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定要救活她

他皱眉,又凑近来看她。

她得意。

他才是个蠢货,根本不知道她有同命蛊。只要她死了,涂苏就活不成,为何她还要费劲再活过来?

她不说话了。

男子再近。

她瞧见他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抚着她的额头,几乎叹息般,好像是在哄她。

“你松开,只要你肯松开心府桎梏……我让你去杀人。或者,我帮你报仇,我很厉害,比你厉害得多。我替你杀人,你让我救你,好不好?”

骗人。

可骗人的人是个好,她不介意逗逗他。

女子体内桎梏一瞬松开,剑气如流,一瞬涌入她的心脉,将堵塞其中的尸气驱往四肢百骸。剑气再入,心府最深处藏着的蛊虫便开始四处逃窜。

蛊虫血红,在剑气围堵之下,一瞬便又隐入尸气之中。

晏春堂冷了脸,他知道了。

同命蛊,好手段!

对旁人狠毒,对自己也不留一丝生机。

难怪要一心求死,同命蛊牵制着的若不是妖狐涂苏,那他晏春堂三个字倒过来写!

他瞧着眼前蜷缩成一团的李幼安。

该怎么办?

他几乎就想出剑,了了她的心愿。

可就这么让她死了……又实在不甘。

在引诱了他,叫他日日受心魔侵扰之后,自己挥挥袖子走人,以为死了就能万事俱空,实在太便宜她。

他握着她的手腕,剑气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心脉。

蜷着的人舒展了眉目,甚至还轻轻了哼。他戳戳她的脸颊,闭着眼不说话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要顺眼。

“杀了涂苏。”

她还在喃喃着。

她一心要杀涂苏,就是因为她害了她心爱之人?林厌?

她决绝至此,甚至根本不愿他救她,就是要替那个人报仇?

还真是个蠢货。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晏春堂捏紧李幼安手腕。

他不想她死。

从在邀金神台上瞧见她满身锁链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想让她死了。

不是因为怜悯,也不是因为可惜她的天赋。

他只是,不想要她死。

他不想她被人困在邀金台上,眼神空落落,似是什么都瞧不见。

更不想看她蜷在自己怀中,像个没生气的死人。

最不想的,还是眼睁睁看着她白白死去,就为了替人报仇……她可以报仇,只是她不能这么轻贱自己。

他得留着她,等他弄清楚自己身上那日的异样,等他扫清心府之中日日化为她模样的心魔……

而在此之前,他得先救活她。

他一定要救活她。

剑气流转,心府中堵塞的尸气被疏散开来,却仍然留在少女的躯壳中。

若不及时将尸气消解,恐怕她也只是晚死了一些时日。

晏春堂眉眼沉郁,眼神一时变幻。

李幼安生了嘲弄他的心思。

“没用的,救不了我,你知道什么叫尸气吗?不是剑气,是尸气。”

晏春堂磨牙,他当然知道什么叫尸气。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该如何消解尸气。

摄灵瓶是来不及的。

他只要她活着。

他要救她,救她就得给她阳气。要给她阳气,就得……

晏春堂闭眼。

怀中人蜷缩着,尚要靠他的剑气续命。

他是想救她,不是动了别的心思。可是,终究要对她做不该做的事。

他忽而想起在幽州郦府之前,她抱着雪白裘衣跟着他一级一级走下长阶。

她聒噪得很,在他耳旁絮叨,说他是大剑仙,手中剑一出,任谁都得乖乖听他的。

是大剑仙,她就愿意事事听他的吗?

“除了杀涂苏以外,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朦胧中,李幼安瞧着忽近至面前的男子脸庞,男子又近,幽黑清亮的眼眸就在她眼前。

她能嗅到他身上的冷香。

“只管说,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原来他是个好心人。

先前是她冤枉了他,她都不认识她,他便说要帮他。

她想起邀金台侧水底影子的话。

人生苦短,若有留恋之处……

“想做剑仙,最厉害的那个,能把晏春堂一剑戳个对穿的那种。”

晏春堂忽然很想敲敲李幼安的脑壳。

神志不清了还要如此行事,醒着的时候该有多讨厌他?

他磨牙,按下心中郁气。

“好,第一剑仙,能把晏春堂戳个对穿……”

少女颊上终于有了血色,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却被她挥手握住,扯到一旁。

她的手很瘦,拿惯了剑,虎口处生了茧子。可被她牵住,晏春堂却只觉掌中柔软暖和,连带着心中某处也踏实下去。

似是有东西落地生根,从此四平八稳,再不空落。

他忍不住微笑,细细打量她的眉眼,瞧着,也是很讨人喜欢的。

“还要,还要有个心上人。要好看,要心善,要对我好。”

晏春堂神色冷了。

怎么着?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林厌,便是好看心善待她好的?

他松开她的手。

“好,我再答应你。教你练剑,做第一剑仙,帮你找心上人,等到祛除尸气之后……”

李幼安皱眉,她还没说完。

朦胧的影子凑近,冷冰冰的,凑在她脸前,似乎要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不是甜的,她不要。

身下人抬手推他,力道虽不算大,晏春堂却骤然生出好似被打了一巴掌的羞耻。

他不是想亲她,只是……他垂眼,想救她的念头几乎成了一种执拗。

“你要爱惜自己,若是无人在乎你,你便要多在乎自己十倍百倍。我救你,你能活。法子虽不甚高明,可将来你的仇人死了,你还会活着,你要做第一剑仙,要做剑道魁首,还会有一个貌美心善,待你十二分好的心上人。”

男子声音幽然,蛊惑一般,在耳旁萦绕着,让李幼安生出了贪念。

“还要有林厌。”

“还有……林厌。”

男子咬牙,声音极冷。

李幼安努力睁眼,想要看清眼前好心人的模样。

他凑近,越来越近,唇上凉薄,有些像林厌。

“你要活着。”

活着,就能见到你吗?

那她要活着。

晏春堂听见了。

腰间常坠着的银鱼玉带被扔在一旁,玄色法袍也被弃置一旁。

他再去解她衣衫。

李幼安不情不愿地哼了哼。

男子心中又是一冷。

这般不情愿,那她当日勾引他时,心中又作何想?

林厌,她当真就如此牵念他?

晏春堂俯身,吻住李幼安的唇瓣。唇舌从她唇中划过,带起一阵涟漪。

李幼安乱动,男子皱眉抬头,脸庞近在眼前。

“我还要。”

俊美好看,额上带汗,眼睛,嘴唇都好看。她凑上去亲他,又嫌弃地推开。

却不是甜的。

“我要……甜的。”

她只是一味蹭在男子的胸膛中,向他讨要。

她很贪心,什么都想要。

李幼安来不及想了,男子凑近,汗湿的眉眼沉沉,他又亲她。

不是甜的,她不要。

但她已然昏死过去,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