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与张啸林结拜兄弟

却说小翠提醒杜月笙有一位好友与何丰林、俞叶封关系密切,此人姓张,名啸林。

张啸林,浙江宁波府慈溪县人,1876年5月26日出生在一位木匠家里,他排行第二,哥哥名大林。因此,父亲为他取名小林,乳名阿虎,后更名为寅。啸林这个名字,是他在上海当流氓出了名后才改的。因为张啸林乳名阿虎,取“猛虎啸于林”之意,以显示其“高雅”。

张啸林出世以后,父亲为使全家四口人不致挨饿,整天拼命在外做木工。那个年月,一个木匠的收人是很微薄的,加上银贵钱贱,张家的生活过得十分艰苦。不久,父亲积劳成疾,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一家人的生活全依靠母亲来维持,日子比父亲在世更艰难了。

1897年,张啸林20岁。他们全家在乡下实在难以度日,不得不背井离乡,移居慈溪140公里的杭州洪宸桥。张啸林与大林一起进了杭州一家织造绸缎的机房当学徒。但是,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专同地痞流氓为伍,不时滋事,寻衅打架,各机房的老板都对他头痛万分。大家暗中约好,谁也不接受他进机房。

1903年,张啸林迫于生计,考入了浙江武备学堂。在校与同学周凤岐、夏超、张载阳等人结为密友,这是他后来能够同一些军阀勾搭上的由来。

浙江武备学堂是个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学校。张啸林在入学以前已染上地痞流氓的恶习,入学后不是把精力集中在学习上,而是用在与官府衙役的勾搭上,想以此为资本,抬高自己的地位,扩张自己的势力。他未毕业就离开武备学堂,拜杭州府衙门的一个领班(探目)李休堂为先生,充当李的跑腿。

不久,他依仗地方官府的支持,在拱宸桥一带开一茶馆,以此作为结交地痞流氓、聚赌敲诈的据点。

当时,拱宸桥一带有一个赌棍,诨名叫“西湖珍宝”,拥有相当势力。张啸林采取小恩小惠的方式,勾引他的赌徒,逐步扩大自己的实力。“西湖珍宝”不甘被张挖去墙脚,便经常纠集赌棍,寻张殴斗。张啸林被打得狼狈不堪,无法在拱宸桥立足,不得不另谋出路。

1907年,张啸林结识了杭州一个外号叫“马浪**”的江湖艺人。马浪**本名叫陈效岐,原是个唱滩簧的。

滩簧是苏州、上海、杭州、宁波等地流行的一种曲艺。陈效岐每次出堂会,就让张啸林帮着扛丝弦家什,演完一场后赏他几文钱。

次年10月,在清政府曾任武英殿大学士的杭州人王文韶病死。出殡那天,陈效岐受雇扮戏参加送葬行列,张啸林便伴在陈的身边。出殡队伍经过日本租界清河坊,张啸林无意中撞到了一位看热闹的日本小孩。这下子惹了马蜂窝,住在清河坊的日本人倾巷而出,拦住了王府的送葬队伍,强行勒索赔款。

送葬的人气愤不平,双方争执不下。

这时,张啸林大喝一声:“开打”,成百上千的掮执事、骑顶马、吹吹打打各色人等,立刻像潮水一样地冲向日本人,吓得日本人回头便跑,纷纷关上大门。

待到出殡诸事完毕,队伍解散,张啸林又约了数十个艺人和以往的机房朋友,开回清河坊与保佑坊,看见日本人开的店铺,不分青红皂白,冲进去便又打又砸,掀起了一场较大的风波。

事后,杭州官府在日本人的压力下,决定惩办带头闹事者。

陈效岐为保护张啸林,以滩簧先生首脑的身份,挺身而出,结果被判在拱宸桥头,披枷带锁,示众一月。

陈效岐的枷锁示众,更激起杭州人民的反日情绪。他们自动组织起来,一致拒买日本货。日本人难敌群愤。只得相继迁出清河坊。

经过这次事件,陈效岐十分赏识张啸林,并与张结成了过房亲家。

然而,此时的张啸林仍然不改聚赌诈骗的恶习。

每年春茧上市和秋季稻谷收获之际,他便雇佣小帆船一条,到杭嘉湖一带,以三粒般子做赌具,巧立青龙、白虎等名目(俗称“颠颠巧”),引诱农民赌博,设局骗取农民钱财。乡间农民受到张啸林的欺骗,有的输得卖儿卖女,有的输得投河上吊,引起了极大的民愤。

