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袭
傍晚在陆健康的眼里来得很慢，复仇的怒火一旦重新被点燃，就把他烧得心都痛了，仿佛那夕阳也是惨白惨白的。
秦明扬似乎有一种预感。当夜幕降下来时，他抓住陆健康的手：“好兄弟，我在坑道口等着你凯旋！”
陆健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出了坑道。
秦明扬看着他们瞬间悄无声息消失的身影，心里不由赞叹起来：“果然是游击队出身！”
陆健康他们一行六人出得坑道，连敌人的岗哨也没发现。
他们六人很好地保持着距离，行动也很有节奏，在照明弹的光线变幻中，像一道道芒影。
美军的岗哨根据经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顿时机枪响了起来，接着用中文吼道：“看到了，出来！”
但是，陆健康不为所动，另五个人向四周散开，不断地制造出声响。
突然，一阵冲锋号声响了起来，几乎把美军的机枪声也压住了。
陡然间，一个个高大的身影直向敌人地堡扑去。
美军的机枪全部都开了火。
只是这些高大的身影似乎是打不倒的，他们不断地在空中翻滚。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健康一个半跪，一团巨大的火焰扑入了主地堡，霎时，一个个美国兵叫着，跑出地堡，翻着，滚着……
几乎同时，陆健康一个翻滚，再一个翻滚……
由于火焰喷火器尾部巨大的火焰把陆健康发射的位置暴露得清清楚楚，几乎同时，敌人所有的机枪都朝这里横扫过来，接着，无后坐力炮也朝这里轰过来。
那些高大的身影，扑落下去，一动不动。
陆健康他们似乎消失了，任凭美军的机枪、炮火打击。
但是，整个高地，“表演”最充分的还是那些被火焰喷火器烧着的美军士兵，他们翻滚着，跳跃着，仿佛在表演着一个狂热得让人恶心的宗教舞蹈，它的名字叫“死亡”。
接着，他们慢慢地化为灰烬，这个舞蹈曲终人散。
整个高地再度恢复安静。但是，安静得是那样的压抑。
照明弹把高地弄得忽明忽暗，人肉烧焦的味道久久不肯散去，硝烟慢慢地鼓**着，仿佛里面隐藏着一个个索命的恶魔，随时会蹦跳出来。
突然，又是一阵冲锋号响起，那些被炮弹撕成了碎块的高大的人影，居然再一次蹦了起来。
美军的机枪再度响了起来时透露着恐惧。
陆健康还在吗？
这恐怕是美军最想知道的事情。而要知道他是否还在，很简单，那就是他突然又把他的，其实是美军的火焰喷火器对准他们，扣动扳机。
“别紧张，我给你们。”陆健康冷冷一笑。
于是，又是一团火扑进了主地堡。
也许所有的美军都希望陆健康已经死了。但是，他们或许也在想，如果他没死，他会烧谁？再或许，认为最不会被烧的就是再次进入主地堡的美国兵，这次也该分给其他地堡一次了。
但是，这一切由陆健康决定！而陆健康再次的选择，还是主地堡。所有的动作再一次重复，燃烧，射击……
一切又归于沉寂。
人肉烧焦的味道更浓，硝烟更加鼓**得厉害。
陆健康死了吗？
要知道，美军的无后坐力炮和机枪呈扇面把整个高地全部覆盖了。
确实，陆健康的夜袭小组的人几乎都负了伤。
美军士兵的心都在颤抖，不知道他的火焰喷火器又对准了谁。
美军有着堪称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而美军士兵对武器的崇拜、对武器的敬畏也达到了极点，就如同日本人对他们天皇的崇拜。只是，美军最不愿意看到的是，他们崇拜的、敬畏的东西，现在却是在对付他们，这让他们的心变得痛苦起来。
陆健康和他的战友在伤口流血中也感到痛苦，但是来自心底深处复仇的快感又让他们兴奋。
“让我们再来一次吧！”陆健康大声说。
这次有两个高大的只剩下骨架的身影居然活了，它们当然不是人，那是木偶，用铁架做的可以伸缩的木偶，是中国传统的一种江湖艺术。敌人当然不知道，他们向敌人的地堡扑去。
几乎同时，冲锋号响起。陆健康的火焰喷火器行动了，陆健康这次突然打破了前两次惯常的打击时间。他一直没动，他在观察，观察着美军的地堡。
3号地堡的机枪叫得最嚣张。于是陆健康的目光锁定了它。
正所谓，上帝要叫你灭亡，必先叫你疯狂。
陆健康这次扮演了上帝的角色，他的火焰喷火器对准了3号地堡，最嚣张最疯狂的3号地堡。
他一立而起，对准3号地堡扣动了扳机。
身子不停，继续翻滚……
“死吧！美国鬼子！”
他再次立起来。
火焰的目标是2号地堡……
美国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早已明白了这是个要他们命的主儿，全部对准他开火！
他再次翻滚，同时发出了命令：“回坑道！快！”
接着，他再一次立起了身，这时，他的脚断了一只，他的胸口有血渗出。他对着1号地堡扣动了扳机。
子弹把他几乎打穿了。
火焰无情地燃烧着，把1号地堡也烧着了，正咬着牙齿拼命地扣动机枪的美军士兵，一刹那就再也咬不动牙，痛苦地号叫起来。
撤到坑道口的两个士兵，一个被机枪打倒了，一个已奄奄一息，月牙儿将他们扶到病**时已经是眼泪汪汪。
秦明扬轻声道：“是战斗就会有牺牲！”
月牙儿说：“我知道！”
这话倒把秦明扬弄愣了，久久地站在那里。他看着月牙儿为士兵包扎伤口，看到她那随伤员的情况不断变化的表情，不由入了迷。
月牙儿突然掀开了棉衣，从里面撕着棉花。
秦明扬这才发现，月牙儿棉衣里的棉花几乎都扯光了。
秦明扬目光上扬，看着月牙儿的脸，只见月牙儿的嘴唇已经起了水泡。
他收回了目光，端起一杯水，轻轻地递到月牙儿嘴边。
月牙儿嘴唇刚触到水，突然像受了惊，一下子避开了：“放在那里！”
“为什么？”
“水必须控制了！”月牙儿眼皮抬也没抬，说道。
处理完伤口，月牙儿把水端过来，喂伤员喝了两口，放下了。这才看着秦明扬：“秦副指导员，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进一步控制水了！”
由于受到敌人飞机和大炮的封锁，后勤人员上不了高地，坑道开始出现了水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