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案发第四天傍晚,刑部大堂。

刑部尚书冯子振,刑部侍郎王师午,主事李近风,法曹数十人,仵作老闫及其女闫子秋,悉数在大堂上。这样的场面很多年没见了,上次出现这样的场面还是在数年前抓捕飞鹰帮时。

陈御风位于庭中。

“陈先生,虽然冯某供职朝堂,但对于陈先生的大名,我还是有所耳闻的。这次京都大案,关乎社稷民生,还希望先生能拔刀相助,找出凶手。”

“冯大人,陈某只是一个看相算卦之人,恐令大人失望。同时陈某似乎也没有必要让自身陷入凶险之地嘛”

“陈御风,我们大人敬你名声,你不要不识抬举。太庙凶手留下的诗句中,你本人脱不了干系。”王师午提高声音说道。

“王侍郎,仅凭一两句歪诗胡言,似乎以刑部、大理寺不足以断陈某什么罪吧?”

“定罪可能不够,但是嫌疑嘛,把你关上十天半个月,或者三年五载倒是没多大问题!”

“看来陈某这次非淌这遭浑水了?”

“希望先生别袖手旁观!”冯子振精神一震。

“那我有个条件,只是这次案卷牵扯甚广,我希望得到可以调动地方行政、刑法和军制的权力。这个希望冯大人能给以支持,否则,陈某宁愿睡你们刑部的天牢!”

“陈先生,这个我可以尽力让你见到皇上,只是,要说服皇上授予权力,先生可想好该怎么说了。”

“冯大人,我想和你打个赌。就在座的三位大人,就目前的情况,我猜一下你们昨天一天的吃喝住行,如何?”

“你是说,你把我们昨天一天的事情说出来?你昨天可没见到我们啊”

“昨天,不过是今天的背景,明天,也不过是今天的呈现。”

“好,那你先说说我昨天都干了什么吧!”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在想,这种事情虽然不是什么腥风血雨的惊险恐怖,但都怀疑一个素未谋面,第一次见面就能把昨天一天吃喝住行说出来呢。目光齐刷刷的瞧着陈御风。

而陈御风,眯起小眼睛,跺着步子。

“昨天早晨,冯大人在寅时起床,在后花园呆了一会,然后吃了红枣薏米粥,从朝堂回来,中午大人应该是写了几个字,下午应该有朋友相聚,吃的主菜应该是鹿肉,还喝了点酒但没醉,对了,应该是杏花村,昨晚亥时入睡的。”

这些如流水账的一天行程,如果是冯大人身边的随从,乃至一个丫鬟,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平淡无奇,但从一个陌生人嘴里说出来,最吃惊的显然是冯子振。

“王大人嘛,昨天应该是吃了九香十味糕,喝桂花酿喝醉了”

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王师午,因为九香十味糕和桂花酿是弄香司的招牌。在这个时候,弄香司老板被杀,王师午还去寻欢找乐,可见人品不咋样。看着大家的目光,王师午脸有些挂不住。

“李主事昨天从刑部回去以后,就没再出来,整理卷宗应该到了深夜,对了,用的墨应该是徽墨。”

。。。。。。

“先生真乃神人也,今日一见,不知道两位大人如何,说冯某可是一句不差,全然和我昨天在一起一样!”

“陈先生,师午佩服”

“近风,陈先生说的可是如此?”冯子振问道。

“回大人,正是如此!”

“古人曾云:落一叶,便可知秋,今天先生只是面面之缘,竟能看出如此多的细节,真是不可思议!明日我就禀告圣上,以得先生所求!案破之日,我定会向圣上给先生请功!”

御风楼,傍晚,陈御风和一青年公子对坐,桌上放着的正是皇帝赐给陈御风办案的尚方宝剑。

“先生,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刑部三位大人生活起居的?”

