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上一节说到黄金荣娶了林桂生,在林桂生的帮助下一步步发展。这一天他为洋人新出的政策断了财路而烦恼,林桂生却表示她有办法。

桂生姐笑而不答,回身到厨房,烧了几样莱,又到邻近酒店去买了几两酒,分装在两只大碗里,夫妻二人,在灯下,边饮边谈。桂生姐献计献策,黄金荣被酒香和蜜语熏陶得摇头晃脑,拍手叫好,酒沫四溅。

黄金荣就照桂生姐的谋划,依计而行。

有个粮商陈金叙,知道私贩鸦片,可获巨利。就在他运米到上海后,私下向十六铺一家土行购得烟土10包,携带回乡。当他乘坐“鸡公车”途经徐家汇西行时,一个华捕和穿便衣的徐福生忽然上前拦住,以“抄把子”为名搜查。从包袱中搜获未贴洋药公司印花的私土,就以私贩烟土之罪,把陈金叙拘捕。陈金叙磕头求饶,将售米所得之款全部塞进这两位巡捕口袋,罪犯放行,烟土没收。二人先把贿款平分,一个将两包烟土带回捕房交公,徐福生把其余八包送到护城河畔黄府。像这样捉拿私贩、没收烟土的案件,以后不止五次、十次地发生。

有一家药房为制造假补药,向土商购买烟土和吗啡,一是作为假药原料,二又能以药房名义公开出售。他们与潮汕帮鸿泰土行打好交道,每隔三月,派人到栈房取货。开始几次,未生意外。不久,当取货者把装土的镔铁煤油箱搬上马车,离开栈房,走不多远时,闹天宫徐福生带领郑家木桥小混混流氓,拦路打劫,把取货者打伤,把煤油箱全部搬到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一声唿哨,扬长而去。

桂生姐要弟兄们采取这种“硬爬’抢法,一次接连一次,她屋里的煤油箱也一天比一天增多。

当时,由内地运到上海的土商有潮汕帮、山西帮、云南帮等几个大户。后来粤、赣、苏三省的大土商联合,勾结禁烟员蔡乃煌,以调查和运转为名,来往各地,私运鸦片。黄金荣自然不肯放过这块肥肉,派出弟兄,手持凶器,有时候软骗,有时候硬抢,使蔡乃煌私贩的烟土,一小半落到黄金荣手里。

一次次明夺暗抢,一批批毒品赃货,使护城河那幢房子成了强盗贼窝和钱财宝库。可是烟土钱财堆满了屋子,却填不满金荣夫妇的肚子。桂生姐把这旧屋退掉,在八仙桥同孚里买进三幢楼房。一幢自住,两幢作为弟兄们聚会和堆货场所。另外在东新桥开设“聚宝茶楼”,让寡母来管店,作为弟兄们每天碰头、通风的交通总站。

桂生姐到上海后,除了替丈夫筹谋划策、广辟财源外,空闲下来,就常一个人乘坐马车到张园“海天胜处”楼去看全部是女角——林凤仙、王桂芬等演出的“髦儿戏”,到胡家宅“群仙”看花四宝的武功戏,还到“春仙茶园”看知县出身的汪笑侬和小桂芬。最使她入迷的是冯子和在福州路丹桂第一台主演的《恨海》。她每演必看,场场落泪。令黄金荣不解的是:他的贤内助平时帮他策划抢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中豪杰,但看到戏中女角因丈夫吸毒而悲恸哭诉时,竟然同情得热泪直流,犹如本人身受其害,心碎魂断。黄金荣见她看戏入迷,也就学清朝衙门捕头的样,自己在郑家木桥迎仙凤舞台原址开办剧院,还提倡男女演员同台演出,取名为“共舞台”。

为了使抢土生意兴隆,原有场地不敷应用,才搬入同孚里;又为了充实力量,增加文武打手,需要扩充班底。黄金荣先把郑家木桥一些得力弟兄请到同孚里来,再招兵买马,收罗在南阳桥出名的无赖金廷荪、流氓马祥生、鱼贩子杨小顺以及金九龄、曾九如、唐嘉鹏、顾掌生等文武干将,受桂生姐派遣。

不久,从郊区到上海滩混世界的杜月笙,外号水果月生的干瘦小个子,经马祥生的介绍进了黄公馆,此人办了几件事,很快获得林桂生的信任。至于林桂生与杜月笙的私下关系怎么样,黄金荣不愿去多想,也不愿多管。

同孚里表面上是这位闻名上海滩包打听冠冕堂皇的住宅,暗中又是流氓窃贼抢运私藏毒品的魔窟。大家在巡捕房称呼黄金荣为“领班”,或“老正”,回到家里叫他“老板”;当面客气地喊桂生为“桂生姐”,背后翘起拇指尊为“正宫娘娘”。

这位“正宫娘娘”在黄公馆里运筹帷幄,调兵遣将,使各种不义之财源源不断的流入黄公馆。

黄金荣有了钱,经常在外面找女人,有时候彻夜不归,林桂生知道他的秉性,两人有了约定,谁都不要管谁。他把家里的大权交给林桂生去打理,什么事都不管,只要逍遥快活就行。

林桂生看男人的眼光很厉害,说出两条理由帮助杜月笙,黄金荣不得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