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内杀人犯2
雨夜，女人捧着亡夫的画像泣不成声，男孩站在不远处的墙角注视女人。不久之后，女人因过于悲伤患上严重的抑郁症。渐渐的，她又出现幻听，时不时呼喊亡夫的名字，最后精神失常，被诊断为“精神病人”。
方宙坐在刑侦队的审讯室内，对面是钟妍和于枫。钟妍拿出五张照片放于桌上，它们是从方宙别墅地下室搜到的二十三个大脑器官的照片，前两张照片都是十个大脑一组，后面三张分别拍摄了剩余的三个大脑。
“为什么要收集这些大脑？”钟妍问。
“做研究。”方宙回答。从他被刑事拘留起，他就一直非常淡定，现在被审讯也是，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做研究？你知道私自买卖人体器官是犯法的吗！”于枫怒吼一句。方宙没有回应。
“我们在你的电脑里找到你所有病人的诊断报告，”于枫接着说，“这几年你一共看了四十四个患者，我们对比发现，你收集的大脑全都来自你的患者。”
于枫推出单独拍摄的三张照片，用指关节敲击其中两张，照片中存放大脑的玻璃器皿外壁上贴有标签，分别是冯进和宋子琼。
“好比这两个，冯进和宋子琼都是你的患者，后来相继自杀，你通过青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栾旭买到，他说其他二十个也是你从他那买到的，这一点栾旭已经全部招供。”于枫又用指关节敲击最后一张照片，“而这一张，标签为X的，我们做了化验比对，它是属于邱岳的大脑。交代一下吧，邱岳的大脑怎么跑到你的实验室了？”
“果然是他的大脑啊……”方宙感叹一句。
“别装蒜！”于枫提高音量，“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发现邱岳的尸体的吗？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我们调查得知，你最近治疗的一名患者甘琦为了报复她丈夫出轨把他丈夫和小三生的养子尹泰推进了一条郊外的河流，民警同志接到报案，下水捞人，结果捞出尹泰的时候，把邱岳也捞上来了。你杀人后处心积虑隐藏尸体，最后却被自己的患者用这种方式曝光尸体，据甘琦说，她知道丈夫出轨还是你帮她发现的。”于枫说到这，冷哼一声，“真是因果报应啊！”
“于警官，恐怕你误会了。”方宙说，“我没有杀人，也没有隐藏尸体。邱岳的死跟我无关。”
“还狡辩！”于枫音量陡然升高，“如果你没杀人，为什么死者的大脑会在你家里？”
“有人快递寄给我的。”方宙不紧不慢地回答，“如果你们搜查得够仔细，”方宙看向钟妍，“应该能在实验台上看到一个木盒，木盒外包着纸板盒，那就是原本用来装这个大脑玻璃器皿的快递包装盒。只不过包裹外没有贴快递单，我不知道谁寄给我的。但我家门铁门外有监控，我专门把这个人送包裹的那段视频拷贝下来放在我电脑里，你们可以找来看一下。”
钟妍和于枫窃窃私语一番。方宙的话还在继续：“而且如果你们观察够仔细，应该发现这个X大脑玻璃器皿上的标签条跟我贴在冯进和宋子琼大脑外的标签条不一样，我的是黄色的，它的是白色的，我家里没有这种白色的标签条。并且，我自己的标签条上是我手写的字，但它的是机打的，我看对方就是在A4纸上打印好剪下来的。”
钟妍和于枫又耳语一番，然后于枫拍桌子质问：“为什么收到X大脑的时候不报警？”
“有三个原因。”方宙一副你们给我听好的拽样，于枫见状，气不打一出来。钟妍倒是已经习惯方宙的冷傲，“第一，我刚刚说了，我收集大脑做研究用。有人免费送我一个脑子给我研究，我怎么好意思再报警举报他？第二，我报警，告诉你们有人送我一个人脑，你们会信吗？我看八成就像现在这样被你们抓起来当杀人犯了，还是变态杀人犯；第三，就算你们真的相信我，相信是别人送我的，那么你们或许会想为什么别人要送我人脑呢？有个词叫投其所好，你们之中会不会有人脑路清奇，认为送我人脑的人就是知道我喜欢收藏人脑呢？那我的收藏癖好不就暴露了？”
方宙说到这，隔壁一帮正在观察审讯过程的警察中，有人突然说“脑路清奇说的不就是坤儿”，大家听到这句话，除了赵坤自己，都忍俊不禁。
