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瑞谨皇后的借刀杀人
瑞谨皇后没有理会刘安，只看向阿布，询问道：“神医，你觉得如何？”
众人也都齐齐看向阿布，在黑纱的掩饰下，看不出反应。但他很快向着林奕耳语了几句，紧接着便听到林奕说道：
“回皇后娘娘，阿布与谈玉讲：梦魇之症多由心生，也或因脑力不足所致。正所谓‘脑为髓之海。’”
紧接着阿布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林奕继续传话道：
“陛下，需要您褪去上衣，阿布神医现在为您针灸。”
很快，在另一名小太监的协助下，林奕将天弘皇帝的黄色丝质睡衣褪至腰间。一副骨瘦嶙峋的身体呈现在了眼前，那是长期喝流食所致的营养不良所致。
“陛下......”瑞谨皇后显然也被皇帝现在的模样震惊到了，不由地轻轻擦拭眼泪喊道。
天弘皇帝看向她，缓缓动了动手指。这是他如今能做到的，最大的安抚动作了。
阿布没有被眼前的场景所打扰，医者眼中，可能最常见的便是病者百态了。
他缓步走近龙榻，黑纱包裹之下，他就如同一个黑暗使者一般，让人不由地望而生畏。瑞谨皇后也停住了流泪，紧紧注视着阿布。
只见他拿着根细针，毫不犹豫地捻进了天弘皇帝肩颈的位置。紧接着，他又用手做尺，手指按压在胸腔位置，点压穴位后，又一针直接捻进了胸腔正中的位置！
手速之快，让在场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到半躺在龙榻上的皇帝忽然开始紧皱起眉头，紧接着......
“啊！”天弘皇帝开口大叫了一声，痛苦不堪，然后张开嘴，竟直接吐出了一大口暗红色的血！
“啊！”一直坐在榻上的瑞谨皇后看到血后，吓得一下站了起来，“来人啊！此人意图行刺皇上！”
“护驾！”刘安也在一旁跟着大喊起来。
很快一众禁卫军从门外涌了进来！形势一下变得紧张万分！
林奕赶忙将阿布护于身后，大声说道：“皇后娘娘，阿布是我寻来的神医，我相信他的人品，也请您给他一点解释的时间！”
千钧一发之际，阿布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小人只是一名医者，只会救人！”他紧张的又开始咳嗽起来，但很快又勇敢地说道：
“您请仔细查看，陛下刚刚吐出的血迹颜色！”
依声看去，瑞谨皇后还是不明所以，只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紧皱起眉头质问道：“你想说什么！”
“血色暗红，多为中毒征兆！”此话一出，寝殿之内无一不震惊万分。
苏国一国之君被人下了毒！
趁着瑞谨皇后惊惧之际，阿布努力用气音接着说道：“小人刚刚所施的两针，乃人体舒经活络的大穴，这手法和力道皆有讲究。可直接将陛下心肺中的瘀血逼出来！”
可是待阿布刚说完，刘安却忽然大喊起来：“此人妖言惑众，还行刺皇上！快将他拖下去！”
禁卫军一拥而上，将林奕与阿布生生拉开。
“皇后娘娘！请相信阿布所说！他定有治好陛下的法子！”林奕双手被困于背后，依然挣扎着大声喊道。
这句话像是一下叫醒了还在震惊之中的瑞谨皇后，“禁卫军，退下！”如一道曙光般，撤去了林奕与阿布身上的束缚。
“谢皇后娘娘！咳咳咳......”阿布被暴力桎梏之后，忍不住再次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看着阿布的模样，倒真是和行刺挂不上钩。瑞谨皇后缓了过来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转身看向已经安静许多，但脸上布满泪水的天弘皇帝。她轻轻用手帕为皇帝擦拭泪水，转头问道：
“阿布，本宫想知道，陛下中了何毒？”
林奕觉察到了瑞谨皇后话里的称呼变化，这似乎意味着，她虽给了自己与阿布生的机会，但依然保持着怀疑态度。
“回皇后娘娘，小人不知！”阿布开合着牙齿轻声回答。但很快地，他又接着说道：“不过，可以从陛下平日里的饮食里查看一番！”
这样的建议很快遭到了强烈反对！刘安躬身上前说道：“陛下平日里的膳食都是经由老奴之手！”他扭头狠狠瞪了一眼林奕和阿布二人，“若要是这么说，岂不是直接在怪罪我刘安有谋逆之心！”
