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第六章:辟邪狮子

益安扎作行内。

根叔又悄悄地从门外进来。

冯师傅:“咦,根叔,有消息吗?”

根叔:“你们那天闹了一通,三叔公又出头向堡长申述,堡长今天找到我,叫先把人给掩埋了。”

冯师傅:“堡长会这么通融?”

根叔:“他也要在乡里混吧?是不是,众乡民都说官府乱来,他还有什么话说。”

冯师傅:“哪么官府又肯同意?”

根叔:“人都杀了,不外写份申呈给上峰也就将案结了,至于想来个顺藤摸瓜,一看来的是妇女孩童,难道这都算革命党?”

冯师傅:“这也是,你就是来告诉满仓的后事?”

根叔:“是,我已经将他埋葬在大雁山一个小山坳旁,这是埋葬地点的方位和四至,我在你女婿的墓前插了树枝,很好认。”

根叔取出一张纸交给冯师傅,上面画了坟墓的方位。

冯师傅:“这事先谢谢你了,请先别给我张扬。”

根叔:“这事关系重大,我那会乱说?”

冯师傅匆忙地封了个红包给根叔,根叔匆匆地走了。

晚上,冯师傅和冯敏英坐在灯下。

冯师傅:“他们睡了吗?”

冯敏英:“都睡了,爸,现在我们怎么办?”

冯师傅:“我看官府不会这样容易放手,趁着他们还未过来找麻烦,还是早些躲开为妙。”

冯敏英:“现在谁都知满仓帮助革命党,能躲到那里去啊。”

冯师傅:“和我一齐学艺的师兄弟倒有不少,不过贸然之间,人家没有准备,很难招呼我们啊。”

冯敏英:“阿桂的义父在九江,能不能到他那里去?”

冯师傅:“不行,一是九江离鹤山太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九江很快就知,二是阿桂的义父近来身体不好,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冯敏英:“那怎么办?”

冯师傅:“不若先到佛山,找我师兄冯本康,看看有什么办法。”

冯敏英:“佛山?出了这么件事还敢往城里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冯师傅:“你没听说过‘小隐隐于深山,大隐隐于市’这句话吗?我们混入云云众生,谁会注意到我们这些蚁民?”

冯敏英:“真的能行?”

冯师傅:“只要各人注意点,没事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立即停了嘴。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接着响起一阵轻轻的拍门声。

两人相视一眼,连冯师傅都有点惊慌:“谁?”

门外有人应道:“是我,三叔公。”

冯师傅:“三叔公?”冯师傅边说边打开了门,站在冯师傅后面是掌灯的冯敏英,两人一望,不是三叔公还能是谁?

冯师傅:“有事吗,三叔公?”

三叔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冯师傅:“怎么啦?不是已经结了案吗?难道还想治我们的罪?”

三叔公:“你没听说过‘秋后算帐’这句话吗?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们肯就此罢休?”

冯师傅:“明白了,三叔公,我们马上走!”

三叔公:“别再担搁了,越快越好。”

冯师傅:“知道了,谢谢三叔公。”

三叔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冯师傅:“你去叫醒阿桂和妹头,我们马上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冯敏英:“好。”

梁桂:“不用叫了,刚才的话我已听到了,我来收拾东西吧。”

冯敏英:“这间老店铺是我出生的地方,真舍不得啊。”

冯师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留恋了。”

暮色苍茫,大雁山显得更加高峻。

山风过处,满山的青松,响起一片象波涛般的呼啸,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此伏彼起。

凹凸不平的山路边,那些躲藏着的小虫子在叽叽地叫唤不停,林中不时响起几声夜鸟的啾鸣。

冯师傅一行人互相搀扶着,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在荆棘丛生的小树林里。

在一片稍为平整的山坡草地上,两堆新垒起的黄土,十分显眼。

右边哪堆前面插着三根树枝,冯敏英一见,走前两步,腿一软,就扑倒在这堆黄土上哀哀地哭起来。

妹头原想扶起母亲,才叫了一声妈妈,怎知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和着叫声一齐喷出,也就扑到土堆上放声大哭。

梁桂呆呆的站在一旁,他没有哭。他不相信这堆黄土里面,就是前几天还在同一张桌子吃饭,又一同练武的父亲,他那欢笑的声音仍然在耳边响起,他那矫健的身形,好象还在闪、转、腾、挪。

冯师傅很缓慢地从包袱里取出香烛、元宝、衣纸,又从衣袋里取出洋火,只是双手有些发抖,划了好几支火柴,才把衣纸点着。

火光中,只见冯师傅的胡子在微微颤抖:“你们过来给行个礼吧。”

各人过来插上香烛,烧过元宝,一齐在梁满仓的墓前拜祭。

冯敏英和妹头还是哭泣不止。

冯师傅说:“走吧,夜深了,今晚还要走夜路,下山的路也不好走。”

黎明、江边一片白雾。

赶了半晚夜路的冯师傅一家人,来到大雁山渡头。

沿渡头有几间用甘蔗叶搭成的茅竂,几个身披蓑衣蹲在堤坝边的老稍公,正轮流地抽着一根大碌竹水烟筒,看见有人过来,稍公都站起来,有个高声地问:“是过渡的吗?”