为此,杭嘉湖一带人民曾写状上告,杭州府与钱塘县均曾出签揖拿张啸林,但终因一班衙役都受过张的贿路,屡屡通风报信,使张啸林几次避过风头,逍遥法外。

但后来有一次,张啸林在茶馆里为争座位,对旗人大打出手,险乎酿成命案。他怕被官府捉拿,逃到了绍兴安昌镇,投靠他的老朋友在安昌任巡官的翁左青。

不久,武昌起义爆发,旋即杭州光复,张啸林托人探得自己的案子不了了之,于是又堂而皇之地回到了杭州。

辛亥革命后,张啸林参加了“三合会”,作一名普通的门徒。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洪门大哥杭辛斋,并靠着杭辛斋的关系,利用一批旧日的机房朋友作班底,逐渐发展成为颇有势力的一霸。

张啸林的外貌与黄金荣、杜月笙略有不同。他中等身材,圆头大耳,长着一对豹眼,滴溜滚圆,两颧高,双颊陷,顶子特别长,清瘦中有些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张啸林从绍兴安昌镇回到杭州不久,本性难改,又闯了大祸。一天,他在朋友家喝了几杯喜酒,不觉已有三分醉意。回家途经拱宸桥附近时,看到几个人合力殴打一个人,就向前劝说,那几个人看到张啸林在旁多嘴,就围住他动起手来。

张啸林什么阵势没见过?见三人打来,便飞起一脚朝中间的那人的下身踢去,正中睾丸,那人当场倒地身亡。他知道又闯了大祸,急忙挣脱身来,也不敢回家,连夜逃到上海。

张啸林逃到上海后,落脚在小东门外东昌渡一带码头上,更名为林生。这是他第一次来上海。

经同乡、投机药商黄楚九介绍,张啸林拜青帮“大”字辈樊瑾承为“老头子”。由于有些文化,他很快熟记了黑道上的“海底”术语,下一辈的流氓都称他为“张爷叔”。

又过了一年多,杭州官府对他打死人命一事搁置起来以后,他又复公开露而。

张啸林在东昌渡码头,最初是与杭州锡箔船商打交道的。因杭州锡箱船商见张啸林在码头上的流氓帮里有些路子,就和他商量,为保护每船来货在码头上不受损失,愿按来货所值拿出若干,作为保护费。

张啸林见有油水可捞,就在十六铺码头上的流氓群中寻找合作者,因为他深深懂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结果,他找到一个外号叫做“水果月笙”的杜月笙,此时,杜月笙正跟在套签子福生后面乱转。

张啸林提出,如果杜月笙能保证杭州船商来货的安全,他愿让出一部分保护费。杜月笙听了非常欢喜,认为这是天上掉馅饼,立刻答应下来。

杜月笙把杭州锡箱船商的货物引渡到“小浦东”卸货,从中收取保护费。这事很快被其他的流氓得悉后,就互相勾结,纠众前来明抢,与杜月笙和他的小兄弟们在十六铺码头上发出了一场恶战。

这场恶战,因为涉及各自的利益,简直是有你无我,互不要命。

杜月笙这帮因寡不敌众,被其他流氓帮打得落花流水,各自奔逃。杜月笙本人也被打得奄奄一息。

张啸林把杜月笙背到自己租的房子中,延医诊治,并精心调养。当时,张啸林的经济也很困难,为了支付杜月笙的医药费,不得不当了身上的棉衣。

因此,杜月笙对张啸林的救命之恩,终生不忘。这期间,通过杭辛斋介绍,张啸林也认识了黄金荣。但黄金荣觉得,他这个杭州湾来的小痞子,没有必要交往。所以,虽见过面,但一直没有来往。

不久,上海新开河码头建成,但外省的船商因不堪上海稽征吏的勒索,通过张啸林等人的关系,纷纷到处卸货。这班稽征吏从侧面打听到原来是张啸林在船商中暗地里捣鬼,砸了他们的饭碗,决意要把张啸林擒到手,结果他的性命。

一天,张啸林正在南码头联系事务,被驻该处的稽征吏发现,立刻纠集10余个稽征巡警,不问情由,把张啸林强拽进稽局内捆绑起来,痛打一顿,准备夜深人静时,把他扔进黄浦江里淹死。

