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上一节说到黄金荣奉命去山东帮法国人办事,他不放心杜月笙,所以让张啸林帮忙照看一下。张啸林是个圆滑的人,自然满口答应。

黄金荣安排了一番,带了一笔钱和五个助手就出发。他也知道这一趟必须成功,如果无功而返,以后在上海滩就不要混了。

他之所以敢赌,就在于之前认识的一个人,为他此行的成功加了重重的筹码。那个人叫韩荣浦,是吴佩孚的副官。就在临城劫车案发生后,韩荣浦来上海办事,随身的皮包在法租界被人偷走,报案的时候,正好是黄金荣接手了这个案子。当黄金荣得知了韩荣浦的身份之后,有意结交这个朋友。韩荣浦被偷的只是一两百块钱,外加一些证件和一块怀表。

前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黄金荣约见韩荣浦归还了皮包,韩荣浦清点了里面的东西,一件不少,当下十分感激,看来黄探长破案神速,果然名不虚传。

黄金荣请韩荣浦吃饭,席间又奉上一千大洋。如果之前得到皮包是一种感激的话,收下这一千大洋,那是一种感恩了。

原来韩荣浦在军队里闷久了,来到上海这花花世界,忍不住心头痒痒,几天下来,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可是也亏空了不少钱,真寻思着怎么回去交差。黄金荣的那笔钱,无异于及时雨,等于救了他一命。

当下,他不知该如何回报了。他敬了黄金荣一杯酒,无限感慨地说:“以后你去山东,只要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黄金荣也不客气:“当下就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于是,黄金荣把法国神甫被劫持的事情给说了,求韩荣浦帮忙打听一些线索。按他当时的意思,仅仅是想打听到一些线索,赚法国人的那三千块钱的信息赏金,根本没想过要亲自去救人。

黄金荣根本没有想到,韩荣浦作为大军阀吴佩孚的副官,在山东一带的人脉,可以说是相当强大,就像他黄金荣在上海滩一样。没过多久,韩荣浦就打电话给黄金荣,说已经找到了雷狄神甫的关押地点,也侧面让朋友打听了一下,可是叛军开出了一万5000大洋的赎金,只需带着钱去,把人赎出来就行。

也该黄金荣走运,他正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法国人,可是巡捕房却要他直接去山东谈判,并伺机救人。

黄金荣心里想,我要是直接把人给救出来,那可就立下大功了,便爽快地领下了这个任务。

他从一个小瘪三混到黄探长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无赖的手段,也有智谋和勇气。

他到了山东之后,和韩荣浦见了面,得知一些中国人质和英美等国的人质,都相继交了赎金,被放出来了。叛军从新闻上知道神甫的重要身份,便狮子大张口,要价十万大洋。目前神甫被单独关在一处山沟的寮房中,有五六个士兵看守。

黄金荣思考了一番,不打算和部队谈赎票的价钱,他觉得越是这么谈,叛军越会要高价,谈到最后,说不定二三十万大洋,都不一定放人。

他给了韩荣浦500大洋,要韩荣浦设法直接买通看押的人员。为以防万一,他还让翻译用法文写了一张条子,设法送给法国神甫,让神甫耐心等他去救。

韩荣浦不负所望,傍晚就带来消息,说已经买通了看守,但看守提出还要1000大洋。黄金荣当即支付1000大洋,并承诺事成之后,再给两千,还提出看守放人之后,如果不能在军队混下去,可取上海滩找他帮忙。

钱给了,黄金荣有思索了一番,找到韩荣浦画了一张前往神甫看守处的草图,凭着这张草图,尽管人生地不熟,他还是义不容辞地出发了。一行六人穿着韩荣浦给他们准备的军装,化妆成张宗昌的士兵。走了大半夜,终于来到那处山谷,接着月光,很快发现了那处寮房。

他们每人带着两支快慢机盒子,一旦交手,战斗力超猛,一个手下建议强行冲过去,击毙看守,抢出人就走。但是黄金荣却不这么想,他认为江湖道义最重要,之前跟人谈好的条件,就必须遵守。而更重要的事,不远处山谷中驻扎着叛军的一个连兵力,一旦枪响势必引来追兵,他们能否全身而退,完全是个未知数。

黄金荣行事谨慎。没有八成的把握,他不会做。

他独自一人偷偷摸上去,让其他人在后面接应。很快,他的行踪就被看守发觉,随着拉动枪栓的声音,一声厉喝传来:“谁?再不吭声,老子开枪了!”

黄金荣回答:“是济南来的,给你们送钱!”

那边的看守说:“过来吧!”

黄金荣起身走了过去,尽管有些气喘吁吁,但他走得很稳健。走近后,他看清了两个穿着破军装的士兵,手里拿着的是老套筒。

黄金荣的手里拿着两根金条,随手递了过去,问道:“人呢?”

神甫被人从寮房重兵押了出来,黄金荣认清了神甫的模样,把剩下的三根金条递了过去,同时说:“你们在军队肯定没法再混下去了,去别的地方找个营生,再不行去上海滩找我黄金荣。”

后面的几个人上前架着神甫就走,黄金荣负责押后,他们回到驻地的时候,天还没亮,黄金荣不敢耽搁,驱车直奔济南,并直接上了济南开往上海的火车。

当火车进入上海地界的时候,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到了上海,他派人把神甫送去领事馆,自己却回到家中,想和露兰春好好亲热亲热,另外再美美的吸上几泡烟土,缓解数天来的紧张情绪。

当他回到家打开门时,管家迎了上来:“老爷,你走后夫人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黄金荣一听预感不好,几步冲上楼进了卧室,只见卧室内一片狼藉,唯有**的被褥整整齐齐地摆着,像是一个无声的人在嘲笑他。他冲到柜子前,打开柜子,却见里面的保险箱打开着,里面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包括一只装有重要文件的大皮包。

他感觉眼前一黑,身子朝后面倒去。(预知后事,请看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