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化身为神46
46
铁红樱暗喊“不”之前，就已经拆解开了十指铐。她右手食指扣住十指铐的一部分指环，眼见着图桑调转短刀企图自杀，就弹动食指，将指环如同子弹一般弹射出去。那指环呼啸着，飞过铁红樱与图桑之间的空气，穿过四名神之战士身体之间的空隙，准确地命中图桑手里的短刀。一撞之下，图桑拿捏不住，短刀叮咛一声，掉落地上。
与此同时，外面的厮杀（或者说屠杀）终于引起了房间里的注意。“去看！”麻原智津夫吩咐道。几名神之战士应声出去。这是动手的最佳时机。铁红樱将来自乌苏拉的感受放置在一边，把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只一伸手，她就轻易夺下了身边那名神之战士收缴的电磁突击枪，并将他和旁边另一名神之战士一起击倒。铁红樱觉得这样做比以前容易，宛如乌苏拉附体。这是真实的，还是因为太想打败敌人而滋生的错觉？她来不及细想，一边感受着乌苏拉对门外那些神之战士的屠杀，一边快速蹲下身子，几个急促的点射，将塞克斯瓦莱和图桑身边的三名神之战士击倒。继而，她边跑边射击，很快来到塞克斯瓦莱和图桑身边。
铁红樱替塞克斯瓦莱撕开十指铐，同时对图桑说：“先杀出去，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图桑没有说话，从身边一名神之战士的尸体上扯下枪。塞克斯瓦莱也弯腰捡了一把枪。“杀出去。“他重复着铁红樱说的话，边说边向神之战士射击。
在度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一部分神之战士将麻原智津夫团团护住，并迅速向后方撤离，另一部分调整位置，将铁红樱等人呈扇面包围，并集中火力，全力攻击。一时间，房间里枪声大作。
在密集的弹雨下，没有多少东西可以称为坚固。房间里各种家具纷纷被弹雨冲撞，穿刺，化作齑粉，连用超轻纤维制成的地板、天花板和墙壁也不例外。三人且战且退，几无还手之力。
图桑突然惨叫一声，被一颗子弹击中，仰面倒下。在他旁边的塞克斯瓦莱赶紧过去查看：“子弹从左腋下穿过，伤到了左臂和左侧躯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
他们已经退到了卧室的门边。铁红樱蹲下持续射击，暂时压制住了神之战士的火力。乘此机会，塞克斯瓦莱将图桑拖进了卧室。
以卧室门为屏障，铁红樱一边断断续续地射击，一边万分焦灼地想：必须突破眼前的困境。同时还感受着乌苏拉在神之战士群中的死亡之舞。乌苏拉旋转着身子，犹如威力巨大的旋风，将两名神之战士刮倒在地。万分焦灼与无比顺畅，两种极端的感受如同两股巨浪同时在铁红樱脑子里涌向，并毫不犹豫地冲向对方。刹那间，铁红樱无法说清楚自己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恍惚中她暂停了射击，静下心来琢磨：到底哪种感受才是真实的？又是哪种感受出自幻觉？铁红樱，还是乌苏拉？
塞克斯瓦莱冲铁红樱大喊了一句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但她明白过来，不管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幻觉，都必须集中精力，突破困境。她再一次收敛心神，将来自乌苏拉的感受压制到一个角落，调动更多的神经元来处理眼前的困境。她持续射击，将试图包围过来的神之战士打退。再扣动扳机时，却发现没有子弹射出了。弹夹显示剩余子弹数为“0”，必须更换弹夹。同时，她想起塞克斯瓦莱喊的是什么了。电磁突击枪弹夹容量巨大，可也不是无限的啊！
她扔掉手中的电磁突击枪，快步跑到衣橱旁边，摁下开关，一个隐秘的暗格打开，露出里边的电磁突击枪。
“只有一把？”塞克斯瓦莱失望地问。
“够了。”铁红樱抓起电磁突击枪，用指纹启动了它。这把电磁突击枪是安全部特制的，威力大，弹夹容量也大，能提供持续的射击，最重要的是，她曾经使用过多次，熟悉感令她信心倍增。她摁下床底的开关，打开了那个她使用了多次的秘密通道。“托基奥叔叔，图桑伯伯就交给您了，我来掩护。”说着，转身返回卧室门口。
铁红樱回来得正是时候。因为阻止的火力突然间消失，神之战士不知道是陷阱，还是对方没有子弹了，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决定正面进攻。几个神之战士从隐蔽的地点鱼贯而出，看似相互掩护，毫无破绽，而铁红樱却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缺点。两个短点射，加两个长点射，将四个暴露出来的神之战士射倒在地。
