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招安的必然之路

少时读《水浒传》，读到宋江千方百计谋求招安，内心 甚是不平。这份不平包含太多的内容：对宋江隐忍的困惑， 对诸位好汉的惋惜，对梁山命运的焦虑。

而立再读《水浒传》，经历了职场的摸爬滚打、职位的 跌宕起伏，对生存有了更多的理解，则不禁感慨宋江之英 明：梁山的唯一出路就是招安，舍此之外，再无他途。

宋江出任董事长后，梁山集团的发展无外乎三个方向： 第一，做大规模，夺取赵宋江山；第二，维持原状，继续占 山为王；第三，卖个好价，寻求兼并收购。宋江为何不选择 前两者，我们以观察员的身份来帮梁山做个分析。

一、梁山集团模糊的政治纲领

领导人目标、企业的战略方向就是该集团的政治纲领。 夺取政权者，此两项为硬指标，含糊不得。即便是农民出身 的皇帝，也莫不如此。

大汉集团创始人刘邦，36 岁时目睹秦始皇出游之盛况，感慨道：“大丈夫当如此！ ”47 岁流亡芒砀山斩白蛇，犹不忘 宣传自己乃赤帝之子。及 50 岁率军进抵关中，废除苛法， 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个人目 标很明确——大丈夫当如此，政治纲领很鲜明——废除秦 法，约法三章。

大明集团创始人朱元璋，17 岁时供职皇觉寺，因老鼠 咬坏大殿蜡烛而被当众训斥。怒气之余，他想，伽蓝神连自 己面前的东西也管不住，还怎么管殿宇？遂提笔在其背后 写下“发配三千里”，雄主霸气外露。朱元璋 30 岁时成为对 抗元朝的三大军事集团之一的首脑人物，实施“高筑墙，广 积粮，缓称王”的政治纲领，九字国策定江山。

反观梁山集团，带头人宋江的追求很明确——封妻荫 子。他送别武松时，语重心长的赠言便初见端倪。

宋江道：“兄弟，你只顾自己前程万里，早早地到了彼处。入伙之后，少戒酒性。如得朝廷招安，你便可撺掇鲁智深、杨志投降了。日后但是去边上，一枪一刀博得个封妻荫子，久后青史上留得一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

从严格意义上讲，梁山是没有政治纲领的。放宽条件，聚义厅改名“忠义堂”后，杏黄旗上的“替天行道”、石碣 碑上的“忠义双全”勉强算得上。“替天行道”中的“天”仍然是赵宋王朝的皇帝，“当今天子圣明，只是被奸佞蒙蔽圣 聪……”宋头领多次如此总结。

既然天子是圣明的，奸佞是可恶的，那就由梁山来替 “天子”行道吧。可谓身在江湖，心系朝廷。“忠义双全”更 直白：忠者，为朝廷尽忠也，居于先；义者，为梁山义气， 居于后；双全者，就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暧昧模糊的政治纲领导致组织的信仰缺乏。夺取生辰纲后，白胜被捕，“白胜又捱了一歇，打熬不过，只得招道”， 这开创了梁山招供的先河，之后，此类一打便招的现象数见 不鲜。

领导人宋江浔阳楼写反诗，欲装疯蒙混过关，棍棒之 后，没见得高明多少。“宋江初时也胡言乱语；次后拷打不 过，只得招道。”英雄武松打虎神人，被张都监陷害后，也 同样招供。领导人、第一号英雄尚且 如此，其他人等则可想而知。求得自身生存是梁山团队的第一信仰。

那牢子狱卒，拿起批头竹片，雨点地打下来。武松情知不是话头，只得屈招。

宋江的“招安”目标、梁山“替天行道”的政治纲领皆 没有建立新政权的欲望，只是考虑如何实现从“匪”到“官” 的漂白。这也从根本上决定了无法成为其革命的指导思想， 更无法带领只信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好汉去投身革命， 夺取政权。

二、梁山集团薄弱的群众路线

刘邦进入关中，约法三章，受到人民的欢迎；而项羽 引兵西屠咸阳，烧秦之宫室，收其货宝妇女，成为全民的公 敌。在楚汉之争中，刘邦虽然处于军事上的弱势，但因其有 群众的支持，故能屡次战败，屡次崛起，越败越强；项羽只 有一败，便一败涂地，四面楚歌，再无回天之力。

