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期望

二人看着店里的招牌阳春面便不再有任何犹豫,当即就让老板去厨房准备菜品,随后已经累到快要虚脱的二人赶忙坐下歇歇脚。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于劳累和饥饿,一路上都在谈天扯地的白翊和司马朔此时坐在桌前却已经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只是低着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木桌。

直到面馆老板手里托着两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从后厨吆喝着赶出来,二人才好似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来回扫视着周围努力想起自己在干什么。

但老板还没来得及把面放到桌上时,司马朔就已经抽出筷子紧紧盯住了老板手中的碗,似乎他的目光中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同样,白翊的脑中也只剩下赶紧将其尽数吞进胃里这一个念头。

碗边摆着一棵从滚烫的开水中来回反复滚烫三下的小青菜,又有一枚荷包蛋卧在面中央,没有全煮熟的液态蛋黄从中漏出些来,融入进表面的汤汁,其他的就只剩下近乎于满满一碗的细如针尖的面条,被整整齐齐的盘绕成无数圈搭在碗底。

可就是这么简单地一碗面,闻起来却是奇香无比,勾引着每个路过之人的胃。

“等等!”

就在二人筷子都已经插入碗中时,面馆老板却忽然大喊一声,呵止住他们的动作。

但话音刚落,他又瞬间换过一副嘴脸,弓着腰缩起脑袋对二人谄笑道:“这面啊,不放一勺猪油,可就真是糟蹋了。”

说着,他掏出小碗,用一只小勺连接刮下两块淡黄色的猪油,挨着放进二人的碗里搅拌着,这才咧着两撇小胡子下的歪嘴暗自笑起来,嘴里小声嘀咕着:“这样就对了,这样就对了......”

随后他默默把碗往回收了收,半遮半掩的藏到身旁,另一只手指着二人面前的阳春面,悻悻地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享用。

虽然白翊也早已饥肠辘辘,但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让他的戒备心警铃大作,仅剩的一丝丝理智重新占领意识。

面馆老板眼巴巴的看着司马朔夹起一缕细面,当面条距离嘴边越近,他便显得越是兴奋。

而他的这表情也被白翊看在眼里,就在司马朔即将把这一缕面吃进嘴里时,白翊反手用筷子打在对方手上。

司马朔吃痛下意识的将右手甩开,同时手中的筷子也被一并扔出去,他一脸疑惑地看着白翊,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白翊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起司马朔就赶紧冲出面馆,直到跑出去几百米后才渐渐停下,回头望着有没有人追上来。

面馆老板似乎早有预料般,也没有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看着二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逃离这里,也仅仅是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惋惜。

虽然身后并没有人追逐,但对于白翊来说这里显然已经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最佳选择还是尽快离开这附近为好。

于是他还没来得及与司马朔解释什么,便又拉着他向镇子里跑起来。

换做一般人或许此时早已翻脸,但司马朔却只是觉得有些不解,比起生气,他的关注点更愿意放在希望白翊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需要二人如此慌忙逃离。

等到两人都已经再也跑不动一步,叉着腰气喘吁吁站在原地时,白翊才讲出刚才的事。

即使是平常并不会在意太多的司马朔,在了解完具体情况后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副本世界里,还是小心一些的为好。

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需要冒着如此风险,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现在二人都不再考虑关于填饱肚子的问题,只是看着天边渐晚的余晖,却依旧没有找到分辨昼夜时间的办法。

甚至连一点方向和头绪都没有。

当下或许只有找到其他一同前来的几人,向他们去求助。

于是二人立即动身,奔跑的身影穿梭在镇子里的各条小巷中,呼唤声传进每一座小屋。

但是始终不见有人回应他们。

更让人感到不解的是似乎整座镇子都空无一人,明明他们已经呼喊到连嗓音都已然有些沙哑,却不见任何一人开门来查看情况。

与此同时,在一片猩红的池塘边,元傅柔静静地盘腿坐在一旁。

“今天好像是我的生日?或许是吧...”

