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第八集:秋色会景

一盏油灯挂在墙壁上。油灯的光影下围坐着几个人。

冯师傅坐在桌子正面,旁边坐着梁桂、丁振邦、蒋耀宽、矮仔郭、亚标、妹头等人。

妹头:“外公,白天我们练习了锣鼓的打法,现在给我们说说什么叫破阵吧。”

冯师傅:“这么快就想学破阵?”

妹头:“我也知道破阵是门很高深的学问,也明白我们还没到火候,可总得让我们知道它的意思吧?”

丁振邦:“对!外公,给我们讲讲吧!”

冯师傅:“说到阵,原来古时候军队有行兵布阵的讲法,而舞狮子中,只是借助其意,什么八卦阵、天罡北斗阵等,是一种意象上的阵,应是意会而矣。”

妹头:“是不是统统的青都由自己来摆,如果我不懂得摆,那会怎样?”

冯师傅:“有时舞狮子出外,人家就不光是看你怎么舞,也想让你知道,他自己也懂得看狮子,于是有不少行家,特意设立了各式各样的青阵,来考究你的狮子舞得怎样,看你的功架、技艺,所以舞狮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妹头:“原来舞狮子还有这么多的技术。”

蒋耀宽:“怪不得泰一堂用那种青阵来考我们。”

冯师傅:“这次懂得采青了吧?”

众人:“看来真不是那么随便说这个‘懂’字啊!”

矮仔郭:“听了这么多的知识,现在才知舞狮子原来还有这么深奥的学问。”

梁桂:“我倒是想再去一趟泰一堂。”

丁振邦:“我也是。”

冯师傅:“我听罗老板说,这个月底佛山将要举办一场出秋色,到那时,说不定你们会碰上泰一堂啊。”

梁桂:“好!我就不信破不了泰一堂的青阵。”

英聚茶楼上,霍百源面前摆了一盅茶,两件点心。

他却坐在桌前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久久地端着只茶杯在发呆。

邻近不远处坐着一个穿着得甚是整齐的外乡商人,侧目观察了霍百源很久。

然后端着个茶杯缓缓地走过来,笑容可掬地望着霍百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先生应该是铁锅庄的霍庄主了。”

霍百源有点奇怪地抬起头:“先生怎知小人的贱名?”

外乡商人:“咳,佛山铸造行又有谁不知道有个霍庄主,要是不知道,那这个人肯定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喽。”

霍百源:“先生过奖,先生过奖,不知该怎么称呼?”

外乡商人:“兄弟在彩阳堂大街有个小商号,叫启贤堂,兄弟叫高鉴泉。”

霍百源:“啊!老哥盛行?”

高鉴泉:“兄弟是个候补贡生,一直在等待相关职位空缺,来佛山也都几年了,只是一直没有实缺,唯有在此等候。”

霍百源:“啊,说来高先生是个举人了,那是什么原因会让高先生垂顾商业呢?”

高鉴泉:“这不是没办法吗?朝廷还没有派遣,唯有做些洋杂百货购销罢了,以后还望霍庄主多多照应,多多照应。

霍百源:“客气!高先生太客气了。”

高鉴泉:“哎,兄弟冒昧地问一句,刚才看见霍庄主有点神情不展,是否有些事情不太顺心?”

霍百源:“没事,刚才只是在想到些小事情,一时分神,倒让高先生见笑了。”

高鉴泉:“看来霍庄主对兄弟太不了解啦,我这人从来都爱结识朋友,只要朋友有困难,我肯定伸手帮助,霍庄主要是真有困难,不妨说出来,兄弟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忙,一定帮忙,请霍庄主不要客气。”

霍百源:“在下先谢谢高先生,只是本人确实没有什么事情,真的没有,谢谢。”

霍百源说完就摆出送客的手势。

怎知这位高先生还是笑容可掬地对霍百源说:“霍庄主,难道你对兄弟真的这样不相信?难道眼看着那批铁矿就这样轻易地就让它在你眼皮底下就给人要走?”

霍百源一听之下,心中大吃一惊。不由得愣愣地望着这个人。

心道:你是怎地如此清楚本人近来生意上的难处?难道此人是对手让他过来摸自己的底细?

霍百源瞪着眼,试探着问:“先生是……”

高鉴泉一摆手,止住霍百源继续讲下去:“你别多心,我知道你最近要到三水六和收购一批铁矿石,这批矿石的品位甚高,价格也还过得去,而且矿山主人最近资金吃紧,故此低价放出。”

霍百源:“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鉴泉:“我怎样知道那倒不要紧,关键是你偏偏碰上多年来的老对手,也在这次的买卖中与你竞争。”

霍百源:“你不是……?”

高鉴泉:“别紧张,你听我说下去,目前你的资金没有对手的雄厚,所购买的数量也没他多,矿业主人还不一定愿意做你的生意,对吗?”

