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画皮(2)

“咔嗒——”头枕被拔了下来,头枕下有两根钢管,这本是涉水时用来击碎车窗逃生的,此刻情急如火,顾不上合不合用,就先凑合着使,别空手对敌才是正理。

“当啷——”车玻璃被葛六儿一肘撞碎,董皓飞起脚踹开车门,葛六儿后退了两步,拉开了架势,董皓轻轻跳下车,反手关上了车门。

“啊——”葛六儿发了一声喊,攥刀来捅,董皓左脚后撤,右脚在地上一踢,扬起了一大蓬泥水,葛六儿下意识地用左手遮了一下眼睛,董皓趁机向后一倒,躺在发动机盖上,向后一翻,闪到了车子的另一侧,葛六儿一刀扎空,揉了揉眼睛,绕车便追左手揪住董皓后脖领子,一刀扎向他的后腰。

虽然都在一个单位工作,但是董皓和郭聪和聂鸿声、蒋焕良等人在动手能力上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档次,郭聪当年和陈三河多少学了点儿,而董皓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打过的架屈指可数,工作以来,上班后也一直在从事业务研究工作,面对的都是各种的大数据和信息系统,几时和人持刀对战过。幸好董皓的反应还算快,葛六儿一刀捅来,他连忙回身,将头枕挡在了腰间。

“噗呲——”剔骨刀不长,猛地一扎,整个刀身都没在了头枕里,葛六儿力大,使劲的往前顶,董皓顶不过他,后退了三步,后背直接抵在了车门上。

袁峰脸白如纸,用着全身的力,歪着脖子,将脑袋立起来,冲着董皓大喊:

“转……你转啊,胳膊……胳膊转……笨!”

董皓听见袁峰的话,两手一扭,左手转到右边,右手转到左边,两手握着头枕顺时针画了一个圆,葛六儿的刀插在了头枕里,董皓这一转,头枕上的两根平行的钢管刚好别住了葛六儿的手腕,打架有个常识“根强梢弱、根拙稍巧”,也就是说人的四肢,越靠近躯干的地方越强壮,腰比肩有力,肩比膀有力,膀比臂有力,臂比肘有力,肘比腕有力,腕比指有力,董皓转胳膊,是用膀子上的力去扭动葛六儿的手腕,这就好比“胳膊拗不过大腿”一般,葛六儿就是再壮实,一只手腕也不可能硬扛董皓的两只胳膊。

“哎呀——”葛六儿手腕一痛,松开了刀柄,董皓扔了头枕,伸臂一抱,将葛六儿扑倒。

马北听见袁峰呼喊,知道他还没死,连忙对孙娜娜说:

“补刀……不能让他活。”

孙娜娜扔了手枪,想去提包那拿刀,但是看了一眼距离实在太远,于是从地上顺手捡起了半块砖头,向袁峰跑去。董皓余光瞥见孙娜娜气势汹汹的要去拍砖,心里一慌,手脚慢了下来,被葛六儿翻身一掀,压在了地上,两手一掐,扼住了董皓的脖子,董皓胳膊没有葛六儿长,无论怎么抓挠也攻击不到葛六儿的头面。再加上葛六儿身粗体胖,二百多斤的重量往董皓腰上一坐差点没把他胃给挤出来。

“咳咳……你……呕咳……”董皓整张脸因为窒息而涨得发紫,意识已经渐渐模糊,朦朦胧胧中他好像看到了两道车灯在土坡上亮了起来。

郭聪和张瑜终于赶到了。

“车里待着,别乱动!”郭聪踹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我也去!”

“你去个脑袋去,刚才响枪了,你没听见吗!”

“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张瑜不服气,一拉手刹,就要下车,郭聪用肩膀一顶,顶住了车门。

“咱俩要都交代在这,我师父的百步识人,就算是断了……再说了,只要我还没死,玩儿命的事就轮不到你。”

郭聪眼睛一红,不等张瑜答话,便冲下了土坡。

“郭……郭聪……”董皓朝这葛六儿后背使劲的挥着胳膊。

葛六儿一声嗤笑,两手不断加力,狞声说道:

“诈我?想让我回头?这招都是爷玩儿剩……”

“啪——”一块沾着泥水的砖头碎在了葛六儿的脑瓜子上,葛六儿一声惨叫,捂着脑袋躺倒。

郭聪到了!

“老董!老董!你看看我!”郭聪拽起了董皓,使劲地晃了晃他的脑袋,董皓晕沉沉的眼神渐渐重新对焦,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郭聪。

“呼——咳咳咳——呼呼——”董皓喘着粗气说道:

“郭聪,我他妈爱死你了!”

郭聪一愣,好像看外星人一样上上下下的瞄了董皓一阵:

“不容易啊,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你骂脏字?”

