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胡雪岩融资开钱庄,手段很巧妙,其实就是看准了人心放长钱钓大鱼

帮王有龄打理事务以来,虽然胡雪岩公私两方面都收获不小,但他始终想做回自己的老本行——钱庄。信和虽有他一定的股份,但份额很小,做不了大主,施展不开拳脚,所以胡雪岩想筹办自己的钱庄。

凭胡雪岩现有的资金,想要开一家钱庄,还远远不够,不过他已经想好了资金的来源,便是依靠王有龄,来承办代理打点道库、县库的公银。也就是用道库、县库这些公库的银子做钱庄的流动资本,等于本钱是白借的。

当然,只有王有龄当上署理州县的什么职位才行。但是当时王有龄刚刚仕途起步,还只是浙江海运局“坐办”,既不能给胡雪岩提供代理公款,也还需要胡雪岩的大力帮助。因此,胡雪岩开钱庄他并不情愿。依王有龄的想法,待他在官场站稳了脚,再让胡雪岩开钱庄,这样的话,自己把官库里的银子让胡雪岩“代理”,在官场上也是很平常的事。

胡雪岩不这样看,他认为自己有了这个计划,就应该先开个门户出来。这时把钱庄办起来,虽然没有什么钱,但也搞起来了,让人一看便知是自己办的钱庄,等到王有龄得了州县,把公银放在钱庄内,钱庄自然也就有底银了。倘若一定等到王有龄放了州县得了实缺再开钱庄,官商两界都知道了王胡两人的关系,虽然自己也能代理官库,生意也有可能更好,那性质就不一样啦,人家会以为是靠王有龄才开的钱庄,也有人会说王有龄私自挪用公款,中饱私囊,真要是有人告上朝廷,他们俩可都要吃官司。

胡雪岩在创办钱庄时,在题字定招牌上十分有讲究,当王有龄问他有什么要求时,他提出了两条原则:“第一要容易上口,听起来响亮;第二要与别人的区别开来,与众不同。”就是根据这两点要求,王有龄取“世平道治,民物阜康”之意,选了“阜康”二字,胡雪岩十分满意。

没有多少本钱的胡雪岩,开钱庄时却对外宣布有本钱20万两。他认为,先用几千银撑撑场面,本钱的事不成问题。

由于王有龄已经送了两万银子给抚台黄宗汉,胡雪岩料定王有龄不久一定会外放州县。各级政府机构之间自然有灾害赈济、钱税征收等各种名目的公款往来,胡雪岩先把钱庄办起来,王有龄一上任,公库的公款自然由他代理。再说这些公款不要利息,只要不误解送期限,可由代理钱庄自由使用。用大笔的州县公款,在时限之内进行周转,一定可以获得不小的利润。这等于白借公家的银子开自己的钱庄。

就这样,凭着王有龄的关系,胡雪岩从海运局公款中挪借了五千银子,第二天,就招揽人手,租买门面,热热闹闹地开起了钱庄。

开张那天,许多富甲江南、名噪一时的钱庄巨头都来道贺。不只一些散的贺钱数多得数不清,而且许多老板的“堆花”存款也有几万。

钱庄开业了,但是还缺个“档手”。

刘庆生原本只是小伙计,在大源钱庄站柜台。在这之前,胡雪岩早就注意他了,认为他是个可造之才,便有意聘用他。

胡雪岩先是考察刘庆生的性情如何。他知道刘庆生是余姚人,找来刘庆生之后,并不急于谈生意方面的事,而是谈一谈刘庆生的家乡余姚,又从余姚谈到宁波、绍兴,谈了很长一段时间,刘庆生忐忑不安,有些着急了。好在他本来就有极坚忍的性情,对于胡雪岩漫无边际的闲聊还能忍受。其实,这正是在考查刘庆生的忍耐力;接着又从生意着手,问刘庆生钱庄的有关业务,看看他的反应能力以及对业务的熟练程度;又问他杭州城其他钱庄的牌号,借此了解刘庆生的记忆与观察能力。刘庆生一一作答,毫无差错,的确是个可造之才。

