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飘香阁

“醉梦楼留不住你,纵是天涯,也未必留的住你。”

齐骚人恭敬的接过杜辉手里的肉,更应该说是杜辉的诚意,忽然之间光晕弥漫,又圆又胖的齐骚人渐渐发生变化,正如明月街上的何微茫,变化成了一个英俊潇洒,潇洒高大的青年。

青年的模样这一次很真切。

一身白衣,白衣一尘不染,但神情之间,却有一份哀戚,而且这哀戚外溢,给人一种压迫感,犹如守灵的孝子,是哀思故去的亲人,令旁观者心生悲伤。

杜辉正有这样感觉,但他心念微动之间,又立刻清醒。

为什么他的哀戚这么重?

难道这正是他的意念境?

青年却轻轻笑了,虽然是笑,但这笑里竟也给人一种无奈和强迫,却听他道:“杜公子心性耿直,为人至善。

明月街留不住你,醉梦楼同样留不住你。

但飘香阁原主人深不可测,秋雯姑娘更是道行高深,能不能从容过去,只能看杜公子造化了。

在下哀如雨,天涯榜上人称哀公子,桑干原上,我会静候杜公子佳音。”

音字未罢,人已渐渐模糊,终于化作光影消逝不见。

哀如雨?

天涯榜上哀公子?

杜辉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该去的终要去,该来的还是会来,人生境遇岂非常常如此?

不如饮一杯酒,这酒纵然辛辣,岂非正如何微芒所言,是天涯诸般苦恼的解药?

红色的地毯,红色的柜台,红色的吊顶,还有红色的雕花栏杆,都还在,只有红色的新郎官早已飘然远去。

出了醉梦楼,挥首明月街,却哪里还有眀月的影子?

只有日上三竿,春风微微,香气幽幽。

香气幽幽的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姑娘。

姑娘香若紫罗兰,紫色的衣裙,紫色的长发,紫色的披风,但这紫色里,香气幽幽,但这香气,又并非故意,强迫,是自然,随意,犹如天地灵气。

弯弯的眉,大大的眼,更有饱满而玲珑的唇。

她的紫色已经会说话,她的眉目却已深入到人的心里。

如果说安雅是一朵莲花,那么秋雯就是一朵百荷。

美丽的紫罗兰,含苞欲放的百荷。

秋雯站在那里,站在杜辉刚好抬头看见她的地方,抿着嘴轻笑,她的笑仿佛熟悉的笑,久别重逢的笑。

可杜辉知道,他们是第一次见,哪怕做梦他也没有梦见过这样一位姑娘,但杜辉已经知道,这姑娘正是秋雯,飘香阁的秋雯。

飘香阁似乎惟恐不及,竟是提前到了。

秋雯道:“奴家秋雯,欢迎杜公子到飘香阁做客。”

做客?

明月街上有寂寞之毒,醉梦楼里有醉生梦死,飘香阁的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杜辉只有苦笑:“我有的选吗?”

秋雯却“格格”笑了,仿佛含羞似的,但她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害羞:“如果杜公子选择离开,只好委屈欧阳公子一直呆在飘香阁了。”

“欧阳青云?”

杜辉神情一动,紧盯着秋雯。

秋雯点了点头,却道:“奴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但他傲气的很,纵然被奴家折磨的死去活来,竟是半个字也不肯服软。”

她虽然说话轻轻巧巧,但听在杜辉耳里,却实如重锤大鼓,把人震惊的一愣一愣的。

杜辉道:“那就麻烦姑娘头前带路,咱们一起去飘香阁。”

飘香阁真是个飘香的地方。

桃花绕着阁楼尽情开放,红色似火,白色似雪,火焰涌动,雪花飞舞,清风过处,花香四溢,尚在远处,便已被这香气灌醉,被这春色**。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去处。

纵是那“飘香阁”三个大字,仿佛也有无尽的春色和迷人的香气。

未入阁中,人已经向往。

外面已如此美好,阁楼内岂非人间仙境?

但欧阳青云却感觉这里便如地狱,黑暗无比漫长的地狱。

他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全身上下便如泄了气的皮球,除了窗外淡淡的幽香,他所有的,便是昨夜令他永远也不想回去的经历。

可笑又可耻的经历。

欧阳青云踏入天涯的第一站便是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秋雯。

秋雯在夜晚的月下真是美的惊人,纵是一向自负高傲的欧阳青云见到她的美竟也有些把持不住,心神不定。

更何况月下桃色,桃花灼灼,这更增添了秋雯对欧阳青云的**。

而且秋雯盈盈一礼,身影款款,轻轻的道:“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累了吧?

飘香阁内,秋霁已设下酒席。

还请公子赏脸入内,簿酒三杯,以洗风尘。”

人已经够美,声音更销魂,但她的意思温暖体贴,体贴贴心,人听了只有舒服和惬意,又如归来的游子听着妻子的呼唤。

欧阳青云竟不由自主,不知不觉,心甘情愿的随她入内。

温暖的蜡烛照耀着温暖的酒席,实如远方归来一般

三杯热酒已经下肚,欧阳青云竟不自禁的握住了又要为他盛酒的柔荑。

玉手光滑而温暖,温暖而幽香,香的欧阳青云酒不醉人自醉。

仿佛坐在他眼前的正是李彤,而且不是朋友关系是夫妻关系,这里也不是飘香阁,是他们自己的家。

他深情的注视着妻子,仿佛已经很久没有相见,仿佛看到了她的操劳她的侍家辛酸。

他想把她搂在怀里,用他男人的胸膛安慰她,给她安全和温暖。

他已经张开双臂,而且呼吸粗重,是的,他真的很爱她,爱如果分成十分,他的爱一定在十分以上。

秋雯笑着,笑声里充满了爱,但她的手,玉手轻挥,挥打在了欧阳青云白净的面庞上。

白净的面庞上立刻多出红色的掌印,掌印里竟然带着淡淡的光晕。

光晕轻轻的没入了欧阳青云的脑海里。

欧阳青云立刻醒了过来。

当他醒来,惭愧,后悔,愤恨,他真恨不得抽打自己,如果有个地缝,他也愿意钻进去,但此时此刻,他只想赶快离开。

但他的人虽已站起,他的脚根本不听使唤,踉跄一步,竟扑地而倒。

秋雯“格格”笑了起来。

“欧阳公子来到这里还想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