“我骂脏字了吗?”

“骂了!”

“你听错了!”董皓捶了捶胸口,看了看地上的葛六儿,郭聪这一砖头下手极黑,打的葛六儿抱着脑袋一阵干呕,整个人意识都模糊了。

“你看着他,我去对付那女的。”

“我去吧,你这胳膊……”

“一只胳膊也比你强。”

“你就是看见女的走不动道……”

郭聪跑得太快,董皓还没说完这句话,他就已经拦在了袁峰的身前。

“呦呵,妹妹挺漂亮的,拿个板砖多影响形象啊。雨这么大,把它扔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顿火锅怎么样啊?”

“残废,找死!”孙娜娜柳眉倒竖,双脚轮换着甩掉了高跟鞋,光脚淌着泥冲了过来。郭聪右手在嘴边一抹,藏在舌头底下的刀片已经夹在了指缝。

有道是“一胆二力三功夫”,胆是勇气,力是体格,功夫是技巧。训练的意义就在于形成正确的肌肉反应,以便在对敌的时候能够下意识的应用。陈三河当年教郭聪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一个细节——退不入进。一对一搏斗,二人相向而立,因为人的生理结构特点,决定了我们人类这个物种往前走永远要比往后退更快。所以在格斗的时候,面对对手的攻击,越是后退越容易挨打,因为脑袋的躲闪永远没有拳头的挥击快,往后退的速度永远没有敌人往前进的速度快,“快打慢、强打弱”是众所周知的道理。只不过,道理归道理,苦练归苦练,以郭聪战斗力,就算他理论听的再明白,也发挥不出多少实力,幸好眼前的对手是孙娜娜,郭聪这三脚猫的本事倒也够用。

眼下孙娜娜的一板砖抡过来,郭聪在举手护头的同时,脚下不退反进,撞进了孙娜娜的里怀。胳膊抡搬砖和抽鞭子是一个道理,距离梢节越近,加速距离越上,重力越大,越靠近根节,力道越小,郭聪往前一挤,身体承受攻击的位置从手上的砖头,变成了手肘,力道大打折扣。

“对不住了!”郭聪右手上臂抱住孙娜娜的脖子,左脚别在她的脚跟后头,扭腰一摔,将她掼倒在地。郭聪原本以为这一招得手,大事可定,却万万没想到,孙娜娜在倒地的一瞬间,抱住了郭聪的右臂,两腿上抬,左上右下夹住了郭聪的脖子,腰胯向外一翻,将郭聪绞倒,膝盖内弯收缩,卡住了郭聪的喉咙。郭聪左胳膊还打着石膏没法回弯儿,右胳膊被孙娜娜两手抱住,两条腿在地上一顿乱蹬也挣不开。

孙娜娜两手缠住郭聪的手臂,张嘴一咬直接啃在了郭聪的手背上。

“啊——啊——别咬!哎呀!”郭聪手背见了血,疼得直冒冷汗。

孙娜娜眼睛瞪得溜圆,翻身趴在了地上,后背往上挺,膝盖弯曲跪在地上,将郭聪的胳膊向后猛掰。马北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晕乎乎的脑袋渐渐缓了过来,手脚一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子向郭聪这边走了过来。

“咔嚓——”孙娜娜一声闷喊,将郭聪的右臂掰脱了臼,两手松开了郭聪软踏踏的胳膊,贴着地一捞,将郭聪的脑袋夹在了肋下,渐渐收紧,郭聪两只胳膊没一只能用得上,呼吸渐渐困难。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细的手从孙娜娜后方伸了出来,五指一攥,薅住了她的头发。

正是张瑜在土坡上看到郭聪被制,想都不想就跑了过来。

张瑜没打过架,狠劲儿照孙娜娜差了太多,孙娜娜拼着头发不要,死不松手,张瑜两手抓着孙娜娜的头发,急得直哭。

躺在地上的袁峰气得直咳嗽,指着张瑜有气无力地喊道:

“老……老妹儿啊,别薅头发,掰……掰她手指头啊!”