冯师傅:“是呀,这船过九江不?”

稍公:“过,上船吧。”

梁桂扶着冯敏英上船。

冯师傅一把拉着妹头,稳稳地在往跳板上走去。

稍公:“各位坐好喽!顺风顺水喽!”

冯师傅一家人,伴随着依呀作响的船橹,离开鹤山。

看着一圈圈被船浆划开的江水,梁桂不由想起那年从三水逃荒去鹤山历程;那时跟着父母亲,带着小弟,一路涯饥忍饿,在秋风的吹拂中,往茶山而行,自己却被人从船上推下江中,在江水里挣扎呼救。

望着不尽的江水,梁桂又想起从九江回家的情景;

大堤一望无际,一边是郁郁葱葱的农田,一边是涛声拍岸的江水。

梁满仓肩膀上挑着一担货物,冯师傅肩膀上斜斜地背个包袱,两人边走边回头。

梁桂肩膀上也是斜斜地背个包袱,一手提个竹蓝,一手向远处的关伯和朱老伯挥手致意。

三人:“不要送了!你们回去吧!”

梁桂:“义父!回去吧,我有空来探你!”

关伯和朱老伯的身影越来越远。

几双脚扬起的尘土挡住了身后的人影。

冯师傅一路上心花怒放,不时对梁桂谈些狮艺。

梁桂也边走路边用手做出舞狮子的动态。

梁满仓看在眼里,嘴角上却满是笑意。

冯师傅:“好,我的洪拳佛掌总算有人承传了。”

梁满仓:“何止洪拳佛掌,你的狮艺,你的鼓点,都有人承传了。”

梁桂想到这里,不由得两眼泪水盈眶。

依呀作响的船橹,一圈圈被船浆划开的江水。

梁桂忽然仰天长号:“阿爹——!”

叫声在江面回**,青山寂寂,一叶孤舟。

冯师傅带着冯敏英、梁桂和妹头,提着行李,背着包袱,在一间破庙前站着。

妹头紧紧地拉住冯敏英的衣角,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梁桂挺着腰板,一双眼睛东张西望。

冯师傅抬着头,端详着这间古庙,见这庙已经有些破败,门前却有一副石刻对联,上书;“胜地骤开,一千年前,青山我是佛”;下联是“莲花极顶,五百载后,说法起何人”。

妹头:“妈,这间是什么庙?”

冯敏英:‘这就是塔坡岗土地庙。”

冯敏英见父亲还在细细端详这庙,移到父亲身边:“爹,别看了,走了一整天的路,都有些累了,不如先进去暂且过一晚再说吧。”

冯师傅:“也好,进去看看。”

梁桂跟随外公走进小庙,见这庙不大,里面供奉着泥塑的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房屋倒还整齐,尚可躲避风雨,于是执拾好行李,就在庙内居住下来。

早晨,在塔坡庙前。

冯师傅背着双手,慢步走出庙门口,冯敏英缓缓地跟在父亲后面。

冯师傅皱着眉头,四周观望。只见四周天色灰暗,丝丝细雨不时飘然而下。

梁桂拉着妹头的手从庙里出来,也站在冯师傅身旁,静静地望着他。

冯师傅:“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春寒雨至,整天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想明天到正埠码头去当个搬运,弄几个钱回来买点柴米,你看怎样?”

冯敏英:“爹,你年纪这么大,梁桂又太年轻,都经不住重担,做搬运是不行的,还是想想做些什么吧。”

冯师傅:“那坐吃山空啊,本来也想去找找本康兄,求他帮个忙,只因满仓的事,我不想连累他,看以后风声松了点,再去找他吧。”

梁桂:“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工作,要不我上街卖艺都行。”

冯师傅:“这里不比九江,佛山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多少武林高手藏匿其中,这一行不好做呀。”

梁桂:“那怎么办?”

冯敏英:“呆在家里也想不出什么名堂,不如我们一齐上街走走,看有什么样的活可以做。”

冯师傅:“也是,光是坐着,还不如走走。”

妹头:“妈,你真的带我们上街去?”

