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点
第三章 疑点
欧阳惠美还没有回来。
狄可青坐在老板椅上闭着眼睛仔细的回味刚才检查的细节，以及和陈嫂的对话。看看有没有什么被遗忘的地方。应该是没有的特别是卧室，他检查的十分仔细，简直象条猎犬，地上，床头，墙角，每个地方都检查得十分仔细。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不指望有什么重大的发现，但也不愿就此放弃一线渺茫的希望。
有时一个细微的细节也许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那一晚他们为什么要一反常态，格外亲密呢？
女主人为什么要交代陈嫂第二天早点来呢？
他们为什么晚上还有过激烈的**？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是巧合？还是有预谋？
那么谋杀人是谁？被谋杀人又是谁呢？
狄可青又想到那个掉???地上的镜框，镜框里的照片，两人虽然相依相偎在一起，刘大伟的眼神里为什么带有一丝忧伤呢？
他忧伤什么？替谁忧伤？
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又有妻子依偎在身边，本应该是欢乐的。
他为什么忧伤呢？难道说……
目光落在那张死亡鉴定书上，他们死亡在同一时间凌晨两点左右
两点以前他们在干什么呢？果真如陈嫂所说在庆祝他们的一个什么纪念日？结婚？生日？还是订婚日？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自杀？目的是什么？
不是自杀，难道说是他杀？那么那个他又是谁呢？陈嫂？那么陈嫂的说辞，公安局的鉴定又该如何解释呢？是鉴定有问题，还是事实本来就是如此？
如果那晚陈嫂没有离开？
如果是陈嫂在他们的咖啡中下了毒，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但是，刘大伟一般喜欢喝茶，上好的毛尖。陈嫂的话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他也曾经品尝到了那种茶的清香可口。
一个习惯喝茶的人为什么要改变他的生活习惯呢？咖啡，味苦，氰化钾，味苦，咖啡刚好掩盖了氰化钾的苦味，自杀又何必在乎毒药的苦与甜呢？难道真是陈嫂在煮咖啡的时候把事先准备好了的药放到了杯子里？凌晨两点，她怎么知道他们要喝咖啡呢？铃声？他又想起了沙发背面的那个按钮，若是那个时间他们刚好结束了一场激战，口干舌燥，按响了铃叫来陈嫂……
目的呢？杀他们二人的目的又是什么？没有目的谁会干这种蠢事，显然陈嫂应该是不放毒的人。
他杀？是张海霞杀了刘大伟然后自杀？为什么？是她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非要置他于死地？只有出轨的事情才会令女人怒火中烧，刘大伟又和谁呢？陈嫂？陈嫂虽然年近四十，却依然风韵犹存，可是这种可能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即使有，她能容忍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吗？
他杀？他又为什么要自杀呢？突然，他想到了一点，氰化钾中毒怎么可能平静的躺在床上呢？是陈嫂说了慌？可是公安局的白纸黑字的鉴定结果摆放在面前……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越来越迷惑。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人进来了，是刘亦旋。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套群出现在他的面前，更显出一种高贵。
“该不会打扰你吧？”
狄可青眼睛盯着她，她来干什么呢？
刘亦旋莞尔一笑，不待主人招呼，落落大方的坐在他的对面“你今天去了枫林别墅？”枫林别墅，那里本来是她的家，可她却像是在说一个陌生的地名，也难怪，她一次也没到那里住过，现在她就更不想了，谁愿意一个人永远呆在一个伤心地呢？
狄可青没想到她知道的这么快，还想回答，她又发问了：“你发现了什么？”接着又苦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太着急了？”
狄可青摇了摇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刘亦旋感激的望着他，“谢谢，我只是想尽快知道杀害我们爸妈的真凶是谁。”
狄可青收回目光，望着自己的手指，“是的，我们都是一样的。”
刘亦旋试探着问：“那你现在有眉目了吗？”
面对如此性急的人，狄可青只有老实的回答道：“暂时还没有。”
刘亦旋对这个回答颇感不悦，生硬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狄可青迟疑了片刻道：“根据目前情况的分析，暂定为自杀。”
刘亦旋听了这句话，简直要跳起来了，“自杀？你也这么认为？”
狄可青只好耐心的解释：“我只是说暂时。”
刘亦旋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恢复了常态，“那就是说有可能不是自杀？”
“很有可能。”
刘亦旋迫不及待的追问了句：“那是他杀？”
很有可能，但是这只是推测，面对如此性急的人，她要是继续追问下去又该如何回答呢？他只好说：“不敢妄下结论。”她还是咄咄逼人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下结论？”
