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3

结局三

“催眠”结局,如若你认为“范彩彩”所言非虚,掀开第三只碗。

我的手指停在第三只瓷碗上,范彩彩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姑娘,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相比其他人,显得更加可靠一些,况且喊“哥”的功力也不凡,一声声喊得我心思蠢动。第三只碗里会扣着什么呢?三根手指一用力,我就把碗掀了起来。

底下确实有个白色东西,只不过太小了,我很费力才把它捏起来,那是一粒药片,伸出舌头舔了舔,苦极了。

药片代表什么?难道我的身体出了某种状况,该吃药了?不会是精神方面吧?去他的,我用力把药片弹飞出去,药片从厚实的门反弹回来,掉在了地上。就在这时,我觉得有人在敲门。

“谁?”我本能地喊了一声。

“哥,是我。”像是范彩彩,“你还好吧?”

“小范,”我疾步走到门边,手握住门把手,但没敢打开门,“真的是你吗,范彩彩?”

“是啊,哥,你开门啊!”

我的脸贴在木门上,可惜门上没有门洞。真是范彩彩吗?会不会是茉莉变的,但我又没听说过借尸还魂的人还有变脸的能力。

“小范,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走廊里,刚才你跑哪去了?”

“哥,这同样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你刚刚去哪了?先开开门再说,外面很黑,我好怕啊!”我如同赌博一样打开门,火机照亮了一张脸,正是范彩彩。

范彩彩给我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我看见她手里捏着小半根蜡烛,她说,蜡烛是在走廊里捡到的,我想,正是我丢掉的那小半根。

我朝后退了退,指着楼梯口的方向对范彩彩说:“茉莉呢?你看见茉莉了吗?”

“没啊,怎么了?”她好奇地问我。

“茉莉她不是原来的茉莉了,而是借尸还魂的茉莉。”多了一个人,我胆子也大了,打开门探出脑袋看了看,走廊漆黑依旧,也没了茉莉的身影,然后我小声对范彩彩说:“这幢楼里,或许不仅仅是你我这样的人,还存在着别的……别的什么东西……”

“哥,你是说老鼠吗?我从小就不怕那种毛茸茸的东西……”

“不是老鼠!”我生硬地打断她,但又不忍心把闹鬼的事说给她听,“不是老鼠,是另一种……”

“蟑螂!”小范睁大了眼睛,“哥,虽然我不怕老鼠,但我很怕蟑螂!”

差点被她气死,所以我一狠心,决定把真相告诉她,吓她一吓,“这楼里有……有——鬼!”

“哥,你开玩笑吗?”她虽然张大了嘴,但并没有半点吃惊的表情。

我抬手指了指门外,神神秘秘地说:“就在第一间客房里,我好不容易才甩掉她,我没有骗你,那个鬼就是……就是——茉莉!”

“什么!”范彩彩吃惊地摇着头,“哥,你不会是昏了头吧,说起胡话来了……”

我慌忙抬手捂住她的嘴,“你小声一点儿,万一被茉莉发现了,她会掐死你的!”

范彩彩用力咬了我的手指,我立刻松开,她抬起手抹着嘴唇,不屑地说:“哥,你那手多久没洗了,还敢摸我的脸。你说茉莉是鬼,我绝对不信!”

我手握住门把手,阴恻恻地说:“不信你去看看,茉莉的脸白得就像一张纸,尤其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就如一汪死水。”

“呵呵,呵呵……”范彩彩不害怕,居然还笑出了声,“哥,你真不是一般的笨,茉莉之所以那个样子,都是因为我……”

“真的是你!”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是你杀了她,不不不,茉莉说拖拽她的人是个男人,这就对了,是你和帅男一起把茉莉干掉了!”

“你说什么啊!”范彩彩撅起了嘴,“哥,你脑袋真的坏掉了,茉莉的脸之所以白,那是因为我给她化了——‘死人妆’。”

“什么‘死人妆’?”我觉得事有蹊跷,急忙问道。

范彩彩眨着眼睛,想了片刻才说:“哥,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呢?‘死人妆’不就是恐怖片里化的那种妆吗,大白脸,黑暗里面特显眼那种。”

“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不不不,是没有眼白,一片死气沉沉的乌黑……”我反驳道。

“那是一种隐形眼镜,哥,一看你就不常看恐怖片,日韩恐怖片里的鬼都是白眼珠,欧美的鬼都是黑眼珠,这不很平常吗!”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全身无力,一步步朝后退去,后背靠在墙上。难怪我轻易就挣脱了茉莉的魔爪,原来不是纸符起作用,而是她装鬼来吓我!

