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崩溃在父母的情绪里,?就是过了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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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能够站在观察者的位置上,

去看你的父母时,

你就已经体验到了

和父母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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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好朋友,曾经在元宵节前一天,从安徽老家逃回到工作的城市广州。她说,飞机一落地,当她呼吸到广州湿漉漉的空气时,竟然毫无之前那种“湿湿的好讨厌”的感觉,而是“空气里充满了自由的味道,真好”。

那时距离她离开广州去老家过年,刚好十五天。

我的另一个好朋友,曾经在送走了来广州与她过年的父母之后,发了个敲锣打鼓欢乐无比的朋友圈,意思是:“太好了!我又是一个人了!”

那时距离她的父母从老家过来与她团聚,刚好一个月。

她们不爱自己的父母吗?当然不是。但爱,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不管我们对过年有过怎样美好的记忆,不管我们对与家人团聚赋予了怎样的想象和期待,我还是想说句大实话——如果回家过年的你没有被家人的各种情绪淹没,没有被家人的各种投射击中,没有因为家人的不满而被愧疚压垮,那么可以说,你就是过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年了。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欢迎回来。

[1]

春节假期,我们回家,回到了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那里有自己的原生家庭,有自己的小时候。

我们挤在一起,体验到了很多在亲密关系中的互动,以及各种各样的情绪、家庭中的各种张力。

每到过年,大家都会有这样一个概念——过年应该是很开心的,很快乐的,一团和气的。过年应该是一年中最让我们向往的日子。

但我们必须认识到,其实事实并非如此,与过年的世俗概念相反的是——过年是一段对你内心来说极富有挑战的时间,也是一段最适合看清楚你的关系,你的原生家庭以及运转在你的家庭中那些固有模式的时间。

有多少人,在过年期间体验到了想要让父母快乐和满意而委屈自己的那种“不得不”和筋疲力尽;有多少人,在过年期间感受到了当家人失望的评价和反应袭来时,自己排山倒海般的内疚和自我否定。

说一下抖音红人李雪琴的故事。

从她在抖音发的各种视频来看,她一直是个搞笑的人,她说她是一个很希望让别人快乐的人。于是我点开了一段小小的视频——李雪琴说了一个东北小段子。我不知道大家点开视频时是否和我一样有某种感觉,这个感觉就是,我丝毫感受不到她的快乐。

如果从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角度来看,当这个视频打开的那一刻,我觉得呈现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极度抑郁的人。

李雪琴因为一个搞笑的梗而走红,而网络上很多人用李雪琴这个名字又发展出了更多搞笑的梗,但是,李雪琴的搞笑,在我看来,从声音到神态,明明都带着一种浓浓的哀伤和不堪重负的无力。

很反讽是不是?

李雪琴在自述里面说,她从小就是一个“要带着妈妈生活的人”,她是妈妈的精神支柱,她必须要让妈妈快乐。

李雪琴从她初中家庭遭逢变故、母亲总是沮丧和状态不稳定开始,就一直想着要用自己的努力和优秀来让妈妈快乐一些。长大后的李雪琴说:“我很痛苦,但我想让别人快乐。”做抖音的李雪琴说:“我想让大家在我的内容下面发‘哈哈哈哈’,我觉得,这是我在找存在感、认同感。”

我特别理解她。

从一个只有在“让妈妈快乐”这件事上才能和妈妈产生连接的孩子,长成了一个不管内心多么无力和抑郁,也只有在让别人快乐的事情上才能找到存在感和认同感的大人。这就是一个模式。

即使成绩优异、从北大毕业、抖音爆红,但她始终是那个为了让妈妈快乐而存在的孩子,是那个特别害怕妈妈垮掉、害怕妈妈消失、承担着妈妈所有情绪的孩子。

[2]

她的故事和你无关吗?

如果没有,那么你很幸运。

如果有,那么你可能也一直在扮演着类似的角色:一边掏空自己,一边去满足别人;一边责怪自己为什么活得没有边界,一边又极度恐惧来自父母亲友的一个失望眼神。

你从小到大,都在不断地用自己的努力去换得他们的稳定、快乐和满意。你不断出让自我的边界和自由,直到出让整个自己。

假如是这样,回到老家过年的你,可能就和我的两个好朋友一样,一面渴望着一年一度和最亲的人相见,一面又被那巨大的情绪包袱压得度日如年。

在过年这个特殊的时刻,也许我们会更多地回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每一个孩子都是那么渴望家庭氛围的和谐,那么渴望自己的父母能够快乐满足。

但是常常事与愿违,很多时候你得到的是他们的忽略,看到的是父母神色中的忧郁、烦恼,甚至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和愤怒。

我们从出生开始,其实就和父母绑在一起了,我们感知着他们的情绪,无意识地做出了自己的很多反馈,并渐渐形成了自己的性格和模式。

很多人像李雪琴一样,从小到大做出了极大的努力去满足父母,希望能令他们快乐,安抚他们,抹去他们的不满和痛苦。

很多人过年回到老家,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自己仍然在这样做着。

李雪琴在自述里说,她的童年在小学就结束了,虽然那个时候她还不能赚钱养家,但可以说她妈妈的精神支柱就是她。举一个极端一点的例子,高考她考得不好,她也很沮丧,但是她的妈妈比她更沮丧、更失控,所以李雪琴要假装开心,她需要首先去安抚她妈妈。

当家庭中任何一件糟糕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个孩子都在扮演着安抚她妈妈的角色。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妈妈所有的不开心,所有的负面情绪其实都是不加掩饰地、没有任何消化地、**裸地扔给了孩子。

孩子成为处理妈妈的不安和恐惧情绪的工具,那孩子的情绪谁来看见和处理?孩子的背后又由谁来提供力量和滋养?

