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开了

无崖子躺在客栈宽敞舒适的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叹道:“这才是神仙日子嘛!要不是为了挣齐小姐那点银子,谁愿意天天跑来跑去睡草垫子啊。”

以宁站在一旁,正在收拾着包袱,听了这话背过身偷偷笑了,心内想着。

“师父总是这样嘴硬心软,明明已经不是再简单地把齐小姐他们当雇主看了,还要这样嘴上说着都是为了银子才跟着他们做这些事情……”

无崖子伸完懒腰,刚撩起道袍一角随意给自己扇着风,从**看见以宁背过身子捂嘴偷笑,砸砸嘴,扪心自问也觉得自己说那话不过是别扭极了,却又不愿意丢了面子。

于是他盘坐起身子,梗着脖子叫唤着转移话题:“以宁,明儿师父带你在这镇子上好好逛逛。最近咱们也挣得不算少了,好好给你添置些衣服。别总和柳箐箐凑一块不知道聊啥呢,忘了师父不是……”

二人就这样闲聊着,不多会儿无崖子就睡着了。

以宁知道无崖子这些日子伤势未愈地赶路,早已疲惫不堪,放轻手脚收拾好东西,也上床安歇了。

其余人也是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各自安歇了,一宿无话。

次日清晨,在一楼大厅里听见无崖子要带着以宁去集市逛逛时,柳箐箐也闹着要一同去。

“师姐、月雯姐、睿辰,咱们一块儿去瞧瞧热闹玩玩去吧?”

吴姮也是兴致勃勃,瞧着齐月雯提议道:“这云雾镇风景不错,咱们也去瞧瞧这儿的民风民俗怎么样?”

齐月雯不是看不出她眼底的兴致勃勃,但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粥碗,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轻声同她商量着。

“这一路上,又是赶路又是到普华村遇见各种事情耽搁着,姐姐你连道法入门那薄薄一本小册子都还没看完呢。也不知道是谁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抓紧学会齐家的法术的?再说了,姐姐你的剑法已然精纯,若是你真能将我们齐家的法术再学会,将二者融会贯通,再遇见那洪蛟,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束手无策呀……”

吴姮只好委屈巴巴地挠着脑袋听着。

睿辰也是好笑着开口:“月雯批评得也对,看来我也得留下来好好修炼才是!”

齐月雯微红了脸,娇嗔地瞪了睿辰一眼,小声说着:“你明知道我不是再说你……”

睿辰笑容更盛,摇摇头对柳箐箐说:“是我自己想要潜心修炼,就不同你们一起去了。”

“好吧,那我们走了哦!”柳箐箐也不歪缠,和以宁勾肩搭背地蹦跳着出门了。

惹得无崖子在后面不住地抱怨着:“慢点,慢点!不能照顾点我这病人吗?”

吴姮可怜巴巴地目送柳箐箐一行离开,和齐月雯一道回房去学习那些对她而言如同天书一般的道法书籍去了。

吴姮正似懂非懂地读着,昏昏欲睡的。

齐月雯敲了敲她的桌子,点着书上一行字,气鼓鼓地看着她:“你都读到哪里去了?这明明是……”

恰好睿辰敲门进来,见到这幅情景不由想笑,但见齐月雯严肃的小脸,又只好努力憋着笑意。

吴姮刚拿起书籍,细看究竟哪处读错了,见睿辰进来,悄悄地背着齐月雯长舒一口气。

齐月雯略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假装理了理鬓角的乱发,才开口问道:“睿辰,是有什么事情吗?”

