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伟大的皇帝
尤其那羊肉，面筋也颇有嚼劲，糊辣味恰到好处。
这种感觉，是此前李世民从未体验过的，而后用筷子夹起桌上灌汤包，三下五除二便吞咽下去。
“好，好，好！”
李世民放下汤碗，豁然一笑，接连道出三声好字。
李泰面上露出一抹笑容，胡椒起源于唐朝，相传是玄奘大师自天竺取经携回。
只是，胡辣汤这道老少皆宜的民间美食还要等到宋徽宗时期出现的，那时还叫‘延年益寿汤’从而在宋朝民间广为流传。
而李泰上一世，非要论一个早餐喜爱度排行榜的话。
那不用说，胡辣汤绝对能榜上有名！
因而，前世在军旅时期恰好遇到了一位老家是河南的炊事员，这才学到如此地地道道的北舞渡胡辣汤。
除了胡辣汤外，在吃这方面，得益于各路炊事班的指点下也学到了不少全国各地的精髓。
就说在唐贞观年间，在美食小吃这领域当中，他李泰若敢认第二，那怕是没人敢称这第一了。
简单用过早餐后，李世民先是将褚遂良和赵仁虎屏退。
一时间，偌大的正堂内就仅剩李世民，李泰父子二人。
刚开始，李世民并未着急向李泰问询有关‘豪族囤书’，‘长安纸贵’一事，反倒是和李泰聊起家长里短来。
但聊着聊着，父子二人的话题就开始跑偏了，可谓是天南海北，五花八门。
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文韬武略，奇闻异事等。
这也让李泰感慨自己老爹见识之广，学识之深，属实让人佩服。
可李泰同样也不是吃素的。
上一世入伍从戎，足迹遍布大半个地球了，借助后世现代信息化战争的卓越远见，所以在军旅上的见闻不亚于李世民。
更何况，李泰作为后世人这两千年的先知先觉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甭管李世民跟自己扯什么，李泰这边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越往后，反倒聊得李世民一愣一愣的，时不时瞠目结舌，唏嘘感叹。
就在父子二人在聊到大秦王朝意欲千秋万代，但却二世而亡时，李世民语气顿了顿意味深成，道：“青雀，你刚说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当年秦始皇意欲大秦万世永昌但却二世而亡，其中缘由何在？”
“难道，我李唐江山不能千秋万世吗！”
此刻，李泰方才意识到刚刚是自己聊嗨了，全然忘记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不光是自己的父亲更是这李唐江山的皇帝。
虽说唐贞观年间还不像后世的明朝，清朝那般八股文，大兴文字狱，限制官员，民间言论自由诸如此类的。
在唐贞观年间不光有魏徵，褚遂良这样直言善谏的文臣，即便是老百姓之间也可以畅谈家国大事，不受拘束。
但凡事都有个界限在。
更何况，当着大唐皇帝的面说按照原历史大唐的盛世也只持续了不到五十三年。
之后便因安史之乱唐朝自此开始由盛转衰。
包括后续还出了王守澄为首的大宦官掌控朝政，一手遮天，就连皇帝的废立，生杀予夺也不过是其一念之间的话。
那即便李世民脾气再好，再有容人之量那也不得气的拔刀大义灭亲啊！
李世民何等人物？
他自是能看出李泰心中之顾虑，脸上威严之色尽褪笑呵呵，道：“在这里只有父子，没有皇帝与魏王，青雀有什么想说的大可直言便是。”
李泰在心中略微斟酌一番方才，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螣蛇乘雾，终归尘土。”
“秦始皇晚年痴迷于长生不老之术，但最后来不过是一场空。”
“所谓蓬莱仙境，那也不过是人的痴心罢了。”
“人食五谷，生百病。”
“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轮回，非人力所能违之。”
李泰此番话，让李世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旋即长叹一声，道：“青雀所言，为父又岂会不知？”
“这江山，谁也带不走。”
言罢，李世民顿了顿，而后话锋一转，道：“但你我终是凡人，蝼蚁尚且偷生。”“试问，这天下的凡人又有几人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呢？”
李泰略微沉吟，而后，道：“父皇英明神武。”
“儿臣想说，只要有父皇在那我大唐王朝只会前进，不会后退。”
听李泰这么说，李世民面路喜色，笑着追问，道：“那青雀，你是很认可为父了？”
“那是自然！”
“若论文治，史上唯有汉文帝，汉景帝能与之媲美。”
“若论武功，怕是只有秦始皇，汉武帝能相提并论。”
“但若论文治武功，那父皇你可真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了啊！”
“父皇是一个伟大的皇帝！”
听罢，李世民虎躯一震。
对于年过半百的李世民来说，人世间的成就，地位都已到达巅峰，他早已不像年少事那般执迷了。
时至今日，李世民最在乎的无非是亲情。
但李世民心中也清楚，即便是长孙皇后，太子李承乾哪怕是他已不在人世的父皇唐高祖李渊，可能都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位伟大的皇帝。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认为自己在长孙皇后还有父皇李渊，太子李承乾的心中，那就是一个为了上位，为了皇权完全可无所不用其极，视亲情如草芥的万人屠夫。
李世民也很清楚，不管自己在位期间为大唐王朝，为华夏民族做出怎样的贡献，做出如何杰出的成就，但玄武门之变，杀兄逼父的骂名将会伴随自己一辈子。
但在今天，他却听到了李泰对自己的评价。
甚至于，这一时竟让李世民有几分难以置信。
“青雀为何如此说，父皇年轻时杀了这么多人，还被迫与长安城下缔渭水之盟约，广遭人诟病。”
“难道，你就不认为父皇此举有何不妥之处？”
即便唐贞观年间还没有后来明朝锦衣卫这样皇帝的耳目机构，但李世民就算是用自己的后脑勺去想也能想象得到。
就自己年轻时做过的诸多决策，哪怕自己现在这皇位，也常被人诟病得位不正，免不了要被后世人口诛笔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