霍百源:“怎么你知道得这样清楚?你想怎么样?”

高鉴泉:“我还告诉你,而你的对手不光资金雄厚,背后还有法国人支持,他这次收购铁矿石是志在必得的,因此你在这里吃闷茶,对不?”

霍百源:“你是……?”

高鉴泉:“不要多心,法国人要是得到这批铁矿石,对我没有好处,因此我并不希望他获胜,这也是我今天过来与你说的话,你明白吧?”

霍百源:“那你是?”

高鉴泉:“我是个候补贡生,需要和各方面的人交往,也很想交交霍先生这个朋友。”

霍百源:“哦?交朋友没问题,但老哥不会无缘无故就帮我吧?”

高鉴泉:“我直率地问你一句,要是我能支持你资金,你敢不敢将这批矿石全部买下来?”

霍百源:“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买下它呢?”

高鉴泉:“霍庄主,兄弟一面在等待补缺,一面也在筹集资金,将来去捐个知县之类的官来当当,但说到底,我将来毕竟还是要当官,商场上的事就不方便出面,而生意场上各有各的路子,我能做的事,你不一定能做,同样道理,你能做的事,我可能做不了,我在等候补缺,你开炉铸铁,我支持你资金,你铸好产品交我销售,各得其所,何乐而不为?”

霍百源:“不对吧?你既然手中有钱,为何不马上捐官,反而在商场上打滚?”

高鉴泉:“刚才说了,有些事情是各有所长,但眼看着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在眼前,难道你不动心?”

霍百源:“这也是,这也是,可我……你是不是真的能帮我?

高鉴泉:“我现在的身份是启贤堂佛山商务代表,你现在就可以到我馆里瞧瞧,看看我们的实力。”

霍百源:“我还是有点担心。”

高鉴泉:“有什么好担心的,走,到我贸易行坐坐。”

霍百源:“好吧,我先去瞧瞧。”

高鉴泉:“放心吧,你跟我们合作,一定能发大财。”

蒋耀宽:“冯师傅,记得以前听老人说过,说是出秋色也曾被朝庭禁止过,后来又开了禁,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冯师傅:“讲到这‘出秋色’,说来话长,据说佛山出秋色兴于明末,到清朝时,因皇帝防止明朝的遗老和反清志士,曾禁止举行出秋色,直至乾隆初才解禁。出秋色可说是佛山一个大民间活动,其时各式各样的灯色,水色、无不争妍斗艳。”

妹头:“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外公你说来听听。”

冯师傅:“据说在明代成祖永乐年间,南海县有一个农妇,因为家中儿女多,又没有什么东西玩,于是将剥去胶笋的外壳,扎成一条约一尺多长的草龙,给家中幼儿玩耍,由于儿女争玩吵闹,又去摘来更多的胶笋外壳,再扎成一条三尺多的草龙,用细竹杆分插在龙的头、尾、身等处,给儿女们一同举高而舞。”

妹头:“难道这就是‘出秋色’?”

冯师傅:“不,这只是最早的舞草龙。直到后来,各家的主妇互相仿效,给儿女作玩具,后来由于孩子们在街头巷尾群舞,以后由大人们另出心裁,将燃着的香火插满草龙全身,群童回旋高低舞弄比前更加好看,从此相沿成俗,习以为常,人们遂称为舞火龙。”

妹头:“啊!原来如此。”

冯师傅:“若干年后,乡村农民为庆祝“秋季丰收,举行会景时,仿效火龙增长数丈,改用成人举舞,还配上锣鼓,后来因为舞火龙太单调,又各出心裁,又加上男扮女装的花车‘车色’和‘马色’以及水产鱼类的‘水色’;纸扎各种大小彩灯的‘灯色’综合舞龙和狮子。”

妹头:“那么这出秋色最好看是什么?”

冯师傅:“那当然是舞狮子斗火龙最好看了。”

一天傍晚,高鉴泉提着几色点心,特意来到霍宅。

宾主坐定后,高鉴泉开门见山地说:“霍庄主,这次我们精诚合作,你该相信我了吧。”

霍百源:“谢谢高先生的提携,还望高先生多多关照。”

高鉴泉:“哈哈,我今天来,正是想跟你谈谈,我想以后我们还是继续合作,资金就不用你伤脑筋了,以后凡是大宗的煤炭、铁矿石以及有色金属,本人通通的有兴趣,愿意跟我合作吗?”

霍百源:“兄弟的铸造行,在省城内外,虽则有点名堂,但在整个广东来说也只能算是个小本买卖而矣,难得高兄投入大量的资金支持兄弟,兄弟感激不尽呀。”

高鉴泉:“我已经查过了,在南海有耀岭的煤矿、西樵山的铜矿、三水六和的铁矿、迳口的钨矿,高明茶山和凌云山的煤矿与锰矿,还有大顶山的银矿,对不对?”

霍百源大吃一惊:“这些你都知道了?”