睿辰竭力吞下笑意,摆出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严肃模样,回道。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昨日曹里正的模样奇奇怪怪的。正好刚刚和伙计打听了一下,这里距云雾山也不过一二十里,一个时辰就够来回的了。我打算去那里看看,倘若真有什么妖怪伤人,总不能放任它在这里为非作歹。”

齐月雯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担忧,只好再三要他保证只是在山下看一看,绝对不会一时冲动下轻易上山的,才和吴姮忧心忡忡地目送着睿辰离去了。

回到屋内,齐月雯还是一味担心他的安全,揪着草枕头脑子里胡思乱想地冒出一堆坏念头来,也无心再揪着吴姮继续学习捉妖道法了。

吴姮心大,劝慰了几句睿辰只去山下看看,能有什么事情,就将这事甩开过去了。

见齐月雯不再押着自己学习,她正好乐得自在,为齐月雯温好汤药看她服下后,便自去客栈后院练起剑术来了。

去往云雾山的路上少有行人,沿路草木茂密,行走艰难。

睿辰奔波了半个多时辰才抵达山下,从山下望去,果然陡峭非凡,高耸入云,半腰烟云雾绕,别有一番韵味。

他沿着山脚走了半程,太阳已经升至最高处,耀眼夺目,他擦了擦额顶的汗珠,又细细掐算了半晌,不禁自言自语道。

“风水宜人……也并没感受到有妖气……可是为何这里的人提起这座山,却都含糊其辞呢?”

睿辰百思不得其解,但想来并未有什么害人的妖怪盘旋于此,想起临行前齐月雯紧张兮兮嘱咐的模样,不禁心内一动。

当下微微一笑,那笑容和从前仿佛有些不一样,暖暖的,更显得他眉目清朗,英俊非凡。

恰有一股山间清风吹来,他心有所感,抬头望去,正看见前方一株白蕊黄花的野月季开得正好,静谧美好,仿佛月雯娇美动人的脸庞。

他的心不知为何突然跳得快起来,情不自禁地伸手折了一只花下来,嗅着这股芳香,忽然很想见到齐月雯,将这株月季送与她。

想到这里,睿辰不再迟疑,胸中澎湃着这股莫名的情愫大步向云雾镇走去。

云雾山上,一只美丽的鸟儿探出身子,望着这个奇怪的人儿,歪一歪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回无崖子一行,他吵吵嚷嚷地带着以宁和柳箐箐在街上溜达。

以宁还好,他年纪虽小,却自小就跟着无崖子颠沛流离,懂事得很,不过吃些新鲜的豆脑啊、茶点啊就开心得不行。

柳箐箐却是家境殷实,便是送去逍遥派习武,也是一堆人宠着长大的小师妹。这些日子霜行草宿地,好容易到了一个热闹的镇子上,一会儿瞧见了这个新花样的头绳要买,一会儿又瞅见了那枚新巧的发钗也要买。

偏她还是个从不记得拿钱的性子,只好不停讨着无崖子帮忙付账。

她在前方捧着一堆东西,兴冲冲地走着。却把无崖子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银子都花了大半,给他气的跟在身后吹胡子瞪眼的。

在柳箐箐再一次把“魔爪”伸向一匹草青色的布料后,无崖子终于忍不住怼道:“停停停!你快放下那匹布!”

他一边说一边赶忙大步赶上前来,拍掉她拿起布匹的手,对着店家连说几声“抱歉抱歉!”,然后拉着她就走。

无崖子一面拽着她离开,一面气冲冲地埋怨道:“你够了啊,我忍你很久了。我可不是你师姐,别指望我像她一样由得你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再说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放开手,转向柳箐箐,指着以宁抱着的大包小包东西,“你都买了多少啊?还不够你用的啊……”

柳箐箐鼓着脸揉搓着自己手腕,小声嘟囔着反驳:“这也不全是给我买的啊!我瞧那颜色很适合月雯姐嘛……”

甩甩手扮了个可爱的鬼脸,用手指翻着眼白冲他说:“小气鬼!我的钱都在师姐那里而已,回头让我师姐一分不少地还你就是了。略略略!”