冯敏英:“傻妹头,只要你听话,就带你上街。”

妹头:“好喽,我们上街喽。”

冯师傅笼着双手,梁桂、冯敏英和妹头都跟随在后面,冯师傅对那些制作旗帜、灯笼的作坊特别认真地观察。

而妹头却不管这些,只是牵着母亲的手,欢欢喜喜的在街道东张西望。

走了好一会,妹头悄声对冯敏英说:“妈,你看,路边树上有不少白兰花,我去摘下来上街卖花,可能会卖得几个钱。”

冯敏英:“这也是个办法,可你上不了树啊?”

妹头:“怎么不行,矮的我能搞,要是高的,我在一根竹杆顶上安个丫不就行了。”

冯师傅:“会有人买白兰花吗?”

冯敏英:“这里不同乡下,在这里有很多姑娘都喜欢在鬓边插上一朵清香的白兰花,特别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几乎每天都买的,妹头,去卖花行不行。”

妹头:“怕什么?不就上街卖花嘛,总好过整天坐在家里。”

冯敏英:“行,家里这么艰辛,你就当是摘花玩,也可赚几个钱回来,对不对?”冯敏英望着梁桂道。

梁桂没有哼声。

冯敏英:“你怎么啦?不愿妹头去摘花卖?”

梁桂:“卖花是女孩子的事,我想弄担咸酸担子上街卖。”

冯敏英:“咸酸担子?”

梁桂:“是,我在九江曾跟义父学过腌制咸酸,附近又有上好白醋卖,只要一天一晚,就可以腌出美味的咸酸来了。”

冯师傅:“对!附近的山紫村一带盛产大芥菜、子姜、黄瓜、我再到附近卖些罗卜、荞头回来,卖咸酸也行。”

梁桂:“外公,你还得给我做一个咸酸担子才行。”

冯师傅:“那还不容易,找几根竹子,我半天就给你做出来了。”

梁桂:“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弄材料去。”

妹头:“好,梁桂哥去卖咸酸,我明天就去摘白兰花。”

小庙内,一盏小油灯,把屋子照出一片黄光。

油灯下,摆着一对竹编的咸酸担子。

担子分上下两层,每层里面都有好几个白色的瓷罐。瓷罐上面分别用红纸写着酸芥菜、酸子姜、酸黄瓜、酸罗卜和酸荞头的字样。

梁桂走近前去,轻轻地抚摸着这担子:“只要我们勤劳,我就不信渡不过这个难关。”

妹头:“能给块酸子姜尝尝吗?”

梁桂:“你看,这谗嘴的丫头,现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妹头:“给就给,不给就算了,小气鬼。”

梁桂:“给,那敢不给,来,尝块大的。”

一家人都笑了:“哈哈哈哈!”

天边,淡淡地现出一抹灰白。隐藏在夜色中的当铺、庙宇和高高矮矮的楼层,也逐渐从晨曦中显现出来。

早起的菜农急匆匆地赶往菜市。

卖早点的小贩也在街边支起炉灶,满街飘浮着油炸面条的香味。

沿途路旁,长着一排排茂盛的白兰树,洁白的白兰花清翠欲滴。

妹头手挎一只粗糙竹篮,上面铺一块湿润的手帕,再摆上几排清香的白兰花。

一声声清脆的‘白兰花!、卖白兰花!’叫卖声,在古老的街道里响起。

跟在妹头后面的是肩挑咸酸担子的梁桂:“好味酸子姜、酸芥菜哩!还有酸黄瓜、酸罗卜、酸荞头!”

两人走了没多远,梁桂就对妹头说:“你先在这两条街上卖花,我往那边看看。”

妹头:“好的,我就在这里卖花。”

梁桂:“好味酸子姜、酸芥菜哩!还有酸黄瓜、酸罗卜、酸荞头!”

梁桂慢慢地走远了。

妹头手挽竹篮,沿居仁里、松桂里这两条街巷一路叫过去:“白兰花!卖白兰花哩!”

在一户人家门口,几个姑娘小姐围着妹头买花。

还未走完这两条巷,白兰花就已被那些爱花的姑娘小姐买得差不多。

两旁古老的青砖大屋,一间连着一间,中间是长长的青石板路。

妹头手提花篮,从街口边叫卖、边缓缓走近:“白兰花!卖白兰花哩!”

在一间门口上方用灰塑有“八仙过海”的豪华府第。

门开处,出来一个娉婷玉立的姑娘。

只见她鹅蛋脸,高鼻梁,大眼睛,头梳旗髻,穿一袭翠绿旗袍,外罩高领如意花边镶滚对襟短坎肩,脚穿花盆底旗鞋,长袍下摆直掩旗鞋,更显婷婷玉立、颀长苗条。

她望着缓缓前来的妹头,不由得用手轻轻地抹着哪乌油油的长发,正要开口叫买花。

街头的另一面,隐约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小曲声。

一个头戴瓜皮小帽的醉酒汉子,扯开了上衣的领口,晃动着两只颤抖的长腿,嘴里一声高,一声低地唱着那不成腔调的粤曲,正一步步地踱将过来:“我今独抱——琵…琶……”

