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战大妖

那妖怪血盆大口,牙齿又尖又壮,牙缝里血红一片,甚至隐约能看见上面沾附着的碎肉。

一股劲风裹挟着浓重的血气扑面而来,真是令人作呕。

它话音未落,睿辰已站至众人面前,镇定自若地道了声“阿弥陀佛”。

同时左手结印,右手抛出手上的佛珠串。那珠串越飞越大,直钻进那黑雾里,径直冲着那妖怪丑陋的巨头钻去。

那妖怪逃出这半月,在普华村烧杀抢掠,肆无忌惮,早已习惯了村人卑躬屈膝的胆小模样。不想有人如此大胆,听见他说话毫无畏惧,甚至敢反抗起来。

它一时不妨被珠串套住头上的两角,只感觉那佛珠越缩越紧,锢得它的头都难以动弹。

实在疼痛难忍,它愤怒地叫嚷着,身子大力地左右摇摆着,甩在地上,激起一阵阵飞扬的尘土,卷起一股股肆虐的疾风,连带的不远处的房屋屋顶上的瓦片稻草稀里哗啦地往下掉,但是仍然摆脱不了那佛珠。

同时睿辰换了一道法印,那佛珠不仅继续向里收缩,险些掰断那妖怪的两角,甚至还发出道道金光,仿若万根金针刺进妖怪坚硬的鳞片,带来噬骨入髓的疼痛。

它怒吼着,大嘴张开吐出一道炙炎,朝着众人面门扑来。

吴姮连忙将齐月雯、柳箐箐和以宁推回门内,然后叮嘱柳箐箐:“你们先在寺内躲一躲,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柳箐箐害怕极了,却知道情势危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出去也不过是送死,含泪点头答应:“师姐放心!”

他们这边躲回寺内,避过那阵火焰。睿辰和无崖子却是避无可避,无崖子在身后急急叫唤着:“睿辰,你先顶住!”

睿辰连忙控制着自己的木钵变大,挡在他二人面前。

那妖怪妖力深厚,见一击不成,索性大张嘴巴,持续地吐出狂暴的火焰。

睿辰不免有些左支右绌,全身心注意着施法控制木钵抵御,难免疏忽了佛珠对那妖怪的禁锢。

那妖怪凝神聚力,猛一摇头,便挣脱了睿辰的珠串,将那串佛珠甩出一条华丽的抛物线,不知扔向何方去了。

身后的无崖子见睿辰暂且挡着,连忙从背囊里取出那支没几根毛的破毛笔,凌空写符。

但见一笔红光闪现,符成雨落,那妖怪的火焰被雨水浇灭了。

无崖子拍拍悬着的心脏,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念叨着:“好悬好悬!居然第一次就能成了。”

睿辰听见,无奈一笑,说道:“道长且别松懈,这妖怪还未退去呢!”

那妖怪并未听见无崖子的小声嘀咕,倒将睿辰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以为他在嘲笑它,于是怒吼道:“笑话!你们几个黄毛小儿还以为能击败我!让你们看看大爷真正的厉害!”

说着猛一摆尾,众人这才看见它藏在黑雾里钩子般尖锐分叉的尾巴。

那大尾径直向睿辰的头顶扫去,睿辰连忙掐印抛出木钵抵挡,却不敌那尾钩坚硬锐利。

木钵在半空中被震得颤了三颤,眼看就要支撑不住。那妖怪略一收尾,再猛地砸过去,那木钵便咕噜咕噜地滚落到地上。

睿辰吐出一口鲜血,佛珠、木钵都已丢失,却无法后退,只好勉强支撑着挥出仅剩的法器香板。

这边斗法斗得如火如荼,看似很久,其实不过三五息的功夫。

吴姮匆匆嘱咐好齐月雯等人,掩上普度寺的大门,便立刻持剑赶来,此时恰好来到睿辰身后。

见那妖怪的尾钩轻易钩住香板抛开,仍然又快又猛地向睿辰刺来,连忙扑向他带着他向一旁滚去。接着腰腹发力,立即跳起来持剑向洪蛟的尾巴劈去。

只听“铛”一声巨响,不仅没能伤到他分毫,反倒是震得吴姮手一抖,险些把剑甩脱。“好坚硬的鳞片!”她心生不妙,忙趁着妖怪被剑势阻碍的片刻就势拽着睿辰的衣角躲开。

齐月雯等人透过大门正中间的缝隙,紧张地关注着门外的情形,见他三人只能左支右绌地躲避着那妖怪的尾钩,都提心吊胆,恨不能以身相替。

正眼巴巴地焦急时,齐月雯又听见那个好听的女声:“哎呦呦!他们撑不住咯!”

声音里满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齐月雯看向柳箐箐和以宁。

他二人已是恨不能将头挤出门缝看个清楚,对着这声音毫无反应,显然还是不能听见那女妖的声音。

那女声又在不忿地念叨起来:“不要妖怪女妖地乱叫我,难听死了啊啊啊!”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听她吐槽这个了,显然,她是当真厌恶极了“妖怪”的称法。

“竟像个孩子一样喜怒都摆在面上!”这个想法一闪而过,齐月雯一边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一边在心底问道:“不知我们应该如何称呼前辈您呢?”