梁山将群众路线工作做得如何呢？管中窥豹，可见 一斑。

片花一：核心干部王英在清风山时，不识宋江，将其 当成百姓抓来，吩咐喽啰们取出其心肝下酒。“快动手取下这牛子心肝，造三分醒酒酸辣汤来。”“只见喽啰掇一大铜盆 水来，又一个小喽啰卷起袖子，手中明晃晃拿着一把剜心尖 刀。那个掇水的小喽啰便把双手泼起水来，浇那宋江心窝 里。原来但凡人心都是热血裹着，把这冷水泼散了热血，取 出心肝来时，便脆了好吃。”喽啰的分工何其明确，经验何 其丰富！

片花二：清风山中，宋江打入南寨之后，报仇之余，仍不忘夺得金银财宝。（宋江）叫人先打入南寨，把刘高一家老小，尽都杀了。王矮虎自先夺了那个妇人。小喽啰尽把金银财物宝货之资都装上车子；再有马匹牛羊尽数牵了。“尽都”“自先”“尽把”尽数做得何其彻底！

片花三：江州法场，救宋江杀官兵尚可理解，但寻常百 姓何错，亦难逃杀戮。那汉(李逵)哪里肯应，火杂杂地抡着大斧只顾砍人。……不问军官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这黑大汉直杀到江边来，身上血溅满身，自在江边杀人。

“只顾”“不问”“自在”，杀得又何其“神勇”！

三打祝家庄，灭祝、扈两门，宋江声称欲把三庄“尽数 洗**了，一家不留”；踏平高唐州，杀百姓不计其数；兵打 大名府，声称“兵临城下，将至濠边，无贤无愚，无老无幼， 打破城池，尽皆斩首”，城破之后，“比及柴进寻着吴用，急 传下号令去，教休杀害良民时，城中将及损失一半”……对待群众，不是“鱼水情深”，而是挖心醒酒；对待对 手，不是“优待俘虏”，而是残酷杀戮；对待治下，不是视为 手足而是草菅人命。如此队伍，又谈何群众路线？

三、梁山集团有限的军事力量

但凡能够夺取天下、开朝立国者，均有强大的军事力 量。军事力量不外乎统军将领、军事路线、后方保障三者合 力也。

汉朝集团，军事力量强大，统帅韩信，其麾下有樊哙、 曹参、周勃、灌婴等骁将，攻必克，战必胜；军事路线鲜明， 楚汉之争时，东向中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后方保障得 力，居巴蜀之福地，张良、陈平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 外，萧何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三者皆强。

明朝集团，阵容同样强大，军事统帅为朱元璋、徐达， 其麾下有李文忠、汤和、邓愈、冯胜等名将；三雄并立时， 经仔细分析，陈友谅强而有野心，张士诚弱而求偏安，做出 极英明的“先打强，再打弱”的军事决策，先灭陈，再克张； 居金陵之地，粮草丰足，刘伯温、朱升献谋献策，参赞军 事，李善长总理政务，保障后方。三者亦强。

梁山集团则极为捉襟见肘，武夫居多，如武松、鲁达、 李逵等人，称得上武将者仅关胜、林冲、杨志等寥寥数人。 此数人也均长于个人之勇，而非将兵之勇，更非统帅之才。

林冲号称八十万禁军教头，名头很大，实际军衔很低， 少校营级；杨志最高职位为殿帅府制使，约中校副团级，大 名府管军提辖使，约少校营级；关胜职位为蒲东巡检，约上 校团级……缺乏优秀的名将统领，缺少先进的军事思想指 导，这批营团级干部的视野与眼光难以开阔，能力与格局拘泥受限，夺取天下实为奢谈。

梁山先后攻克的城池，高唐州(今山东高唐县)、青州(今山东青州市)、大名府(今河北大名县)、东平府(今山东 东平县)等均是小县城，不具备发展壮大的条件。宋江也不 做发展的打算，破城之后，目的鲜明，流程简单：有仇报仇， 有怨报怨，杀人放火，抢财夺物，搬运回山。