“嘻嘻!”高鉴泉并不回答,脸上现出一副高深莫测神色。

霍百源:“我该怎么办?”

高鉴泉:“你只要跟着我,保证你发大财。”

霍百源:“谢谢高兄,以后兄弟一切全凭高兄提携。”

高鉴泉:“你要在佛山街站稳脚跟,必须用金钱开路,我也知道你跟鸿胜馆有些往来,这不要紧嘛,可以支持他们嘛,如果缺钱,不防弄点给他们也可以嘛。”

霍百源:“不行,陈盛这人死古板,馆规定的很严,他不会要钱的。”

高鉴泉:“他要什么?”

霍百源:“他这人讲义气。”

高鉴泉:“哈哈哈哈,讲义气好啊!一厘钱都不用花,那你就整天跟他讲义气,那你就可以在佛山街站稳脚跟了嘛。”

霍百源:“哪也不行,不过我知道陈盛有个朋友,一家子都以扎狮头为生,最近家里陷入困境,我想从这里入手,放点资金给他,让他过了这一关。”

高鉴泉:“开间扎狮头的店铺,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放给他嘛!”

霍百源:“哈哈。”

郑湛、霍百源、陈如岳、孙值理等一班值理坐在大魁堂的议事厅内议事。

孙值理:“今天,是我大魁堂值理例会,有请本次当勤值理陈如岳先生给大家说两句。

一位五十来岁,面容清秀的人走上来。

场上响起几下掌声。

陈如岳:“刚才除了大家通过的清河涌、修通济桥的事外,郑庄主还有一个有关‘出秋色’的题议,现在请郑庄主给大家讲讲。”

郑湛:“从明代开始,佛山出秋色就是这里的乡风民俗,很快就到年底了,今年虽然年成不太好,但还得办一场喜庆,作为酬神庆典才行呀。”

陈如岳:“这出秋色大家都明白的了,郑庄主想怎么办,请明说吧。”

郑湛:“我希望由大魁堂出个告示,让各商铺凑足一千两的钱银,以作出秋色的使费。”

值理乙:“一千两可不是个少数目,今年大家都不宽裕,是不是出少一点?”

郑湛:“我先出五十两,作为这次出秋色的会首,其余的,再向各商铺摊派。”

霍百源:“我看这会首就不劳郑庄主了,由我霍氏铸造行包了。”

郑湛:“霍先生,你从来都不关心这样的活动,今次为何如此热心呀?”

霍百源:“我也不是有心要当会首,只是每次都由你来当,大魁堂有这么多值理,总得让大家轮流当当嘛。”

郑湛:“好,你要当就由你来当,不过,这‘出秋色’的会首,总得先出点钱吧?”

霍百源:“这个我会,我先出八十两,郑庄主还有什么话说吗?”

郑湛:“我出一百两。”

霍百源:“一百两算什么?一百五十两。”

陈如岳:“两位,何必在此斗气?这么多年来,有关出秋色,众人都是毁誉参半,当会首除了先出承办金外,还要组织整个活动,无论舞龙舞狮、彩灯景色、水色、马色,都要有人通力支持才行,郑庄主手下有好几个武馆,特别是泰一堂武馆,在佛山几乎无人不识,他们出来打头阵,谁也不敢乱来,霍先生,我不是说你不行,而是你手中只有那些搞铸造的炉户,这场面上的嘛,还得让郑庄主来充任才行。”

值理乙:“是呀,霍先生,现在光有钱还不行,手上没有一班冲冲杀杀的功夫佬,你还是办不成事的。”

霍百源:“我就不服他郑湛的气。”

值理乙:“何必呢,俗话说,是非只因强出头嘛。”

霍百源:“既然孙值理这样说,我也不想夺人之美,那就由郑庄主来当会首吧。”

陈如岳:“好,霍先生果然明事理,那就由郑庄主来当会首,各位还有其它异议吗?”

众值理:“既然陈值理这样说,那就由郑庄主来当吧。”

霍百源:“活动过后,是否将账目向大家摊明?”

郑湛:“这事不劳霍先生伤脑筋,我一定会这样做。”

值理乙:“算了,霍兄,事不关己,无谓多事啦。”

郑家大宅。

一张八仙桌上摆着两碗香茶,郑湛与任龙章坐在八仙桌两旁。

任龙章:“郑兄,听说大魁堂的父老商量过几天想办一场出秋色,而你是会首,我们该怎么搞?”

郑湛:“会首的事,我已让钱庄的师爷搞得差不多了,反而在出秋色当中,我想趁机好好地玩一玩。”

任龙章:“啊!郑庄主竟然如此有兴趣?那你想怎样玩?”

郑湛:“我想以‘悦来钱庄’的名义,找班人出来舞条龙。”

任龙章:“舞龙还不容易,我泰一堂可以出人力。”

郑湛:“你泰一堂出人力,看来我要出财力喽?”