忽然,那醉眼中觑见了这肖丽的小妹头,不由得把脚步停住。

瓜皮小帽醉眼一瞪,唱道:“哎呀呀!这是谁家小娘子呀?我……”

那瓜皮小帽汉子曲子不唱了,咧开大嘴****地笑起来,张开两只鸡爪般的手,就象老鹰捉小鸡似地搂向妹头。

妹头正斜眼看着这个喝醉酒的家伙,忽然见他这般模样,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好在自小跟随母亲学过功夫,立即双腿向后一滑,“呼”的一下,闪过一边。

可自已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未见过如此这般的阵仗,慌得脸色变白。

那瓜皮小帽再度扑过来,将妹头迫到巷侧墙角:“嘻嘻,这次看你往那里逃。”

妹头避无可避,忽然间,将手中的花篮向瓜皮小帽迎面一扬,满篮的白兰花飞向那家伙的脸上。

瓜皮小帽吃了一惊。

妹头一矮身,从那人身侧迅速地窜过去。

怎知那人那不是善男信女,虽然喝醉了酒,手脚倒也不慢,将手臂向下一夹,竟夹住了妹头的腰。

妹头被瓜皮小帽夹住,吓得呱呱地惊叫起来。

那人正要用手摸妹头的脸,忽然见得一声娇叱“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皇法吗,你放不放手!”

那瓜皮小帽扭头一看;见有个漂亮姑娘正怒目瞪圆喝止自己,这瓜皮小帽却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连人家骂他的话都觉得好听,这不,哪姑娘口中吐出话来,仿佛似是雏燕声、黄莺语,清脆得不得了。

再乜着双眼一瞧,这美人儿真个是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太短,无一不韵,那满头青丝,尤比别人格外润泽,还有一双慧眼,俏丽动人,格外可爱,呵呵!今天真是有福了。

瓜皮小帽将手一松,把妹头放开:“呵呵!那来的美人?好,这一个更加漂亮。”

瓜皮小帽晃着双腿走向漂亮姑娘,远远地伸出一只被老熟烟熏得黄黄的手,就要往哪姑娘的身上摸过来。

漂亮姑娘气得一巴掌掴向瓜皮小帽,‘啪’的一声,这家伙脸上响起一下清脆的响声。

可这家伙就如中了邪似的,两眼放光,混不知痛,一手扯住漂亮姑娘的衣袖,另一只手就摸上脸来。

漂亮姑娘怒喝:“混蛋!快滚!”

漂亮姑娘虽然高声呼喝,那瓜皮小帽仿若不闻,呶起满是酒气的嘴巴向漂亮姑娘的脸凑过来。

漂亮姑娘挣扎着:“你这混蛋!快滚!”

妹头象只老虎似地扑向哪瓜皮小帽,一巴掌将他的帽子打下来,另一只手扯住他的头发狠命一拉。

瓜皮小帽冷不防被摔了个跟斗。

瓜皮小帽从地上爬起来,瞪着被烧酒和欲火烧红的双眼,狠狠地向妹头扑来。

正嘈吵间,梁桂挑着担子从街头走过来。

他远远就听见这里的叫骂声,又见到这般情景,不由怒从心生,将担子一放,飞步扑上前来。

梁桂高喝一声“干什么!”

接着腿一伸,手一按,那瓜皮小帽‘扑通’一声就仰面朝天跌倒地下,糊里糊涂吃这一招勾弹脚法。

瓜皮小帽:“谁他妈的打我?”

那漂亮的姑娘高声喊道:“打他!打这下流的家伙!”

梁桂再来一拳,瓜皮小帽又是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那家伙的酒大慨已经醒了几分,手忙腿乱地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爬得起来。

瓜皮小帽一手抚着跌痛了的屁股,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起来:“他妈的!你够胆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刘教头!我是泰一堂的刘教头……”

一面瞪着双怪眼,装腔作势地挽起衣袖,就想过来打人。

街头又陆续来了好些人。

有两个穿着劲装服饰的青年人听见这里人声呼喝。

两人相对一望,急步过来,见躺在地上的刘教头。

青年甲:“哎!这不是我们刘教头?怎么被人打倒了?”

青年乙:“不会吧,刘教头一身功夫,怎么会被人打倒呢?可能是他自己喝多了两杯,一时酒气上来,坐在地上罢了。”

青年甲:“那旁边的那小子又是干什么?”

青年乙:“那小子可能在帮刘教头站起来吧?”

青年甲:“胡说,你不见刘教头正发怒,说他打了刘教头吗?”

青年乙:“他妈的,难道你吃了豹子胆,胆敢在这里打我们的刘教头,想找死呀?”

