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繁花风起

秦仕彦抬起星目,俊郎的脸侧微微轻动上下,见面前亦是一风度公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既然敢出口此话,自然是不假的,”秦仕彦语气强硬,他自幼曲礼双休,师从玄国明志书院院长古通今,被认为是玄国曲礼双修百年第一人,上一个做到这种地步的就是古通今了。

林从筠郎笑道:“本来对你没有多大的成见,关键你太狂妄了,我喜欢别人装逼,但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装逼,曲海无涯,你一叶障目,怎可见得了泰山。”

“泰山!!”秦仕彦眉头一跳,旋即一脸不解道:“泰山是什么山?你胡言乱语什么?”

“泰山乃是五岳之首,诗句曾曰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好诗,好诗!”人群中不乏读书人,立刻拍马屁似的将手鼓的山包响,一脸崇敬的赞叹道:“不愧是诗仙啊!随口吟诵就是千古名句,你瞧,这山写的多么好,我似乎看到了泰山的巍峨挺拔,阴阳昏晓。”

这一句得到不少人赞同,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哪里有什么泰山,明明是你编诓出来的虚无,”秦仕彦不动声色,自以为戳破了林从筠的骗局,唇角微微扬起道:“三国音乐大到乐圣好手,下到歌舞乐伎,只要成曲就没有我不精通的,你且说来。”

“没说我没提醒你啊!你好歹也是会峰榜公认的第二大才子,要是猜不出那得多丢人。”

“我既然敢说就敢承担,你若不信,我们立赌约如何?”

“正有此意!”林从筠笑嘻嘻扭响了指头,赵继才心领神会,赶紧端过来笔墨纸砚,任宪孝见无桌椅,竟亲自躬身端来一张小案几。

“你替我写吧!”林从筠扭头对任宪孝吩咐。

任宪孝顺从似的点了点头,跪坐在蒲团之上,将宣纸铺好,提起狼毫大笔蘸上浑然黑体的徽州墨,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顿时宣纸上留下语言文雅,字迹工整的赌约。

“任兄你怎么会听命于此人?”秦仕彦好奇的问道,想不出眼前这个年龄比他小的年轻人和任宪孝到底有什么关系。

任宪孝朝着秦仕彦拱手道:“秦兄!这位是诗仙,我正求他收我为徒弟!”

任宪孝不仅没有丝毫羞愧,反而一脸自豪向秦仕彦介绍林从筠,看向林从筠的目光里满是尊敬。

“任兄是当真的吗?”秦仕彦一脸不相信,黑着脸对任宪孝道:“他纵然是诗仙,也未登上会峰榜,从未得到承认,你可是会峰榜公认第七的大才子,岂可卑躬屈膝甘愿做他人之下,这就是胥国读书人本性吗?毫无礼教,毫无风骨,任兄不仅败坏了读书人的任性傲骨,更将会峰榜视为无物,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林从筠敏锐的嗅到这话里有威胁的气息。

他轻笑一声对秦仕彦道:“脑子是被封建思想禁锢住了吧!学无止境,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不耻下问,孔子还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自己长处,按照我们哪里的话形容你,啥也不是!”

“想不到你诗写的不错,唇齿功夫也了得啊!任兄弃文坛礼教规矩不顾,我不好说什么,可你从未入流,何敢大放厥词。”

秦仕彦毫不客气,目光转移到林从筠身上,就是一阵颐气好使。

任宪孝有些惊慌的扭过头,本以为林从筠会很生气,可林从筠却是微微笑着,待秦仕彦说完,嫌弃道:“大错特错,你以为的学问就是被禁锢在封建礼教之下,什么座师,名声,榜单排名,这不过是横截在你们每一个人心里的芥蒂,试问排名在你之后的果真不如你?那些市井小民身上就没有你需要学习的地方?”

秦仕彦冷哼一声,颊边肌肉因用力此刻酸痛些,他开开合合嘴唇,缓解了长久用力未改变的姿势,再次端正目光,稳稳道:“实力是说话的底气,你做诗虽厉害,可论音乐你就是塘中小蛙,怎可议论我!”

林从筠扭头看向楼下一众人期待的目光,低着头,闷声答复,“既然如此,我就好好让你听一听,什么才叫音乐。”

“话可说好,要是你猜不出,你要为你狂妄自大的行为道歉。”

“君子一言,此生必诺,”秦仕彦倒也毫爽,近侍将赌约双手捧在眼前,秦仕彦捏起红朱笔,手腕划了几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从筠同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打赌,这是林从筠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事,他本来打算就是放下劝学篇令秦仕彦心里受挫便心满意足,可是秦仕彦非要撞到枪口上,那他就没办法了,既然你在我面前装逼,那我就打的你无地自容,这样倒好,慕容傲南的一剑之仇我报不了,那我就拿你秦仕彦先开刀,不就想试试胥国人才吗?那我就让你知道林从筠不好惹,让这个名字成为你学海之中的桎梏。

心中生成此意,林从筠向一楼大厅走去。醉嫣然绯红着脸走下台与林从筠四目相视。

“你好傻!”醉嫣然红如血的嘴唇闭合,那双冷霜满面的脸上竟出现一丝对林从筠的担忧。

“傻?”

醉嫣然脸带紧意,压低了声音道:“秦仕彦号称曲礼双修,天下之曲无不精通,曲有误,秦郎顾,形容的就是他。”

林从筠脸带笑意,知道醉嫣然是在担心他,点了点头,“看他不顺眼罢了,再者对你的言辞多傲慢,出手教训教训他。”

“公子是为奴家吗?”醉嫣然抬起眸子,无外乎是满满的喜色,满心欢喜之际被林从筠接下来的话凉了半截。

“不全是为你,”林从筠耸了耸肩,抬手扶了一下醉嫣然的小臂,“你先下去吧!”

脸上虽闪过一抹失望,醉嫣然却还是点了点头,缓缓下台,再入红帷时,扭头投来担忧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