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暗箭

现在是宋青玉到达溪洞的第四天,天色已近中午。在下山的道路上,宋青玉和李河洛一前一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半山腰。跟着宋青玉和李河洛的黑衣人躲在一颗树后,拉弓引弦,箭头直指李河洛的后背。

忽然,李河洛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脚步,宋青玉猛地转身,把李河洛按倒在地,然后,死死地抱住李河洛。

“咻!”羽箭飞出,黑衣人的身形一颤,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神色。如果不是宋青玉把李河洛按倒在地,他的这一箭就能取走李河洛的性命了。他右手攥紧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树干。给他的右手一个特写,手背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

“不要动!”宋青玉死死地抱住李河洛,大喊着。

黑衣人见状,从树上条件,飞快地隐入密林之中。

“呼……呼……”李河洛传出沉重的呼吸声,他看看不远处深深没入树干里的羽箭,再看看压在自己身上死死护住自己的宋青玉。心中知道了,是宋青玉救了自己一命。

半晌,李河洛缓缓开口:“宋大哥……起来吧,他们好像走了。”

宋青玉这才站起来,认真地说道:“我早就注意到了,我们下山开始他们就跟着,我一直小心地提防着,所以才能在危险的时候救下你。”

李河洛也站起来,感激地说道:“还是宋大哥心思缜密……大恩不言谢,河洛今天记下了。”

宋青玉走到羽箭没入的大树旁边,用力拔出羽箭:“没什大不了的,嗯?这个样式……是官府用的羽箭!”

“哎呀!”李河洛惊叫一声,快速跑到宋青玉面前,说道:“宋大哥,你受伤了。”

宋青玉抬起胳膊,有一个很小的伤口,不是很疼,稍微流了点血。:“哦,我知道,刚才把你扑到时有一块比较尖锐的木头刺进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河洛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宋青玉包扎伤口,脸上是很难过的表情:“都是河洛的错……”

宋青玉轻笑一下,看着李河洛:“你也有点太……温柔了吧。这么一点小伤,至于的吗?”

忽然,宋青玉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心中暗道:“一点小伤……原来如此!”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英雄救美,美女用随身的手帕给宋青玉包扎,然后两人暗生情愫云云。但是,考虑到目前还被关在大牢的里的花非花,再看看李河洛上山之后的种种表现……得出一个结论,李河洛现在用的是女主角的剧本。

宋青玉抓住李河洛的手,认真地看着李河洛的眼睛:“河洛,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李河洛把头扭向一边:“没……没有。”

宋青玉拿着羽箭:“从刚才的位置上看,这根羽箭明摆着是冲你来的。羽箭是官府的样式,我们来调查溪洞县的事情,你就立刻被人射了暗箭,太巧合了吧。”

李河洛低头说道:“我知道溪洞县的一些秘密,可能是他发现了这一点派人来暗杀我吧。之前没跟您说,是因为……”

宋青玉安慰李河洛:“你不说,自有你不说的道理。是什么事情?”

李河洛叹了一口气:“在你没到达溪洞之前,我发现他隔三差五扔下县衙的公务出去,不知道忙什么事情,一出去就是半天。”

宋青玉欣慰地笑道:“这就难怪了,所以他为了隐瞒这件事想射杀你,在杀手失手之后,他怕暴露身份就跑掉了,毕竟只要我用身体护着你,他就没有任何机会。河洛,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尽快下山。你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我量溪洞县没有在背后射杀奉旨出巡的钦差的胆量。”

……

溪洞县县衙。

溪洞县现在诚惶诚恐,一个小县先后迎来了两位钦差大人。大理寺的少卿和秦相爷的亲孙子秦勋。是的,秦勋终于赶到了。

他向溪洞县询问了这些天宋青玉查案的过程。溪洞县假意在秦勋面前美言,说宋青玉一直在全力以赴地追查孙家人的案件,但是还没有实质的进展。溪洞县虽然平庸,但是他揣摩上司的心理上还是有一套的。宋青玉性格乖张,他摸不准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对秦勋这样性格正常一点的,揣摩他的心思还是没问题的。溪洞县看出来了,在讲述案件全过程的时候,秦勋很喜欢听宋青玉一点没有进展的话。

秦勋听完溪洞县的全部叙述,沉吟片刻后轻笑一下:“溪洞县啊……”

溪洞县立刻回复:“卑职在。”

秦勋:“听完你的讲述,我对孙家人的案件多少有了一点兴趣,带我去孙家。”

溪洞县很开心的样子::“您要亲自彻查孙府的案件吗?”

