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内杀人犯7
在方宙认罪后不到一个小时，媒体不知从什么渠道获取消息，立刻将这宗离奇的杀人案发布到网上，很快标题名为“天才心理学家杀人取脑”的热搜蹿上各大门户网站头条。一时间，全国的网民都在讨论这则新闻，好不热闹。
然而和网上的热闹气氛完全相反的，钟妍、周磊和赵坤围坐在一部电话机前，表情严肃。如此已经持续三个小时。
这时，电话响起，三人同时伸手，接到的人是身手最敏捷的赵坤，其他两个凑上去听。
“锡安刑侦队，我是赵坤。找吴队？你哪个派出所的？找吴队什么事？私事？私事占用什么公共资源，你自己打吴队手机啊！挂了。”
赵坤挂断电话，又骂了几句刚刚占用电话资源的人，然后说道：“大家都别太着急，恐怕得给他点时间做心理建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钟妍，”周磊说，“我说你这法子靠谱吗？都过去三个小时了，还没有来自首的。”
“没听坤儿刚刚说吗？”钟妍回应，“要给犯人一点时间考虑。”
“别急啊，磊子，再等等，走到派出所自首也要时间不是。”赵坤坐下，翘起二郎腿，“可能他现在就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到了派出所，还得跟派出所的民警沟通认罪，这也费时间。认完罪，派出所的民警说不定还不敢立刻跟我们联系，还要坐下来讨论一下，这不刚结束的热闹案子又有人来自首，他们怕给我们‘添麻烦’，会谨慎一点处理的。”
正聊着，钟妍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彭瑞。钟妍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接电话。
“彭医生。”
“钟警官！微博上的热搜头条是怎么回事？方宙怎么可能杀人？你不是答应我不找他当替罪羊吗？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找不到凶手就随便找个人顶包、草草结案吗？”彭瑞劈头盖脸扔过去一堆质问，不过这些钟妍早有心理准备。
“彭医生，你刚刚那番话已经构成诽谤，但我当你是气话，不予追究责任。我们警察办案向来讲求事实，依法办事。这个案子目前已经了结，后续我们会交给检察院处理。”
“什么？你们这就算了结了？证据呢？你们有什么证据？”
“死者缺失的器官，那颗大脑。”
“那算什么证据！是凶手寄给他的啊！钟警官，请你们再查查吧！之前不是找到新的破案思路了吗？请再查查吧，现在还没到年底，你们这么急着结案保破案率干什么？他之前还帮你很多忙，你看在他过去帮过你的份上也帮帮他吧！”
听着彭瑞的哀求，钟妍心中甚是煎熬。她很想告诉彭瑞事实的真相，但是一想起昨晚在看守所方宙的话，她又狠了狠心。“对不起，彭医生，事实就是他是凶手，我们也帮不了他。我现在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处理，不好意思，先挂了。”说完，钟妍挂断电话。
世界突然恢复安静，钟妍长叹一口气，靠在窗边，望向窗外，窗外是一棵梧桐树，树叶正随风轻轻晃动，将钟妍的思绪带到昨晚去看守所探视方宙的时候。
方宙突如其来的认罪以及他古怪的笑容，让钟妍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你是凶手？”
“嗯，现在看来，只有我是凶手才能解释一切。”方宙收起笑容平静地回答。
“但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是凶手吗？”
“我当然不是凶手，但现在你们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不是只能拿我当垫背吗？”
钟妍气恼地说：“方宙，我们不会拿你当垫背，如果你不是凶手，谁也不能冤枉你。”说完这句话，钟妍有些心虚。
但方宙却说：“有你这句话，我认罪也就安心了。”
“什么？方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反复复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你抓到真凶啊。既然这个凶手是出于某种扭曲的爱、为了报答我才送我这么一份大礼，那么我也送他一份回礼吧。你猜如果他知道我被你们冤枉入狱了，他会怎么做？”
钟妍被一语惊醒。
“你想引蛇出洞？”
方宙点点头。
“他既然对我这么感恩戴德，绝对不会看着我锒铛入狱。他有两条路可以走：一、直接自首，替换我出来；二、再杀一个人，给我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自然而然就无罪了。”
听到第二条路，钟妍心头一怔。
“这太冒险了，而且万一激怒他，又会多出一条无辜的命案。”
“钟警官，如果你不抓到他，他或许还会继续犯案。所以，赌一把吧。”
其实钟妍就算不选择赌这一把，于枫也会把方宙推出去。钟妍突然觉得于枫和方宙两人殊途同归，有种奇妙的连接。当晚，钟妍将方宙的想法告知于枫。于枫听闻方宙竟然用这一招，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于枫早已认定方宙是凶手，但如果他是凶手，就不会提这种要求，因为根本没有神秘的真凶，所以方宙突然提出引蛇出洞，用自己作饵，就变相意味着方宙不是凶手。想到这，于枫答应了钟妍和方宙的计划。于是第二天，方宙认罪的消息很快传开。
回想至此，钟妍仍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事已至此，她已无回头路可走，她只能祈祷凶手选第一条路。
这时，电话又响了，来电人又是彭瑞，钟妍一阵头疼。
刚刚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怎么又来电话，这回又要说什么啊？
钟妍叹口气，接起电话。
“喂，彭医生。”钟妍有气无力地说，“又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没有立即回应，这有点让人出乎意料。
许久，彭瑞才开口：“钟警官，真正的凶手是我。”
一阵短暂的沉默。钟妍懊恼地一拍脑门。
“彭医生，你就别添乱了！我知道你担心方宙，但也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
“你不相信我吗？”
“当然，凶手怎么会是你呢？你对方宙这么好——”
钟妍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的空气突然凝滞，时间仿佛停止，窗外的梧桐树好似定格动画般霎时卡在某个静止画面上。唯一不同的是钟妍的大脑，上次是一片空白，这次却是无数拼图碎片纷纷落下，所有线索汇聚，最后完成拼图。
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