接着他要看看刘庆生做事能不能放开手脚,他知道刘庆生家中状况,便送他二百两银子,同时承诺年底有花红,解除刘庆生的后顾之忧。从伙计到档手,银子涨了几倍,胡雪岩不知刘庆生舍不舍得花这些钱,怎么花这些钱,有没有做大事的气魄。

让人欣慰的是,刘庆生用二百两银子包了个小院,把门面撑了起来,胡雪岩知道他做事是放得开手脚,最后一层顾虑便消失。于是,胡雪岩放心地聘刘庆生当了阜康的档手。

刘庆生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筹备钱庄开业事宜,招聘钱庄伙计。招聘伙计是一件大事,胡雪岩只是对刘庆生提出了一个大的原则:用人不能看面子,要看准了人再用。具体的工作,就放心地交给刘庆生去办。刘庆生不负众望,把生意打点得妥妥当当。

胡雪岩心里很清楚,要想把钱庄经营下去,只有王有龄的鼎力支持是不够的,还必须在广大储户中打开局面。胡雪岩决定——放长钱钓大鱼。

开张那一天,客人散去以后。胡雪岩把总管刘庆生找了来,令刘庆生马上替他立十六个存折,每个折子存银二十两,以这种形式把抚台和藩台的眷属们垫的底金都还给她们。

“太太、小姐们的私房钱,虽然很少,”胡雪岩说,“她们有了免费户头,我再把垫付了底金的折子送出,她们自己喜不自禁,四处传开,让那些达官贵人都知道,别人也都惊叹于我们阜康的手面。咱们阜康钱庄的名声岂不就打出去了,以后肯定是财源滚滚。”

刘庆生送出折子后,没过几天,就有几个大户头前来开户。杭州城的其他钱庄还都蒙在鼓里,不知胡雪岩使了什么手段把大客户都拉去了。

胡雪岩既看准了那些达官显贵,又不忘下层社会的人。他知道,如果把下层社会的顾客群体把握住,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们身份低下,但是往往能给你意想不到的帮助。

在那些存折中,胡雪岩就特地为巡抚衙门的门卫刘二爷准备了一份。胡雪岩经常出入抚台,与刘二爷十分熟识,在这些折子里,他留给刘二爷一份,一则算是送给老朋友一份薄礼,二则是利用刘二爷是巡抚衙门的守门人,消息一定很灵通,说不定以后有所帮助。

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刘二爷给胡雪岩送来了关于朝廷所发官票的重要消息,胡雪岩利用这次机会,发了一笔财。

阜康钱庄刚开业,就赶上太平天国运动。

朝廷为解决军饷问题,号召京里大吏和各省督抚捐输军饷,浙江巡抚黄宗汉将“盘口”开给了湖州知州、海运局坐办的王有龄。王有龄按照黄宗汉的意思,拿出一万两代捐。王有龄原本想让信和钱庄汇往京城,但胡雪岩却将这笔钱要过来,他要提高刘庆生的资望,由他转手,从阜康钱庄划汇往京城。

(无论是什么企业,什么产品,要想打开市场,名气当然是最重要的。如何通过有效的手段打开名气,才是重中之重。而这种手段,既要花最少的广告费,又要达到最佳的效果。)

胡雪岩认为刘庆生是个新手,难免被同行瞧不起。生意的场面,还是要人捧场,刘庆生的资望越高,阜康就越有名气。让他代理黄宗汉去办理汇款,自然抬高了刘庆生的身份。抚台是一省天字第一号的大主顾,刘庆生有这样的主顾,同行自然很佩服他。而且,归根结底还是扩大了阜康的影响,在同行中传开,阜康的市面就会越哄越大,生意也会越来越好。