任龙章:“从来都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嘛。”

郑湛:“出钱可以,但你别借机又给我来个狮子大开口,要它个三、五百两银元。”

任龙章:“怎么会呢,这么多年来,泰一堂的队伍不就是‘悦来钱庄’的队伍吗?”

郑湛:“我出五十两银元,你可得给我舞出个名堂来。”

任龙章:“行,你对我还不放心吗?”

郑湛:“好!如果舞得好,我为你摆庆功酒。”

任龙章:“是否还在你郑家宗祠里摆?”

郑湛:“不,今年我想在全镇最旺的彩阳堂铺,摆一场豪华的大宴,让镇内各位名流前来庆贺。”

任龙章:“我明白了,你今年在彩阳堂开了间典当行,是要热闹热闹的。”

夜,同知署内。

曾阆穿了件便服,手端茶碗,边用杯盖刮开漂在上面的茶叶,边轻啜慢饮。

徐氏默默地坐在一旁,好久,唉了一口气。

曾阆:“你整天唉声叹气,到底为什么?”

徐氏:“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听说太后老佛爷已经归天,现在是一个才五岁的皇上治理,宫内由摄政王载澧把政,这世事纷纭,也不知将来会怎样?”

曾阆:“这是朝廷上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想那么多干嘛?”

徐氏:“话虽如此,我主要担心的是你。”

曾阆:“有什么好担心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我们做臣子的责任。”

徐氏:“唉!总之心中好象有块石头,现在食什么都没味。”

曾阆:“这样吧,后天佛山出秋色,我找人带你去看看。”

徐氏:“出秋色人山人海的,我怕吵,我只是想看看这里的粤剧。”

曾阆:“看粤剧?”

徐氏:“是呀,来广东几年了,要吃的吃过了,要穿的也都全有了,就是粤剧没怎么认真看过。”

曾阆:“行,后天在祖庙万福台也有一场粤剧,叫上芷莹,我陪你看一场粤剧。”

徐氏:“阿彩呀,芷莹呢?”

阿彩:“小姐在房里,我去叫她出来。”

徐氏:“好,你叫她出来。”

阿彩:“是,夫人。”

阿彩走进了里面。

在一间不大的阁楼上,王寒烬和钱维芳正在一起谈话。

王寒烬:“后天晚上我有几个朋友要商量些事,你能不能帮忙找个安静的地方?”

钱维芳:“你的朋友?”

王寒烬:“是,我的几个朋友是清政府的对头,我想借明天晚上出秋色的时候,好避开清狗的注意。”

钱维芳:“这没问题,就落实在我身上。”

王寒烬:“我要求这地方既要安静,还必须有安全的退路。”

钱维芳:“你看塔坡街旁边的教堂行不行?”

王寒烬:“教堂还有神父吗?”

钱维芳:“现在只有一个老伯在看管门户,他是我的一个老街坊,可靠。”

王寒烬:“好,那你就安排好这件事。”

钱维芳:“我把我的师弟陈艺林也叫上,由他来监视教堂附近的情况。”

王寒烬:“一切拜托。”

钱维芳:“放心。”

同知署内,曾芷莹跟随阿彩进来。

徐氏:“芷莹呀,我想和你爸明天晚上去看粤剧,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曾芷莹:“我又不懂粤剧,还是你们去吧。”

徐氏:“听说这戏班很有名,明晚的“牡丹亭”更是他们的首本戏,你要是不来看,那多可惜。”

曾芷莹:“我听说明天晚上办出秋色,我倒想去看看。”

徐氏:“粤剧好呀。”

曾芷莹:“看粤剧随时都有,可看出秋色就不是那么容易啊。”

曾阆:“别争了,年轻人和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有些不同想法的,既然她想去看,那就让她去看吧。”

徐氏:“你真的不想去?”

曾芷莹:“下次吧。”

悦来钱庄里。

钱庄师爷:“这次出秋色,大魁堂已经任命你为会首,这可得好好地庆贺一下啊!”

郑湛:“当然要庆贺,这二十七铺商铺捐助的钱银,实际到了多少?”

钱庄师爷:“不少啊,足足二千六百多两。”

郑湛:“有这么多?”

钱庄师爷:“是,我反复数过了。”

郑湛:“好,你将这些银子,将一千五百两转入我们钱庄,其余的,你作为这次的捐款,开列一个帐户,作为本次出秋色的开支,如活动结束,还有银子剩余,再开列一张银票,送回大魁堂。”

钱庄师爷:“小人明白。”

郑湛:“你再吩咐下去,明天在出秋色之时,我想摆他几十桌酒席,好好地庆贺一下。”

钱庄师爷:“用那里的钱?”