张瑜闻言恍然大悟,松了头发,探手去掰孙娜娜的手指头,三个人滚作一团,郭聪虽然胳膊废了,但是两条腿还能动,配合着腰在地上一顿扭动,让锁着他脖子的孙娜娜重心不稳,无法上下兼顾。张瑜掰了几下手指头,发现掰不动,一着急也张嘴去咬。孙娜娜被张瑜咬疼了,手指头一松,被张瑜攥住,向前用力一撅。

“咔——”孙娜娜右手三根手指头被张瑜直接撅折。

董皓绑好了葛六儿,正瞧见孙娜娜、郭聪、张瑜三人滚做一团,马北晃晃悠悠的拎着一块砖头往这边移动。

“后面——”董皓一声大喊。

张瑜闻声回头,马北一个虎扑抓住了张瑜的后脖领子,直接将她按到了地上,张瑜这点气力哪里挣扎得过马北,又惊又怒之下,眼泪不争气的就往外淌。郭聪一弓腰,缩起双腿猛地一蹬,踹翻了孙娜娜,用脸和脚尖儿撑地,想站起身来,累得额头上青筋根根鼓起,却无济于事。马北单手按住了张瑜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砖头就来砸张瑜的后脑。

“啪——”董皓捡起一块砖头远远掷来,正中马北耳朵根,马北脑子里“嗡”的一响,还没等缓过神来,董皓已跑到了面前,此处是工地,遍地都是碎砖头,董皓从泥水里又抠了一块,扑上来,“啪”的一下砸在了马北的鼻梁上。

马北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被车撞了两次,砖头砸了三次,饶他体格再好、功夫再高,也禁不住这么下狠手。

“你们……你……”马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张瑜半张脸陷在泥水里,浑身僵直,两眼圆瞪,大脑里一片空白。董皓手忙脚乱地把张瑜扶起来,大声喊道:

“张瑜!张瑜!你没事吧?”

“我……我……郭聪……郭,你……看他!”张瑜被吓傻了,语言功能还没回复,只知道摇头。

瞧见张瑜的眼神没有涣散,连忙按住了孙娜娜,将她两手捆好,随即扭头看向郭聪,沉声问道:

“老郭,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俩胳膊一个骨折一个脱臼,这回左右算是对称二楼。”

董皓一看郭聪还能调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袁峰,你还好吧,你忍一忍,搭把手,把所有人都弄到车上去!”董皓掀开袁峰的衣服,看了看他的枪伤。

“你这个……挺严重的,坚持住了,咱们去医院!”

五分钟后,马北、孙娜娜、宋宝坤被押进了张瑜开来的那辆车,一个挤一个地坐在了第三排。这是一辆七座的吉普车,董皓坐在驾驶位上开车,张瑜坐在副驾驶,郭聪和袁峰靠在第二排,两人一模一样的摆着“北京瘫”造型。

“袁峰!你坚持一下,咱们很快就到医院。”董皓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袁峰,袁峰的状态很不好,失血过多的他面色白里透黄。

郭聪眯了眯眼,扭头看着袁峰说道:

“兄弟,都在这个造型了,不妨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车内瞬间安静的可怕。

“郭聪,他是袁峰啊,我追了他一路了,你在胡说什么?”董皓吓了一跳。

“他?他可是个高人!张瑜,回头!”

“什么事?”张瑜从副驾驶转过身来。

“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用点力!”

“啊?”

“让你摸就摸!”

“哦!”张瑜一头雾水的伸手,在袁峰头上摸了一把。

“把手指头往我裤子上蹭一下!”郭聪微微一笑。

张瑜皱了皱眉头,将手指头轻轻地在郭聪裤子上一抹。郭聪的裤子是黑色的,被张瑜一抹,顿时填了三道象牙色的指头印儿。

“这是……粉底?”

“还是防水粉底,高级货呀!”郭聪一扭头,目光和袁峰对视到了一起。

袁峰呲牙一乐,左手缓缓挑了一个大拇指:

“叶底藏花,百步识人,厉害啊……咳……厉害!陈大队的高徒……郭科长,久仰!”

“这是……”张瑜震惊之下,一时语塞。

“化妆术!特高级的那种,手艺高的,妆后堪称改头换面,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聊斋里的画皮你看过吧,差不多就这意思。男人能画成女人,女人能画成男人,蒋焕良他们那个贴贴胡子。换换发型的手段,充其量就是入门的手段,这位的手法……高端操作!”郭聪言语之间满是赞叹。

