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华山遇到个叶妹妹

转过天来,适逢天朗气清,众人心情大好。

张真人无意久留,召集门下说道,“我与华山叶老弟每年相约,重阳佳节聆云品茶。”

一想到华山的“洞天银毫”,张真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接着说道,“今年的日子又快到了,这武当山实在烦闷,门规戒律又如此之多,徐珍呐,酒肉鱼米、七情六欲莫要一棒打死,只要心中有道,皆可为道!就连少林寺的寂了也只烧得三个戒疤,终究有些事情是放不下的,尔等切记!”上虚真人赶忙称是。

接着,张真人一指亭儿、双飞,“这两个娃娃中了巫山老儿的毒蛊,脉象很是奇怪,借着这次华山之行,便让那叶姑娘瞅上一瞅,兴许有个说法!”

“久闻华山有个女扁鹊,可是叶良辰叶轩主的千金?”上虚真人问道。

“不错,此女名唤念秋,虽年纪轻轻,医术却是亲承药仙李东璧李老先生,自小随其饮风沐雪、踏遍千山、尝尽百草、深究药理,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稍微一顿,“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娃娃沏得一手好茶,真真是回味无穷啊,啧啧啧…”

眼见又是一地口水,张真人回过神来,催促道,“快走快走,小老儿有些等不及了。”也不管门下众人的目瞪口呆,拉起亭儿、双飞夺门而出。

上虚真人也不阻拦,遥遥叹了口气,“师祖随性洒脱,我辈门人,远不及矣!”

且说华山距武当山八百余里,三人走走停停,路上亭儿忍不住向张真人请教。

“前辈,前日里我见你与那巫山老祖过招,看上去慢慢悠悠,却总能后发制人,当真佩服,可否指点一二?”

“临敌之际,虚实未知,定要以不变应万变,不单是一个速度就能取胜的。你快,别人更快,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否则莫要妄想速战速决。快的极致便是慢,看似慢,其实是循序渐进,取自然之力,集于一点,排山倒海,锐不可当!”

亭儿似懂非懂,张真人继续说道,“这便是道,小老儿活了这把年纪,也只是窥得冰山一角,已然受益无穷。你尚年轻,有此修为已是难得,竟然还能想到左刀右剑之法,令人佩服,有此悟性,数年之后定然大成。”

“前辈过奖了。”说归说,亭儿心里自然高兴。

不消半月,便至华山,打眼一看,果如古人所云“只有天外上,更无山与齐!”

华山,因山峰自然排列若花状,故得名。它南接秦岭,北瞰黄渭,以奇、险、峻、秀著称于世。

自古华山一条路,三人拜过山门,由人引着,从北峰南上,经擦耳崖、苍龙岭,过金锁关,便至通天门,穿过这道门,便是被称为“仙乡神府”的仙境——华山极顶聆云轩。

这一路走来,瑟瑟秋风、蒙蒙雾雨、古色长亭、乌蓬流水,直看的亭儿、双飞流连忘返。真是:

雾润古树新苔绿,风吹叶舞烟雨中。

一山一石均入画,天高云淡锁群峰。

登上华山极顶,天已转晴。

放目四望,但见千峰逶迤,匍匐脚下;天地空阔,八方一色;真正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极顶正中有一方石台,似被一把利剑削过,端的是鬼斧神工,一圈石凳,整整齐齐,外加几株青松点缀,神仙居所不过如此。

引路之人悄然退下,这才发现石台一侧已端坐着一名老者,体形清瘦、白袍傍身、仙风道骨、双眉垂肩,自是武当上虚、静虚两位真人比不了的。

老者身边站着一位姑娘,十六七的样子,一袭秋水长裙,上着点点黄花,最引人的是那双眼睛,清澈至极,碧波**漾,仿佛能直达人心底一般,美中不足的是似有一丝忧郁挂在嘴角,见三人来了也只是微微点头,未吐一字,亭儿心里有些奇怪。

张真人却如回到自家后院一般,“快快快,小念秋,咱的洞天银毫沏好了吗?小老儿可是要解馋!”说着一屁股坐下来,也不管边上坐着的老者。

老者似是见的惯了,“张兄每次来我华山都是这般模样,传将出去也不怕羞臊,呵呵…”

“叶老弟懂我,定不会让下面的娃娃胡说,再者说,小老儿生性喜茶,人间有仙品,茶为草木珍,美誉入杯樽,茶之荣也;浓茶解烈酒,淡茶养精神,花茶和肠胃,清茶滤心尘,茶之德也;乌龙大红袍,黄山素毛峰,南生铁观音,北长齐山云,东有龙井绿,西多黄镶林,茶之生也;茗品呈六色,甘味任千评,牛饮可解燥,慢品能娱情,茶之趣也。这些年下来,还是最喜你这洞天银毫,似君子、似侠士,甘之若饴、回味无穷啊!”