两人说着,一齐扑过来围攻梁桂。

青年甲:“你够胆打刘教头!”

梁桂一看两个穿着劲装的人高吼着冲上前来,知是对方的同伙,也不答话,奋起精神,连敌这三人。

虽是人多势众,刘教头和他的同伙仍然占不了上风。

豪华府第里又走出来一个丫环模样的人,她四周看了一看:“大小姐,他们是干什么?”

大小姐:“阿彩你来得正好,那家伙刚才欺负这小姑娘,还对我动手动脚的,好在那个小姑娘的哥哥来了,才解了围,这两个也是那家伙一路的。”

阿彩:“大胆狂徒!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连我家知府的大小姐都敢调戏?

打斗的双方都停下手,认真地望了一望这户人家。

阿彩:“你们是谁?不要命了?”

那几个家伙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次闯祸了。

青年甲:“我们是……”

阿彩:“那来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在这里调戏知府大人的大小姐,你们知罪吗?”

这话象是官府审犯的口气,几个家伙闻之一愣。

众人认真细看了哪个姑娘,只见她长得婷婷玉立、风度翩翩,一般人家哪有如此打扮的?

“知府的大小姐!哎唷,闯祸了!”

后面走来的两个青年人,知道闯了祸,吓得连忙走过来,先是啪啪几声,将刘教头打得一怔一怔的。

又再合力拖开这糊涂蛋,口中还连连向大小姐陪罪道:“对不起,对不起,他喝醉酒了。”

阿彩:“还不快滚!”

青年甲:“是是,我们滚,我们滚!”临走,还狠狠地望了梁桂一眼。

阿彩:“大小姐,这帮家伙想欺负你?”

大小姐:“要不是这位小哥过来,这帮家伙可能真要胡来了。”

阿彩:“你是……?”

梁桂:“我叫梁桂,这是我妹子,其实我应该多谢你才对,要不是这位姑娘仗义,我小妹子今天必定要吃亏了。”

大小姐:“不用客气,要不是你赶来得早,那家伙连我都想欺负,也亏了阿彩这姑娘,以后出来卖花也要多个人才好。”

梁桂:“谢谢你啦,大小姐。”

大小姐:“客气什么,有空再带些白兰花来啊。”

妹头:“知道了姐姐。”

梁桂拉着妹头往担子走去。

两人一个挑着咸酸担子,一个提着空****的竹篮,慢慢地走了。

阿彩:“咦!这是什么?”阿彩指着刚才打斗的场地,看到地上有一件东西。

曾芷莹顺着阿彩的手望去,见地上有一小木雕的东西。

阿彩走过去拾起来:“大小姐你看。”

曾芷莹接过一看,那是一块用木头雕的辟邪狮子,那绑狮子的红头绳断了。

阿彩:“这是什么?”

曾芷莹:“是一只用木雕的小狮子。”

阿彩:“这东西好象是刚才那小伙子掉下的。

曾芷莹手托这木雕狮子,往街口望去。

残破的庙内,已经收拾得整整有条,墙上挂着一只做好的狮子,地上摆着好几个竹扎的“狮廊”。

冯师傅站在一张桌子旁,专心地用竹篾在扎狮头。

庙的一侧,冯敏英坐在小矮凳上缝补衣服。

梁桂和妹头兴高采烈地走进来。

妹头:“妈!我们有钱了!”

冯敏英:“看你高兴的,饿了吧,快来吃饭吧。”

冯敏英边说边从另一边端来两碗饭菜。

梁桂:“细妈,今天卖了四十多个铜钱,够买好几天的米了。”

冯敏英:“好,都有办法,你外公今早到上沙街买了些竹篾回来,又想在这里扎狮头买了。”

妹头:“真的?那我们一个卖咸酸、一个买花,你和妈扎狮头,我们很快就有一个象样的家了。”

梁桂:“先别高兴,我们明早还得去摘花啊。”

妹头:“看你说的,好象我不愿去似的。”

早晨,妹头又手挽花篮在叫卖白兰花:“白兰花!、卖白兰花哩!”

她从丰宁铺的衙旁大街边走边叫卖到的德桂里。

妹头:“白兰花!、卖白兰花哩!”

不远处,一群人正在路边围住梁桂买咸酸吃。

梁桂生意极好,可他还是边卖边要吆喝:“好味酸子姜、酸芥菜哩!还有酸黄瓜、酸罗卜、酸荞头!”

妹头走了过来:“哥!卖得怎样?”

梁桂用搭膊布擦了一下脸:“你呢?卖得怎样?”

妹头将花篮一扬,里面只剩很少一点花了。

妹头:‘哥,快卖完了,我们走吧。”

梁桂:“好嘞,一齐走吧。”

忽然间,街旁的屋子里爆出一声粗豪的叫骂:“就是那个小杂种,昨天打了我几拳,现在还敢来这里来卖咸酸?”

