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表白
尾声 表白
“你爱我吗？”
“爱。”
“你有多爱我？”
“我……”
后面的台词袁乃东想不出来了。
铁红樱在他面前的**沉睡。十分钟以前，铁红樱在驾驶舱现身，昏迷着，从半空中突然跌落到甲板上。这时距离她消失刚刚过去了五分钟。在此之前，他目睹了铁族舰队的覆灭。他把全身**的她抱回房间，脑子里没有一丝绮念。
现在，他望着沉睡的铁红樱，努力想象着，想把台词想得很美很美，但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什么台词都没有从脑海深处跳出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的思考。他没有放弃，继续凝神遐思。
这时，铁红樱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神熟悉又陌生。
袁乃东说，“你刚才毁掉了整个铁族舰队，还差点儿毁掉了莫西奥图尼亚城。只差一点点，莫西奥图尼亚城就没了。”
铁红樱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没有袁乃东想象中的张皇与无助。“那不重要。”她问，“你说铁族需要我的量子链接能力，可是发现了终极理论的他们不是很容易就能研发出量子链接技术吗？他们那么聪明，也许只需要很少一点儿运算资源就能够完成。”
“第一，所谓终极理论并非真正的终极，只是一个阶段性总结。第二，从理论到实践，聪明如铁族，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有一条极漫长的路要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铁族没有把所有的运算资源用于研读终极理论，用于研发量子链接。”
“铁族在忙什么？”
“内战。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因为种种原因，铁族分裂好几个势均力敌的亚群。每个亚群都有自己的诉求。有的忙于促使内战早点爆发，有的忙于阻止内战的全面爆发。这件事关系着铁族的生死存亡，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那你属于哪一个亚群？噢，那不重要。对我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背叛。”
“我没有背叛。”袁乃东说，“一开始，是我告诉孔念铎，海伦娜是狩猎者，正在金星这边旅游。我这样做，是因为我要完成我的使命。”他看着铁红樱微微皱眉的样子，心疼得就像有把刀在里边搅动。但他脸上却露出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说：“我有我的使命——从降生的那天起，就必须完成的任务。就如你有你的使命。”
生命里有些东西，他可以掌控，但有些东西，他永远也无法把握。比如，爱情。塔拉·沃米预言了我们的相遇，也预言了我们的结局。是的，我可以劝你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而我自己却办不到。
“所以，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铁红樱掀开盖着她的薄被子，跳下床，站到了袁乃东面前。“一开始就欺骗我，所以不算背叛么？？”
“不是。没有那么夸张。”袁乃东呼吸有些急促，眼睛从铁红樱小巧的下巴，一路扫到了她小腹上那两支鲜艳的朝天椒，尽可能地抑制自己的反应，说，“我并不知道托基奥·塞克斯瓦莱会派你去调查。我只是在你调查的过程中，适时提供了一些情报，加速了调查的进度。之前，在与海伦娜坐一艘星际航班，从地球到金星时，我发现了海伦娜的真实身份。至于在调查的过程中，遇见你，查出你的身世，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真可惜啊。”
铁红樱调整了一下站姿，无所谓地嫣然一笑。她把双手放到身后，十指交叉，用力绞在一起。这一动作使她**的胸部格外突出。她的腰肢跟着绞动的双手扭动起来，于是整个身体都如烧沸的水一般晃动起来。“可惜什么？”她的声音散发出无限的妩媚与性感，“可惜你是机器人，无法享受**？装个性快感模块似乎不是很难的事情。”
袁乃东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再转回来时眼里只剩冷酷。塔拉·沃米说，我与你的相遇可能导致碳族和铁族的共同毁灭。她的预言从来没有出过错。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但我看到了太阳系最为庞大的铁族舰队的毁灭。那些数百艘太空战舰，如同飘零的花瓣跌落在湍流之中，打个旋儿就不见了。“狩猎者是人类实验室的产物，并非数千光年外来的、科技可以与神媲美的外星人，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太阳系。大和平时代即将结束，早就迫不及待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其中既有铁族也有碳族——将大打出手，偌大的太阳系再也找不到一片和平安宁之所。”袁乃东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话，铁红樱收敛了她全部的妩媚。她把双手挪回面前，低头仔细看着，轻声答道：“我会回到泰坦尼亚，接手狩猎者基地。莉莉娅·沃米，或者说，母亲大人，已经在基地里建造了一条狩猎者生产线。回到泰坦尼亚，我会对生产线进行升级，然后全力以赴进行生产。下一次我再出现的时候，就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了，会有一个狩猎者军团。”
蛭形轮虫。袁乃东记得这种小小的淡水脊椎动物。纯雌性群体，完全的孤雌生殖，主动吸纳外源基因并保持其功能，从而保证基因的多样性。一个纯女性组成的狩猎者军团，将在太阳系所向披靡吗？袁乃东微微打了一个冷颤，不是因为铁红樱勾画的前景，而是因为这个前景会实现，很可能是因为他此时做出的选择。“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他问。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不，我不知道。也许……”铁红樱欲言又止。袁乃东看惯了她决绝的样子，看她犹疑不定、踌躇不决，不由得心中微颤。“你准备干什么？”她转而问道。
“回火星，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很多事情。”
“你忙。”铁红樱忽然间笑道。袁乃东觉得，她的笑容有如释重负的意味。坚冰之下，有无数的缝隙嘁哩喀喳地冻结上了。“那就这样吧。”她说，“下一次，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一切安好。”
下一次，袁乃东品味着这个普通却又暗含着苦涩的词语。爱情是我所不应该拥有的，他思忖着。“会的。”他机械地回答。
“那就这样吧，再见。”
袁乃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转身，默默地走出房间，默默地走进遥远的未知。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知道该怎么表白了：“我爱你，就像……梁山伯爱祝英台，就像罗密欧爱朱丽叶，就像美人鱼爱她的王子……就像……没有任何比喻可以形容——袁乃东爱铁红樱！”
（《狩猎之神》全文完）
敬请期待“碳铁之战”系列第二部《绝地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