郑湛:“你知照郑氏家族,说是这次的庆贺是郑家本族庆典,各家乐助,也开列一个单子,如有不足,由我支付。”

钱庄师爷:“是,小人明白。”

郑湛非常高兴地打了个哈哈

夜,彩阳大街上,街市上早已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人群中,不但有中国人,间中也夹杂着几个洋人。

而那个叫高鉴泉的商人也在其中,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的洋人对不远处另一个洋人叫道:“纳斯丁!快到这边来!”

那个叫做纳斯丁的,却手挽曾芷莹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他们听到喊声,纳斯丁回应道:“哈罗!罗比克,你自己看吧,我要陪伴朋友。”

罗比克:“好吧!你们慢慢地看!”

曾芷莹对纳斯丁道:“你们西方人也喜欢看这些东西?”

纳斯丁:“何止我们西方人,你看那个穿长袍马褂的,却是个日本人呢。”他用嘴巴努了一下高鉴泉。

曾芷莹“我最恨日本人,他们在甲午海战中,不知杀了我们多少中国人。”

纳斯丁:“好了,今晚安心看热闹,不说哪些无聊的话了。”

曾芷莹“怎么是无聊……”

纳斯丁:“你快看,热闹的来了。”

曾芷莹顺着纳斯丁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出秋色的队伍一队跟着一队舞过来。

先是一组五彩缤纷的头牌,上面写着“佛山秋色会景”几个大字。

头牌后是几十面彩旗。

接着是一条翻腾滚越的草龙。

纳斯丁:“啊哟!这龙舞得真象,知道是那里舞的吗?”

曾芷莹:“这上面不就写着嘛‘泰一堂’!”

纳斯丁:“啊!了不起!”

那条龙后面,是十多头狮子。

忽然,曾芷莹发现最前头的那只狮子,梁桂正在舞狮头,不禁叫道:“喂!!”

梁桂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扭头一看,这不是上次在同知署后门的那个姑娘?

曾芷莹:“喂!!”

曾芷莹见这小伙子望过来,扬起手来,又叫了一声:“喂!!”

梁桂:“喝喝!”梁桂回了一个吆喝,手中的狮子舞得更欢。

纳斯丁:“他是谁?是你的朋友?”

曾芷莹:“他舞的狮子怎么样?”

纳斯丁双肩一耸:“我看不懂。”

曾芷莹没有再问他,只顾追着看那头狮子。

出秋色的队伍络绎不绝。

戏班里面,一班已经化了装的戏子,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就坐在戏箱上。

有个小丑往戏台外探头探脑。

一个扮成大花脸的戏子走过来:“曾大人怎么到这时还不来?”

小丑:“这些当官的,那有这么准时来呀。”

大花脸:“听说这曾大人倒是个清官,近年来治理得佛山还算是风调雨顺啊。”

小丑:“他是不是好官,我不知道,只是听说他跟随王升时,军纪严厉,死在他手下的冤魂,没一千都有八百的了。”

大花脸:“这么利害?”

小丑:“从来都说啦,当官头上的花翎顶带,全是用鲜血染红的嘛。”

大花脸:“有这说法,有这说法。”

正说着,戏院门口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长随:“让开、让开!”

站在靠门口的观众连忙让开一条通道,只见五六个亲兵、长随,拥着一个身穿便服的人进来。

那人年纪不到五十,长得身材高大、膀宽腰圆,高高的前额下是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下巴长一部短须,脑后拖一条光可鉴人的长辫。

在他旁边,是一个端庄的妇人,也是五十岁不到的样子,模样端庄。

这两人一到戏院,满场观众立即静了下来。

大花脸:“今晚他倒没带花翎啊。”

小丑:“当然不带啦!身边带着太太出来看戏,你以为这是公堂啊?”

大花脸:“这同知大人倒是很威风啊!”

小丑:“那当然啦,没这威风怎么出来带兵打仗?”

武生:“你两个别在这里瞧了,马上就要开场喽。”

大花脸:“那是那是。”

街头一角,房边的灯光下,摆着些云吞担、风车担、零食担之类的东西。

小贩甲:“来啊,云吞面!”

小贩乙:“风车,转运风车!”

小贩丙:“发财应子,甘草榄!食过返寻味!”

小贩甲:“老哥,今晚出秋色,来了这么多人,你的风车一定不够卖。”

小贩乙:“我想等一会到郑家祠堂去,那里更多人哩。”

小贩甲:“听说郑老板今晚在郑家祠堂里摆庆功宴,很多人都去看热闹啊。”

小贩乙:“那当然喽,郑老板又在旁边开了间典当行,不搞些热闹怎么行?”

小贩甲:“听说办这场宴席,光是银元,就一千多。”

小贩乙:“怕什么!这位郑先生的钱庄是有名‘九出十三归’放高利贷的,赚了些黑心钱,这场宴席,不不是九牛一毛!”

小贩甲:“说得有道理呀!”

