第9章 夏小满的真容

“手机!”丁冲大吃吃一惊,1928年的人怎么会有手机?他马上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她不是那个年代的人?”

“没错。”高更郑重地点头,“唯一的解释,这个戴黑帽子的女人是一个时光旅行者,她在街上边走打电话时,被摄影师无意中被拍入了镜头。”

丁冲重看了两次画面回放,那个女人确实在对着手里的东西说话,笑容灿烂。在没有手机的年代,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对着空气谈笑风生,只有神经病才会这么干。但是此人穿着华贵,眼神聚光,完全不像精神病患者。

高更说:“现在相信了吧?平行宇宙的确存在,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证据。”

丁冲半信半疑,却无力反驳,自己正在卷入这种诡异事件当中。“夏小满这件事怎么解释?”

“这么跟你说吧。”高更双手举到胸前,仿佛站在讲台上讲课。

高更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丁冲凝神倾听,大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丁冲和夏小满分属两个不同的时空,就好像在同一条铁轨上行驶的前后两列火车,里面坐着一样的人,发生着一样的事。两列火车以同等速度行驶,前后相隔两年,本来是彼此隔绝的,井水不犯河水,但偶尔会发生一些意外事件,使两个时空能相互感知对方的存在。

现在已知两个时空:夏小满生活在2019年的时空,丁冲生活在2021年的时空。在夏小满的时空里,也就是2019年,会有一个小两岁的丁冲;而在丁冲现在生活的时空里,也会有一个年长两岁的夏小满。

正常情况下,2021年的丁冲只会遇到2021年的夏小满。但是宇宙在运行过程中出现了小bug,阴差阳错,使两个平行宇宙发生了不可思议的连接,2021年的丁冲联系上了2019年的夏小满。当然,从目前情况来看,他们只限于通信联系,身体无法穿越到对方的时空。

高更问:“今天是什么日期?”

丁冲说:“2021年1月8日。”

高更又问:“两年前的今天,你在哪里?”

丁冲说:“2019年1月8日,我还在上海。”

高更说:“这就对了,去年这时候,你在上海,夏小满在晴川。假如夏小满去上海的话,理论上是可以找得到你的,但是去年的你根本不认识夏小满,你可能会以为碰上了神经病。”

有点意思,丁冲若有所思道:“既然两个时空发生了连接,那为什么只有我和夏小满能联系上呢?”

高更伸出两根手指,“这种现象,只有两个字可以解释。”

“哪两个字?”

“天意!”

“废话。”丁冲大失所望。

“宇宙从大爆炸到现在已经存在一百三十七亿年了,倘若我能说得清,那就不是得诺贝尔奖的问题,我死后就要和牛顿、爱因斯坦葬在一起了。”

丁冲心想做梦吧,就算英国人答应,中国人民也不会答应。高更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像在循循诱导一个懵懂无知的中学生,“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丁冲直接摇头。

“黑箱理论听过吗?”高更自问自答,“就是把我们暂时不知道的领域称为‘黑箱’。比如说开车,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发动机和变速箱的工作原理就是一个‘黑箱’。搞不懂没关系,你只要会正确操作,就可以开着这部车去你想去的地方。”

丁冲脑子里还装着一大堆问号,听他这么说,觉得没必要再问了。

***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时,丁冲收到一个自拍视频。

出现在画面上的是夏小满,波波头,鹅蛋脸,高挺的鼻梁,眼睛大而明亮。她左手执伞,右手举手机,从右上角往下拍。镜头拍到雨伞的一角,雨水顺着伞檐往下淌,她那里正下着雨,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现在是2019年1月9日下午4点52分,我站的位置是在烟波大道。”夏小满指着前面的老房子说:“看见没,这就是我的工作室,兰若轩。”

然后她原地转身,镜头对准马路对面的建筑物,“晴川市茶叶研究所”的招牌出现在画面中,“这是我家对面的晴川市茶叶研究所。”夏小满对着镜头露齿一笑,“丁冲,现在你该相信了吧,我真的没骗你。”

整段视频画面是连续的,没有剪辑的痕迹,丁冲反复看过好几遍了。而且她叫出了丁冲的名字,他们互相知道名字,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视频的真实性无需怀疑了。夏小满的时空的确是在2019年,而且现在正下着雨。

丁冲想起高更说的一席话。如果是在三天之前,有人跟他讲平行宇宙,他必会嗤之以鼻,把对方驳得体无完肤。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丁冲走到窗前,抱起胳膊,向远处眺望。站在晴川报业大厦二十二楼,奔腾的晴川河尽收眼底,夕阳的余晖慷慨地洒满河面,泛起金色的光芒。

时光如流水,浩浩****,奔流不息。

他想起张若虚的诗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倘若张若虚有此奇遇,还会感叹时光一去永不回么?

往事不只能回味,也许还可以重来。

2021年1月9日,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丁冲第一次见到夏小满的真容。她有日出般的笑容,声音也很好听。

丁冲对着手机邪魅一笑,“小满,想不想看2021年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