可茉莉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有被杀,还要让我找出杀她的凶手,或者说,她是想假装死了,而诬陷某个人,她想诬陷谁?不过那个人肯定不是荆白白,因为当我分析到荆白白就是凶手时,茉莉就发飙了。

没错!她是想诬陷老江,她和荆白白的对手正是老江,她是想拉拢更多的力量来对付老江,却被我无意之中拆穿了,所以茉莉一气之下企图掐死我,为什么要掐死我,只是单纯为了解恨吗?

“哥,你不会被吓傻了吧!”范彩彩已经点燃了蜡烛凑近我,“要不咱出去揭穿她,其实,我早就看茉莉不顺眼了,所以才把她的‘死人妆’化得很狰狞。”

“好。”既然茉莉不是鬼,那还有何惧哉,我要抓住她,把她的隐形眼镜挤出来。

“好,说去就去……”

范彩彩点点头,举着蜡烛跨出门口等着我,我提着气走出门,脚下故意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二楼的走廊黑暗而幽深,每扇门都紧紧地闭着,我们举着蜡烛踱到第一间客房的门前。刚刚我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但站在门口,我就感到茉莉不可能还在里面,推开门一看,果不其然,房间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个人。

我不会这么快就灰心,我要逐一打开所有的房间,于是越过第二间来到第三间,我的手按住门把手,就觉得一阵冰冰凉凉的,就在这时,一双小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不是害怕鬼,而是害怕被人暗算。

还好,并没有感到身体被刺进什么尖锐物体,而是一个柔软的身体靠过来,我想这人肯定是范彩彩,没等我回头,她的声音就从身后传过来,“哥,你快看,前面有人!”

我举着蜡烛朝前走,范彩彩依旧紧紧地依偎在我身边,那是一种令人怀念的感觉。

“哪有什么人?”我看了看她的脸。

范彩彩的眼珠转动着,似乎极力地在黑暗中寻找某个目标。

“哥,我明明看见有个白影从前面掠过,怎么就不见了呢?好像在前面……”说着,我们继续朝前走。我拉着她来到第四扇门前,范彩彩点点头,说,“哥,好像就是进入这里面了。”

“不可能!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唯独这扇门进不去人!”我强硬地说。

“为什么?”范彩彩不解地问。

“因为……”我腾出一只手去拉那扇门,门被拉开,里面的石墙暴露了出来。

“天啊!”范彩彩假装一脸吃惊,“这是旅馆,怎么会有一面墙被砌死了,而且还要安装一扇门,哥,你不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吗?”

“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如果给我工具,我立刻就把墙凿开……”我重重地关上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她说,“对了,你怎么大惊小怪的,这面墙被石头砌死了,你不也看见过吗?”

范彩彩吐了吐舌头,说:“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没必要细问,继续拉着她朝前走。

“哥,你要去哪?”

“看看最里面的那间房间……”说着,我推开第五扇门,除了三张床没有别的,“唉,看见了吗,茉莉也消失了!”

刚才一直集中精神,一放松突然觉得好累,于是我进屋一屁股坐在**,范彩彩站在我对面,手里还捧着那小半根白色的蜡烛,火光从下照射在她脸上,使得她的表情非常怪异,很像一个古代的巫婆。

整家旅馆死一般的寂静,范彩彩低头看着我,我也抬头看向她,我们甚至能够听见对方的喘息声,你看我,我看你,像极了施展巫术之前的某种形式。

“哥,你觉不觉得,我们是在一场梦里?”从她嘴里喷出的气,把蜡烛的火苗吹得乱闪,“或者说,你我都在做着同一场梦!”

“做梦?”我摇摇头随口说,“不会,梦哪有这么真实。”

范彩彩把蜡烛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我身边,两只手亲热地抓住我的胳膊,神神道道地说:“当然不是普通的梦境了,而是,而是……怎么说呢,我想,我们六个人肯定被集体催眠了!”

“集体催眠?”我圆睁着眼睛转头看向她,由于两人的脸贴得太近,四目相对的瞬间,都有些不好意思,我低下头,说,“集体催眠,这词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谁催眠谁,你说这话可得有根据。”

“当然有了,你听我给你分析。哥,我说了,你可别害怕。”我点点头,范彩彩的身体又朝我靠了靠,不知是因为胆小还是想故意勾引我,“还记得在阴楼里的那个霍三神吗?”

“当然,”我说,“不过他不是什么霍三神,而是荆白白假扮的,还有旅馆的老板,都是他,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没错!”范彩彩重重地点点头,“哥,那霍三神神乎其神的,我想,咱们几个人,就是被他催眠了!”

