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意外
“唐姑娘，我们去药王谷做什么？”齐霄疑惑道，“先前你不是说九转还魂草是在森罗城的草药谷里吗？这会怎么又成了药王谷了？”
唐琳叹了口气，道：“齐霄，九转还魂草其实并不能根治我夫君的病。先前我以为夫君中的是药疯子配制的阴阳断魂散，但昨天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药疯子并不是导致夫君中毒的罪魁祸首。他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齐霄道：“如果药疯子是被人栽赃陷害，那他为什么不来找薛老庄主说清楚事情的原委，争取他的原谅？”
“原谅？”唐琳笑了笑，忽然冷声道，“齐霄，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菩萨心肠，我被人算计，差点夺了夫君的性命，他薛浩然有原谅过我吗？还不是把我禁足在柴房里，对外就说我是害人的妖怪！药疯子并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行为古怪了点，喜怒无常，就被他们那帮老东西当成疯子，薛祥中了毒，他多次上门却总被拒之门外，怎么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所以你要我陪你去药王谷，就是想找他商量，如何让真相大白？”
“是，但也不全是。”
“哦？”
唐琳道：“昨夜你问我，我到底是在害怕白七爷，还是他口中的修罗界，我说我害怕的是我自己。我从来就不做没把握的事情。阿雪提醒了我，她说顾小妹是被药疯子带走的。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问题，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问题。总之，要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必须去一趟药王谷。”
齐霄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唐姑娘，我也觉得这里有些问题。”
唐琳微笑道：“齐大哥但说无妨。”
“荆州城外史哥豢养的那些死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好像他们事先就知道我们会经过一样，而且那个叫刘闯的鞑靼军官既然是史哥的手下，史哥撤兵回襄阳，为什么还要在沙头市设虚寨，而且里面除了那几个鞑靼士兵外全都是白七爷的人？在荆州城外就有朝廷的水军驻守，沙头市又是商贸重镇，这些人堂而皇之地出现，为什么官府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不是说，史哥的目的并不是袭扰荆州，而是买通了当地州府的长官，暗中与白七爷勾结，在这里谋划什么大事？”
“齐大哥，你的疑问我也曾想过，”唐琳沉声道，“对于史哥，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出身汉军世家，被封万户侯之后就随阿术将军进兵襄阳。不过，史哥这个人不像其他鞑靼将领，他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很受百姓的拥戴。我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纵容自己的手下在大军已经撤离后留在原地作威作福，更不可能与玄月宗这样的江湖势力勾结，谋划什么大事，除非……”
“除非什么？”
唐琳正要说下去，周全就带着弟子们走来，他行礼道：“少夫人，我们该上船了。”
“周师兄，下一趟船还要多久才会到？”
周全怔了一下，问道：“少夫人为何不搭这趟船？”
唐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红线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她又看了看齐霄，发现齐霄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紧张。
该来的总会到来。看着齐霄的表情，唐琳的心里也在扑扑直跳。她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惧情绪，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齐霄道：“齐大哥，你意下如何？”齐霄缓过神来，笑着道：“我，我没意见。”
“既然这样，那我们上了船再说吧。”
就这样，齐霄跟着唐琳等人上了船。唐琳把周全单独留下，她朝周全眨了眨眼，道：“周师兄，你知道我四哥昨夜去了哪里？”周全笑着道：“少夫人莫不是忘了，昨夜在沙头市的有福客栈，是你让阿珩先生去联络附近的江湖人士，好从他们口中得知关于少爷下落的线索？”
唐琳想不起自己曾对唐珩交代过这件事。就在她感到疑惑的时候，咕咕扑腾着翅膀，飞到跟前。唐琳知道咕咕想对自己说什么，但她还是想从咕咕的嘴里听到一些别的东西。
咕咕传声道：“主人，阿蛮姑娘来了。”
“阿蛮？就她一个人吗？”
“没错。”
“她是谁请来的？”
“是四公子。”
“昨夜我让你暗中观察，你都看到了什么？”
咕咕忽然不再说话。唐琳冷笑一声，道：“傻鸟，你再不说，信不信下了船我就把你给卖了？”
咕咕赶忙道：“主人，你千万不要把我卖了！我说，我说还不行？”
“那你就快说。”唐琳故作严肃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抓紧点。”