哈？怎么能有如此好心态的人！你可不就是在谋逆的路上吗？林奕真是大开了眼见，心中暗暗骂起来。
出人意料地，瑞谨皇后再次没有理会刘安的话。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阿布的回答。
其实林奕心里一直打鼓，现在的局势有些与自己预料的不太一样，和当初计划的也很不一样。中毒一事直接说出，无疑是在引火烧身！
“倒也不是说陛下直接被下了毒。”阿布缓缓开口回道。在黑纱的掩盖下，他看上去依然镇定自若。
“陛下每日的膳食多样，也许会不小心接触到某些相克食物。”阿布转身重新走回天弘皇帝的榻前，伸出干瘦的手，轻轻捻出了那两根细针。又继续面向瑞谨皇后回礼道：“皇后娘娘，有些慢性之毒，只能是日积月累之下才能显露的！”
食物相克的慢性中毒？林奕有些懵圈，难道中午用膳时，阿布在桌上写下的那个“毒”字，也是这个意思？要是如此，事情倒是一下简单了许多......但林奕很快又想起了闹市行凶之人、刘安的态度......
肯定是另有隐情！林奕疑惑又紧张地看向阿布。可惜众目之下，阿布给不出自己任何真实的回答。
“哦？慢性之毒......”瑞谨皇后思量着，眼睛向刘安瞟去，接着又落在了丽妃身上。“安掌印，这皇上的饮食，除你平日里所备的，可还有别的宫里送来的？”
指向明显！刘安立马接收到了信息，只要能将自己的嫌疑消除，牺牲一个丽妃又有何妨！毕竟他的人生信条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子就是要称帝！
“回皇后娘娘，自陛下病倒后，各宫自是会送来心意......丽妃来的次数是最多的！”刘安背对着丽妃，也完全不在乎她惊惧的眼神，面对瑞谨皇后行礼说道。
后宫之中的拉高踩低，刘安能做到司礼监掌印之位，自是明了其中的运作之法的！瑞谨皇后素来对出身卑微的丽妃不满，如此好的机会，刘安也只是做个心明眼亮的推舟奴才罢了！
“哦？”果然，瑞谨皇后听后，音调一下提高了不少，扭头看向寝殿上有些惊慌失措的丽妃。“丽妃，安掌印说的可都是实情？”
没有了皇帝的宠爱，昔日里的宠妃也不过成了个普通妃子，而皇后依然是皇后，永远都是皇后！
“是，陛下生了重病，我自是担心不已，送些自己做的心意，有什么不妥吗？”丽妃强装镇定，面向瑞谨皇后行礼道，但眼睛却有些愤恨地瞟向刘安，说完她又不自觉地看了看殿门口。
“倒也是苦了你这片心意了！”皇后笑里藏刀地回道，但紧接着她眼里露着凶光说道：“不过，你怎知陛下生的是重病！他的病连太医都也不敢下定论，倒是你比太医们更清楚呢！”
这就成了女人之间的战争？这局势变化速度之快，让林奕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这皇宫之中，能将敌手狠狠踩在脚下的，往往就需要借助一些大事件和契机！而如今阿布无心之下递出了一把刀，瑞谨皇后自会用它彻底将所恨之人斩杀！
只是此时的借刀杀人，也让林奕看出，这平日里一向温和、包容的瑞谨皇后，心中究竟藏了多少的恨意。或许她所恨之人，更应该是榻上所躺之人吧！
“啊！我是说......陛下抱恙，都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我一个粗野之人，自是妄加猜测是重病罢了......”丽妃显然被瑞谨皇后将了一军，说话开始有些慌乱。
但这正中了瑞谨皇后的下怀！
“安掌印，现在去查一查，平日里都是谁接了丽妃送来的膳食，问清楚些，每次送的都是些什么，其中是否有相克之物！”瑞谨皇后完全无视丽妃的回答，扭头吩咐起刘安。
在大事变前，越是临危不乱之人，越有可能占据上风！显然瑞谨皇后赢了！
“皇后娘娘，臣妾是可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也是最厚待臣妾的，我自是没有下毒的理由！”此时的丽妃倒是露出附小姿态，可惜她那句“最厚待......”的话，再一次触到了瑞谨皇后敏感的神经！