我没说话,直直地望着床头柜上摇曳的烛火,只听范彩彩继续说:“还记得我们吃的那些小点心吗?我觉得那里面肯定被下了安眠药,而且不是一般的安眠药,要不怎么起效那么快。哥,你知道霍三神为什么会在阴楼里说那么一大堆所谓的理论吗?那一定是他谋划已久的阴谋……”

“什么阴谋?”我问。

范彩彩翻了翻眼睛,接茬说:“他是在对我们施展暗示术。”

“暗示术?”我开始好奇起来,皱着眉看着她,“什么意思?简单点说好不好?”

“就是,在催眠之前,先得暗示你,要不然你怎么会完全相信他,你不相信,催眠就无法在你身上产生效果,所以,霍三神在阴楼里表演的那些,可以说是施展催眠术的前奏。”

“后来呢?吃了被下药的点心,可我们不是一个个都醒过来了吗?”我思索着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还是不能理解。”

“哥,你怎么这么笨呢?难道你就没有看过类似的动画片和美剧吗?”我再次摇晃脑袋,范彩彩老气横秋地叹口气,“你这么没有基础,我讲起来可就费劲了,哥,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她指着隔壁房间的墙,问我,“那间屋子的门后面,是什么?”

“一面砌死的砖墙,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吗?”我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没错!”范彩彩似乎因表达不清而着急,“一家旅馆里,怎么会把一间客房用砖砌死?哥,你不觉得这太超现实主义了吗?”

听她这一说,我的思绪便朝着更偏激的地方游去,“你的意思是,隔壁房间闹鬼,所以才把门用砖头砌死了……”

“不是,不是。”范彩彩咬着嘴唇,“哥,你的想象力就不能阳光一点儿?我不是说那里闹鬼,而是砖墙出现在门里不合适,因为它超越了现实,还有我们周围那几个伙伴,为什么忽然消失了又出现,出现了又消失,像鬼一样没有痕迹。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超越了现实……”我抬头看向天花板,“是有点儿超越了现实,我们很像在做梦!”

“对啊,哥,你终于明白了。”范彩彩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反而更加糊涂了。

“你先别激动,其实我没明白,你说我们现在都在做梦,为什么和之前做梦的感觉不一样?”说着,我抬起手指放在嘴里咬了咬,很疼,“据说做梦的时候没有感觉,不信让我咬咬你的手指,看有没有感觉?”

范彩彩瞪我一眼,很认真地说:“是一个梦不假,但绝非你平时做的那种,而是一种特别的清醒梦,但怎么个特别法儿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只有操控梦的人才能够明白……”

“清醒梦?”我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以前还真没听说过,和白日梦有区别吗?”

“清醒梦跟白日梦不一样,清醒梦是人们在做梦时还保持意识的清醒,而白日梦则是做梦者于清醒状态中进行的冥想或幻想,而并没有进入睡眠状态中。因为清醒梦在睡眠状态中意识清醒,所以在梦里才会有更加清楚的感觉,甚至可以直接控制梦的内容。外国有个作家就一直对清醒梦感兴趣,他将清醒梦定义为——知道自己在做梦时做的梦。”

真是越听越迷糊,头发都扑簌簌地从指缝脱落,我想,不仅仅是掉头发,我可怜的脑细胞啊,也不知道又死了几百万个。忽地,我感到很悲观,被困在这家恐怖而又漆黑的旅馆里,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阳光还会不会从窗户透进来。

范彩彩肯定是在故意忽悠我,连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丫头说出来的话,我都听不大懂,实在有些惭愧。起先是荆白白和老江的相互指责和诬陷,然后是康冰的“虫洞暗门”理论,接下来茉莉出现了,还假装借尸还魂吓唬我,现在,对面的范彩彩又说出一套催眠理论,他们为什么都要把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说给我听,我到底该相信谁?

“小范,这些关于梦的解释和理论你是从哪听来的?之前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过?”我装作一知半解地问,其实不用装,我也确实一知半解。

“从电视上啊!”范彩彩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看着我,“哥,你天天闷在家里画画,当然不知道了,现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每天都有新发现。哥,你真的落伍了!”

