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法相,无相,自在

欧阳青云的胆子一向很大,哪怕洪天帝国皇帝赵修天他也敢顶撞。

不但如此,欧阳青云更有一副傲骨,傲气凌云,向来敢做敢为。

但影子鬼先生面前,他还是退了一步。

影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影子会说话。

影子怎么会说话?

这已经超越了他认识的范围,因为如果影子会说话,死人岂非也能复活?

影子道:“公子背负这么多的怨恨,难道不累么?”

怨恨若多,心又岂能不累?

但影子又怎会知道他欧阳青云的怨恨?

家中艰难,父母纵然一生为国,自己哪怕半生效忠,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沦落天涯?

这些话欧阳青云谁也不曾说过,别人看到的只是他的傲气与冷漠,但他心中的怨恨谁又明了?

欧阳青云冷冷的道:“我的累和你有关系吗?”

影子叹了口气:“没有。但你到天涯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强大,为了能够摆脱赵修天的束缚,为了能让父母扬眉吐气。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冷冷的站着,仿佛冷傲的站着就是最好的答案。

影子道:“每一个走进天涯的人都是逼不得已,只因为逼不得已才想更加的强大,但你可知道,你的怨恨会阻碍你的强大?”

欧阳青云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影子是谁?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他的关心从何说起?

虽然欧阳青云依旧没有去问,影子却仿佛已经知道,叹了口气淡淡的道:“你师傅说你的傲气不复从前,没有了傲气,你又如何走出桑干原?”

师傅?

欧阳青云心下不由一阵惊喜,上前一步道:“家师人在何处?”

影子沉默了一下:“他在崖之巔,但他希望你能走到桥陵,参加桥陵三会。”

点了点头,欧阳青云攥紧拳头,恨恨的道:“会的,我一定会走到桥陵,桥陵三会上战胜每一个天涯来客,绝不会给师傅丢脸。”

举目向天,天色碧蓝,仿佛已经插上双翅,翱翔九霄。

欧阳青云傲气凌神,双目发出灼灼的光,口中却冷冷的道:“多谢鬼先生的一番提点。”

影子笑了:“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如此甚好。”

欧阳青云只是冷冷一笑。

”他乡论绝命,天涯鬼先生。

鬼先生看似无情实多情,但不知鬼先生此来是为了什么呢?”

鬼先生道:“天涯榜好久没有自在境的客人上榜了,今日能有岂非可喜可贺?

但我关心的,是哀如雨突破的原因,这原因令我十分好奇。”

欧阳青云冷冷的道:“能让鬼先生感到好奇的,天涯应该是很少吧?”

鬼先生“嗯”了一声道:“确实很少,但这一次是个例外。

哀如雨哀怨成性,纵是你的师傅也不认为他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今日忽然之间突破,原因实在令人费解。”

欧阳青云仰望无边云海,仿佛那里正是崖之巅,师傅庸迅遥正负手向他这边看来。

为什么几百年不曾吐春的桑干原会忽然之间绿意盎然?

难道是古老的传说真的已经开始应验?

庸迅遥此刻的确站在崖之巅上,风舞青衫,负手相望,眉间却已微展。

哀如雨突破无相的原因既然不是李彤和欧阳青云,那么只能是杜辉。

这是一个怎样不凡的少年?

难道他真的能叩开那一扇门?

杜辉望着哀如雨,等着他的回答。

哀如雨笑了笑:“你的朋友沒事,而且已经离开了怨界,真的到了桑干原。

他们是没事,但你我。。。。”

欲言又止,杜辉却已不必再问,因为光影闪动间,一抹虚幻的影子已经到了眼前。

哀如雨当先上前一步,恭手一礼,且道:“鬼先生大驾光临,恕哀如雨失迎。”

影子道:“罢了。你能不抱怨我闯你的怨界就已够了。”

哀如雨道了句“不敢”,影子却道:“告诉我,你的无相是如何突破的?”

杜辉并没有说话,但他心中也有些震惊。

这影子便是鬼先生?

鬼先生为什么会是一抹虚无的影子?

但他立刻又释然,既然是天涯,天涯又几时少了惊奇?

单论杜辉这一份心态,欧阳青云和李彤便比了下去。

却听哀如雨道:“因为他,他的真诚和善良。”

指着杜辉,哀如雨静静的道:“金身法相只留于传说中,今日却是传说再现,更难能可贵的是,一个拥有金身法相的人,居然还有一颗最纯粹的赤子之心,真诚而且善良。”

说的很慢,听的也很仔细。

沉默。

静静的过了许久,影子才饱含深情的道:“如此解释才更合道理。

大道至简,但这一个简字,岂非正是情的圆满?”

影子幻化出淡淡的光,淡淡的笼罩了杜辉。

虚无的光,轻轻的温暖,仿佛一个老人在抚摸他的孩子,又仿佛落日的阳光照耀在身上,而且杜辉闻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

这个人难道自己见过?

正自猜想,光晕却已经散去,散去的光重又融合成了影子。

影子的声音却充满了欣赏:“他乡之石可以攻玉。

不错,不错。”

一连说了两个不错,终于又轻轻吁了口气:“修为纵然已经是金身法相,但距离自在境依旧很远。”又转影向着哀如雨道:“你的自在已不允许你呆在桑干原,天涯榜上,金日和深目已经期待很久了。”

金日深目?

哀如雨神情之间有些发冷,鼻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哀如雨早想见识见识了,到底是沦和劫强些,还是哀某的怨强些。”

声音里含着淡淡的愤怒,纵然已入自在,喜怒哀乐任他掌握,但此刻说起金日和深目,仍然有丝丝的愤怒泄露。

金日?

深目?

杜辉茫然的望着哀如雨,不知道哀怨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从平淡的话里露出了愤怒,是仇恨,或者别的?

影子却道:“不但你去,杜辉也要去。”

哀如雨不由一怔:“他才法相境,如何去得?”

法相,无相,自在,两个境界的差别,从修为上说,岂非是天壤之别?

哀如雨不相信的望着影子。

“他去了岂非是送死?”

影子却道:“你别问我,这是庸迅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