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附身

“我不知道”齐月雯激动地泪流满面。

“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的身子这样不争气,林叔和李嬷嬷根本不敢和我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不能为父母报仇,甚至不能继承父母的衣钵修习我们齐家的法术……姐姐,我……”

声声泣血,吴姮的眼眶也红了,抱住齐月雯哽咽着慌乱地劝解:“别哭!姐姐回来了。姐姐会去学我们齐家的法术,也一定会找到当年的凶手亲手为父母报仇雪恨!”

在吴姮温暖的怀抱中,齐月雯渐渐缓住了哭声,只是脸上仍满是泪痕。

她吸了吸鼻子,握住吴姮的手,压抑着哭腔,坚定地起身说道:“姐姐,走!我带你去朗月阁,爹娘的书房里还留着不少妖怪图鉴和法术书籍。等你学会了,咱们一定能找出当年的真相,为他们报仇雪恨!”

姐妹俩快步向着朗月阁走去,睿辰的身影从屋后闪了出来,他满脸凝重地看着姐妹俩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默地在齐廉方和沈梨媛牌位前上完香,两人来到书房。

虽然身体孱弱无法修习法术,但齐月雯一直渴望继承齐家所学,找出当年的真相。这些年来,倒有大半的时间和精力待在书屋里,阅读父母留下的各类书籍,连哪个位置放的哪一本书都摸得一清二楚的。

她来到书架的西南角,想将这里放置的法术入门书籍捡出来给吴姮看。

“咦?”她奇怪地看着放错了位置的书籍。

“怎么了?”吴姮也随同看过来,齐月雯摇了摇头,“许是我记错了,这儿放的是剑术书籍……”她惊疑地说道。

吴姮倒是很感兴趣,她在逍遥派主修的就是门派剑术,一手剑术使得出神入化。此刻见到家族收录的其他门派的剑术,也是兴味盎然,掏出那本书认真翻阅了起来。

齐月雯退后两步,看着满满当当的大书架,奇怪的感觉却更重了。

“这些书籍的位置似乎都……”还不及她理出头绪,一股莫名的刺痛从手腕处闪电般蔓延至她的头脑中。

“哎呀!”她不由呼痛扶住脑袋,一股紫光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吴姮连忙放下书本扶住她,焦急又心疼地问道:“月雯,你怎么了?”

却见齐月雯双眼失神,目光呆滞,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面无表情,冷淡地推开她起身:“无事!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你也快出去吧。”

说完就不管不顾匆匆离去了,徒留吴姮在原处,满腹疑惑又不好阻拦。

默默立了片刻,吴姮只得无精打采地走了出来。

“大师!”看见睿辰,她顿住脚步,合十双手行了个礼,正打算离开,却被睿辰叫住。

“请恕小僧多问,檀越二人既然久别重逢,好不容易能相携来此拜祭亡父亡母,为何不过片刻便匆匆出来?”

“啊?”吴姮万万没想到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睿辰竟然莫名关心起这些琐事,一时震愣在当地。

但她一向爽快,又感念前日相救之恩,于是搔了搔头,老老实实地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在爹娘牌位前上完香,月雯还说着要带我去书房找些书给我,却忽然说身子不舒服要回房休息……”

“那之前你们在做什么呢?”睿辰追问道。

“啊!”吴姮回想起来:“就……月雯说带我去书房找些法术书籍来看,但是似乎记错了书籍的位置,那儿放着的都是剑术书籍。然后她就不知怎的,忽然冷淡了下来,说要回房休息了。”

她满脸疑惑:“月雯是记错书籍位置生气了吗?可是这没什么啊,我经常记不住……”

恰好这时李嬷嬷也经过此处,听得这话生怕两姐妹间起了嫌隙,便插嘴道:“定是前儿那妖怪来时,妖气加重了小姐的病。”

李嬷嬷说着爱怜地看了看吴姮:“她一向最思念老爷夫人和大小姐你了。若不是身子不适,定不会这样和你说话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她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自十八年前那场大祸后,月雯就一直体弱多病,附近的医生道士都看了个遍,都只说……”

不及说完,李嬷嬷已是泪流满面:“都只说,她也撑不住几年了。大小姐,您回来了可太好了,只看她年小体弱的份上,别轻易同她计较吧!”

吴姮虽知道妹妹身体虚弱,却第一次知道她的身体竟已孱弱到如此地步,于是忙细细向李嬷嬷询问齐月雯这些年的病况,更不会与月雯计较什么,二人竟也没注意睿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是夜,万籁俱寂。

齐月雯一脸冷漠的悄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朝着朗月阁走去。

与此同时,李嬷嬷躺在**,反复回忆起今日白天吴姮说起的同齐月雯在书房的情况,越想越觉得奇怪:“小姐一向最体贴人了,即便身子一时不适,也不至于这样对大小姐啊?”

翻了个身,又想起齐月雯因为体弱不能修习法术,便整日待在书房看书,她越想越不对劲:“月雯从小便记忆惊人,过目不忘,按理说也不会记错书籍的位置啊?”

