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蝴蝶效应
金家米铺能够在江南各县都开上连锁分店，靠的同样不是银钱。
大明的豪绅家族，也分为两拨。
金家则属于另一拨的。
金家的旁系家主金正南听说张元青来了，亲自拄着拐杖，看看这位仁化的风流人物是何模样。
“哈哈，金老爷子，久仰久仰。”
看到张元青穿着按察使的官服进来，他并无意外。
张元青是金安府眼下的名人，世外桃源赚了几十万两，又被当今圣上提拔。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按察使的事情，金掌柜自然已经知晓。
金正南遇见张元青的第一句话就是：“张掌柜赚了金家不少银子吧。”
“还敢上门金家米铺。”
“果然厉害。”
果真厉害背后的意思是真不要脸皮。
张元青顺着金正南的话往下说：“老爷子，米粮的价格都涨成什么样了，你们金家也赚了不少吧。”
金正南讪讪笑两声，外人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张元青说的是对的，金安府的金家都在赚，只有仁化的米铺亏了。
“进来吧。”
进入主厅，丫鬟端上来泡好的山茶。
此类山茶都是今年采摘的，也是由金家自己人晾晒，炒香。
不是什么茗茶，却比有名的茶叶好喝。
品茶之后，张元青率先问道：“太祖刚刚建立大明的时候，国库无钱。”
“金家全力支持太祖，金安府的金字便是金家的金。”
金正南沧桑的脸上有了笑容：“说的不错，还有人记得此事。”
张元青试探着问：“金安府的金家与江南的金家关系深不深？”
金正南瞄了张元青一眼，对方能来肯定是有事。
想想张元青此前的手笔，倒是可以争取此人。
“老朽是嫡系，排行老七，比起黄家是不足。”
张元青之所以会找金家，是因为嘉靖年初时， 江南的豪绅望族有场黄金之斗。
所谓的黄金自然是黄家和金家。
那场斗争当中，金家是败者。
张元青目不转睛盯着金正南的老脸，盯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金家有没有想过再上一点。”
“如今的金家只在米铺上面有涉猎，虽是豪绅，却未掌握命脉。”
金正南笑出声来：“张大人一句话，就能让金家往上走了？”
“属实可笑。”
张元青身子往前探：“你听清了，我只说一遍。”
“写信给你家官最大的人，要他盯着西北的一名游击参将，牛青。”
“后面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金正南一双浊目在转：“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与我家米铺何用？”
聪明人永远不会把话说明，给人留有把柄。
“嘿嘿，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张元青赶紧摆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金正南已经记下牛青这个名字，又与张元青聊些其他的事。
过了盏茶功夫，金正南送走了张元青，走进书房。
金家人的经营方式与别家不同，从来只是官商分离。
不是什么大事，双方不往来。
金正南思量许久，还是决定给大哥写封信。
金家铺子的教训在前，张元青不知道是什么人，却好似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如果因为自己的疏忽，犯下金一石那样的大错，悔恨晚矣。
这封信来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
老迈的金正明看见桌上的来信，惊咦出声：“老七来信。”
人在两头，上次见面已不知年月。
车马劳顿，两兄弟很久没有通过信件了。
金正明记得刚做官的时候，曾经呵责过家中人的来信，并交待金家子孙无大事莫要来信。
他做了一辈子官，临老越来越想念亲情。
“金家有事，就帮一回吧。”
将书信拆开，里面有很多张元青的介绍，种种经历来说，此人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游击参将，牛青？”
金正明招来心腹：“游击参将牛青，连夜跑一趟。”
西北距离京城不远，几日便到。
几日后。
金正明忙着处理要事，已经忘记金家来信的事。
心腹传回来关于牛青的事情。
护送商队到鞑靼人的地界，与鞑靼人通商，甚至私售骏马给鞑靼人。
重走茶马道！
金正明脸上没有激动，反而是兴奋。
他在朝堂上属于杨派，也就是杨一清这派，与李东阳李大人主张一样。
茶马道与黄家有莫大的联系，完全可以深挖出来。
“马上入宫，我要将此事禀报李首辅。”
内阁。
李东阳打了个哈欠，将旁边的窗关上。
外面的天气又变凉了，再有些日子就会下雪，寒冬长达七个月。
劳苦一年的百姓，不晓得又受多大的罪。
李东阳捡起手边折子，是都察院递上来的，上面记录了各省按察使的调动情况。
张元青已然在列。
杨一清也瞄到张元青的名字：“商户从官，皇上如此儿戏，李大仁竟同意了。”
李东阳嘴角上扬：“闲落一子。”
“先帝在世的时候说过，大明已经深陷泥潭。倘若给他些时间，兴许能够将大明拽出来。”
“可惜，先帝走的早。”
杨一清知道张元青：“那小子倒是有些狗屎运，逛青楼能够包下刘大人的孙女。”
“那姑娘还被杨老认了干亲。”
“就是灾民处置的不公道。”
李东阳却不如此认为：“商人逐利，你我没地说。”
“金安府的事，看看他办的如何。为官之道比为商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通报太监在门口候着：“御史台的金大人到了。”
李东阳招手：“去请来。”
金正明进来后，率先把门关上，李东阳和杨一清交换眼神，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
金正明拿出情报：“李大人，杨大人，黄家在走茶马道。”
茶马道？
大明的官无论如何乱，总归自己人跟自己人斗。
可茶马道不一样，是与鞑靼人私通，有灭国之嫌。
李东阳声音沉稳：“能够落实。”
金正明重重点头：“自然，大明的游击参将亲自护送商队到鞑靼各个部落。”
“此事还不坐实？”
杨一清站起来，他现在还兼着兵部尚书的职位：“我这就派人将他捉起来。”
李东阳眼中精光闪烁：“锦衣卫那边也要拿人。”
“既然动了黄家，就干脆连根拔掉。”
李东阳更好奇的是：“金大人，如此隐秘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如此大事，金正明不敢隐瞒。
“金安府的弟弟写信说的。”
金安府，张元青上任不久的金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