在阜康钱庄开业之际,通过这两件事,胡雪岩把阜康的市面抬了上去。

但没过多久,阜康钱庄碰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浙江藩司麟桂要借阜康两万两银子,胡雪岩对麟桂并不熟悉,也没有来往,更何况胡雪岩得知他要调离浙江。据胡雪岩推测这次借钱很可能是用于填补他在财政的空缺。而此时的阜康刚刚开业,本钱并不丰厚,加上开业庆贺送来的“堆花”也只有四万现银。

胡雪岩很为难,他怕这笔钱打了水漂。即使人家不赖账,也不好到官府要债。两万两银子,对现在的阜康来说实在是损失不少。

胡雪岩仔细斟酌之后决定铤而走险。他把钱庄的“堆花”都贷给麟桂,所要的利息又极低。

胡雪岩这么一做,让麟桂派去的亲信也感动不已,称胡雪岩实在是“有肝胆”、“够朋友”,让他有什么要求尽管向麟桂提,在卸任之前一定为他办好。胡雪岩没有什么具体要求,只是希望麟桂到任之后,让阜康来代理江宁与浙江方面的公款往来。这一点点要求,对于麟桂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

麟杜在调走之前找个理由,请朝廷户部明令褒扬“阜康”,这相当于是浙江省政府请中央财政部,给“阜康”一个正字的标记,不但提高了“阜康”在浙江的威望与影响,同时“阜康”还办理汇兑京里户部与浙江之间的公款往来。

除此之外,江苏省与浙江省的公款往来,浙江省的额外增收,以及支援江苏省围剿太平天国的“协饷”,一并由“阜康”全权办理汇兑。

(胡雪岩投资麟桂的成功,基于他的胆识和对官场的了解。做生意有时候就跟赌博一样,看每个人对生意的认知程度,如何在风险的情况下敢于博弈)

之后,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彻底加固了阜康钱庄的根基。

一天,绿营兵罗尚德携带毕生积蓄的一万两银子要存在阜康钱庄。罗尚德是四川人,名声十分不好,年轻时嗜赌如命,在赌场上把祖辈留下来的家产输个精光,又把从老丈人那借的一万五千两也赔了进去。老丈人气愤不已,要解除婚约,告诉罗尚德只要撕毁婚约就不用还那一万五千两。血气方刚的罗尚德难以忍受老丈人这般羞辱,他当众撕毁了婚约,还立下字据一定要把一万五千两还清。

他离开家乡来到浙江,加入了绿营军。十几年来,他想尽办法,吃尽苦头,终于积攒了一万两,可现在绿营军要和太平军打仗,罗尚德不得不先把钱存起来。恰好他对胡雪岩早有所闻,觉得他是可靠之人,于是就带上他所有的积蓄来到阜康。

罗尚德这个绿营兵有一万两的积蓄,阜康的总管觉得这些钱来路不正,加之他又不要利息,四年之后只要本钱。店堂的总管也不敢轻易作主,害怕惹出事来,砸了钱庄的招牌。只好让胡雪岩拿主意。

胡雪岩听说这件事后,觉得有些蹊跷,便设宴款待罗尚德。酒过三巡,胡雪岩和罗尚德就开始了推心置腹的谈话,罗尚德十分信任胡雪岩,把他的事一古脑的都告诉了胡雪岩。

胡雪岩听说之后,向罗尚德保证,四年后,若罗尚德平安回来,本钱一分不少,利息加倍,若罗尚德回不来,胡雪岩亲自把钱还给他的老丈人,了却他的心愿。

凭这几句话,罗尚德就把钱一扔,存折也不要,就回绿营军了。罗尚德到绿营军,把这事说给其他士兵听,这些马上要上战场的士兵都把钱存在了阜康钱庄。短短几天时间,阜康钱庄就有了绿营军三十几万两的存款,而钱庄开业之初本钱不厚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那时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广告的唯一途径就是口碑,胡雪岩把握住机会,靠着“诚信”二字,用口碑把生意做大做强。)

把钱庄的生意经营好了之后,胡雪岩盯上了丝绸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