我被说得脸上一红,摊开双手,说:“好了,就算我落伍了,但是,我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一场梦,梦怎么可能这么真实……”

“哥,你有没有这样的体验,”范彩彩为了让我理解,深入浅出地讲起来,“你在快入睡前,或者快睡醒前,有一刻脑子的意识非常清醒,你能看见阳光、你的房间和自己的床,和现实世界中你居住的房间一模一样。有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起床了,并且相信自己已经不在梦中,并且还走出了门,然而实际上,你却仍然躺在**。不过,还有一种现象,你虽然能看见屋里的摆设,看见阳光,但是身体就是动不了,无论你怎么努力挣扎,这种梦境中国古称——鬼压床。”

听她这么一解释,好像真有过类似的体验,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范彩彩看着我疑惑不解的脸,继续说:“这种情况通常称为假清醒梦,前面说了,清醒梦是知道自己在做梦时做的梦,而假清醒梦现象发生时,做梦者会突然梦到自己从睡眠中醒过来,通常在假清醒梦境中出现的房间,跟做梦者真正身处的房间是相同的。假如做梦者获得了清醒状态,可以指使自己做一些动作,比如在房间之中走动等,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呃,虽然我不认为此刻在做梦,但你的理论我觉得倒是挺有意思,清醒梦跟假清醒梦的区别主要在于,知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清醒梦——知道自己在做梦时做的梦;假清醒梦——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时做的梦。”我言简意赅地概括道。

“是啊,哥,你觉得我的做梦理论靠谱吗?”范彩彩嘟起小嘴问,有一丝撒娇的成分。

我摇着头,“既然假清醒梦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那么和普通的梦境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自认为可以彻底打击了她的理论,却没想到范彩彩居然还能侃侃而谈,“当然有区别了,做梦时,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就像一片树叶落在溪水中,随波漂流,梦境并不受自己控制。而清醒梦和假清醒梦,做梦者却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就像我们这样,可以上楼下楼,开门关门,相互说话……”

我皱着眉低下头,她说的虽然荒诞,但从理论上理解是对的,“假设我们在梦中,此刻的梦就不能叫假清醒梦,而是真正的清醒梦了,因为我们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

“没错!”范彩彩笑着点点头,“清醒梦做到这个阶段时,人很快就会醒过来,因为清醒梦属于身体睡着而意识清醒的状态,所以,一般清醒梦都较短。”

“那就好了,照你这么说,我们已经到了即将要醒的阶段了?”我嘴上虽然那么说,但心里很沉重。

范彩彩听罢却摇摇头,“我们的处境比较特殊,不可能很快醒过来,因为我们被霍三神下了药,而且还被他像提线木偶一样操控着!”

一听见“提线木偶”这几个字,我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发慌。

“药物加上催眠暗示,催眠师很可能会把被催眠者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高明的催眠师,可以把几个人一起禁锢在同一个梦境中,被催眠者就像一个个提线的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范彩彩的一席话说得我胆战心惊,先不论催眠理论是否靠谱,但这却令我回忆起《骷髅幻戏图》那幅古画——画家用被人操纵的木偶,来比喻世间丧失自我没有自由而勉强活着的人,我们此刻晦暗的处境不正恰恰体现了画中的主题?仔细想一想,其实,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人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哥,你在想什么?”

“哦,没,没什么。”我随便回答道。

“哥,你相不相信我说的那些话?”范彩彩摇着我的胳膊,我不置可否,她又说,“哥,要不咱们做个实验验证一下……”

“还能验证?”我瞬间好奇起来,“如何验证?”

“梦和现实不同,梦的主观意识占主导,是唯心主义,哥,你可以拼命想一个人,或者一件东西,如果那东西可以出现,那么就说明我们都是在做梦。”

我狐疑地瞪大眼睛,“那你想一艘航空母舰,看能不能出现……”

范彩彩嘿嘿地一阵阴笑,居然松开我的手,站起来,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想象力,哥,你可以试试,比如盯着床底下,集中精力想一想,看能不能幻化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听她这么说,我也从**站起来,看了看身后的范彩彩,就蹲在地上看着床底下。那里面虽然黑,但绝对藏不住一个人。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范彩彩,她脸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秘表情。

“哥,你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或许你能从床底下得到什么,或许我们很快就能醒过来,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哥,你闭上眼睛,要慢,对慢慢地闭上,你觉得你的眼皮很重,很重,你要全神贯注,慢慢地想,静静地想,你在心里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然后你睁开眼睛看看,床底下到底有些什么……”

范彩彩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我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我很听话地默默从一数到十,然后又从十数到一,其实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出来,但这样说也不确切,因为我当时确实很饿了,倒是很想吃几个大馅儿的肉包子。

我疑惑地睁开眼,傻傻地把头伸进床下看了半天,没有肉包子,更没有人。

“小范,哪有什么东西啊!”一边说,我仍旧不死心,把一条手臂都伸进去,果不其然,床底下确实有个什么东西藏在阴影里,“这是什么玩意儿?破球鞋吗?”我将之拉出来,借着昏暗的火光一看,我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手里握着的,竟是那个鬼气森森像蜘蛛一样的皮偶!