宋江先把两家老小并夺转许多家财，共有二十余辆车子，叫李逵、雷横先护送上梁山泊去，把高廉一家老小良贱三四十口，处斩于市；再把府库财帛仓粮米并高廉所有家私，尽数装载上山。大小将校，离了高唐州，得胜回梁山泊。

诸如此类，书中比比皆是。

宋江可用的谋士更是少之又少，全仗所谓军师吴用。 吴用自号加亮先生，意思是比诸葛亮还亮，实乃乡村教师， 怀才不遇，格局有限，弱于谋划，长于阴谋。他从来没有为 做强梁山规划战略，只在抢掠何处支个坏招，馊主意、坏点 子接二连三，逼人无路、骗人上山是其所长。赚徐宁，徐宁 全家落草梁山；赚朱仝，使李逵摔死知府之子；赚员外，卢 俊义家破人亡……以这种方式招聘的高管，何以确保他们对梁山文化的真正拥戴。

如此来看，便知梁山统军将领、军事路线、后方供给三 者皆弱，军事力量极为有限，自保尚可，发展免谈。

由此可见，政治纲领模糊，群众路线缺失，军事力量薄 弱，此三要素在先天上就决定了梁山不愿、不会也绝对不能 取代赵宋王朝。那么，维持原状是否可行？

四、经济发展的不可持续

梁山一百零八将聚义后，第一号文件就是干部任命文件。与经济相关的岗位仅有两个：一是钱粮头领，由柴进、李应主管，此二人为天福星、天贵星，寄予了宋大人“富 贵”“理应财进”的美好愿望；二是迎宾头领，东山、西山、 南山、北山四大酒店由十字坡包子铺转业的张青、孙二娘等 头领经营，但“四店打听声息，邀接来宾”的定位决定了酒 店不具备盈利性，何况凭梁山的威名，有哪些豪强官员敢来 观光游玩？凭孙二娘的大名，又有哪个命长之人敢进店消 费？ 故梁山上真正主管经济的干部满打满算也就此二人。从 干部配置上就能看出来梁山对经济工作不重视。

梁山号称八百里，实际地盘不大，纵深有限。梁山位于 今山东梁山县内，由四主峰、七支脉组成，实际面积仅 3.5 平方公里，外加一个大水泊。贫瘠的山地决定了梁山成员 无法从事农业生产(对众好汉而言，具备条件也不会务农)。 大好的湖泊若能充分利用，比如开发梁山牌水产品，请李师 师代言，燕青做直播，倒也是条赚钱的门路。但梁山不然， 占着湖泊不用心，实施垄断经营，自己捕鱼，别人晒网，靠 几艘小船抓几条大鱼，全部内部消化。阮氏三雄尚未上山 前，酸溜溜地说道：“如今泊子(梁山泊)里新有一伙强人占 了，不容打鱼。”

梁山人马颇多，近乎 10 万之众(攻打曾头市时，宋江 率六路 2.35 万人马下山，其余头领各守山寨，按此，山寨兵 力在 4 万~5 万。之后又收编了曾头市、东平府、东昌府部 分人马，按 1 万~2 万计，再加上家属及非战斗人员，总数 应近 10 万)，这么多的员工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是很大的开 销，而与此相悖的是梁山经济基础很薄弱，其主要经济来源 有二：一是对周边县镇的掠夺，但附近县镇均被光临，数年内，经济难以恢复；二是零散打劫过路客商，随着梁山品牌 的推广，过路客商会越来越少。

主观上的不重视，客观上的地域限制，加上以抢劫、破 坏为手段的发展方式，不符合科学发展观的理念，决定了梁 山经济不具备可持续性发展条件。

五、周边社区的对抗风险

周边的群众是否拥护梁山的非官方政权？ 厘清此点极为简单，两利相较取其重，两害相较取其轻。百姓拥护谁收益更大，抑或损失更小？ 收益大，损失小，则拥护；收益小，损失大，则反对。

宋朝经济发展迅速，主流媒体宋视 TV 曾对百姓进行 过调查，你幸福吗？ 老百姓的想法很单纯：经济富足、秩序 稳定。带着美好的愿望，宋朝人民投入到积极的生产之中， 要么田地劳作、种瓜种豆；要么造船烧瓷、制造火器；要么 商贸旅游、足浴桑拿等。