“余,对,余天衣,这其实也不奇怪,冯子振脚上沾有桂花瓣,花瓣微湿,这几天京都都已经是晴天,分明是早起,在花园散步踩上去的,冯子振年过花甲,仍脸色红润,气色匀称,可见有喝粥吃枣的习惯,至于吃鹿肉喝酒,两者均为大补,这个季节也正是吃鹿肉的季节,两者同食有滋阴壮阳的功效,但比较容易上火,从他的眼神微有倦怠,耳垂发黄可见。至于酒为什么是杏花村,他官府里穿的正是他昨天穿的衣服,陈某自由鼻子就比较灵敏,衣袖有杏花村特有的香味,一闻便知。”陈御风如数家珍:“其他两位嘛,也是这个道理,就没必要细说了!”

“天衣敬服,不管龙潭虎穴,先生只管吩咐!”

“哈哈哈,少不了你的!”

不可能的任务

对于李近风和闫子秋来说,八大豪绅被杀的现场这是第三次来了。来了三次,每个环节和细节都自认为了解的比较清楚。

陈御风和余天衣则是第一次到现场,已经六天了,明日就是头七。无头的尸身已经收入棺椁之中,虽然找到了八个人头,但已经模糊难辨了,所以棺椁也没用封死,只是用黄布遮住,放在灵堂。

陈御风看了一下案发现场,对闫子秋说:“按照当时死者是怎么躺的样子,躺下!”

闫子秋瞬间脸都红了:“为什么是我?”

“你是仵作,再说了,余天衣要推演杀手,我要在旁边查查,你说让谁躺?”

“可是,可是。。。。。。”闫子秋很想说明自己是女儿家,在大庭广众之下躺着成何体统。可是陈御风貌似不想听她的解释。

“我也来过两次了,这样吧,我躺下,闫姑娘看看如果不对我再调整!”李近风平静的说道。

“呵呵,有劳李大人!”

李近风躺下的地方,陈御风用毛笔将姿势画了下来,余天衣从杀手砍杀让崔友倒下的地方,血迹将会喷溅的地方也圈了下来。

问题出来了,圈出来尸体倒下的地方,以及推演出来血喷溅的地方,完全不符合常理,同时血迹的喷溅撞,以及血液的喷溅量都超出了陈御风预想。

反复推演了几遍,从崔友家到令狐蛮,再把其他六大豪绅的死亡现场都推演个遍,李近风也不可避免的躺了八次。

“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从血案现场出来后,在御风楼二楼,四人围桌而坐。

“从血的粘稠度,尸温和伤口来看,八人确实为六日前被人割去头颅而瞬间死亡,所以现场应该就是杀人现场。”闫子秋气鼓鼓的对着陈御风,显然对陈御风让她装死尸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先生,虽然我知道你是在怀疑八大豪绅是不是在家死的,但是一个大雨天,八大豪绅,众多江湖好手守卫的府邸,在各自的家里将其杀死已经是非常难的了,如果还有其他的猜测,我想应该是不可能完成的。”李近风分析着。

是啊,秋雨淅淅,八大豪绅没有理由在其他地方被杀了还又被转移过来,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

“余,余天衣,你说说看!”

“砍杀死者的凶器应该是刀,如果是剑的话应该是重剑,而且杀人者臂力惊人,但奇怪的是,死者第一不可能等着凶手行凶,第二如果是现场被砍杀的话,尸身会借着凶手使出的力道撞到墙上,而不是倒在地上,这个现场是不是太像死者是被控制住,或者是没有意识,再被斩下头颅的。”余天衣边说还边挥动手臂,做出举刀捏剑的样子。

“死者生前都干什么了?”

“据刑部仆役走访,八大豪绅死前曾在一起,参加每年举办一场的密会。”李近风答道。

“会不会是他们都喝迷药,过几个时辰发作后被杀的?”余天衣说。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陈御风接着说:“闫姑娘,他们喝没喝迷药的事情我想就等你开膛检验了。”

“随便就打开死者的胸膛,这也太。。。。。”闫子秋嘟囔着:“真是个疯子!”

这时,余天衣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从伤口的角度来看,死者是正面对着凶手被斩下头的,同时从躯干和四肢来看,没有躲避,都有些视死如归的感觉。”

过了一阵阵,闫子秋一脸怨言,噔噔的走到二楼,回复说:“刚才对死者的肠胃做了检查,除了一些蔬菜粮食残渣,还发现了一种类似迷药的成分。但是无色无味,很难辨别是哪一种。”

“真是奇怪了,难道是中了江湖失传已久的死士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