我想是没有的。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一方面形成的就是“我务必要让他人快乐”的模式;而另一方面,因为没有被任何能量滋养而形成了内在极度脆弱匮乏的自我。

他们自己的情绪无人照顾,却长久地压抑自己去照顾别人的情绪,既不表现出愤怒,也不表达出怨恨,长此以往,就会形成抑郁。所以说,好人多抑郁。

尽管愤怒和怨恨会带来一些不和谐和伤害,但终归那也是一种表达。

但如果一个人连让别人有一丝不快乐的勇气都没有,那就很难想象这个人可以表达出愤怒和怨恨了。

李雪琴说,她有一种表达方式,就是每当痛苦时,她会用自虐来获得平静。这就是一种无法表达出来的“对他人的攻击”,转而变成“对自己的攻击”。

她不能攻击她的妈妈。也许她的妈妈一直都是可怜的、悲惨的、极度脆弱的,当她妈妈对她塑造起母亲的角色,而她也认同了这个角色后,她对妈妈有再多的不满和愤怒,都无法表达出来了。

谁能对一个脆弱的、可怜的妈妈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呢?

作为孩子,唯有用自己的人生去补偿和满足。

[3]

所以,被大家当作“段子”的“段子制造者”李雪琴并不快乐。

过年也不是一个自然而然就会快乐的时间点。

快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很多人的人生里,关于快乐的规则是——我先让那些人快乐了,我才有资格快乐。

如果过年的时候,你没有让你的父母快乐,你还能快乐吗?

但是,我很想问,你为你的父母努力地承担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他们真的就变得快乐了吗?

李雪琴说,她是一个特别希望别人快乐的人。

她举了个例子,如果有一块蛋糕,本来是三个人要吃的,包括她在内,但是假如两个人为了吃多吃少吵起来,李雪琴就特别希望他们俩一人一半,不要吵了,希望他们俩都快乐,而她自己完全可以不吃。

这个例子,其实很有代表性。

在很多人的生活里,我们都或多或少地扮演过为了让别人快乐而顾不上自己的角色。但问题是,为了吃蛋糕就能吵起来的两个人,即使因为你这次的委屈和忍让,吃到了更多蛋糕而感到此刻的满意,但这样的两个人,可能长久地幸福、快乐和满意吗?

不可能的,他们一定会因为其他的事情再度陷入争吵的痛苦。

你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解决当下这一件事情,你改变不了他们的人生,你也逆转不了一个人早已形成的内心模式。

那是那个人自己的事情,是他的人生。

一个总是愤怒的人,没有觉察就会一直愤怒;一个总是抱怨的人,没有觉察就会一直抱怨;一个总是焦虑的人,没有觉察就会一直焦虑;一个活在受害者角色里的人,没有觉察就会一直觉得全世界都要害他。

觉察是什么?觉察就是自己的成长。这不是你可以替代的事情。

而我们需要去觉察和接受的是,我们不可能完全解决父母的问题和情绪,也不可能代替他们的人生去完成他们的成长,我们不能一直活在对父母的期待和不甘心里,不要期待有一天我们最珍爱的家庭可以变成我们理想中的样子。我们要意识到,他们做不到。

只有你把这些事情想明白,才能划清自己与父母的界限,完成心理意义上生命的独立。

孩子和母亲之间的感应是最强烈的,最直接的。

孩子在六岁以前,会常常幻想自己和母亲是一个整体。

我们对母亲有天然的认同感和忠诚,当然对父亲也有。这种认同感和忠诚会伴随我们很久,乃至一生。所以,分离出界限,让生命独立,我们会背负很多的内疚。

能不能没有内疚?也许不能。

内疚是我们的本能,这就是人。但我们可以做的是,学会与自己的内疚感相处,不被它淹没和绑架。

没有很好地分离之前,当母亲难过,我们也很难允许自己开心。

所以,你会看到很多人总是会莫名其妙搞砸自己的人生和关系,如果你去打听他的父母,你也许会听到他说,他的父母生活得都很苦、很糟糕,是那种充满了不幸和黑暗的人生。

而他的搞砸,就是对父母保有的忠诚,因为他没有完成分离,也无法去面对分离后比父母活得好的内疚感。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更少地被父母的情绪影响呢?

在我们和父母完成分离的时候。在我们不再有期待,不再有愤怒,不再去一个劲儿地满足,也不再去一个劲儿地控制的时候。

如果你有种被别人的情绪吞噬的感觉,那么尝试着用观察者的角度,去看看你的家庭、你的周遭以及你自己,你会更容易从情绪的旋涡里平静下来。

而当你能够站在观察者的位置去看你的父母时,你就已经体验到了和父母的分离。

毕竟,融为一体,彼此纠缠,是无法去观察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