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为了利润,向大不列颠进军

对于英国的银行家们来说,摩根财团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扮演的都是一个听话的“小弟”的角色。从朱尼厄斯开始,摩根家族便忠实地按照伦敦投资者们的意愿,对美国的经济进行各种各样的干预,到皮尔庞特执掌大权的时候依旧如此,无论他是出手整顿铁路行业,还是向钢铁领域进军,保护英国投资者们的利益都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进入20世纪之后,伦敦的老牌金融贵族们发现,情况开始发生变化了,以前都是英国人通过皮尔庞特向美国投资,而现在伦敦竟然出现了要向皮尔庞特借美国人的钱的情况。这一情况引起了英国金融界的警惕,他们发现自己一手培养起来一个强大的对手,更令英国人感到后怕的是,在“日不落帝国”的黄昏不可避免地到来的同时,美国却爆发出了令人惊讶的活力,而借助英国人的财力,掌控了美国经济的摩根财团,无疑成为了英国银行家们最可怕的对手。

虽然表面上看,英国的银行家们对皮尔庞特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甚至皮尔庞特还安排了他的儿子杰克·摩根前往父亲朱尼厄斯留在伦敦王子门的那座宅邸中居住,并且让他打入了英国上层社会。但是在英国人眼里,皮尔庞特除了是他们在贸易上的伙伴之外,很有可能还会成为“野蛮”的美国对欧洲“文明”社会发起攻击的先锋。

对于伦敦金融界的种种敌意和“指责”,皮尔庞特感觉多少有点言过其实,他并非是什么野蛮部落的“勇士”,也无意与英国人为敌,他所有的行为只是出于一个银行家追求利益的考虑。在他看来,无论是维护英国投资者们在美国的利益,还是转而用美国的资金在英国投资,这些行动的出发点都是“利益”二字,只有不断追求利益的银行家,才是一个敬业的银行家。

1900年,布尔战争中耗尽了黄金储备的英国政府开始发行债券,用以支撑旷日持久的殖民战争开支。面对这样巨大的商机,皮尔庞特虽然无意和伦敦的金融家们一争高下,但是有钱不赚也不符合一名银行家的“职业操守”,于是皮尔庞特也开始谋求参加收购英国国库券的辛迪加组织。

为了对抗来自美国的“暴发户表弟”,英国金融巨头罗斯柴尔德家族打算把皮尔庞特排挤出这个辛迪加组织。出于扩大胜率的考虑,罗斯柴尔德家族还拉上了自己的老对手巴林兄弟公司,组成了“战时同盟”。不过这时候的巴林兄弟公司在遭遇了阿根廷的惨败之后,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罗斯柴尔德家族虽然资金雄厚,但是由于在全世界范围内布局,也没有太多的流动资金。深知自家金融界现状的英国政府明白,想要让发行的国库券顺利销售,离不开美国的银行家,确切地说离不开皮尔庞特。

最终,这场国库券的销售结果让罗斯柴尔德等英国银行家们大跌眼镜,超过一半的债券都是由皮尔庞特一手在美国消化掉的。这使得英国人对皮尔庞特的恐慌达到了一个“新高度”,当惯了债主的英国人已经开始要向以前的穷亲戚借债了。

不过皮尔庞特带给英国人的“惊喜”远不止于此,1901年美国钢铁公司的成立,让英国人看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巨无霸”级别的企业,只要是稍有经济常识的人都会预料到,不久的将来,美国钢铁公司所生产的廉价钢铁将会给英国乃至全世界市场带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由此可以想象,这样一个怪兽般的钢铁托拉斯给英国带来的恐慌丝毫不亚于“哥斯拉”现身人间。

不久之后,伦敦又上演了两个美国人之间的争斗。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完成城市化的国家,英国首都伦敦在经过100多年的发展之后,已经成为了一个十足的现代化大都会,在规模不断扩张的同时,这个城市也染上了大多数现代化大城市的通病——交通拥挤。

为了解决交通问题,伦敦市政府打算在郊区修建新的住宅区,为了连接各个住宅区,市政府还打算修建一套地铁、有轨电车系统。伦敦政府的这一计划引起了皮尔庞特的兴趣,他参加了其中一条极为重要的地体线路的融资竞争,并且毫无悬念地赢得了这次竞争。

也许皮尔庞特感到这次竞争赢得有点太轻松了,意犹未尽的他打算再找点其他可做的事情,他想到自己所参股的两家公司——美国的汤姆森-休斯敦公司与德国的西门子兄弟公司,都可以参与地铁以及有轨电车系统的建设,于是打算为它们承揽点业务。

但是皮尔庞特没有想到,他竟然碰见了一个实力强大的竞争对手——美国芝加哥的运输大王查尔斯·耶基斯。就这样,两个美国人在英国伦敦的市政建设工程上展开了激烈的竞争。虽然最终皮尔庞特没有赢得这场竞争,但是这两个美国人在台上的表演却给英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知道“美国人来了”。

20世纪初的英国人对皮尔庞特的态度极为矛盾,一方面他们把皮尔庞特看作是实力强大的竞争对手,是一个经济上的“入侵者”,当时有着特殊幽默天分的英国小贩们甚至开始在伦敦街头兜售印有皮尔庞特签名的“地球生活护照”,借以表明摩根财团对世界经济的控制。

但是另一方面,英国的银行家们又不得不将皮尔庞特视为合作伙伴,因为他们在美国的投资根本离不开摩根财团的帮助。不可一世的大不列颠发现,一个新的纪元、一个属于美国人的世纪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