从屋子里腾腾腾地冲出几个恶狠狠的大汉,正是昨天在曾府门前打架的那几个家伙。

上沙街,一间满是竹子的店铺。

一位四十来岁,身穿套葛色短衫、有点驼背的汉子,正坐在店里削竹篾。

冯师傅:“老板,这些竹篾怎么卖?”

老板:“你买来想做什么?”

冯师傅:“我想用它来扎狮头,行不?”

老板:“当然行喽!我店里各种规格的竹篾都有,要不你先买几扎回去试试?”

冯师傅:“好,给我将这几款捆起来吧。”

几个恶狠狠的大汉已经先向妹头扑过来。

妹头被这帮人一声断喝,又见这几个又高又大的汉子,个个张开一双手,象老鹰爪小鸡似地围上来,心中也是有些慌乱。

好在妹头武功不错,连忙左脚踏前一小步,灵巧地将身一侧,闪出这几人的围攻。

妹头转身就往小巷跑去。

那班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个个身有武功,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就被这小姑娘走脱,心里十分恼怒,有两个拔脚就追。

梁桂一愣,才知来到昨天调戏妹头那家伙的地头。也知妹头为引开这班人的调虎离山计。

梁桂刚将担子放在地上。

马上走上两人扯着梁桂的衣服,照头照脸打过来。

梁桂虽然让过一边,因为还未离开担子,还是捱了不轻的几个巴掌。

梁桂在忙乱中,一发力,冲正面那家伙下巴就是一拳。

那人下巴一疼,心里即时就呆了,身形一慢,被梁桂从身旁一迫,竟被梁桂推倒在地。

另一个人看着身旁的汉子被打,也是愣在当地,见梁桂发威,连忙取来一条棍子。

梁桂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一弯腰,就想挑起担子逃走。

“砰嘭”一响,咸酸担子竟被棍子打中。

两个竹编担子跌在地上。一时间满地尽是黄色、白色、红色的酸子姜、酸芥菜、酸黄瓜、酸罗卜和酸荞头。

梁桂肩膀上只剩下一根扁担。

梁桂火了,双手将扁担轮圆,直往那汉子抢去。

两人一交手,又有几根棍子加了进来。

瞬时间,棍棒交加,乱作一团。

“哎哟!”一声,那汉子脚胫中了一扁担,整个人疼得倒在地上。

“嘭!”的一声,又一个被担子打中后背,整个人直往前仆。

梁桂打开了一个缺口,也不敢恋战,舞着扁担边走边退。

那几个人急忙直追,可再也追不上了。

被打的那两人想不到这小子竟敢还手,还打得自己疼痛难当,不禁气得大骂:“狗杂种!你别跑!”

又见到妹头掉下的竹篮和那咸酸担子。

那几个人上前,几棍子就把地上的竹篮和咸酸担子打个稀巴烂。

庙前的天井,飘下纷纷扬扬的细雨。

冯敏英在庙内煮饭,边煮饭边望着天空。

冯师傅戴着一顶滴着雨水的草帽,扛着几扎竹篾从庙外进来,已是浑身湿透。

冯敏英站起来,边帮冯师傅放下肩上的竹篾,边数落父亲:“明知下雨了,也不找个地方避一下。”

冯师傅:“从上沙街到这里,沿途都是稻田,那有地方避雨,没事的,擦拭干了就没事了,啊哧!”

冯敏英:“你看看,感冒了,还说没事。”

塔坡庙内,冯师傅半躺在简陋的**。

梁桂和妹头衣衫破烂地走进来。

梁桂:“以后不要再去摘白兰了。”

妹头:“不摘白兰花叫我做什么?”

梁桂:“我们找另外的事做,反正有的是力气,你怕饿得死我们吗?”

妹头:“哥,你没有那副担子,以后还腌咸酸吗?”

梁桂:“不腌制咸酸,我们吃什么?”

冯师傅:“妹头!梁桂,回来啦。”

梁桂:“哎!外公怎么啦?”

妹头:“妈,外公怎么啦?”

冯敏英:“你外公刚才到上沙街买竹篾,路上淋了雨,饭都不想吃,一躺下床就起不来了。

妹头:“是病了吗?”

冯敏英:“倒不是什么病,刚才我给把了一下脉搏,就是跳得很快,还有些发烧,肯定是感冒了。”

妹头:“外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冯师傅:“昨天下午,衣裳被雨淋湿了,背上觉得有点凉冻,我就知道不好了,现在觉得有些时冷时热,头重脚轻的,”

梁桂:“那怎么办好,用不用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冯师傅:“不要紧的,只是小病,你们不要花这个钱了,哎!梁桂,你的咸酸担子呢?”