事实证明，北宋创造了中国王朝史上经济的巅峰：唐 朝漕运粮年定额不足 100 万石，北宋漕运粮年定额为 600 万石；唐朝极盛时，玄宗年铸币 32.7 万贯，宋朝年铸币为 100 万~300 万贯，最高纪录为熙宁六年(1073 年) 的 506 万 贯；宋朝 10 万户以上的城市 50 个，是唐朝的 4 倍；“汴都数 百万户，尽仰石炭，无一家燃薪者”，甚至连农夫走卒都穿 上了丝制的鞋子，司马光老先生看不过眼，遂批评世风奢 靡，太不像话，“近岁风俗尤为侈靡，走卒类士服，农夫蹑 丝履”……梁山社区的百姓要富裕起来，必须通过三大产业来实现。因为梁山集团的存在，战事不断，今天攻曾头市，明 天破祝家庄，农业生产遭到了破坏，故农业不振；因烧杀抢 掠，无投资者敢投资工厂、设立车间，工业无发展、就业难 解决，故工业不强；因名头过盛，过往客商绕道而行，也无 游客观光，旅游住宿、饭店餐饮更无从谈起，故商业不兴。

对百姓而言，官府徭役虽重，但犹能发展生产，强于梁 山过后的废墟一片(吴用急传下号令去，教休杀害良民时，城中将及损失一半。但见烟迷城市，火燎楼台)；官府税赋虽高，但至少财物尚在，强于梁山集团的全部抢掠；官府虽欺压百姓，但尚不至草菅人命，偶有杀人也有所忌惮(董超、 薛霸杀林冲，也要偷偷地在野猪林进行)，强于梁山集团中李逵、王英等人，为所欲为地杀人为乐、取心醒酒。二者相比较，梁山社区的百姓同赵宋王朝其他百姓相比，生活质量更差，生存难度更大。

由此可见，梁山的发展是建立在牺牲周边社区利益的 基础上的。周边百姓未丝毫受益，反而是以自身的血泪为梁 山的发展买单。

这也就决定了社区、百姓对梁山集团的强烈不满。这 种不满最终会发展成两个结果：一是惹不起，但是躲得起， 搬家到别处；二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以牙还牙， 成为对抗梁山的力量。

三、团队内部的山头主义

山头主义是否来源于梁山还未曾考证。但可以明确一 点，梁山排座次，表面看是实力最盛之时，仔细读来，则能看出山头主义、派系之争已成为梁山的最大顽症，让宋江大人无比头疼，只能借助上天之言、暗箱操作来解决。

宋江与众头领道：“上天显应，合当聚义。今已数足，上苍为分定位数，为大小二等。天罡地煞星辰，都已分定次序，众头领各守其位，各休争执，不可逆了天言。”众人皆道：“天地之意，物理数定，谁敢违拗？”宋江遂取黄金五十两酬谢何道士。

诸位不妨细细品味，宋江友情提醒诸人，各守其位，各 休争执，不可逆了天言，暗示谁若反对排名，反对的不是 我，而是天。众人的表态也是颇见功力，进退自如，第一层 含义：天地之意是不敢违拗的，不敢不代表认同，并不是 没想法；第二层含义：若此排名并非天地之意，我们就可以 随便违拗了，宋大哥，您看着办。至于给何道士的五十两黄 金更显而易见，这是何道士的出场费、劳务费。

按英雄出身的成分来看，梁山大体可分为四大山头：江 湖山头、官府山头、豪强山头、专业人士。

江湖山头：上梁山之前背负案件，或是行走江湖，或占 山为王，视法律规则、官府王法为无物，义气为先，快意恩 仇，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该出手也出手。 此类成员大都积极上山，代表人物有武松、李逵、阮小二、 张顺等人，三十六名高级干部占比一半，拥有十五个席位， 为梁山第一大山头。