“品茶而静心,静心而自省,自省而能悟,悟而能发现,张兄真乃大家矣!”两人聊的兴起,竟把别人丢在一旁。

三盏过后,这才想起边上站着的亭儿、双飞,张真人便把两人如何中毒一事娓娓道来。

老者一听亭儿小小年纪破了朗境也是有点惊讶,念秋也对这个俊俏的少年有了点好奇,不等父亲发话,便来到二人身前,仔细端详起来。

双飞倒是没什么,亭儿被盯得有些发毛,“这位妹妹,你这行医着实奇怪,难道只看不摸便可知症结所在?”

叶良辰一口老茶差点喷在张真人脸上,咳嗽了两下,“小子语出惊人呐,就连老夫都不曾质疑过小女的医术,你还有意调侃,小心下不去山哦。”边上张真人也是哈哈一笑。

念秋倒是没在意,端详完了搭手切脉,不到一刻已然成竹在胸,“你们两个所中非毒,乃是蛊。姑娘身上的是女儿蛊,至于这位少侠,当是血蛊。”

一听是蛊,张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可能医好?”

“蛊,多于端午日制之,取虫蛇之类剧毒活物,集于一皿,自相啖食,终有一物独在,而后乘其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故欲解蛊,需首先知道制蛊之物,否则是解不了的。”

顿了一顿,“再者说,即便知道制蛊之物,还需知道是雌是雄,毒物阳寿几何,这太难了,只能由施蛊之人解之方可万无一失,否则适得其反,随时有性命之忧。”言罢摇了摇头。

张真人听后也没了品茶的兴致,叹一口气,“这两个娃娃与我武当有缘,劳烦贤侄女再想想办法。”

“前辈这是哪里话,小女自当尽力,眼下这位姑娘之蛊倒是不急。”转身问道,“敢问姑娘,是否夜半时分浑身燥热、心神不安?”

双飞连忙点头,“不错,其余倒是没有不妥,只是如你所言,每逢三更都要燥半个时辰,过了之后便无任何异样,这是为何?”

“女儿蛊只要寄主守住处子之身便无大碍,所以蛊虫会想尽办法使寄主生出情欲!夜半之时最是热烈,所以姑娘定要克制。”这话一出,直臊的双飞满脸通红。

“那万一破了身呢?”亭儿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

“**之日,便是无眠之时!寄主从此之后再难入睡,浑身似火,最终心力憔悴而亡!此蛊乃是死蛊,无药可医,纵然师尊在此亦无良策。”双飞听完呆呆的愣了半晌。

“姑娘也不用太过忧心,我这有自炼清火之药云露,可压制蛊虫毒性,每日一颗,自然无虞。”亭儿此时早已被念秋的医术折服,忙问道,“那我呢?”

“少侠身上之蛊可要凶险的多了,平日里蛊虫温顺,可是一旦身上有出血之处,蛊毒便会发作,浑身奇痒难忍,迫使寄主去抓,结果越抓越痒,直至抓破,痒之更甚。并且出血之处血流不止,惨不忍睹。中此蛊者,一旦有了伤口多活不过七日。”亭儿倒吸一口凉气,其余人等听了也是一筹莫展。

“难道除了去求那巫山老儿,别无他法了吗?对了,药仙可解此蛊否?”张真人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个小女不知,家师近日云游西北之地,恐怕三五月才能回来。此番前去誓要采得百药之王雪里红,据说此药只生在天山背阴之地,藏于积雪之下,需百年成才,五年结果,其果一旦被摘,需再等百年方才二次生果,故世间只存其说,未睹真迹。”

“家师著《本草》一书,严谨之极,为弄清每味药物,提出释名、集解、辨疑、正误、修治、气味、主治、发明、附方八项,每每躬亲实践,此番我本应一同前往,只是…唉”说着叹了口气。

亭儿等人不便多问,此事暂且放下。有诗形容亭儿初见念秋:

一袭秋水耀华山,两弯明月俏江南。

风送暗香浮春色,却露小悒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