有人过来买风车,小贩乙连忙做买卖。

小贩乙:“有钱人是玩什么都行,还是做我们的小本生意吧。”

郑湛的伙房里请来的几个厨师,他们把上身的衣服脱光,吊一条油腻围群,十分忙碌。

厨师甲:“好了没有,前面客人已经入席了,就等我们上菜啦。”

厨师乙:“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厨师丙:“好几十围的酒席,又蒸又煮,切件上碟,又要开台端菜,能快得了吗?”

厨师甲:“我早告诉你们要早点过来,你们就不听,你看,这不误事?”

厨师乙:“行了行了,马上就好。”

忽然一班清兵杀气腾腾地冲入厨房。

众厨师都停下手来,瞪着来人。

兵勇甲:“各人听着,这位是我们的管带马致忠马大人,现在有事宣布。”

一个三十五岁上下年纪、紫黑脸膛、水泡眼、上唇两撇黑须、虎背熊腰,戴一顶阳文镂花金尖顶凉帽,外穿海马补子长袖马褂、腰悬描金刀、足登薄底快靴的人,一手扶刀,另一只手却转着一双铁蛋。

马致忠:“各位,本人奉命搜查革命党,你们不要怕,但必须要告话我,这里有没有窝藏革命党?”

厨师甲:“大人,这里是厨房,那有革命党呢?”

厨师乙:“是呀,我们都不知道什么叫革命党。”

厨师甲:“大人,革命党就没有了,但这有上好的白切鸡,肥肥的扣肉,要不要来一口?”

厨师乙:“是呀,大人,天寒地冷的,跑了半天,趁热呼,来一口吧。”

兵勇甲:“大人,天寒地冷的,是不是弄点东西暖暖肚子?”

众兵勇:“大人!”

马致忠:“好了好了,随意来一点,告诉巡逻队,我就在这里等消息。”

兵勇甲:“是!”

马致忠:“回来再吃,啊!”

兵勇甲:“是。”

厨师甲:“大人,众位老总,这里有桌有凳,坐着吃吧。”

马致忠带头,先就坐下,其余的兵勇也各找地方坐下来。

厨师们先将热腾腾的肉菜给兵勇们,端上来。

马致忠放下手中的铁蛋,端起一碗汤,先喝了起来。

在塔坡街附近一间教堂内,王寒烬和几个革命党人在开会。

王寒烬:“各位同志,这位就是我们佛山同盟会支部负责人冯灿安同志,现向请冯先生向各位通报一下近期各地起义的情况,有请苏先生。”

只见四哥冯灿安已留起胡子,整个人更是精神,他开言道:“好,时间紧逼,我就不客气了,早些时候,广东的潮州黄岗、惠州七女湖、广西的钦州和廉州四府相继起义,虽然都未能成功,但他们的热血已经唤醒了国人,特别是前些时,安徽的女革命家秋瑾女士在绍兴轩亭口英勇就义后,反而激起各地的反清浪潮。”

革命党人:“冯大哥,我们应该怎么办?”

冯灿安:“近期,我们的工作要点是这样……”

忽然传来一阵欢快的锣鼓声,后面跟随着一头狮子,正缓步而来。

后面一面三角旗,上书‘塔坡庙狮队’五个字。

四面八方的观众一听之下,蜂拥而来。

曾芷莹:“快看,这狮子是梁桂他们的!”

纳斯丁:“梁桂是谁?”

曾芷莹:“那个不就是梁桂嘛。”

纳斯丁:“啊!”

那狮子正高低起伏,精神抖擞地舞动。

一间挂着‘悦来典当行’招牌的商铺,从楼顶上用竹杆挑起一条绳子,下面是一个生菜青。

那狮子一见,欢快地走上前。

楼顶又抛下几串鞭炮,哇哇的鞭炮声。

吓得曾芷莹连忙捂住耳朵。

郑家祠堂厨房,几个厨师正在收拾桌椅板凳。

几个大锅旁的大师傅都忙得团团转。

其中一个停了下来道:“啊哟,吓死我了,绿营兵竟然来到这里来搜查革命党。”

厨师乙:“你以为他们真是搜查革命党吗?”

厨师甲:“那是什么?”

厨师乙:“他们是肚子饿了,闻到这里的香气溜进来的。”

厨师甲:“不会吧,他们都是官府的人,怎会这样呢?”

厨师乙:“会不会你没眼睛看的吗,几个人就吃了三只鸡,七个个菜。”

厨师甲:“那个大人的眼睛好利害,看我一眼,差点把我吓出尿来。”

厨师丙:“别再说了,快上菜吧。”

大家又再起劲地炒菜。

几个厨师足足忙了大半天,终于办好这些酒席。

厨房的几个下手帮工,专门搬柴烧火、洗菜切菜。

灶膛里的炉灰很快就满了,还必须经常将它掏出来。

也是忙中有错,有人就将还带有暗火的炉灰倒到一框冷草灰的上面。

在彩阳堂大街悦来典当行前,那狮子却是快乐得摇头晃脑。

众路人也都喜笑颜开。

狮子舞了一会,正要上前采青,一阵急促的堂鼓京锣响声从街角传来。

只见一条草龙正飞快地往这里舞来,龙身后面,一面大大的头牌,上书‘泰一堂’三个大字。

曾芷莹:“啊哟!又有龙舞过来了!”