狄可青的目光又盯在自己的手指上，她真是搞不懂，这双并不特别的手指有什么好看的。他看了会儿，慢慢的蹦出了句：“就在不久的将来。”
刘亦旋摇着头，仿佛很痛苦：“我不懂。”
“现在，对你对我来说都是模糊的，只有当我们把所有的细节弄清楚以后，才是真正的结论。”
刘亦旋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小心的问：“我只有等？”
狄可青有些疲倦了，他眯上眼睛，点了点头。
显然，主人在下逐客令，她不得不问：“你觉得我可以走了吗？”
狄可青突然睁大眼睛，注视了她一会，“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刘亦旋站了起来，点了点头，慢慢的转过身子，朝门外走去，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无从说起，她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有个最好的理由那就是关注案情的进展。
她一步步向门外走去，心情感觉比来的时候还要沉重。
“等等。”狄可青对快要走出门的刘亦旋喊道。
声音并不温柔，甚至有点粗暴，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等着他的下文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她的心速加快了，脸有点红，好似三月的桃花。
“你爸爸的公司近来业务如何？”
“很正常。”她有些失落的回答。
“我是问这次时间前后的业务？”他尽量避免那些刺激的字眼。
“我也是回答以前的事。”她的语气十分生硬。
不知怎么的，她连自己从这种语气回答问题也觉得十分诧异。
狄可青好像并不介意这种语气，道：“比方说，现金的出入？”
“那事业务上的事情。”刘亦旋缓和了一下语气回答道。
“一点都没有什么感觉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她想了想，“不过，有一笔五十万元的现金，是我爸在死前一星期取的。”
狄可青警觉的问：“你爸提取这么大一笔现金干什么用了。”
“还给人家了。”
“还钱？为什么非要用现金呢？”狄可青盯着她问道：“为什么非要用现金？”
刘亦旋未加思考，：“他说借的是现金，当然还也是现金。”
这句话好像是合情合理，但是，又有点不大对劲，谁说借现金还非的用现金还呢？他不由得问道：“谁说的？”
刘亦旋盯着自己的手指，想不到，她竟然也模仿起了他的动作，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财务室的刘阿姨。”
“她没说那笔钱还给谁了吗?”
“还给我爸最好的朋友赵小川了。”
“等等。”狄可青迅速的掏出笔记本记录着：赵小川――五十万。然后问道：“你去问这件事了吗？”
“问过，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借这么大一笔钱，是干什么用的了？”狄可青用笔敲着自己的脑袋。
“好像是谈一笔大生意。”
“谈生意？五十万现金？”
“我也是这样问刘阿姨的。”刘亦旋道：“她含含糊糊的证实有这么回事。”
狄可青用笔在刚才记录着的文字上用重点符号标注着。
“他们有过借据吗？”
刘亦旋摇摇头，轻轻的回到道：“没有。”
“没有？”轮到狄可青诧异了。五十万现金竟然没有借据，真是大手笔，大气派了看来，这对朋友也够朋友了，“你知道赵小川是干什么的吗？”
“长发公司总经理。”
狄可青又迅速的记在笔记本上，“他的公司是干什么的？”
刘亦旋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的公司经营什么业务她确实不清楚。
“长发公司在哪里？”
“和平里38号。”
他又记在笔记本上，然后继续用笔敲着自己的脑袋。
“你问完了吗？”
“问完了。”
“那我走了。”
“你慢……”走字还没说出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枫林别墅，你爸妈的合影你看过吗？”
“那是什么时候照的？”
“死前一月。”
狄可青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
她轻轻的跺了一下脚，走了，皮鞋在楼梯过道上发出的重重的带有愤怒的踢踏声渐渐远去。
“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追了出去，一切都晚了，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其实，他也是摇出去的，蛮可以顺便带她一程，楼下汽车的轰鸣声惊醒了他。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自作多情。
欧阳惠美还没有回来，他不能再等了，他现在要急着去见一个人，刘大伟生前最好的朋友——赵小川。
从侦探社到和平里并不远，可惜，正好赶上了下班的高峰，三十多公里的路走了一个多小时。
赶到长发公司，员工早已经下班了，他站在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往里走，保安拦住了他，“先生，您是干什么的？”
“请问这里是长发公司吗？”
保安傲慢的问：“你难道没有看到大门上的招牌吗？”
大门口确实有招牌，硕大的金字招牌，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狄可青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找你们总经理赵小川。”
保安马上警觉的问：“有事吗?”