“小范!”扔掉皮偶的同时我大叫一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范彩彩的影子,她趁机逃跑了!

我踉踉跄跄地来到走廊,她居然又消失了!

对这种失踪我已经麻木了,再说她这一次根本不是失踪,也不是我惊醒于前面那个梦中,进入了另一个属于自己的梦,而是我已经觉察出,范彩彩这一回是借机逃跑。

我转身回了屋子,为的是那个蜡烛头儿,只要有一点光,我心里就踏实。

捏着那不足两厘米的蜡烛,我匆匆地走出来,第二间客房里还剩下两只碗,我要趁着蜡烛熄灭之前把它们全都掀开来,或许,这所谓的一场噩梦——就真的醒了。

最后的结局

“阴谋”结局,如若你认为“老江”所言非虚,掀开第四只碗。

“戏梦”结局,如若你认为“荆白白”所言非虚,掀开第五只碗。

我把蜡烛放在案子上,那里还剩下两只瓷碗,我已然没有了多余耐性,急不可耐想戳破诡计。没必要思考或选择,双手各自按在一只瓷碗上,长长的黄表纸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我不管它,只把视线集中在碗下面扣着的东西上——一只碗里扣着一捆棉线,另一只碗里扣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并且十分凌乱的、被棉线缠裹着的灰白色东西。这东西确实似曾相识,当我用两根指头捏起一根棉线时,那个灰白色的物体就晃晃****地站了起来。这是一个塑料做的骷髅模型,全长至多一个手掌宽,骷髅身上拴着很多棉线——这不就是在小楼的地下室,大骷髅提着的那个钥匙链吗?

我把它丢在案子上,并没有吃惊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连它的主人大骷髅都来了,这个小跟班小傀儡当然也得跟着。就在这时,我居然听见一连串凄厉的惨笑,那绝不是皮偶发出的电子声,而是一种无比鲜活,无比真切,近在咫尺的笑声,笑声如此之近,就来自我背后!

我迅速地转过头,看见了一双无比黑暗的眼睛,是茉莉,阴魂不散的茉莉,她居然就躲在我身后。

刚才进屋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只想着掀开瓷碗看个究竟,根本就没去注意客房的黑暗角落里还藏着一个人。我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紧张和压抑,那不是一种恐惧,而是压抑,就像浸湿的纸巾一层层贴在脸上。

茉莉的脸依旧美丽,虽然美丽但十分苍白。她还是之前那副“冤鬼”的装扮,她凄厉地笑着,一只手藏在身后,我明显能感到手里肯定藏着什么。

“你要干什么?”我被她的杀气吓得连连后退,“你不是鬼,你的妆是范彩彩化的,她都告诉我了,茉莉,你别装了!”

茉莉的笑声更加狂妄,与此同时,她藏在身后的那只手猛然露了出来,她手上,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茉莉,你要干吗?是不是演得太入戏了?”我慌了神,一个没注意,竟把条案撞倒了,五只青花瓷碗瞬间支离破碎,那可怜的蜡烛头,也抖动了几下,熄灭了。

我的汗毛竖起来,心想:先不管茉莉是人是鬼,她的精神肯定是出了问题,我怎么才能脱身呢,要是她像疯子一样挥舞着刀子,这里空间狭小,我难免会受伤,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以前就听人说过,装神弄鬼的人很容易就会真的鬼上身,茉莉肯定也……我得逃出这间屋子!

黑暗中,茉莉似乎没有追过来,我胡乱地在墙上摸索着,终于摸到门把手,我打开门就奔出了第二间客房。我没有目的地跑,不知为什么会下楼,或许,只是想离茉莉越远越好。

楼梯是木头做的,但也不至于踩在上面软绵绵的,难道是自己的脚发生了变异?我这么一犹豫,脚步立刻就乱了,一个没留神,一脚踩空就昏天黑地地栽下去,好在楼梯上铺着地毯,隔在身下也不太疼。

一路翻滚不知怎么就躺在了平地上,脑袋晕晕乎乎,就像刚刚从云霄飞车上下来。我一点也不想动,确切地说也动不了,心想:被鬼掐死算了,活着也受罪,一旦自己变成鬼,我也去吓唬其他的人,岂不快哉!