咕咕道：“主人，我发现四公子昨夜除了在路上和阿蛮姑娘碰面，交流一阵之外，哪里也没去，就去了荆州城，而且他去的地方也很古怪，是个洞穴。本来我还想进去一探究竟，但是那洞穴里有一道禁制，把我挡在了外面。我在外面盯梢了很久，发现四公子出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人，这个人戴着面具，说起话来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实在奇怪。”
“那你有没有听见他与那个面具人交谈了什么？”唐琳正想听咕咕把话说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闪到自己身后，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琳儿，你盯着你的玩具鸟看，都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唐琳猛地回过头，发现唐珩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松了口气，故作镇定地道：“四哥，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咕咕它不是玩具，它是一只偃甲鸟。”唐珩摸了摸自己妹妹的一头秀发，柔声道：“琳儿说的是，四哥这就改。”
唐琳别过头，红着脸，道：“四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唐珩怔住了。过了半晌，他笑了笑，道：“琳儿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疼爱你吗？”
唐琳道：“四哥，如果你是真心疼爱我，就不该对我有所隐瞒。”
唐珩反问道：“我对你隐瞒了什么？”
唐琳见齐霄走来，便把他拉到身边，两眼盯着唐珩，道：“四哥，如果我告诉你，不久的将来，齐大哥可能是我的夫君，你会接受吗？”
齐霄大吃一惊，他甩开唐琳的手，正色道：“唐姑娘休得胡说！我对阿雪发过誓，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怎可违背誓言，再娶了你？”
唐琳苦笑道：“齐大哥别冲动，我只是说可能。”
“这件事没得谈！”齐霄怒道，“如果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薛家少爷，而是为了我，那抱歉，在下现在就跳下这艘贼船，彼此就当不认识！”
“齐霄，你就是个王八蛋！”唐琳忽然揪着裙角，大叫起来，“要不是因为你一意孤行，我夫君不可能和小妹私奔，我们也不可能遇上这些怪事！你以为一走了之，你和阿雪就能躲过灾祸，就能幸福了吗？你知不知道，那天你擅闯山庄禁地，一刀杀了的人是谁？是笑面鬼？不是！他是我的分身！笑面鬼才不会傻到替我在柴房里受罪，还主动开门迎接你！”
齐霄道：“唐姑娘，你的意思，那天笑面鬼，哦不，是你的分身，他对我说阿雪被他送去了不周山的鬼樊楼，也是你编好的话术了？”
眼见两人就要争执起来，唐珩忽然大笑，拍着手道：“唐琳啊唐琳，想不到你的胆子还真大，改变不了将来发生的事情，就想改变齐霄经历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琳冷眼看向唐珩，道：“四哥，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出卖我的人会是你。”
唐珩道：“是我又如何？唐琳，你骨子里流的可是我唐家人的血，你的一生是要奉献给唐门的事业的！唐琳，就算你不再认活阎罗当你的师父，你也应该为我唐门的前途考虑吧。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把你的身份告诉了父亲，让薛祥来提亲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要让你成为我们控制湛卢山庄的一枚棋子。只要你让薛祥死心塌地的服从，等他当了庄主，我唐门就能轻轻松松收服江南的三十二个帮派，坐拥武林半壁江山。到那个时候，就是昆仑的牛鼻子，少林的老秃驴，魔教的九幽侯，都得对我唐门另眼相待。”
“唐珩，少在这里跟我假惺惺！”唐琳指着唐珩，厉声道，“我是恨透了活阎罗，但他至少还把我当人看，而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为了家族的前途，说的好听！我看你是为了你的私心吧！昨天夜里，我若没猜错，你是不是去了荆州城里的黑市，是不是去找黑白无常和孟婆他们？”
唐珩瞪着唐琳，忽然笑道：“琳儿，别生气啊。我承认，昨夜是去黑市，但我根本就没见什么黑白无常跟孟婆，我是去见一个大人物。”唐琳皱眉道：“什么大人物？”唐珩把齐霄支开，唐琳这才发现齐霄表情呆滞，暗想道，唐珩莫非没死？他也和自己一样，能够进入这识海之中？这时，唐珩低声道：“琳儿，这个人你得罪不起，趁现在还有一丝生机，赶快离开这里，回你该回的地方。”
唐琳道：“我是不会回去的，除非你告诉我他是谁，还有为什么要把齐思远的灵魂移到齐霄的身上？”
“阿珩说的人的就是我。”一个带着鬼面具的人悄然来到唐家兄妹面前。巧的是，阿蛮竟也在这时出现。
唐琳本以为阿蛮会认出自己，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当成了空气，走到唐珩身边，笑着道：“阿珩，你说的大小姐呢？她在哪里？”
“大小姐她……”唐珩左顾右盼，故意将视线从唐琳身上移开，这时，让唐琳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面具女淡淡地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大小姐。”说完，她摘下了面具。
当她摘下半边脸时，唐琳就已经呆住了。
那张脸，分明就是自己的脸。
难道说，改变齐霄命运的人，就是自己？
恍惚间，她看见另一个自己正用冰冷的声音对她说：“意外吧？我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