当天下午,张啸林的随从急忙去找杜月笙,求他无论如何设法营救。杜月笙得讯后,一面叫手下把兄弟到稽查局搞清楚虚实,一面和几个头目商量营救办法。

大家认为,若白天去抢救张啸林,稽查局里有枪,难以得手,不如等到傍晚,趁巡警们下了班,冲进去,打它个措手不及。

大家计议停当,随即挑选了数十个流氓作好了准备。到了晚上,杜月笙和李阿三率领这班流氓一齐冲入稽查局,救出了张啸林,然后一哄而逃。

张啸林脱险回家,休养了数日,打听到把他往死里整的稽征吏头目,名叫“金狮狗”,是一个手段非常残忍的家伙。为了报仇雪恨,他请了三十六股流氓的头子“吊眼阿定”助他一臂之力。

“吊眼阿定”对“金狮狗”也非常材不入眼,于是答应了张啸林的要求。

一天上午,“金狮狗”照例出来巡查商船,正独自走到江边时,突然被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十儿个人掀倒在地,一顿拳脚后,又被七手八脚地拖到江边,一声号子,用力往江中抛去。此时,正好漂来一只大粪船,只听“扑通”一声,“金狮狗”被抛进了大粪船中。

张啸林自知又闯了祸,上海呆不下去了,只好再次回了杭州。

杜月笙一向欣赏张啸林,经常在黄金荣面前提到他,曾数次带到黄公馆与黄金荣见面。那时张啸林为了获得黄的信任,大吹特吹他在军界的关系,特别提到他与卢永祥、何丰林、俞叶封的私交。

杜月笙今日见小翠提起,由衷地赞道:“小翠真是好记性,张啸林才来过几次,他说过的话你居然记得如此清楚!”

小翠红着脸道:“张啸林虽然来得不多,但他的相貌,特别是说话,跟别人有不同之处,因此也容易记住。”

林桂生转问杜月笙道:“这位张啸林现在哪里,你能否尽快把他找来?”

杜月笙道:“找他倒是很容易的事,只是老板曾拒绝过张啸林,这工作还望桂生姐去做通老板。”

林桂生点头说:“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张啸林对我们有用,老板会接受他的。杭州那么宽,你还是尽量找到他为好。”

杜月笙认真地点了点头。

说来也巧,杜月笙正要去找张啸林时,张啸林因后来得知“金狮狗”并没有死,又来至上海。在上海他打听到昔日老友杜月笙已在黄公馆发了迹,便主动来拜访。

杜张相见,彼此十分高兴,不等张啸林提出投靠之事,便说道:“恭喜啸林哥,这回你要有用武之地了!”

张啸林一愣,瞪起豹眼问道:“此话怎讲?啸林乃是落魄之人,望月笙哥不要开玩笑。”

“月笙几时和你开玩笑了?”杜月笙道,“你难道不知道当了两年浙江都督的杨善德病死之事?”

“这与我有何干系?”

“我道明原委你自然会知道。”杜月笙笑眯眯说,“杨善德死了,继任者是卢永祥,而他原来的淞沪护军使的职位就由他的手下大将何丰林继任。此外,江韩廷担任了护军使署秘书长,刘吾圃当了淞沪警察厅主任秘书,特别是俞叶封,他调充了缉私营统领了!这批分据要津的大官都是你的朋友,如今黄老板的三鑫公司正急需你跟他们联系。啸林哥,难道还不算喜事?”

张啸林喜得一拍大腿:“果然好消息,真是天助我也!”

杜月笙立即叫马世奇去向林桂生禀报张啸林已来了上海,正在杜公馆。然后和张啸林一起上烟场吞云吐雾,等听那边的消息。

半个多钟点过去,马世奇急急跑回来察报:“师父,黄老板有请您和张爷,要你们快点过去。”

杜月笙马上从烟榻上起来,领着张啸林乘坐黄包车直奔同孚里。

黄公馆会客厅里,黄金荣正躺在那张大斜躺椅上,悠闲地吞云吐雾。他见杜月笙领着张啸林过来,随手指了指沙发,就算还礼,然后问道:“听说张先生从前和卢永祥和他手下有交情,你能保证让他们与我合作吗?”

张啸林操着杭州话说:“只要有银洋,我保证卢永祥、何丰林、俞叶封都会跟黄老板合作。这事包在我身上!”