纳斯丁认真细看,那草龙舞得十分生猛,只见它盘、游、翻、腾、腾、穿、缠、戏,又是高低起伏、又是左右飞舞、忽快忽慢,看得人眼花缭乱。

那狮头正站在狮尾的肩膀上。

忽然间,那草龙却往狮子缠绕过来。

梁桂:“不好,这龙想要把狮子围困起来啊。”

观众:“快来看,这次有戏看了。”

梁桂从狮口中一见:“别让它缠住!”

丁振邦:“怎么办?”

梁桂:“冲出去!”

那狮子连忙跃起几下高狮,蹬蹬蹬蹬地向草龙的龙腰冲去。

那舞龙头的任龙章一见,将龙头一扯,带着龙身卷将过来。

梁桂先是把狮头向右边一冲。

任龙章以为狮子要从右边冲出,马上向右卷来。

毕竟草龙身体长大,行动难免慢了一点。

狮子趁机回头向左猛扑,轻巧地就从龙尾处脱身而出。

观众:“呵呵!呵呵!”

满场观众掌声雷动。

任龙章把龙头一丢。

任龙章:“他妈的!”

在教堂里,大家非常认真地听着,冯灿安又继续说。

冯灿安:“为了早日推翻满清统治,近期内,同盟会在香港召开了会议,并设立了南方支部,作为指挥南方革命的总机关。”

王寒烬:“总机关有什么指示?”

冯灿安:“黄兴总指挥在会议上,提出立即筹备发动广州新军起义的有关事宜。”

王寒烬:“什么时间?”

冯灿安:“同盟会南方支部预定于明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起义。”

王寒烬:“那我们怎么办?”

冯灿安:“以广州新军作主力,我们在这里作辅助,一得到信息,马上也举行起义!”

王寒烬:“新军情绪怎么样?”

冯灿安:“还不错,经过宣传鼓动,三个多月时间里,新军有六七成之多参加新军人革命党。”

王寒烬:“这成绩不错。”

突然,放哨的陈艺林急匆匆地进来:“快!巡捕来了!”

冯灿安:“大家记住,各自做好准备,佛山这里的工作就由王寒烬同志负责。”

众人:“是。”

钱维芳:“往后门走!”

各人有条不紊地从后门撤出。

夜,郑家祠堂。

那些带有尚未熄灭的热火灰,又慢慢地将冷火灰也捂热了。

接着又将盛火灰的竹框也烧了起来。

火,顺着倚在墙边的木制家具筚筚卜卜地烧将起来。

大风一吹,那火呼呼的就猛然窜上房顶。

等到有人看见时,那火已经无法扑灭。

梁桂正带着一班兄弟往塔坡庙走。

一班清兵如临大敌般从后面冲上来。

清兵甲:“嗳!见到有人从这里跑过吗?”

矮仔郭:“你问谁呀?是猪是狗有个名嘛!”

清兵甲:“我就问你!蠢猪!”

矮仔郭:“你骂人!”

清兵甲:“骂人?我还打你!”

那清兵照矮仔郭的腿部踢了两脚。

众人愤怒了:“你为什么打人?”

清兵甲:“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清兵乙:“吵什么吵?你也是的,这个时候还和人家吵架,让革命党跑了怎么办?”

清兵甲:“算你命大,要在平时,老子不一枪捅死你。”

清兵乙:“快追吧。”

那帮清兵急急地往前跑去。

妹头:“早就叫你别多嘴,这些家伙有人性的吗?”

矮仔郭:“我不过就……”

矮仔郭没说完,一个穿件长衫的人从旁闪入狮队中间。

矮仔郭一见,正要开口。

梁桂瞪起双眼望往矮仔郭。

矮仔郭:“我什么都没说。”

祖庙万福台上,锣鼓喧天,一场粤剧正做到热闹处。

曾阆正和夫人徐氏正坐在台前,边啜香茶,边在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粤剧,

徐氏:“要说起来,那就长喽,现在先听听杜丽娘怎么唱吧。”

戏台上,一阵悠扬的唱段,把徐氏的话打断。

站在街头看秋色的人们,也见到这大火。

那大火越来越大,烟雾中透出一条条火蛇。

整个天空充满着暗红的颜色。

戏台上正做着粤剧“牡丹亭”

曾阆与徐氏坐在戏台前的主位上。

那杜丽娘正唱得起劲。

忽然一个亲兵匆匆走近曾阆。

亲兵:“大人,彩阳堂铺那边,发生大火。”

曾阆:“唔!怎么会这样?”