妹头:“被人打烂了。”

冯敏英:“怎么会这样?”

妹头:“那班混蛋过来捣蛋,阿桂哥过来帮手,担子被打烂了。”

冯师傅:“在佛山弄碗饭吃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烂了就烂了,我再给你编一个。

梁桂:“谢谢外公。”

妹头:“我去帮你收钱。”

梁桂:“也行啊,跟在我身边,包你安全。”

筷子路集市上。

梁桂还是挑着一副咸酸担子,边叫边走地来到街头:“好味酸子姜、酸芥菜哩!还有酸黄瓜、酸罗卜、酸荞头!”

妹头跟在后面,四处观望,十分悠闲。

街市上围着一群人,里面传来一阵北派锣鼓响。

梁桂:“唔!怎么会有这种锣鼓响?”

梁桂从人群稀少的地方看去,只见几个半大的小伙子在舞两头北狮。

妹头:“哥,怎么他们舞这种狮子?”

梁桂:“他们舞的是北狮。”

妹头:“北狮?北方的狮子?”

梁桂:“对,我们舞的南狮,这种就叫北狮。”

妹头:“啊,倒要看看。”

梁桂:“也行,我们边看边卖咸酸。”

只见一个手执彩球的小伙子,年约十八九岁,双目精晶,面色红润,穿一身劲装,显得神彩奕奕。

他一时弓步,一时碎步,一时跳跃,边舞边用彩球引诱那两只狮子。

那两头吡牙咧嘴、全身披毛的北狮,随着那京鼓、京锣、京镲的节奏。看着小伙子的彩球,翻滚、跳跃、搔痒、抓耳、跌扑。

泰一堂内。

刘教头躺在一张竹躺椅上,闭着双眼,口含烟管,正在吞云吐雾。

有个小地痞急匆匆地从门外抢进来:“刘教头!刘教头。”

过了好一会,刘教头开言:“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小地痞:“有几个不懂规矩的家伙踩到我们地头来了!”

刘教头:“什么来路?”

小地痞:“好象是北佬。”

刘教头一听,立即从竹躺椅上坐起来,双眼睁圆地望着小地痞:“好!太好了,好几天没发市了,正想弄点什么玩玩,是什么料?”

小地痞:“几个不知是湖南还是湖北的外江佬,现在筷子路开盘卖武。”

刘教头:“什么斤两?”

小地痞:“除了舞两头破狮子,还不是刀枪剑棍之类的东西?”

全场的观众,被这两头狮子的憨态,逗得大笑不已。

妹头:“哥,这北狮也挺有意思啊。”

梁桂:“那当然,没点功架,绝对舞不了这北狮。

妹头:“唔,有道理。”

随着一声锣响,两头北狮停下来。

舞狮的小伙子掀起狮头,躬身向众人行礼。

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矮个小伙,拿一面铜锣“咣咣咣”地在人群中叫:“各位叔伯婶母,本人郭伟儒,跟随几位兄弟出来卖艺,还仗众乡亲大力帮衬。”

执彩球小伙:“矮仔郭,别贫嘴了,快说正题吧。”

矮仔郭:“对对,俗话说,家有千金积玉楼,不如学艺在心头,日间不怕人来借,夜晚不俱贼来偷;风吹雨打无伤损,两手握拳踏九洲;我们几位兄弟到此卖艺。万望列位叔伯大哥多多包涵,多谢!多谢!”

说完,那执彩球的小伙子走了出来,双手对众人行了个抱拳礼。

刘教头仍是半躺在椅子上:“舞狮子,北方佬也懂舞狮子?”

小地痞:“他们舞的是北狮,不是我们这种。”

刘教头:“啊,是这样,哎,还有,他们的功夫到什么程度?”

小地痞:“卖武仔,二十岁左右,有什么功夫?就算有,也高不到那里!”

刘教头:“好!送上门来的绵羊,正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小地痞:“我就知道刘教头最喜欢这类的人了,动身吧,刘教头!”

刘教头:“急什么,知道他们后面有没有人撑腰?”

小地痞:“没有,一班糊里糊涂的家伙,那有人给他们撑腰?”

筷子路药材集市。

只见他双脚一并,两掌贴肋往上一提,一震腿,“噼呖啪啦”地打了一套通臂拳。

高个小伙打完拳,立脚向众人行了个抱拳礼。

场上立时响起一阵掌声。

又一个矮胖小伙上场,玩的是一套单刀,一时间,场上一片刀光。

妹头:“单刀看走,双刀看手,这左扫刀、右扫刀、翻转抡挂、有点味道。”

梁桂:“行,这上截下截、崩、点、挑、扎,没七八年的功夫,是练不出来的。”

场上观众见此,哇哇地鼓起掌来,喝采不已,

接着,有人往地上的铜锣抛了十几个铜钱出来,有的抛在铜锣上,将铜锣击得当当作响,也有些丢在地上,惹得旁人哄笑起来。

执彩球小伙从场边走出来,向众人连连拱手作辑:“刚才几位兄弟都表演了,小子不才,也得出来献献丑,要是玩得不好,请多多见谅,要是还能入目,请各位乐助几个铜钱,现在我给大家演练的是一套“罗汉十八打”,献丑了。”

执彩球小伙说完,双脚一并,两手下垂,忽然“啪”的一下,全身一震,先来了个罗汉拜观音。

观众甲:“罗汉十八打?你不是也练拳吗,你懂不懂这套拳?”