“也别前辈啊您您的叫我!”那声音又娇蛮地吩咐道,“都把我叫老了,虽然我大概的确比你大了些许吧!”她略有心虚地假咳了两声:“你就叫我姣兰姐吧!”

齐月雯从善如流,想着她孩子心性,率性敢言,自己也无力冲出门外帮助他三人,于是在心底悄悄向她套话。

“姣兰姐,昨儿个你既说自己被不辨善恶的和尚关了起来,又说什么隔壁的老妖,不如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姣兰轻轻笑了起来,轻佻又肆意地嘲弄着说:“小月雯啊小月雯,你可别想在我身上摆什么心眼子?你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打量我不知道吗?”

顿了顿,嘟了嘟嘴又耐不住寂寞,还是忍不住向她碎碎念道:“虽然我的确很讨厌那老妖怪,但我干嘛要帮你们对付自己的同类啊!喂,我跟你说……”

齐月雯眼看外面的形势越来越危急,睿辰等人显然只能仓促躲避,根本无力反击,这边姣兰虽然是能轻易看破自己心中所想一切的大妖,一时也不可能从她口中套出什么。

于是不再搭理她,只同柳箐箐他们一样挨着张望着,不放过外面的任何动静。

那边姣兰仍然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却见齐月雯不再搭理她,只全身心关注着外面的形势,连半分心思也没有分给她。

一时按捺不住,愤愤地嚷嚷着:“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他们根本不是那老妖的对手,这次肯定死定了!你还不如……”

还未说完,齐月雯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在心底反驳道:“你闭嘴!他们才不会!”

可是看着外面他们伤痕累累,想到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病,大家都不会困于此地。若真挺不过去,自己本就命不久矣并不可惜,他们却要为她所累……

齐月雯忍不住偷偷在柳箐箐和以宁的身后抹起眼泪来,她本就绝世姿容,如今美人垂泪,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姣兰本来还在气恼她刚刚说的话,见她这般悲戚呜咽的西子模样,反倒不忍心起来,哄着。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大不了......”

她吞吞吐吐的,实在见不得美人落泪,终于还是说道:“大不了,我帮你们,让,让你们都能平安出去就是了。你快别哭了!”

齐月雯闻言倒是立刻止住了哭声,脸色迅速恢复过来:“当真?”连珠炮似的:“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姣兰姐,求求你,你快帮忙拦住外面那妖怪吧!”

姣兰显然也是被齐月雯这快速的变脸所震惊,呐呐了半天:“你,你这小妮子......”

半晌,她终于无奈道:“罢了罢了。我被关在这塔中已近百年,难得遇见一个能听见我说话的人。也算是你我有缘,我就帮你这一次吧!”

齐月雯先前的确是心急之下出此下策,如今听见姣兰不仅不计较,反而真愿意相帮,感激不尽,在心底再三道谢。

此时寺外的战局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无崖子先前躲闪不及,已经被那妖怪的尾钩划伤了左大臂,鲜血直流,只能暂且退回寺内,由以宁为他包扎伤口。

吴姮带着睿辰东窜西跳,睿辰不时瞅准时机将香板击出,勉强挣得三分空息。

却根本比不过那妖怪法力深厚,体力强悍,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力有不殆。

恰在这时,吴姮为了躲避妖怪的尾钩,推开睿辰跃下石阶,体力不支,匆忙之下竟然没站稳摔倒在地。

而睿辰本也不是专习武术炼体之人,并不及吴姮肢体灵活,不防被猛地推开,也根本顾及不上立即起身救她。

眼看那妖怪的尾钩趁此时机就要向吴姮的头顶钩去,寺内一道青光飞出,猛地将它震飞一二尺远。

那妖怪堪堪稳住身形,立即冲着寺门怒吼:“姣兰!你要管我的事吗!”

旁人听不见,齐月雯却能听见姣兰慵懒迷人的声音。

“生这么大火气干嘛!你本来就够丑了,还想气得更丑吗?”

噎得那妖怪一时无话,娇兰又慢悠悠地说道:“他们也不是这寺内的人,何必要同他们计较呢?这里面有一个女娃娃与我有缘,我刚答应了要保他们一行平安出村的,你就让他们出村吧......”

她的声音傲慢的理所当然,齐月雯真是提了一口气在心里不上不下的,担忧极了。

但那妖怪歪头思索了片刻,到底颇有几分忌惮姣兰,竟然真的退去了:“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饶他们一次。今日天黑前必须出村,以后再不准进来,否则我绝不轻饶!”

说罢,吐出一口恶气,竟然真的飞走了。

留下睿辰等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觑。

齐月雯赶紧跑出来,扶住吴姮,又喊着以宁快去扶起睿辰。

细细查看了一番,见他二人虽然疲惫不堪,却并未受伤,舒一口气,便将方才姣兰相助的情况一一告诉大家。

几人都不免面露讪讪,还是无崖子最坦然,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数落着:“我就说吧,你们啊,也别总把妖怪想得太坏了。难道人有好坏之分,妖就没有吗?”

众人此刻倒都体谅他受伤,不敢顶嘴。于是先捡回打斗中遗失的木钵,又进寺好生在万宝镇妖塔前上了炷香,齐月雯千恩万谢地感激过后同娇兰道别。

众人简单商议一番,只等进村准备找回被那妖怪甩出,不知掉落在何处的佛珠串后就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