眨了眨眼睛,仿佛看见有灯光,于是勉强坐起身,抬起头时,似乎在柜台后面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他像交警一样挥动着两条手臂,似乎想要暗示我什么。我此刻晕头转向,哪有心情答理他,可就在这时,我却被一只湿腻腻的手捂住了嘴巴。

“马老师,我是老江啊!千万别出声……”

我也急了,管他是什么人,张开大嘴就狠狠地咬上一口,那只手咸咸的、软软的,手的主人一定是个游手好闲没干过粗活的人。

随着“哎呀”一声惨叫,我转身就看见了油头粉面的老江,他咧着嘴甩着手,“马老师,你……你怎么还咬人呀!”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乱间朝楼上看了一眼,拉住我的胳膊,低声说:“快跟我走,此处不宜久留,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他又竖起一根手指指着楼上,脸色大变说,“茉莉她……她疯了,她从厨房里找到一把刀子,到处砍人……我们报了警,一会儿警察和医生就来了。马老师,别愣着了,快跟我走啊!”

“去哪?”我被搞糊涂了。

我不想和疯女人死缠烂打,所以只得跟在老江后面进入柜台,一直来到储藏室。一路上都有灯光照明,比我第一次来时亮堂多了,很快,我就再次看见了那个竖立着的大冰柜。

老江不由分说拉开冰柜的门,把里面的冻肉朝边上推了推,一把拉住我的手,厉声说:“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进去吧!”我既不是大象也不是长颈鹿,当然不会傻到自投罗网钻进冰柜里。

“快啊!”老江满头都是汗珠,看起来很着急,“一旦被茉莉发现,我们就全完了!”他见我毫无进冰柜的意思,叹口气,又说,“这不是真正的冰柜,而是一个通道。”说着,他俯身钻进去,里面的空间足可以容下一个人,而后他在靠墙的那边柜壁上鼓捣几下,吱呀一声,后面居然打开了一扇门!

我拍了拍脑袋,原来所谓的密道居然隐藏在冰柜里,这真是太绝妙了,有谁会去怀疑一个冰柜呢?老江从里面跳出来,把我推进冰柜,这次我没反抗,因为内心深处也希望进入机关看个究竟。

我只认为那是一扇门,绝对没想到里面没有路,扑通一声就掉下去,然后摔在了一堆软软的海绵和纸盒子堆积的地方。我被摔得昏头昏脑,很快,耳边传来又一声闷响,应该是老江,他有经验并没有摔倒,而是稳稳当当地跳下来,他把我搀扶起,并且关上那扇暗门。

“咱这是去哪?”我紧张地问。

他没说话,只是朝前走,仿佛对黑暗之中的一切都十分熟悉。接着,一束刺眼的白光亮起来,我眯着眼看见那又是一扇门。老江背着光朝我招招手,白光在他身体四周闪烁着,使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天使。我紧跟着进入那扇门里,虽然光线明亮得足以刺痛眼睛,但我还是无法理解地圆睁二目。

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挤满了很多人,很多设备,还有地上那些像长蛇一样纠结在一起的黑色的线。这样的结局我早就该料到,人生如戏,这原本就是一场表演、一场戏。

“你们……”我的舌头就像一只被麻醉的田鼠,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马爷,你不是做梦都想当影帝吗?这回戏瘾算是过足了吧!”康冰走过来,给我搬来一张折叠凳子,脸上的笑容却并不是那么从容。

我木讷地坐下来,老江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这个,一言难尽啊!马老师,让你受惊了!马老师,你没事吧?”老江见我目光呆滞,伸出手掌在我面前晃动着,“你可不要吓唬我们呀!”

康冰把老江挤到一边,“马爷,不至于吧!”他摇晃着我的肩膀,“你说句话啊!”

“还让我说什么?你们居然合伙来骗我!”我怒喝一声,显得有气无力。

“没有,没有。”康冰摇晃着双手,“马爷,你可不要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就是一个恶作剧,一场模仿欧美国家的低俗真人秀表演。这里面暗藏了太多事情,我……我真不知道从哪儿跟你说起才好。”

我无比轻蔑地冷笑着,“无聊!低俗!其实我一早就识破了你们的诡计,我……”就在这时,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那什么,有吃的没?我不想饿着肚子跟你们这群人闲扯!”

两个面包瞬间就被我吞下去,心里这才算踏实下来,老江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一边喝水一边环视屋子。这间屋子空间不小,但靠墙摆着一排设备,显得十分局促。光监视器就有三台,前面还坐着四个人,我只认识帅男一个,此刻只有帅男朝我微笑着点点头,其余三人头都不抬,像机器人一样专注地操控着机器。

屋里除去那四个人外,就剩老江、康冰还有我,茉莉在楼上,可范彩彩和荆白白哪去了?想到这,我脱口问道:“似乎还少了两个人?”