(吴用、公孙胜、鲁智深、武松、刘唐、李逵、李俊、 阮小二、张横、阮小五、张顺、阮小七、石秀、解珍、解宝)官府山头：上山之前为公职人员、政府官员、基层小 吏。他们运气不太好，或过于正直，被上司不喜，官场不 容，而被迫脱离体制；或被宋江看中，要达到招安目的，改造高管团队需要，被各种各样的招聘手段请上梁山。此山 头人员大都位居高管，有投票权，代表人物有关胜、林冲、 秦明、呼延灼、杨志等人，天罡星十四位，为梁山第二大 山头。

(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花荣、朱仝、董平、张清、杨志、徐宁、索超、戴宗、雷横、杨雄)豪强山头：他们原本衣食无忧，良田百顷，并有私人武 装，他们或是豪强，或依附豪强，本身并无造反之心，和江 湖人士来往也并不多，但不幸被梁山选中，作为统战人员纳 入队伍。代表人物有卢俊义、柴进、李应等人，天罡星中有 六个席位。

(卢俊义、柴进、李应、史进、穆弘、燕青)专业人士：多为有特殊技能之人，旁人不能代替，梁山 亦因为自身需要，或骗或请，或机缘相遇，聚义于水泊。他们无心于级别、岗位之争，乐于做好专业工作，故对朝廷威胁最小，其技能对朝廷也有用，在朝在野都属于“不被重用，但不可不用”的角色，结局比较好。代表人物有圣手书生萧让、神医安道全、玉臂匠金大坚等人，无一人进入高管队伍。

四大山头之外，宋江也有自己的小圈子：朋友为花荣、 吴用，打手是李逵、戴宗、王英，老乡有朱仝、雷横，亲友 团有宋清、孔明、孔亮。此圈子十人，若就武力、智力、贡 献而言，仅花荣、吴用二人可入天罡行列，但李逵、戴宗、 朱仝、雷横等人竟然也能挤入其中；王英、孔明、孔亮在 七十二地煞星中也排名在前列，可见小圈子成员的利益得到 了最大保障。一丈青扈三娘武功很高，比李逵、朱仝等人强出甚多，却排到地煞星。容貌出众，却被指婚嫁给王英，就 因为她是降将，无任何背景，距核心圈子最少三十公里，实 际是作为战利品，赠送给圈内人士。

除家庭成分的不同之外，又有地域山头的区别，江湖 山头中又有梁山、二龙山、少华山等不同的山头，如此多的 派系聚集在一起，缺乏共同的价值取向、梦想追求，可谓志 不同道不合；又有各自的山头利益、派别之见，可谓本位主 义；更要称金分银、一起分赃，牵涉利益分配，可谓坐地分 赃。此三要素决定了梁山众人相处，短期内以义气、情分为 旗号，彼此隐忍，互无大碍。但长期相处，这帮脾气很大、 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的好汉必然矛盾丛生、摩擦频起，最 终走向内斗。

故从经济发展、周边环境、内部团队三大关键指标来 看，梁山维持原状、就地生存的条件极为艰难，基本是行不 通的。

高太尉若能读点兵法，便知进山围剿是下策中的下策， 典型的以己之短攻人之长，绝不可行。除此之外，他最少有 三个策略能收奇效。

上策：离间梁山。梁山山头很多，矛盾突出，可以利 益争取，官府山头头领们的立场最不坚定，是争取对象；或 以谣言离散，使得江湖山头与官府山头内乱，使其失去战斗 力，不战而屈人之兵。

中策：围而不剿。官兵占有兵源数量、后勤保障之优势，只需守 住梁山之出口，梁山无经济来源，不能久守则必然出击，以逸待劳，以多打少，如此则是以我之长攻人之短，岂不手到擒来，药到病除？

下策：坚壁清野。政府出台文件，将梁山附近的小城 镇移民，将兵力集中在大城市。作战半径扩大，梁山劳师袭 远，事倍功半。小城镇无经济补充，大城市难以攻下，僵持 一两年，梁山不攻自破。

分析至此，我们突然发现：梁山集团要做大规模是几 无可能的；要维持原状是行不通的。于是，只能选择第三条 路——谋求招安。

而千年前的宋江宋大哥，上山时就明确了发展方向，执政后毅然决然地付诸行动，如此眼光，如此手段，实在 厉害。

佩服之外，仍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