观众乙:“我也不太懂,不过看来这路拳像是罗汉登山……”

观众甲:“罗汉登山?”

观众乙:“对!是罗汉登山。你看这拳法一路连环,似足一个罗汉的形神。”

观众甲:“怎么理解?”

观众乙:“这套拳的第一路是模仿脾气暴烈、性格急躁的罗汉,其套路刚猛急躁,上下、左右变化多端。”

观众甲:“噢!看上却倒有些象。”

妹头:“哥,你看这功夫怎样?“

梁桂:“这套‘罗汉十八打’的确实用,和外公所教的‘洪拳佛掌’各有千秋。”

妹头:“真这么利害?”

梁桂:“功夫是各有千秋,但功底就各不相同喽。”

妹头:“功底?他的功底跟你比如何?”

梁桂:“别说话,先看看。”

这时,矮仔郭平端一面反转了的铜锣,陪着笑脸出来:“各位叔伯兄弟,功夫大家也看了,不是吹牛,这手‘罗汉十八打’没个十年八年功夫,是练不出来的,还望各位赏光,打赏几个铜钱。”

各人纷纷掏出铜钱,向铜锣抛去,场上响起一片叮当之声。

矮仔郭看到梁桂:“咸酸仔,刚才的功夫打得怎样?赏两钱!”

梁桂:“好!打得好,来。”

梁桂也抛了两个铜钱出去。

铜钱当的一响,正中铜锣中间。

场外忽然响起一声呼喝:“谁他妈的不知天高地厚?够胆在这里卖武?”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群气势汹汹的打手冲进场内。

观众连忙让开两边。

小地痞:“谁是这里管事的?”

矮仔郭:“你是不是也打赏几个铜钱?”

小地痞:“放你妈的狗屁!我不找你要钱,你还想问我要钱?”

执彩球小伙:“请问这位仁兄,贵堂口该怎么称呼?”

小地痞:“嗬,抛我浪头,问我堂口,老子是泰一堂的!”

执彩球小伙:“大哥,小弟出来混口饭吃,给个方便嘛。”

小地痞:“我们没饭吃,谁又给方便我们呀?”

执彩球小伙:“兄弟,我们上码头时,已经拜会过大魁堂,说在这里卖艺卖药是没问题的。”

小地痞:“放屁!大魁堂是大魁堂,我是我,今天没有拜见我,休想开档!”

执彩球小伙:“大哥,我们只是小本生意,……”

小地痞:“我不管你是大生意还是小生意,没向我交坨地费就乖乖地走人。”

矮仔郭:“你他妈的是谁呀?从那个裤裆里钻出来的东西,也想向我们收坨地费?”

小地痞:“哎呀!出来行走江湖,还够胆骂我,你作死呀?”

执彩球小伙:“大哥,别别,我这兄弟口没遮拦,千万别发火。”

小地痞:“不行!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够胆骂我的人,今天非得让他滚蛋不可。”

执彩球小伙:“大哥,刚才他无心得罪了你,我给你陪罪,请别放在心上。”

小地痞:“不行!这狗杂种活得不耐烦了,我非得让他见识见识我们泰一堂的利害不可。”

众地痞:“打死他!打死他!”

矮仔郭:“我怕你个球!”

众地痞:“打他!”

在塔坡庙内,一张小矮桌子,地下是几捆竹篾。

冯师傅在庙里摆开架势扎狮头。

桌子上已经摆着一只刚刚扎好的狮廓。

这帮人见矮仔郭如此张狂,七八个拳头就往矮仔郭身上打去。

矮仔郭也不示弱,边抵挡,边还击。

观众:“不要打!不要打!”

观众:“快来,有人在打架哩!”

观众:“打死人喽!”

人群看见这里动起手来,有人高声大叫,有的吓得赶紧走开了。

梁桂看不过眼,从人群中走出来:“兄弟,何必呢,大家出来都是混顿饭吃,他们一身土一身汗的,不就是为了有碗饭吃么?你还要收他们的坨地费,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

小地痞:“你是谁?那个窟隆里钻出来的东西?老子在这里收坨地费,你出来说三道四?找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