元傅柔静静地坐在一片猩红的池水边。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她模仿着记忆中阿祖的打坐冥想的姿势,但是这才发现其中的规矩太多太多。

“冥想,以舌尖轻抵上牙龈而合上双唇,以双手食指拇指相接环住丹田而掌心扣下,以双腿盘曲而坐立,颈椎脊椎笔直如柱不可弯曲,以鼻吸气将气全部沉入丹田再将气悉数以鼻吐净。既然连正确方法都没有掌握,那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阿祖的嘴部在一张一合之下发出庄严但又柔和的声音,元傅柔望着阿祖,这个问题早已在心中得出答案。

“我只想求得一些真相,希望想通一些事能得到真正的答案,或者说……想要片刻安宁……”

“很好,有目的,为了目的而努力,你的努力就不算白费。”

元傅柔显得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阿祖会责备她,这没有如期而至的责备倒是让人心里感觉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思考是件好事,只有不断的思考,才能找到正确的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而怎么去思索怎么去解决,能否坚持思考下去,就要看个人。”

对此,元傅柔还是充满着自信,毕竟这些年如一日的重复,早已能够达到阿祖所说的坚持。可还没等张口肯定这个结果,阿祖便继续说道。

“你的坚持已经很不容易,值得夸赞,早已远超大部分同龄人,但距离我对你的期望,这还远远不够。”

她感觉似乎阿祖能读懂她心中所想,这些小心思瞒不住面前已经近乎百岁的老人。

而这一次也是近年来,她第一次与阿祖如此近的坐下谈话,像真正的师徒关系一般,与阿祖谈话。

“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思考一件事不能仅仅观察其皮毛表面,不可被它的外在欺骗蒙蔽双眼,而要用脑去想用心去感受,剥开那一层表面,深窥事情的本质,只有到达在思考到本质阶段时,才能真正看透想通明白清晰这件事的内在,才有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感悟时,一定不能仅仅停留在事物的表面,只有凡俗庸人才会只看表面,因为他们的思想境界到达不了这一层,他们看不到事情中藏着表面之下的内在,但你绝对不可以,哪怕要消耗很长时间,哪怕想不出来,也不能停留在表面上深钻。”

元傅柔专注的听着阿祖讲话,一言一语铭记在心中,但阿祖讲的太快,她也只得先在心中记下来,等到阿祖彻底说完再慢慢回想思索品味阿祖的所讲。

“这些年来困扰你心中的问题,现在有了解决的工具,但如何使用,使用的好坏,就由你自己。我所教你的,并不是直接告诉你答案,而是教给你方法,当掌握这些方法之后,无论你面临什么问题,都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但是给你的时间并不是无限的,在未来五年内,你必须尽数掌握我所教你的一切。”

阿祖希望能让元傅柔在学习到能力的同时变得更加明智,他不愿意也不能替元傅柔做决定,所以他也只能教给元傅柔更大的本领同时让元傅柔明智的做选择,未来掌握在她自己手上,而如何选择也是她自己的事,纵使阿祖希望她能拥有好的未来。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需要先拥有自知之明,再锻炼知人之智。”

元傅柔现在还不明白阿祖所说的这些话,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女生来说,这些内涵深刻的道理她并没有能力去理解,但她同样不可以不理解,或者说不可以没有能力去理解。

想要摆脱世俗,成为精英之材,那光鲜亮丽的表面必须是刻苦训练之后才能拥有的成果。

在每一个年龄段都拥有远超其他人的能力才能保证拥有绝对的实力,阿祖虽拥有这种一般人无法想象的能力,但他在这一生并没有参与任何领域。

而元傅柔不一样,她命中有这定数在,能否把握住而功成名就则只能看她自己。

“有更多的见识与知识,才能保证在这世间生活的独立而不需要依靠他人,这是你当下要学会做到的,如果以后再去锻炼这种独立的性格与能力,就实在太晚了,早就浪费了最宝贵的时间。”

见元傅柔依旧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己与她讲述,阿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

他打算与元傅柔讲讲何为大义,即使她是女儿身,但这些年的磨砺早已让她的头脑变得冷静而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