亲兵:“因为那里搞摆神供,不知为何,竟发生了大火,现在火势很猛,几条街连着烧起来。”

曾阆:“有组织抢救吗?”

亲兵:“彩阳堂地保正率领一班乡勇救火。”

徐氏一听慌了:“老爷,芷莹今天去了彩阳堂铺那边看摆神供,不知现在怎样。”

曾阆:“什么?她去了那里?”

徐氏:“她说过今晚去彩阳堂铺看摆神供。”

曾阆一听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向刚才来报的亲兵发出命令。

曾阆:“你告诉当地地保,首先隔断火路,疏散人群,不得有误!”

曾阆:“来人呀!”

一个亲兵急忙上前:“大人,小人前来听令。”

曾阆:“你去告诉马管带,马上组织人员救火。”

亲兵:“是。”

在狮队的掩护下,王寒烬跟着队伍走。

梁桂:“这位先生,你是……?”

王寒烬:“刚才的官兵正在搜捕我,能不能帮我走出城门头?”

梁桂没有说话,将眼向众人望了一眼。

丁振邦点了一下头。

妹头也点了一下头。

梁桂将狮头交给矮仔郭,自己接过蒋耀宽的鼓槌。

一轮急鼓,队伍的锣鼓声响得十分热烈。

众人转过一条街。

王寒烬:“谢谢各位,不知这位兄弟贵姓?”

梁桂:“免贵姓梁,兄长保重。”

王寒烬:“你也姓梁?”

梁桂:“你……?”

王寒烬:“我有个好兄弟也姓梁,去年被人杀了。”

梁桂:“你是……?”

妹头:“哥!前面有官兵关卡。”

众人往前一望,十多个清兵站在街头,正搜查来往的民众。

王寒烬:“不好!这关卡肯定是搜查我的。”

丁振邦:“怎么办?”

矮仔郭:“是不是往回走?”

梁桂:“不行,要是往回走,官兵一定追上来,那更麻烦。”

王寒烬:“来不及了。”

矮仔郭:“一齐往前冲吧!”

梁桂:“各人做好准备,我们冲!”

王寒烬:“不行,你们稍停一会,我从这里走。”

梁桂抬头望了望周围,忽见街角冲起一阵火光。

梁桂:“不好!怎么连房子都烧起来了,是不是这帮官兵想用火来拦阻我们?”

王寒烬:“不会,这火好象不是他们放的。”

妹头:“是不是放烟花呢。”

梁桂:“不象,放烟花不会是这样的,看来象是那边失火了。”

妹头“失火?别吓我啊。”

有人大喊:“失火了!失火了!”

翻滚的浓烟,随风压过来,那烟呛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阵锣声响起,街上众人全都惊慌失措,人们乱起来了。

人们被大火的声势吓得惊惶失措,哭爹叫娘,大家相互推搡着,也不知往那里去才好。

曾芷莹被人群一冲,再也找不到纳斯丁,又让左冲右突的人群,推得她连鞋子也挤掉了,吓得花容失色。

不小心右腿又扭了一扭,疼痛得连眼泪都流出来。

曾芷莹站在路旁,十分无助。

一团团的浓烟将曾芷莹熏得头有点晕。

站在街头的兵勇们,也见到这大火。

兵勇甲:“王哥,失火了,怎么办?”

兵勇乙:“我那知道怎么办!”

兵勇甲:“我问你我们是守在这里还是撤出?”

兵勇乙:“马大人要我们在这里搜查革命党的,要是撤走了,马大人那里怎么办?”

兵勇乙:“对,你先顶着,我一会就回来。”

兵勇甲:“你们等等我,我也尿急!”

一下子,守在城门头的众兵勇全都争先恐后地跑了。

大火随着旋风,从西边迅速烧过来。

兵勇一撤,在城门头的百姓挤拥着出了城。

狮队也趁势冲出城门头。

曾阆回到同知署衙。虽然已是晚上,同知衙门里还是灯火通明。

衙门里面,正堂上一幅“山河日月图”。大堂两侧,挂有一副对联,上书;“眼前百姓即儿孙,莫言百姓可欺,当留下儿孙地步;堂上一官称父母,漫说一官易做,还尽些父母恩情。”

曾阆在署内急得团团转。

曾阆高声向身边的戈什哈传令:“快招集绿营兵勇,前往彩阳堂铺救火,另外召集附近福禄、舍人、黄伞、汾流、永安、华康、水巷、快子、升平九铺迅速派救火机前去救火。”

戈什哈:“是,大人。”戈什哈说完,迅速地冲出衙署。

曾阆停了一会,再向身边的长随说:“你叫绿营马致忠管带,立即派人,在彩阳堂一带寻找小姐下落。”

长随:“是,大人。”

听见曾阆将兵丁调派出去,徐氏才从里面出来:‘芷莹不会有事吧?“

曾阆:“你放心,你先等待消息,我想马管带还是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