袁峰咳了一口血,颤抖着手从右侧兜里摸出了一个塑料包,撕开外包装,取出了一块卸妆棉。

“我见过袁峰的照片,他的脸比我小,而光影能形成视觉颜色差,增加面容的立体效果,这需要我在苹果肌、额头、下巴、鼻梁、眉骨等位置涂抹高光,有哑光的修容粉打底显自然,从肤色上来讲……他比我黑,常年跑船,日光晒的久了……咳……脸颊有红晕,先用8号色膏状深色粉底,多加黑色,掺杂少油的乳液和精华,调……调出泛红泛紫的颜色。袁峰的鼻梁很硬挺,我需要……先在T字区(额头和鼻梁)位置涂抹比肤色浅一号的粉底,避开鼻头,再用……用高光粉在T字区打亮,并从眉头开始的地方,向鼻翼两侧,扫上阴影粉,这样我的鼻梁就会在视觉上抬高,轻轻勾出鼻影……缩小视线内的鼻头……咳咳咳……然后,袁峰的皮肤不好,风吹日晒皱纹多,画皱纹是手艺的精髓,要分亮、中。暗的层次,暗色要用深棕、中色用深棕加腮红,亮色可以用……咳……橄榄绿加一点黄,按结构画出线条,头尾处细细揉开,眼角纹、鱼尾纹、泪囊是横纹,眉间纹、鼻唇沟、嘴角纹、颊纹是竖状纹。袁峰的眼睛眼距比我窄,我需要内眼角画高,眉梢往下画……再用调刀把前半部的眉毛挑起来,用化妆胶水把后半部的眉毛刮牢……用镊子取假眉毛,刮平……刮平纱边……咳咳咳……真他妈疼啊!”

“你不是袁峰?”

董皓扫了一眼反光镜,随着此人手上卸妆棉的不断擦抹,赫然露出了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容,

“我每次出现都是夜间……和光线不好的地方,我还总遮着脸……其实袁峰的个子比我高,我……只能从衣服穿搭上混淆视觉……上衣穿宽的,但是衣长短,只到腰上方,选黑色显瘦……裤子竖条纹,长度在脚踝以上,鞋子穿……穿大一码,并且选细长的鞋型,这样,就能从视觉上拔高5cm到8cm。这么弄虽然瞒不过百步识人,但是却能足够欺骗普通人的眼睛……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如果当个美妆主播或是……或是去拍电影剧组当个化妆师,一定能火……”

“你是谁?”张瑜问。

“自我介绍一下,滨海关缉私局情报三科侦查员……我叫邹骥,几位……幸会!我们干情报搞侦查的,几乎长年在外,大家虽说是同事,却从未见过面,没想到第一次相见,我……是这么个造型,哈……哈哈哈,真是尴尬。那个……真正的袁峰在南山公园受了重伤,目前正在医院疗养……那天晚上董皓尾随着袁峰,而我……则尾随着董皓,袁峰受伤钻到了林子里,我因为那天带了一只警犬,所以发现了受伤的他,我电话汇报了聂关,聂关命我假扮袁峰,秘密的继续和马北这伙人……纠缠,以便寻找宋雨晴布局的突破。那具猴子的尸体已经被我送回到……送回到关里了,我一路上和他们周旋,蛇皮袋子里装的就是个洋娃娃……哈哈哈哈……聂关说了,没有毫无破绽的局,哪怕它天衣无缝,也要给它忽悠出一个口子来,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这帮走私的,看似聪明……可再聪明的狐狸也斗不过咱们老猎手……哪怕是条好腿,你跺你也麻,忽悠忽悠就瘸了……”

“你是什么时候替换……哦,我想起来了,我在南山公园后山坡查探车辙印的时候,发现了有人在一旁窥伺,我拨开乱草却没发现人影……”

“没错!那个人……就是我!在将袁峰送到医院之后,从他的口中我了解到了大概的事件信息,并按聂关的指令,用袁峰的身份,和……他的手机联络宋雨晴。我每次通话都是短信联系,他所以不会在声音上露出破绽……为了模仿这个袁峰,我是下了苦工的,一边逃亡……我还学着打水手结,呕——”

邹骥呕了一口血,整个人的呼吸越发衰弱。

“兄弟!你别说话了,养养精神,咱们就快到医院了。”

“不是我话多,是不说就没……没机会了。我……我左上腹疼痛,呼吸时加剧,血液刺激左侧膈肌,心悸耳鸣,有反射性呕吐……说明我的脾已经……已经破了!”邹骥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按在腹部的手掌,露出了伤口。

“郭科长,我……血流得太多了……我这回,追授个一等功,一等功……稳稳……稳稳的吧?”

郭聪眼眶里全是泪水,咬着后槽牙闷声说道:

“稳!稳……稳稳的。”

邹骥笑了笑,伸出食指在郭聪的大腿上一笔一画地写了一个字——骥!

“郭科长,我……我叫邹骥,骥是马字旁,骐骥的骥,千里马那个骥,不是河北省那个冀,回头上报……上报事迹材料的时候别……别写错了。”

“嗯!”郭聪憋着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坐在后排的葛六儿冷眼瞟着邹骥,狞声说道:

“能逮住个垫背的,老子死也值了。”

此时,邹骥的眼皮已如灌铅一般沉重,但听得葛六儿此话,依旧强挺精神,尽力将身子坐直,朗声喝道:

“海关……像我这样的人千千万,你们这些人,最好老老实实,我……我们盯着你呢……”

话音未落,邹骥已然断了呼吸。

车内静的可怕,张瑜低头抽泣,郭聪和董皓虽一言不发,但泪水却早已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