此时,所有人的脸色立时暗淡下来,我拉住康冰强硬地问:“怎么?还要继续隐瞒吗?”

“荆白白他……”老江与康冰目光交流后,便接过话头说,“唉,还是由我来说吧!”他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我对面,“荆白白被茉莉刺伤了,小范正在照顾他。”

过度的疲劳使我反应迟钝,老江的话听起来忽远忽近,难道这就是所谓“阴谋”的结局吗?虽然很迷惑,但我却不知道从何处问起,只能听老江一一道来——在旅馆里上演的的确是一个节目,一次先锋戏剧尝试,一个行为艺术表演,除了厕所,每个房间里都秘密安置了摄像机和录音设备,帅男和三名工作人员控制着镜头的切换,以及照明和供电,他们把拍摄到的画面直接发到网络上,当然,并不是完全公开,起码首播不是。

观看这场首演的真正观众其实只有五个人,并且分布各地,北京尤多。五个人的职业都是导演,甚至还有在国内国外获过大奖的名导,这些导演有的搞话剧,有的拍电影,有的偏爱拍纪录片,有的喜欢玩另类,总之,都是一些有钱有名的文化名流。

这些人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这么一回,这些人无意中在网络上看见一个别开生面的节目,就是《淘宝异事》的导演剪辑版。看罢,他们认识了一个叫康冰的小编导,也知道北京有个玩儿行为艺术的人叫艺术怪胎,同时,也看见了我,据他们的原话说——这人颇具表演天赋,却长相不佳。

名导们没戏拍时闲得无聊,于是乎就凑在一起胡乱调侃,一个人提议说,可否沿用《淘宝异事》的原班人马,再搞一个更加玄妙的艺术表演。此言一出,大伙纷纷响应,但最大的困难还是资金,名导虽然有名,但没人愿意自己掏腰包。

就这样,几个人开始发动朋友圈子,四处拉赞助、找投资,忙得不亦乐乎。

投资问题并不像预期那么好解决,虽然这帮艺术家说得天花乱坠,有投资意向的只有屈指可数那几个人,而且这几个人还各自心怀鬼胎,所要获得的利益远远大于投入的资金。

本来,导演想把舞台搭建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可其中最大的投资人,却要求必须把舞台搭建在一座小岛上,因为小岛正在开发旅游业,投资人企图借助几位名导之名给小岛即将开发的旅游事业造造声势。

再有创意的艺术家,手上没钱也玩儿不转,没办法,岛不大,岛民不多,采景人员回来报告说,岛上仅有一家旅馆勉强可以利用,采景的人把视频和图像材料分发给那些导演,他们不得不在此基础之上,开始了艺术创作。

“这就是之所以把舞台搭建在这座岛上的原因,‘楚门岛’是那群导演为小岛起的名字。”老江说。

“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荆白白为什么会受伤?”我问。

“荆白白不是艺术怪胎,这个你已经知道了。”老江顿了顿,“但荆白白也非荆白白,他姓霍,不是神棍,而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我惊呼一声。

老江仰天长叹,点点头,“唉,这还得从茉莉身上说起,其实,茉莉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治好她的病!”

“茉莉真的有病?”我问。

“马老师,你先不要打断我,听我把话说完,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老江又是长叹一声,“茉莉从小的愿望就是想成为一名演员,她长得漂亮,似乎漂亮的女人多坎坷,那个时候我们家还比较富裕,足可以支持她去报考学费昂贵的表演学院。”

“当我与院里的老师领导混熟之后,就把茉莉带到班上,她就成了一名旁听生。她那段日子很开心,加倍地努力学习表演艺术。比如,她每天都比别人早起一个小时,站在小河边,高声练习朗诵,声音都能传到对岸很远的地方。可艺术并不是一个需要勤奋的工作,艺术更需要天赋和机会,茉莉恰恰就缺少这两点,虽然她非常努力地学,老师也认真地教,可到了舞台上,茉莉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只能饰演一些非常不重要的小角色,甚至那些小角色,她演起来都有些吃力。”

“两年之后,我们两个都毕业了,漂在北京无所事事,有戏就拍,没戏就与同样踌躇满志的朋友们厮混在一起,很快,茉莉就认识了一个人,他就是当时小有名气的艺术怪胎——荆白白。”

“当初,荆白白的行为艺术《天外来客》在圈里很受追捧,这倒不是因为那个表演的主题或者艺术价值有多高,而是因为《天外来客》的表演绝对需要勇气,需要胆量,完全等同于无绳蹦极。没有抱着必死之心,或是极高艺术热情之人,是不敢去玩儿命的,所以,艺术圈里的伙伴都很敬重这位不怕死的‘英雄’。”

