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请母

半夜整这么一出,活人都要被吓尿了。林从筠看着一脸坏笑的安乐公,心想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堵我干嘛?

他锤了锤被吓软的双腿,揉了一会,才可以正常行走,拿起茶壶替自己斟了一杯冷茶,咕噜咕噜仰头喝了下去。

“父亲不睡觉在这吓我作甚?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要是吓我个好歹,您老下辈子该指望谁?”林从筠看来惧意未消,他生硬地将茶杯放回原处,将靴子一脱就上床侧躺,留给安乐公一个背影。

“我说,你小子就这么和你老子说话?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二十年来学的德品优行都抛开不要了?”嘴上虽是责怪的语气,但脸上确实挂着笑意,凑到林从筠耳边轻声道:“早上来接你的是不是陈王之女清河郡主?几年不见竟然长这么大了,完全已经不是那个疯跑的野丫头了。”

他一边感慨着,心里却是有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只见他精明的眼珠子一转,声音都变了样,“清河郡主与你青梅竹马,你们俩从小打到大,小时候她最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撵着,如今她回京都是不是因为你回来的?”

“不是,”林从筠没好气道,他一把推开安乐公的手,索性也不睡了就坐在**。

“不是?”安乐公好像并没有很失望,他有些得意的站起身来,“怎会不是,你们两个娃娃曾经立下婚约说要等十年后成亲,算起日子来今日正好是十年。”

“你知道我心里喜欢的是谁?两个小孩子说的玩笑话能当真,即使清河郡主真的对我还有意思想与我完婚,那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你傻啊!陈王是什么人?可是胥国唯一和陛下扳手腕的人,他位高权重,如果你娶了清河郡主,我们侯府不也起死回生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安乐公侃侃而谈,“她可要比妙菡菡好上千倍万倍。”

林从筠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些,镇定了一下道:“清河郡主再好也比不上妙菡菡,你无非是想借清河郡主的家世东山再起,可是父亲如果两个人之间只有权财交易,全无感情可言,对两者都是一种折磨,钱财当真这么重要?就算少一些又何妨,当下最要紧的事是想着怎么将母亲接回家,父亲还是多多考虑这些。”

安乐公拍着大腿,顿足道:“哎呀,你真是不明白,京畿重地靠的是什么?一是权,二是财,我们祖上荣耀京都,但如今也只是个空头闲职,权势是指不上了,财我们也没有。无财无权我们在京都立足不下,京都多是狼子野心之辈,多占一陇田就是多有一车的金子,我看我们在琅琊呆不了多长时间,”安乐公抚了抚下巴短短的胡须,露出一副担忧神色。

林从筠宽慰道:“若是我不肯,没人能够将我们撵出琅琊,可是接回母亲才是当下之急。”

安乐公连连摆手,摇了摇头,“别想了,你母亲回登州全是你姥姥一手安排,你母家舅舅最是瞧不上我,接你母亲回去就没打算让我们接回来,你确定你还要去?”

“去,当然要去,”林从筠十分坚定的回答。女人老是在娘家待着,怎么也说不过去,即使母家舅舅不放人,自己也要上门去试试,也是侯府的一个态度。

安乐公视线一斜看了他一眼,“既然你要去那便去吧!登州近海,气候湿润燥热,多注意避暑。”

“知道了。”

“当真不再考虑一下?”安乐公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似乎不太想放弃。

“要娶你娶,反正我不娶。”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安乐公被林从筠推出门外,怒笑道:“也没个正经。”

翌日清晨。

王清欢将卖书所得的分成给林从筠送过来。一本书卖九两银子,王清欢送来了六千八百五十六两银子。五个府台售卖,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林从筠这是第一次翻自己的书,书的封面是墨黑色的唐诗三百首五个大字,翻开首页,署名却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叫浪萧平的家伙。

“不是说借我与齐豫津诗斗的噱头卖吗?为何不署名我?”林从筠轻轻问道。

王清欢叹了一口气道:“书的出版要报备书馆,齐豫津是皇家图书馆馆长,要是把你得真名署上,你觉得这本书还能印吗?所以我为你取了一个笔名,就叫浪萧平。”

林从筠徐徐回眸看了一眼,“那这样的话噱头就用不上了,怪不得只有这些银子。”

王清欢握紧了拳头愤愤道:“第一次做书局不太清楚其中门道,原以为只是出版这么简单,却没想到还要报备,真是麻烦。”

突然王清欢展颜一笑,伸出手臂就搂住他,“不过这只是开始,以后我们朋友赚钱的机会还多。”

林从筠轻轻一笑道:“我也没放在心上,有这些银子我去登州就有路费了。”

王清欢一怔,才想起安乐公府已经破产,便轻轻抚拍他的背心,“你要去登州?”

“是啊!去接我母亲回家。”

“那周末谢伯贤的生日你去不成了,好可惜,你不在些伯贤又被冷落了,”王清欢想到谢伯贤德处境,不免叹了口气替他担心。

“好端端的生日会让你说的好像争宠一样。”

“可不是!”王清欢忧愁的回了一句,“谢伯贤这些年尽受了他小娘的白眼,府里有什么好的全都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姐弟俩,说是替谢伯贤过生日,其实他就是个摆子,真正还是替谢不凡张罗,去年去他府里过生日,谢伯贤冷落了一晚上,好像过生日的不是他是谢不凡,所以我才包下醉仙居三天,让整个琅琊城为谢伯贤过生日。”

竟然是这样,林从筠摩挲双掌心,向王清欢投来赞赏的目光。为兄弟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不容易。

“既然知道要受冷落,为何还要去?”

“怎么说谢府的财产有谢伯贤一份,回去看看也是混个眼熟,将来谢老爷子一命呜呼时也好争家产,不能便宜了那个娘们,”王清欢越说越气,身体也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缓了一会,他柔声道:“不知道今年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