思来想去都觉得匪夷所思,她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来到齐月雯房间想要找她谈谈。却只远远瞧见齐月雯身穿黑衣,从屋内离开的身影,这更加重了李嬷嬷的疑虑。

她思虑再三,终于满脸凝重地跟了上去。

齐月雯来到朗月阁内,直奔齐父齐母过去的房间,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些什么。

李嬷嬷慢了一步跟进来,看见她这样不知轻重地翻倒旧物,也顾不上奇怪,“哎呦”一声连忙上来阻拦。

“小祖宗!这是做什么呀?这些旧物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折腾,你再弄乱了位置,更何况你的身子如何做得了这种重活?你想找什么和我说,我给你找就是了……”

“齐月雯”先还是一惊,听到这话也不作掩饰,转过身来。

紫色双眸狠厉地盯住李嬷嬷,伸手扼住她的喉咙,粗声粗气地逼问道:“说的也是!她这个小不点哪里知道当年的事情……说!当年齐府的宝物都藏在哪里?”

李嬷嬷被扼住喉咙,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勉强吞吐出断断续续的几句:“齐府……哪有什么……宝物……小姐,不,你,你不是小姐……”

“齐月雯”耐心尽无,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少废话!不想死就老实点交代出来!”

李嬷嬷被扼地点起双脚,窒住呼吸,满脸通红,两眼都凸了出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放过,小姐,有……什么,冲我……来。”

“齐月雯”一脸冷漠,见她一副誓死不说的架势,气道:“废物!不愿意说你就去死吧,大不了我慢慢找!”

说着挥手将李嬷嬷甩落在地,李嬷嬷撞到床头,登时晕了过去。

“齐月雯”凝聚起妖力,就准备往她头上击去。

一枚香板朝她飞来,正点在她额头正中,她纤细的身子里发出诡异的男声,“啊”一声痛呼,整个人飞扑出去摔倒在地。

睿辰一击拦下“齐月雯”的攻势,连忙来到她身旁。见她虚喘连连,已无反击之力,却又不得不顾及齐小姐的身体,只能喝道:“雨妖!还不速速从齐小姐身上出来!”

“齐月雯”一阵咳嗽,扬起诡异的笑脸,声音靡靡:“如何?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难道圣僧忍心让这齐家小姐命丧于此?”

睿辰虽然佛法高强,一时竟也不敢做些什么。

此前他偶然见齐月雯将药倒在窗外,心生疑惑之余便多注意了几分,今早从吴姮处探听得她性情忽变的消息,更觉奇怪。

方才又亲眼见她凝聚起妖力,他便更确定那雨妖并未死绝,而是乘势附在了齐小姐身上的什么物件上。

如今想要驱除倒也不难,只是不知道那妖怪究竟藏身于何处。想到这里,他为难地打量着齐月雯。

“齐月雯”见他如此,笑容更盛,软着腰起身,逗弄起他来:“常听人说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圣僧与我之间又有什么规矩要守呢?”

声音愈发婉转妖媚,说话间,一双玉手纤纤朝着睿辰的心口摸去。

睿辰虽不受它蛊惑,但到底未经过多少世事,两颊通红闪身避开。

“齐月雯”连忙乘此机会,想要向屋外逃去。

睿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一面抛出木钵拦住雨妖,一面念起心经试图驱逐雨妖。

“齐月雯”的脸色几经变换,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挣扎着喊出口:“大师……手串!”

睿辰低头看去,她右手衣袖内果然露出半截紫色珠串,莹莹微光闪烁。情况危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连忙挑断她腕上的珠串。

珠子“啪哒啪哒”地滚落开来,齐月雯顿时支撑不住身子倒了下来。

睿辰只得羞红着脸抱住她,将她送回房间安置,先请了吴姮师姐妹前来照顾,又去请无崖子师徒去看置李嬷嬷。

一番折腾后总算能重新回到齐月雯的房间,吴姮红肿着双眼悄悄起身示意柳箐箐留下,又请他来到外间:“请大师见谅,月雯刚刚醒了才睡下。”

沉默片刻,终于脱口而出:“大师!”声音颤颤带着哭意,“刚刚月雯醒来咳嗽了好久,我根本不敢让她看见帕子上的血。我真怕……”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睿辰默然不语,望向内间的屏风,回想起刚刚遥遥一见时齐月雯惨白的脸,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齐小姐本就为当年之事所累,如今又为这雨妖的妖毒所侵,恐怕命不久矣。”

见吴姮脸色惊变,他又连忙说道:“小僧所在门派有一佛门圣物圣菩提,据传可以消弭世上所有妖鬼余毒……”

吴姮此刻一心只想救回妹妹,闻言立刻跪下来祈求道:“求大师带我去你们那,只要能让月雯身体康复,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睿辰赶紧扶起她:“阿弥陀佛,檀越不必如此,我带檀越和齐檀越去便是了。”

吴姮激动得也连连念起“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起来。

睿辰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不敢想象自己吐露出这消息究竟是对是错。

如此众人又在齐府修养了半月有余,在睿辰和无崖子的帮助下,齐月雯的身体总算有所好转,勉强可以出行,吴姮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前往世空寺。

因着柳箐箐也是撒娇撒痴地闹着定要随师姐上路,吴姮拗不过也只得随她去了,便拜托林叔将自己恢复记忆,要陪妹妹寻医疗伤,一时不得回去的事情捎信告诉师父。

无崖子道法虽说深浅莫测,但医道精通,左右他也是走南闯北不定去路的人,于是便收了银子答应护送着齐月雯四人一段路程。

于是齐月雯含泪辞别李嬷嬷和林之道,六人一同向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