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半惊魂

我很奇怪父亲为什么会留给我一个骨灰盒,毕竟这东西有些邪性,不像是正常礼物那样能拿得出手。不过想到他先前说的那番话,我还是从善如流,把骨灰盒随身揣进了兜里。

父亲离开后,我一个人在家足足呆了一整天。这一天,脑子里都在跑马,时不时的琢磨我娘把爷爷带去了哪里,她又为什么那么痛恨这一家人,甚至连我都不肯放过。

我娘的作法,对我的打击很大,以至于回到学校后,仍是一脸的闷闷不乐。

宿舍的几个兄弟,见我这幅模样,还以为我陷进了爷爷离世后的悲痛中无法自拔,纷纷出言相劝。我也没有对他们说出实情,只是一一表达的谢意。

一连消沉了好几天,我这才收拾好心情准备全身心投入到准备毕业论文当中,可这时候学校却下达了通知,宣布要整改男生宿舍,我所在的寝室楼恰恰也在其中。

既然是全面整改,里面自然不能住人了。

宿舍几人虽然都是本省人,但大多在省城并没有落脚点,一时间住房成了我们几个头疼的事情。

可这时候,寝室的钟鸣鼎却站了出来,大手一挥直呼让我们去他家住。

六人中,要说家境,钟鸣鼎的确是最好的,但平日里穿着虽然和我们不同,但也不算是什么大品牌,也从未听他谈论过自己家的情况。

眼下听到他这么说,大家还有些扭捏,毕竟去人家家里暂住,并不是非常妥当,或多或少会打扰人一家正常的生活。

可当钟鸣鼎一个电话叫来了一辆豪车的时候,我这才明白,这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竟然还真的是一个富二代。

直到车子停在一处庄园门前,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嘴里啧啧称叹。

庄园里有三栋西式的小洋楼,后面则是一个偌大的花园,一条足有三米宽的路贯穿其中。再往后,便是游泳池和停车场。

看完这些,我不免心中好奇,就问:“老钟,看不出来啊,你家竟然这么有钱。快给哥几个说说,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钟鸣鼎依旧是那副腼腆的模样,笑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爸很少和我说他生意上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家好像有个企业,在省里也排的上号。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是一脸鄙夷的模样,随口开了几句玩笑,就跟着钟鸣鼎进了最大的那栋小楼。

楼里面的装潢也全都是欧洲中世纪的贵族风格,看上去着实富贵不凡。一群人在客厅里转悠了半天,直到钟鸣鼎上楼请来了他父亲,几人这才规规矩矩的在沙发上落了座。

钟鸣鼎的父亲,身材魁梧,约莫接近一米九,走起路来腰杆挺得笔直,一张宽脸不怒自威,一看便是实干家。这种人,能挣下这一番家业,似乎也理所当然。

初次见面,年近半百的企业家倒也没有板着脸,笑着和我们打了针招呼,等到佣人们上了茶水,他才开口道:“你们学校的事情,我都听鸣鼎说了,大家都放心的在这里住,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这番话,说得倒是十分随和,这和他板正的面相有些不符。

没聊几句,餐厅那边就通知可以吃晚饭了,一群人也跟着钟家父子去了餐厅。

晚餐进行得很愉快,钟老板问了不少学校的事情,偶尔还谈起自己年轻那会儿的趣事,倒是让席间的气氛活跃了不少,也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我性子冷淡,向来很少和人主动交流,只是一边吃一边听他们的谈话,但眼神却时常落在钟老板的身上。

这人风趣幽默,又不失豪气,但总让我觉得他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一顿饭足足吃到了夜里九点,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觉着喉咙发干渴得厉害,便寻摸着披上衣服起身,准备去外面找些水喝。

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没瞧见有水,只好朝着厨房的方向看去。

这时候,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钟鸣鼎的父亲,连忙出声问好:“钟叔叔,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自顾自的走下了楼梯,转头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他的样子,估摸着也是下楼找水,我也没有多话,跟着他一前一后到了厨房。

只是等我刚进厨房,却见他并没有去拿水杯,而是伸手从架子上拿出了一把切菜的牛耳刀。

我还在琢磨他拿刀做什么,就瞧见他举起刀就朝着自己的脖子割了下去。

这刀,杀牛都是一下子的事,他这要是真的割上了,那是基本没有活的可能。

“钟叔叔,你这是干嘛啊?”

我吓得大喊了一声,可他仍然没有理会,手上的动作更是没有停下。

见此,我方寸大乱,哪能还顾得上喝水,冲上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

“叔叔,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非要自杀啊?快点把刀放下来。”

我嘴里大喊着,手上也在不断用力,想着自己年轻力壮的,和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想必,势必是占很大优势的。

可现实却是恰恰相反,他的力气大的吓人,我只能勉强控制住他的手不再往下落,但想要抢走那柄刀实在是有些难度。

我正要继续开口相劝,却不料钟叔叔忽然扭头朝我看了过来。原本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此时却是无比空洞,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的盯着我,让我汗毛炸立。

我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颤声问:“钟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话刚出口,我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紧。整好瞧见,钟叔叔的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脑袋一下子就懵了,不明白他到底唱的是哪出。一时间我也顾不得其他,抽回手不停的拍打着钟老板的小臂,嘴里挤出一句话:“钟叔叔,你干什么?我是小徐啊,我是钟鸣鼎的同学。”

连连告饶,钟老板仍然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缺氧了,眼皮不住的往上翻,双手则是软了下来,开始胡乱的挥动。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手边忽然摸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我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凭着意念,往前面扔了过去。

只听得呜咽一声,脖子上的力道就泄了下去,我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我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拼命的大口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劲儿来,缓缓睁开眼睛。

厨房里的灯光有些刺眼,好半天我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况。

钟老板就躺在我脚边不远的地方,手里仍然攥着那把刀。而他脑袋旁边,却又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东西竟然是父亲给我留下的那个骨灰盒。

此时我心里充满了侥幸,若不是听了父亲的话,将那东西随身揣着,估摸着刚才就没命了。

我把东西揣好,仔细检查了下钟老板的状态,见他只是晕了过去,我这才放下心,赶忙回屋叫醒了其余几人。

钟鸣鼎闻声赶来,听我说完事情经过后,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旋即又对我表示了感谢。

我连连摆手,随口回应了一句,然后就拽着他的手到了一旁,正色的问道:“老钟,你爸有梦游的习惯?”

见他摇头,我砸了咂嘴,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我觉着这件事不对劲,还是带你爸去检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