秦勋笑得更开心了,调侃起溪洞县,这一点和宋青玉一样:“钱大人!”

溪洞县连忙拱手:“大人折煞卑职了,在您面前怎敢称钱大人。”

秦勋:“不能这么说,孙府和钱大人向来不睦,但钱大人如此为孙府的案件操心。为了仇人洗雪冤屈,这番胸怀,实在是一方父母官的楷模啊!”

溪洞县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谬赞了。”

秦勋看着溪洞县,心中暗道:“这个家伙啊……”

……

说来奇怪,黑衣人射完那一箭就没再出现,宋青玉和李河洛平安无事地到了溪洞县城的城外。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时分,地上的影子微微偏向东边,宋青玉溪洞之行的最后一天所剩无几。

“河洛,你看,城外的农田生长的多好啊。”宋青玉指着身边不远处的一片农田,悠闲地说道。只是,语气种有一丝淡淡的感伤的味道:“再过不久,第一季的庄稼就有收成了,谁能想到,这里曾经居然是一个需要赈灾粮的灾区。”

李河洛:“是啊,谁能想到。”

农田边有一头牛,一个小伙子正骑在牛背上一边喝水,一边啃着干粮。

宋青玉心血**,走上前去:“老乡!你在这干什么呢?”

小伙子:“看着农田啊。”

宋青玉看看牛童手里的干粮:“这干粮是用赈灾粮做得吗?”

小伙子:“是啊。”

宋青玉:“里面不是被混入糠麸了吗?”

小伙子:“嗨!掺入的糠麸也不算是很多,把糠麸筛出去喂牛,剩下的粮食自己吃。前段时间闹饥荒,有吃的就不错了,要饭还嫌饭馊?说句不好听的,还得感谢赈灾粮里掺入糠麸呢。”

宋青玉:“此话怎讲?”

小伙子:“你想啊,天高皇帝远,正经的粮食发下来,官老爷起了贪心扣下一些转手卖给粮行,你能拦得住?但是,掺入了糠麸的粮食,这些官老爷还扣吗?扣了他卖不掉!”

宋青玉:“那赈灾粮够撑到第一季的收成吗?”

小伙子把嘴里的干粮咽下去:“虽然掺入了少量的糠麸,但是实话实说,赈灾粮的数目真是不少,我们家八口人,撑到第一季的收成还能有富余。”

这个时候,宋青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嗯……对他而言是奇怪的现象。小伙子骑着的牛很壮,可是拴着牛的木桩却不是很粗,牛要是用力的话能直接把木桩拉倒。

宋青玉:“小伙,木桩这么细,不怕牛把木桩拉倒吗?”

小伙子:“不可能的!即便它的力气能挣脱,它也不会尝试挣脱,因为它已经完全相信自己不能逃掉的事实了……”

宋青玉,猛然抬头,心里想通了一些事情:“即便能挣脱,它也不会挣脱……完全相信,这就是事实……”

“宋大哥……”李河洛突然上前,对宋青玉说道:“今天我就不和你一起去岁更楼吃饭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做?”

李河洛认真地说道:“我想去孙家看看孙叔文。”

宋青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是应该的,毕竟他是你的学生。再者说,也不能老让你陪着我不是。”

李河洛看了一眼宋青玉:“那我走了啊,宋大哥。”

宋青玉看着走出几步的李河洛,忽然喊道:“唉!河洛!”

李河洛转身:“怎么?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宋大哥。”

宋青玉轻笑一下:“没事,喊你玩呢。”

李河洛无奈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宋大哥还有心思开玩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草帽的精壮男子快步走向了宋青玉,他的怀里鼓鼓囊囊,看鼓起的轮廓,像是一把匕首。一个慢镜头,戴草帽的人和宋青玉擦肩而过,宋青玉看了一眼戴草男,对方也看了一眼宋青玉。然后,镜头恢复,草帽男越过宋青玉,快步跟上了李河洛。宋青玉这时停下脚步,远远地望了李河洛一眼,但很快又把头低下,继续前行。

草帽男抬起右手,正了正草帽,他的右手手背上是一道很明显的刀疤。没错,正是在山上伏击李河洛的那名杀手。不知道何时起,乌云已经遮住了太阳,冷风从三人身边吹过,农田里的农作物剧烈地摇晃起来,四个字的评语,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