于枫此刻脑中也飘过赵坤的脸，他干咳一声道：“但你不好奇寄给你大脑的人是怎么得到大脑的吗？能拿到大脑意味着人已经死了，你不怕给你寄脑的人是杀人犯吗？”
“也可能是像我这样从栾旭那种人那买的。我收到大脑的时候，上面只贴了X的大脑，所以我不知道这个脑子是谁的。”
“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寄脑的人是杀人犯？”钟妍重复一遍。
方宙想过，在他后来听到钟妍说邱岳失踪的时间跟他收到大脑的时间是同一天的时候想过，后来钟妍又去拜访他告知他邱岳还未找到的时候他又想过，但是当时他已经拿到邱岳的大脑，已经切割过，那个时候报警就会把自己收集大脑做研究的事暴露，而且很有可能会被当作凶手看待，就像现在这样。所以方宙选择继续装聋作哑。现在，如果方宙老实回答，或许会被当作隐瞒包庇的共犯对待，所以方宙说：
“没有。”他冷漠的死鱼眼为他隐藏了撒谎时的不安。
“好，假设人不是你杀的，大脑是凶手送的。”钟妍说，“那么请问，谁会送你一个大脑呢？他什么不送偏偏送你一个大脑是不是……”
“我还收到过一只死猫。”方宙打断钟妍的话，“你们搜查我的地下室的时候没有发现冰柜里有个包裹、包裹里有只死猫吗？”
钟妍咳嗽一声。“发现了，我还以为又是你奇怪的怪癖……”
“不，那也是别人送我的，我把那人送包裹的监控录像也拷贝下来了，也在电脑里，同一个文件夹，你们可以看看。不过这两个送包裹的人都带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看不清脸，身高、身型也差不多，可能是同一个人也可能不是，这个你们到时候自己辨认吧。”
“我们会看的。”钟妍回答，“所以你又收到大脑，又收到死猫，你不好奇是谁送的吗？”
“其实还好。”方宙一副爷见过世面的样子，“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人很多，你们可能接触少，但我经常接触这类人，几乎所有来我工作室的患者都属于这类人，所以不排除是我的一些精神病患者干这种无聊的事。”
“收藏大脑器官的嗜好除了你自己以外，还有谁知道？”钟妍又问。
“我没有对其他人讲过。换做是你，你会告诉别人吗？”
当然不会……
钟妍自觉尴尬，没有回答方宙的反问，继续问：“连彭瑞都不知道吗？我看他经常去找你，你也经常让他协助你治疗患者，你们关系应该很铁吧，连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个跟关系铁不铁没关系，毕竟不是什么常规的收藏癖好，而且还犯法。”
“知道犯法还干！”于枫怒斥一句。
“哦！”方宙突然想起什么，“除了我自己，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于枫和钟妍异口同声。
“就是栾旭啊！但他应该不是凶手，他不会白送我大脑，他是个财迷，不会做无利买卖。”方宙顿了顿，继续说，“钟警官，于警官，还记得上次带邱岳去S酒店故地重游帮他恢复记忆那次吗？我没有去，我让彭瑞帮我去了。因为我是一个不喜欢出门的人，这一点你们问彭瑞就知道了。所以我很多咨询案子都会跟彭瑞沟通，因为我需要彭瑞当我的双腿，帮我出去调查。
“我这样足不出户的人怎么会外出杀人呢？真的要杀，也是把邱岳叫到我家杀。还有，你们也看到了我四十四个患者里我只拿了二十二个死人的大脑。X大脑不是我拿的，所以我把它暂时排除。那为什么我只拿其中一半的患者的大脑呢？因为其他患者都活着啊，我从来不对活人下手，我只拿死人的大脑。
“一个人有心理疾病，有时并不是简单的精神受挫。所有心理疾病都会在大脑中留下痕迹，就像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杀人犯离开后，案发现场必定留下痕迹。心理疾病就是颅内杀人犯，它们每次犯案，必定在大脑现场留下证据。所以我在我的患者死后，从栾旭那买到他们的大脑。我想继续研究，我想从他们的大脑里找到证明他们当初患心理疾病的证据。这就是我收藏大脑研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