“英雄总是吸引美女,不多时,茉莉就爱上了荆白白。茉莉与他相差七岁,年龄不是问题,距离不是问题,只要有真爱,一切都不是问题。那段时间,茉莉像变了一个人,她开朗了很多,脸上洋溢出的那种蓬勃的生机,令她原本美丽的脸更加妩媚。”

“机会终于迟迟地来了,虽然晚一些,但还是来了,或许是因为茉莉那种被爱情滋润而后散发出的独特的美,这种美,被一个来北京拍片的香港导演看中了。他邀请茉莉加入他的剧组,出演女二号。茉莉接到电话的时候几乎都要乐疯了,她哪里知道,这竟然是她一生都难以抹杀的痛苦的开始。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一点儿没说错,茉莉最终为她的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与此同时,我和荆白白正在秘密策划一个装置艺术引发的行为艺术,我们暂且将其定名为‘密室里的傀儡’。那幢民国时期的小洋楼是我的祖辈唯一留下的遗产,因为人们都说那里是阴宅,晦气、闹鬼,所以没人愿意投资修缮或者花钱去买,所以那房子就一直砸在我手里了。”

“荆白白确实独具眼光,当我带他第一次参观那幢楼房的时候,荆白白就说这房子千万可别卖,还说这里大有搞头。当时我穷得叮当响,祖辈那点儿积蓄早就被我折腾干净了,我没太留心他的话,要是能变卖成现金,或许我早就把它卖掉了。当时我心里的唯一支柱就是盼着这里赶快规划,赶紧拆迁,我要用那不多的拆迁费,重蹈覆辙,不不不,应该叫重振雄风!”

“于是我们就悄悄行动起来,荆白白找在卫校的老师偷偷买回一副骷髅,其实,最初设想的并没有如今看到的那么复杂,我们本打算就在屋中悬挂一副骷髅,然后用旧报纸把木门封闭,造成一种时间跨度的错觉……”

或许冥冥之中有神灵相助,或许每个成功的艺术品后面总会隐藏着无穷无尽的神奇,那些日子,荆白白希望使这个装置艺术更具有历史性和文化性,于是他时常上网搜寻关于古代的骷髅、傀儡的一些信息。

对于骷髅的解读,国外有很多,但在中国却几乎没有。突然有一天深夜,荆白白无意之中在网上看见了一幅图片,虽然图片不清楚,但完全可以看清画面中央坐着一个造型很写实的骷髅——《骷髅幻戏图》。

众所周知,中国画讲究意境,讲究诗情画意,讲究尽善尽美,虽然宋代很多小品画上都是折枝花卉,但你绝对感觉不到它是硬生生从树枝上折下来的,因为画家独特的构图使得那小小的枝条仍旧生机勃勃。

在一个思想封建并且追求诗情画意的世界里,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张“恐怖”的画作呢?

荆白白继续搜索,但网络上对这幅画的解读极其缺少,可这并不会打消他的创作灵感。此时此刻,他已然构想出最终呈现在大家眼前的装置艺术——骷髅幻戏。

就这样,为了确保隐秘性,制作的过程中只有老江和荆白白两个人去完成,不,应该说还有一个知情人。

他所说的知情人,就是那位收藏界的大亨级人物——师行剪,因为都在同一座城市,老江的祖父就与师行剪相熟,师行剪博学多识,于是老江就拷贝了《骷髅幻戏图》,希望能从师老口中获得一些关于此画作的解读。

师行剪当然无比熟悉这幅“诡异”的佳作,但他只告诉老江一些画册上印的浅显信息,比如,作者的姓名,画作的年代等,听得老江如堕五里雾中。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师行剪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把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博古通今说得无比玄乎,虽然这是一幅名画,但一直处于美术史尴尬的边缘,或许师行剪也知之甚少,所以才会天南海北地说一顿忽悠老江。

第三天夜里,荆白白开着一辆车来了,车尾厢就装着那副骷髅标本。老江老早就等在门口,两人鬼鬼祟祟地把枯骨抬进地下室,依照《骷髅幻戏图》上的动作,用细铁丝把骷髅固定成图片上的造型,由于骷髅没有支撑,于是老江提议把镜子拉到中间,既可以给骷髅做支撑,镜子背面又可以作为斑驳的背景和阻隔视线的屏风,一举三得。

大骷髅固定好之后,摆好那个从旧货市场买来的塑料娃娃,开始用棉线把小骷髅拴在大骷髅伸出的手指上。

没用两个小时,这个装置就制作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