“我自是相信妹妹你的！”瑞谨皇后忽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转而又端端正正坐回了天弘皇帝身边，摸着他消瘦了脸颊继续说道：“但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看着陛下如此遭罪，我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治好他的机会！”
“啊啊啊啊......”病榻上的天弘皇帝看着瑞谨皇后，嘴里艰难地发出声音。林奕丝毫不担心这含糊的叫声没有人来解答。
果然，坐在榻上的瑞谨皇后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安掌印很快就会将人盘查出来，清白与否，自会给丽妃一个交代！瑾孜不会给陛下的宠妃妄加罪名的！”
很快，刘安带着一名宫女进了寝殿，那宫女显然没见过这等大场面，她瞟到有丽妃在场时，一下眼神更加慌乱起来。将头低得更深，畏缩着跟在刘安的身后。
“皇后娘娘，这名宫女是常在殿前值守的，各宫送来的膳食多由她接手。”刘安的一句话，再加上看到了丽妃，这名宫女一下明了自己处境的危险。她一下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请安道：
“奴婢给，给，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抬起头看着本宫说话！”瑞谨皇后的声音沉稳而洪亮，感觉像是被声波震到了一般，那名宫女又抖了一下，缓缓抬了起头。
“本宫问你，可要如实回答！丽妃每次送来的餐食可都是你接手的？”一提到丽妃，宫女的眼睛不由地来回闪动起来，一副慌张不安的模样！
“回，回皇后娘娘，是由奴婢接手的。”
“那其中可有什么陛下不该吃的东西？”明显的暗示！吓得宫女再次将头贴到了地面，颤抖着声音回道：“奴婢，奴婢只是接过餐盒，从未私自打开过！”
一句话倒也一下撇清了关系。怎料瑞谨皇后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她怒视着刘安说道：“安掌印，对于宫中嘴硬的奴才，你那慎刑局是要如何处置的！”
“回皇后娘娘，自是要扯烂其嘴角，再生生缝合回去！”刘安不动声色地回道。如今瑞谨皇后的矛头直指丽妃，一个毫无背景只有些姿色的女子罢了，他当然是愿意配合的！
“哦？听着不错！要不再将她的手砍去吧，省得以后再接些不该接的东西！”瑞谨皇后用温柔的笑容，说着最骇人的话，这可真真是笑里藏刀啊！
“遵命！”刘安行礼后，便欲转身去拉起那宫女。
这一来一回的血腥谈话，早已吓破了宫女的胆。她瘫成一堆，大声呼喊道：“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都是被丽妃威胁，才拿了有毒的汤食......”此话一出，现场一下都安静了！那宫女可能也没想到，情急之下自己竟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片刻之后，忽听到殿上爆发出一阵尖叫，“啊！你这个贱婢！竟然在这里血口喷人！”丽妃怒目圆睁，白嫩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那名宫女，“你意欲何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敢如此诬蔑我！”
“来人啊，将丽妃拿下！”瑞谨皇后只要听到了口供，便完全不管其他。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顿时，扶光宫内乱作一团！
可就在禁卫军将丽妃围住之时，正殿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父皇，母后！儿臣有要事相报！”大皇子苏智城的出现，让丽妃眼睛亮了亮，但她很快又低下了头。苏智城没有看她，坐在轮椅之上，直径被推到了龙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