说完,她吐了吐舌头,然后抱过以宁怀中的包裹,摇摇晃晃地边回头边跑走了。

“哎,箐箐!”以宁不禁在她身后赶了两步,被无崖子一把拽住不放。他

也赌气着大声说道:“追什么追,她那么大的人了,又是逍遥派出来的,还能丢了不成。”

以宁无奈地看着师父,到底还是被无崖子揪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两人正没方向地走着,一股草药香飘来。

无崖子猛吸了口气,顿住脚步,抬眼状似无意地看了看,清清嗓子,唤着以宁:“为师之前受伤流了这么多血,是该好好补补才是。走,我们进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好药。”

这家店在街角最里边,附近都没什么人烟。

二人进店时才发现,店里却已有了一个客人。

那男人穿戴得严实,在这大热天打扮得实在有些奇怪,个头倒是不高不矮,平平无奇。见有人进来,他着急忙慌地提着东西就要离开。

以宁身子小,他着急忙慌的竟没仔细瞧见,只顾着绕过无崖子,却“砰”地和以宁撞在了一起。

手里的药包顿时散落一地,他也不去道歉扶起以宁,侧着脸七手八脚地收拢好散落一地的药包后拔腿就走。

气的无崖子在身后叉着腰大骂个不停,还是以宁爬起来拼命拦着,才让他勉强想起来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不好意思地整理整理颈口衣领,又甩甩宽大的道袍袖口,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现在的人啊,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啊。”说着连连叹气,仿佛真是为世情变换而痛心疾首似的。

有生意来,药店老板自然客气应和着:“可不是。不过老道长您不知道,那位一瞧便是个泼皮,不是个好惹的。您和这种人置什么气啊,您瞧瞧,是想买些什么药材呢?”

以宁挠挠脑袋,在无崖子身后小声嘟囔着:“奇怪!刚刚那个人,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无崖子却只顾着挑挑拣拣老板摆出的药材去了,选好药材后又和老板杀了半天价,两个人这才满载而归。

以宁抱着一堆药材包,跟着无崖子偷笑着:“师父您总是这样嘴硬心软,这些药材分明有好些是给齐小姐养身子买的吧。”

无崖子高傲的一撇脖子,就是不肯承认,只是说:“我是买来备用的,就算要给齐小姐用,也是要向齐小姐收钱的。”

睿辰早已经带着自己摘下的那枚月季花回到了客栈。

齐月雯和吴姮的房门并未关紧,他一眼就瞧见齐月雯一个人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低头看着书,手里无意识地绕着手帕。

她并未注意到有人来,看着看着,忽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睿辰去云雾山到底如何了?”

睿辰只觉自己的心仿佛化作了一团温水,轻飘飘地游**在自己胸膛。他悄悄进屋,走到齐月雯身后,将那朵月季花悄然递了过去。

齐月雯眼前蓦然闯入一片黄色,她抬起头来一看,见睿辰暖暖地笑着看着自己。

心间微微一动,又仿佛心脏已不会跳动了。

她羞红着脸接过那朵花,捧至近前深吸一口气,一股清香蹿入鼻尖,重新抬头对睿辰扬起小脸,那笑容比花还娇俏:“你回来了,好美的花,在哪里摘的?”

睿辰一时瞧呆了,傻傻地呆站了好一会儿,脑子还是像被一团糨糊糊住了一样,晕乎乎地回答道:“在云雾山山脚下摘的,我一看到这花,就想起你了。你戴着这花,一定好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齐月雯也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悄悄抬眼看,一个傻乎乎地低头望着,视线时而相接,怕人似的移开,又控制不住地盯着彼此瞧。

空气的流动都仿佛停住了一般,热辣辣的黏糊糊的,让人不知所云。

直到柳箐箐捧着一堆东西,高兴地喊着吴姮一道进来瞧。

齐月雯“嗖”地站起来,将那朵月季花飞快地夹进书里合上,也不理睿辰,只是红着脸去看柳箐箐买回来的东西。

无崖子和以宁买完药材,很快也回到了客栈,又与柳箐箐一番吵嚷不多赘述。

第二日,众人收拾完东西,算完房钱,正准备离开时,一个小哥领着一位老人家走进客栈。

那老人家气喘吁吁地四处看了看,瞧见他们如见了活佛一般,立刻跪倒就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