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斗道,结煞阵

把郑四喜送到医院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不敢耽搁,匆匆忙忙赶回了庙里。

二叔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立马给金妙香的骨坛上香以示感谢。

接着二叔便给我推宫过血,担心昨晚我被墓虎拍了一爪子,伤到五脏六腑留下隐患。

“多亏咱们吴家祖宗积德,也算你小子命大,郑老太刚化成的墓虎刚刚破坟而出,尚未饱食血肉!”

二叔一边给我推拿,一边感叹:“墓虎是罕见的荫尸化鬼,凶恶非常,一旦吃足血食形成气候,恐怕方圆百里的生灵都得遭殃,到时候别说你小子,只怕我亲自出马都是白搭!”

“二叔,你轻点,我没伤都给您按出伤来了!”

我被二叔手上的的力道揉捏得龇牙咧嘴:“说起来郑老太也真是可怜,被自己的儿子儿媳活埋寄死窑,还用‘登云梯’魇镇助增气运,难怪老太太最后怨恨滔天,阴差阳错变成墓虎。”

二叔听到我这么说,摇头道:“你小子还真以为郑老太变成墓虎只是巧合?我看十有八九是人为所致!”

我闻言一愣:“您这话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郑老太变成凶物?!”

二叔在我后背心拍了拍,示意推拿结束:“小锋,我以前跟你说过‘登云梯’是旁门左道的邪术,但可能没告诉你这邪术的源头,它其实跟绝迹多年的‘九斗道’有关!”

据二叔所说,这个“九斗道”,又名“无极道”,兴起于三百年前,宣扬天灾劫难,蛊惑百姓入会消灾避祸,实际上全是敛财骗色的鬼蜮伎俩,对社会造成极大的危害,因此又被斥骂为“害人道”。

经过长时间的发展,九斗道麾下收罗了许多旁门左道之士,以邪法禁术到处作乱,被诓骗入会的门徒也越来越多,渐成祸国殃民的大患,引得正道宗门和国家出手剿除,最终彻底走向覆灭。

“既然九斗道已经覆灭,那怎么还有人会‘登云梯’这样的邪术?”我听完二叔的讲述,有些疑惑。

“很简单,必定是有漏网之鱼逃脱制裁!”二叔用毛巾擦着手:“这些逃脱的余孽贼心不死,暗中传承,眼看如今风头已过,他们的弟子门人便又开始出来作恶了。”

说到这里,二叔神情变得凝重:“‘登云梯’只能助人以血亲怨气化为财运,不可能养成墓虎。我猜测当初给郑四喜出主意的江湖术士,就是九斗道余孽,他不但在郑老太坟墓里设了‘登云梯’,还暗中布置了‘结煞阵’!”

“结煞阵?!”我听到这三个字不由得眉毛一跳,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我以前听二叔说过什么是“结煞阵”,这种阵法全称“玄幽鬼门结煞阵”,脱胎自道家茅山派的“北斗消愆大阵”,只是“北斗消愆大阵”功效是禳灾化煞,而“结煞阵”反其道而行之,专门凝聚怨煞之气,十分歹毒。

“结煞阵设在墓冢里,不但能拘固怨死者本身的怨气,还能将方圆数十里,乃至百余里的凶亡横死煞气吸夺聚集。”二叔给我解释道:“这样一来,荫养墓中死尸,就可以人为制造极厉害的尸鬼凶物!”

“这样的阴邪之法,难道就不怕报应吗?”我有些愤慨。

二叔点点头:“行恶法,必有遗祸。‘结煞阵’并非没有缺点,必须在七年以后将墓冢开启,要不然养成的墓虎不得脱困出柙,怨力会反噬施术者自身!”

我略一思索,立即恍然大悟:“难怪郑四喜说那个江湖术士让他七年期满,给老太太迁坟另葬,原来是那术士怕被反噬,故意诓骗郑四喜放出墓虎!”

二叔用赞许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叹息一声:“九斗道妖人现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若让他们死飞复燃,不知道又要毒害多少无辜的老百姓!”

我倒是没二叔那么悲观:“二叔,咱们还是别操这份闲心了,道门高手那么多,而且在全国各地都有庙宇宫观,九斗道再敢嚣张,他们会出手铲除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二叔总是惦记着我的伤情,天天鸡鸭鱼肉给我滋补元气,不吃还不行,可把我腻坏了。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一天傍晚,腿伤痊愈的郑四喜会突然来到庙里。

当时天色已黑,我和二叔正吃着晚饭,庙外响起一阵车声,接着就看到郑四喜拎着一大堆礼品走了进来。

或许是受良心煎熬,又或许是被之前腿伤折磨,痊愈后的郑四喜虽然没有落下毛病,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也颇为憔悴。

我打心眼里看不上郑四喜的为人,但上门是客,二叔还是很和气地请他落座,还亲自泡茶招待。

一番寒暄后,郑四喜道明了来意:“上次多亏了小吴先生,要不然我可能小命都没了,今天是专程来表示感谢的!”

说完这话,郑四喜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摞钞票,递向二叔。

二叔连忙推迟:“郑老板,你之前已经给过酬金了,我们这行有规矩,绝不能贪得无厌,你还是拿回去。”

“这些钱是我一点心意,不算酬金,坏不了您的规矩。”郑四喜只好把钞票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请务必收下!”

我在一旁听不下去,冷笑一声:“郑老板,您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能发财致富,是靠踩着你家老太太的血肉为代价,不义之财我们可不敢收!”

“小锋,怎么说话呢!郑老板是客人,不许无礼!”

二叔对我的行为异常恼怒,抬手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连桌子上的茶杯都跳动起来,茶水迸溅而去,甚至撒到了郑四喜手臂上。

呵斥完我,二叔又给郑四喜道歉:“郑老板,我教侄无方,让你见笑了。”

郑四喜尴尬地笑了笑,一边擦拭手上的茶水,一边表示不介意:“言重了,言重了!小吴先生血气方刚,说话直来直去,是难得的性情中人,我怎么会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