“对，有事！”说着递过名片。
保安像审贼一样审查着那张名片，然后问道：“你就是狄可青？”
“对，狄可青。”
“您是侦探？”
“福尔摩斯那样的角色？”
他真想给保安一拳，但还是忍着应道：“对！”
“你没看见下班了吗？”
“看见了。”
“看见了还往你走？”
“赵小川也走了吗？”
保安愣着看了他几眼，道：“对。”末了又补充道：“不，我们赵总没有走。”
听说赵小川没走，狄可青就急忙往你走。
保安又拦住他，“哎，干嘛啊？”
“找你们赵总。”
保安道：“我不是告诉你下班了吗？”
“我有急事要找他。”
“赵总不在这里。”
“你刚才不是说他没有走吗？”
“不错，我是这样说的。”保安也来劲了，“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呢！”
“请说！”狄可青握着拳头极力忍耐。
“他并没有来！”
“你……”他握紧的拳头又放开了，转换了一种语气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领导的事我们不知道。”
这倒是句实话，狄可青又和颜悦色的问道：“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不知道。”
“有他的电话没有？”
看来从这里是套不出什么来了，他只好重新回到车上，正思索着，电话响了，刘亦旋。
“狄探长，您是不是想知道赵小川的住址啊？”
狄可青马上警觉的问：“你在哪？”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
狄可青无奈的答道：“是的。”
“我知道。”
“女人好烦啊，知道就告诉我啊！买什么关子。”狄可青心里想着，口气却变得异常柔和：“那请问他住在哪里？”
“你看见乡乡酒家了吗？”刘亦旋停顿了一下，“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你过来我告诉你。”
狄可青走下车，四处观望，果然，不远处，乡乡酒家的霓虹灯招牌在闪烁着。
“你把车开过来。”刘亦旋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我在二楼琴琴餐厅等你。”
狄可青只要无奈的把车开过去停在乡乡酒家的门前。
“先生吃饭吗？”服务小姐走上前来，彬彬有礼的问道：“先生几位？”
“有人在楼上等我。”狄可青径直上了二楼，直奔琴琴餐厅而去，敲了敲门就进去了。
“请坐！”刘亦旋热情的招呼着。
狄可青没有客气，坐在她的对面，“你一直都在跟踪我？”
刘亦旋笑了，“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呢？这点小事还需要我跟踪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而且就像在我跟前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上车电话就打了过来。
“哎呀，这点小事难道还要我教你吗？”刘亦旋无不得意的笑道：“比方说，望远镜啊，盯梢啊……”
“你大概不会为了我特意去买一个望远镜吧？”狄可青有些不快的问道。
“当然不会！”
“盯梢？”狄可青笑了：“你还没这个本事。”
“你说对了。”她说道：“来，咱们别顾说了，我先敬你一杯。”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先喝了这杯再说。”刘亦旋坚持道：“你看，这是正宗的你家乡的酒——白云边，十五年陈酿，很不容易的。”
的确，在北京能喝到这样的酒是很不容易的，他无法拒绝，接过了刘亦旋递过来的酒。
“我不会喝酒。”刘亦旋举起杯子：“但还是感谢你接下我爸妈的案子，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狄可青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喝干了杯中的酒，“我的问题？”
刘亦旋把酒满上，“你没发现那里的保安是两个人吗？”
“他们一个人在外面和你纠缠，另一个人一直在屋里没出来。”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刘亦旋仍然在笑着：“我又不是神仙，不然怎么知道你的行踪呢？”
“你真聪明。”狄可青由衷的赞道。
“哪里，比起你来还是差远了。”
“你邀我到这来，不只是说些恭维话给我听吧？”
“我如果说是呢？”
狄可青没有料到她有这么一手，愣了愣，“那是你的权利，我可没闲心听你瞎扯。”
“你喜欢听什么？”
“赵小川住在哪里？”
“你难道就是喜欢听这些吗？比方说……”
狄可青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很慎重的说道：“亦旋，这是在破案，是在帮你爸妈找到真正的死因。”
她听见他叫他亦旋，很是高兴，说出来的话也温柔多了，“有这么重要吗？”
“也许……但我们不能放过每个疑点，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需要核实。”
“可是，公安局的人都核实过了。”
“我还没有。”
刘亦旋又补充道：“我也过去问了。”
狄可青有些不耐烦了，“我说过我还没有。”
刘亦旋不高兴了，“你就只相信你自己。”
“有时，我连自己都不相信。”
“那你相信谁？”
“事实。”狄可青补充道：“经过反复调查和印证的事实。”
“那你也不相信你的欧阳小姐了？”刘亦旋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说过，我只……”
“好了，你就只相信你的事实。”刘亦旋抢着嚷道：“一点情趣都没有！”
“你现在……”
“行，来。”刘亦旋端起酒杯，“先喝了这一??。”
“办案时间我不喜欢喝酒。”狄可青拒绝道。
“这杯酒祝你早日破案。”她一双眼睛盯着他特别迷人。
这是个不好拒绝的理由，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下你该告诉我了吧？”
“长相乐38号。”
狄可青迅速的记下地址，然后用笔敲打着脑袋，“长相乐在哪个方向？”
“不知道！”刘亦旋又变得冷冰冰起来。
“谢谢！”狄可青转身离去。
狄可青刚刚离去，刘亦旋气恼的举起酒瓶摔在地上。
服务小姐闻声赶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