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内杀人犯8
当方宙再一次见到钟妍的时候，方宙有种预感，他这招简单的引蛇出洞成功了。果不其然。
“真凶来自首了，你可以走了，不过你非法买卖大脑的罪证据确凿，等这个案子结了，我还会去找你。”
方宙露出满意的微笑。“真凶是谁？”
“你也认识，是你多年的好友，彭瑞。”
话音刚落，方宙的死鱼眼睁得巨大，钟妍这才发现方宙的眼睛原来有这么大，还是内双眼皮。
“彭瑞？怎么会是他？竟然会是他！你们确定他不是为了替我扛罪才……”
“他准确说出了行凶经过、杀人细节，我们也在他家搜到了浸泡大脑用的防腐液福尔马林，全部和邱岳一案吻合。所以他就是凶手。”
审讯室内，于枫和钟妍坐在彭瑞对面，彭瑞双手拷着手铐，神情略带沮丧，一五一十交代作案经过。
邱岳在S酒店说出过去姚雪儿的事后，彭瑞就开始筹划谋杀。他先跟踪邱岳四天，掌握他每天的行踪，然后伺机下手。那日，邱岳买完菜走出菜市场，彭瑞开车上前叫住邱岳。邱岳还能认出彭瑞，毫无戒备地停下和彭瑞攀谈。当时没人注意他们。彭瑞说顺路载他一程，邱岳道谢上车。
上车后，彭瑞提出邱永回锡安了，还买了一栋郊区的别墅给他养老，现在就在别墅看房，彭瑞问他有没有兴趣过去看房看儿子。这本是一个很离谱的谎言，但邱岳却相信了，连连说要去看房看儿子。于是彭瑞将邱岳带到郊外的一处别墅。那是彭瑞两年前买下的。
进入别墅后，彭瑞将邱岳勒死，在卫生间取出邱岳的大脑，将尸体放进渔网，再把带渔网的尸体放入一个大塑料袋里，最后拖尸体上车。
彭瑞开车来到别墅附近的小河，他知道那条河水很深，那附近又没什么人出没，非常适合抛尸。他把尸体从车上拖出来，从塑料袋取出，在渔网里放入三块大石头，最后将尸体推进河里。
结束抛尸后，彭瑞开车前往方宙工作室，将邱岳的大脑送上。
听完杀人经过后，钟妍问：“那为什么杀了人后还要取脑送给方宙？你不知道这样会害他吗？”
“我当初没想到会害他，我原以为邱岳的尸体将永远安睡河底，我知道方宙在收集他患者的大脑，邱岳就是他的患者。我想着反正你们找不到邱岳的尸体，我就顺便取出他的大脑给方宙送去。但没想到，他的尸体竟然会以这种神奇的方式重现天日！”说到这，彭瑞闭目片刻，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是怎么知道方宙在收藏大脑做研究的？方宙说他没告诉过你。”
“一些蛛丝马迹和一次偶然。”彭瑞继续交代，“我曾跟你说过，方宙十三岁的时候就解剖过他母亲的大脑。他经常在我面前提到如果能打开患者的大脑研究一番就好了。我以前一直没在意他的话，直到宋子琼案子过后，我去别墅找他，恰巧被我碰到他跟栾旭在大门**易大脑。
“我当时不知道交易的是大脑，只觉得他们鬼鬼祟祟的，出于好奇我就跟踪了栾旭，发现栾旭在殡仪馆工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在看到栾旭走进殡仪馆的时候，我就全部想明白了。我知道殡仪馆有很多私下交易尸体器官的买卖，所以推测方宙可能就是从栾旭那买什么器官。而方宙如果要买器官，他当然会买最感兴趣的器官——大脑。
“其实送方宙邱岳的大脑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证实我的猜测。如果方宙没有收集大脑的癖好，那么他事后一定会跟我说有人寄了一个大脑给他。他对我几乎无话不说。但事后他没有告诉我收到大脑的事，他选择了隐瞒，可见我猜对了。”
钟妍说完彭瑞的杀人经过和取脑动机后，方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然后他问：“那他杀邱岳的动机是什么？”
“他说，”钟妍回答，“因为邱岳有罪。如果邱岳在三年前说出姚雪儿的事，姚雪儿就不会自杀，他儿子也不会为了复仇连杀三人。因为他的懦弱贪财，他害死了四个人，所以他该死。”
听到这杀人动机，方宙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邱岳有罪？这是什么破动机？我印象中他完全不是这种用自己的道德标准衡量别人的人。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与世无争。他从来不会去评判他人是否有罪。这个杀人动机太牵强了！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说出来的话，这不是我平时看到的彭瑞——”
方宙突然不再往下说，钟妍仿佛看出了方宙的心思。“你就快接近真相了。”她说。
“难道彭瑞有精神分裂？是双重人格分裂症患者？”
钟妍平静地点点头，其实她到现在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只不过佯装镇定罢了。
“把‘双重’改一下。”钟妍顿了顿，“是七个，彭瑞是一名七重人格分裂症患者。”
话音刚落，方宙倒吸一口凉气，多年的好友竟然是一个七重人格分裂症患者，而作为一名心理学家，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我们怀疑了所有跟你接触的人，包括你，却唯独没有怀疑跟你接触最久和你关系最铁的彭瑞。”钟妍苦笑一声，“可能这就是灯下黑吧，他完美躲在我们的盲点中。而你作为一名天才心理学家，却不知道跟自己深交多年的好友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或许也是一种灯下黑吧。”
方宙听着听着，忽然咧嘴笑了。“彭瑞，真有你的。”
“不过，我们现在遇到一个问题。彭瑞说杀死邱岳的人是他的其中一个人格，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少年，彭瑞说他叫荣格，是一个天才少年。这个少年正义感爆棚，认为法律如果不能伸张正义，他就要做那个执行法外之法的人。”
听到这，方宙收起笑容。“果然是十一岁的少年会说的话，好中二啊……所以你的问题是……”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七重人格分裂症患者而且杀人的是十一岁的人格荣格，那么他杀人罪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方宙听懂了钟妍的言外之意，十一岁杀人属于未成年人犯罪，所负刑事责任完全不同。但国内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案例，最后检察院到底怎么判谁也说不准。不过又是精神病，又是未成年人格犯罪，而且还自首了，法官会轻判不少吧。这可能就是钟妍说的杀人性质不同。
“荣格，你知道荣格是谁吗？”方宙说。
“当然知道，他跟瑞士著名的心理学家、精神病学家荣格同名。”
“钟警官真是博学。”
“过奖了。”
“所以你们需要一个心理学家或精神科医生诊断他的精神病史，以及协助你们确认凶手是否是未成年人格荣格。”
“对。”
“我想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接手这个任务。”所有心理学家都喜欢研究人格分裂症，这次还是一个七重人格分裂，方宙的眼睛在放光。
看到方宙呼之欲出的兴奋，钟妍忽然打起退堂鼓，一个小时前，她还极力支持方宙接手这个任务，但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不过她还是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对。但我希望你不要夹杂个人感情，我们希望你拿出你的专业度来处理这个案子。”
“放心，交给我吧。”说完，方宙再次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