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取生辰纲之不智

智取生辰纲是吴用的成名之作。然此计漏洞颇多,半 月之内即告侦破。突破口是白胜、晁盖被赌徒何清认出。抓 白胜寻得赃物,顺藤摸瓜,复捕晁盖。细细究来,此计策有 四大失误,堪称“不智”。

一、失在策略欠佳

七星聚义,晁盖、吴用、公孙胜、三阮、刘唐,武力并 非一流,难与杨志匹敌,选择智取,而非硬拼,确实适宜。 然选择使用蒙汗药,则似可商榷,有极大的偶然性。

烈日炎炎,杨志一行却不带水,于理不通。若黄泥冈 上,他们不吃白胜的酒水,该怎么办? 有无应对的预案? 其实从杨志送礼路线、晁盖团队组合来看,有更好的方案可 供选择。

从大名府(今河北邯郸) 到东京(今河南开封),必渡黄 河,书中提及野云渡,大约即是渡口。七人中有三阮在,水 上动手,便是用己之长,攻敌之短,绝对十拿九稳,手到擒来。

这样,又可避免启用赌鬼白胜。孔子曾曰:“机事不密 则害成。”机密之事参与之人越少,泄密概率越小,成功率 则越大。

二、失在地点不当

黄泥冈距东溪村不远,晁盖是当地名人,江湖名望颇 高,认识他的人自然颇多。又有该村的教师吴用,乡村知识 分子,也算半个知名人士。

选择在家门口作案,被指认的可能性极大,很是不智。 但凡出事,地方上挂名的人物肯定第一时间被纳为嫌疑对 象,这是常识性知识。《隋唐演义》之中,程咬金、尤俊达 在小孤山长叶林劫持皇杠。秦琼侦破此案,就是以事发地入 手。汝南庄距事发地不足五里,尤俊达又是当地老大,就算 不是他干的,他也难脱干系。

按此逻辑,晁盖等人出手,不应选在黄泥冈,而是应选 择二龙山、桃花山、白沙坞等偏远地方。这样距离自己地盘 较远,既不容易暴露身份,又可扰乱查案者的视线。

事实上,此案的突破点就是晁盖的明星脸被认出,吴 用却掩耳盗铃地抢答,自报“姓李”,形迹可疑,又报假名, 不生疑才见鬼。

三、失在细节不谨

官府线索,“七个贩枣子的客人打劫了去”。

晁盖、吴用等人准备六月初四动手,初三方才住店。为 何选择高调地住店,而不是低调行事,住在白胜家中,抑或古庙栖身、野外露营。

即使住店,也没必要七人一起。七人目标过大,完全可 以分批进行,一两人一组,会合行事。何必在事发前一天入 住,时间上更易被怀疑,提前两三日,既少关注度,又可做 足准备。

何况,七人中,晁盖是名人,刘唐又特质鲜明,“鬓边 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如此颜值相貌,绝对令 人过目不忘,怎能本色出演? 至少也要化化妆,掩盖特点, 再上场办事。

吴用说“我等姓李,从濠州来贩枣子,去东京卖”,破 绽亦多。濠州即今安徽凤阳,操着山东口音的吴用自称是安 徽人,怎么听口音都不对。

更要命的是,濠州去东京(开封),过蚌埠、亳州、商丘 即可直达,不用绕路到郓城的黄泥冈,路线不对。

四、失在善后不力

打劫完毕,未出狠手;事发之后,急于分赃。

黄泥冈上,杨志一行十五人被蒙汗药药倒,虽口不能 言,身不能动,却能看得清楚。

十五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七个人都把这金宝装了去,只是起不来、挣不动、说不的。

劫取生辰纲是大罪,为何要留下见证人? 晁盖等人本 非善男信女,何不直接灭口。岂不见,何涛带兵来抓,他们 杀官兵何其利索,割何涛双耳毫不犹豫。至不济,也可让白 胜给众人蒙上眼睛。打劫后未出狠手,留有隐患。

此乃要案,官府必然全力督办。晁盖、吴用应将财物妥善保管,避开风头。帝国大事很多,三五月后,自然风平浪 静,届时处理,何等妥帖。

而晁、吴二人却在风口浪尖之时,坐地分赃。部分金银 财物交给白胜,白胜的安乐村距案发地仅十里。其又将金银 埋在床下,被前来查案的公人轻易起获。人赃俱在,插翅难 逃。急于分赃,埋下祸根。

有此四失,难称完美。反观此前之生辰纲案件,经年未 破,才算“智取”。

作为盗场新人,首秀成功,亦为难得。但将此作为梁山 经典教材,则过于勉强,有王婆之态、自夸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