铁红樱大喊了一句：“糟糕！我也没有子弹啦！怎么办？”
又有急于为乌胡鲁献祭的神之战士从隐蔽处出来，铁红樱瞅准时机，开枪射击。又干掉了三个。铁红樱没有欣喜。还剩下多少个神之战士？麻原智津夫带了多少神之战士来？她不记得自己数过。神之战士拆掉外间的墙壁进来的时候，满满一屋子都是。至少50个，疲倦感袭上她的心头，都得杀完才能结束战斗吗？来自乌苏拉感受却是：才50个，不够杀啊！她再一次惶惑了：难道乌苏拉也能感受到我的感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响动。扭头看时，却是塞克斯瓦莱搀扶着图桑从秘密通道出来。“外边有两个穿着动力装甲的神之战士。”
铁红樱心下悚然。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从秘密通道冲出去，与穿着动力装甲的两个人正面对抗；另一条，是从卧室冲出去，突破数十名神之战士的包围。两条路，哪一条路更容易？她不由得攥紧了电磁突击枪的把手，万丈豪情从心底涌出：要走就走最难的路。“跟我来。”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犹疑与惶惑。
卧室门旁边的墙壁早就被密集的弹雨打出了一个不小的洞。铁红樱后退一步，揉身向前，破洞而出，来到狼藉一片的大厅。在落地之前，已经一个点射，干掉了一名神之战士。落地之后，以半蹲的姿势再次射击，两名神之战士应声倒地。几年的训练，让她早就练就了百发百中的本领。
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铁红樱身上。她在弹雨中，忽而翻滚，忽而奔跑，忽而腾空而起，忽而骤然停下。大厅的空间很小，在铁红樱看来，却很大，大到可以自由飞翔。无数的子弹与她擦肩而过，而她射出的子弹却少有落空。
又有5名神之战士向他们的乌胡鲁报到了。铁红樱逐渐逼近大门。在那里，麻原智津夫在十几名神之战士的护卫下，向着外面撤退。他肯定没有弄明白局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此他脸色惨白，不停地催促着。铁红樱试图向他射击，但都被他的护卫干扰了。
一名神之战士从后边飞进了麻原智津夫的护卫群，将他们的阵型完全打乱。铁红樱知道是乌苏拉一脚把那名神之战士踢过来的。随后，铁红樱看到了大门外走廊上的乌苏拉：从外面的小巷一路杀过来，全部是近身格斗，她依然气定神闲，纯白的胸衣和短裙，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同时看到了乌苏拉眼里的自己：在一堆废墟之中，穿着红色的衣服，半蹲着，一手持枪，紧张地张望着，显得颇为狼狈。这种感受她此前经历过，饶是如此，她依然非常震撼。就像照着镜子，镜子里的那个影像忽然活过来一样。
麻原智津夫叽里呱啦大叫着，因为护卫他的神之战士全都散开了。铁红樱早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她瞄准，射击——
“不！”身后传来一声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女性尖叫。
——子弹准确命中麻原智津夫的脑门。
也算是为巧巧报仇了。铁红樱这样想着，回头去找刚才尖叫的人。在塞克斯瓦莱和图桑身后，站着两个穿着全身性动力装甲的人。动力装甲的造型很陌生，她叫不出名字来，但透过玻璃面罩，她认出穿动力装甲的是谁。左边那个是海伦娜，刚才尖叫的就是她，右边那个是卡特琳，正用晦暗的眼睛探视着铁红樱。
海伦娜咂咂嘴，惊恐地指着乌苏拉，说：“血。她怕。”
铁红樱还是不明白。就在这时，从乌苏拉那边传来的感受忽然变得歇斯底里。一束白亮的光从乌苏拉脑海最深处升起，闪烁着，波动着，轰鸣着，化作无数的蜜蜂一般的光点，四散开来，在瞬息之间占据了她脑袋的全部。乌苏拉的脑袋（还有整个身体）都变得炽热又混乱，犹如注入了无数道岩浆瀑布。铁红樱暗道不好，乌苏拉的感受就从她的脑子里消失了（也可以说乌苏拉把她从自己的脑子里驱逐出来）。她怔怔地盯着乌苏拉，想起海伦娜之前说过：有时候乌苏拉会失去控制，变成彻底的魔鬼，她会毁灭她面前的一切。
乌苏拉向前猛冲，没有任何躲避，径直冲向残存的神之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