随即,张啸林又在黄金荣面前吹嘘他和何丰林的交情,最后又直入正题。他说,目前的军阀,大多数把做鸦片生意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郑汉成死后,卢永祥统治上海,就做这门生意,所得利润够养三个师。现在何丰林继任淞沪护军,当然不会放弃这股财源。他应该看得清楚,在租界经营鸦片,必发大财,只是他身为高官,不屑于跟白相人打交道,彼此搭不上关系,于是才有这水陆缉查鸦片之举。张啸林保证,只要由他出面,这座桥一定能够搭上。

再经杜月笙从旁边一说,黄金荣点头同意让张啸林出马,并让他带了大笔“问路”银票。

张啸林先找到当了缉私营统领的俞叶封,套了热乎。俞叶封留他饮宴,彼此举杯同饮时,张啸林再一叠银票递上去,同时就是一番“有土斯有财,三鑫公司财雄势大,我们何不联手做生意,捞银洋,做大亨”的高论。

俞叶封就是负责缉查烟土的,他知道顶头上司何丰林早想插手租界烟业,只是未有门路,现在一看这叠银票,再听这番话,可谓正中下怀;一拍张啸林的肩头,大嘴咧开:“哈哈!啸林哥,说得不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当天晚上,俞叶封就带着张啸林去见何丰林。大家本来就是相识的,也无须转弯抹角,张啸林先把三鑫公司在法租界的财势吹嘘一番,再道明来意,又是一叠银票呈上。何丰林接过,啪!拍在桌上,大笑道:“想不到租界白相人里也有人才!啸林兄,好!大家一起干!”一挥手,“你回去让黄金荣、杜月笙弄个合约来,大家以后遵约办事。哈哈!有土就有财,至理名言!”

就这样,继帮会与租界势力结合以后,张啸林又促成了军阀、租界、帮会凝为一体。利之所趋,三方可谓一拍即合。杜月笙的计划实现了。在此前,三鑫公司的鸦片烟土进上海,得担心水警缉查,得备好银洋孝敬,有时还是难免被查缉了去:现在可好,公司由张啸林出面,反过来依靠何丰林的人马,依靠俞叶封的缉私营,把鸦片从吴淞口运到十六铺,沿途保护,接驳运送,完全化暗为明,当时白相人地界称之为“军警一体保护,沿途严禁骚扰”。

烟土到了法租界,杜月笙早已指派小八股党率领三鑫公司豢养的流氓打手在码头等候,还有巡捕房巡捕荷枪实弹“护卫”,全部安全包运到三鑫公司仓库;再由黄金荣发通行证,运到各处土行,又或批发到外地。这三鑫公司很快就走上正轨,如程闻所形容的:“局面豁然开朗,事业蒸蒸日上。”

不久,张啸林跟俞叶封结为亲家,而林桂生的妹妹则成为何丰林母亲的干女儿。

张啸林觉得时候到了,提出要当三鑫公司总经理。

杜月笙当然表示赞成,黄金荣也知道如果没有张啸林跟军阀打交道,三鑫公司就不会稳定,也表示认可。经杜月笙与黄金荣一合计,给了金廷荪一笔钱,让他去搞娱乐业,总经理的职位由张啸林担任。

从此,黄、杜、张“三大亨”闻名上海,同为三鑫公司的首脑、黄金荣是后台老板,一般不出面,杜月笙当董事长,大权在握;张啸林主要负责外务。三鑫公司开始走上正规,财源滚滚,除了每年可收取数百万大洋固定的保护费外,每月还有数十万元的“烟枪税”、“执照费”,其财势之大,几乎完成控制了上海滩烟土的进出和价格的涨落。而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也因此成为大上海呼风唤雨的人物。

话说“饱暖思**欲”,杜月笙自从当上“大亨”之后,欲望也跟着膨胀,沈月英、小翠、林桂生几个女人,再也不能使他满足。

由于他名声鹊起,圆润院的老鸦母小脚阿娥对他百般讨好,凡从洪老五手里买回姑娘,都请他**。同时,小脚阿娥也能从杜月笙这里捞取不少好处。

杜月笙经常出入圆润院,无形中激起了另一位女人的醋意。

这一天,杜月笙又来光顾圆润院,在门口,强盗金绣截住了他:“啊呀呀,月笙,如今你发达了,真是好难找呀,我有一件大好事要告诉你,肯不肯赏脸去寒舍一坐?”

杜月笙知道强盗金绣难缠,只好暂时打消进圆润院行乐的念头,跟着她去了乌木店。

进入内室,杜月笙问道:“金绣姐,有啥好事,快告诉我吧。”

强盗金绣向手下递了个眼色,几名女徒弟便悄然退下,随手将门带上。强盗金绣这才回答杜月笙说:“好事肯定要告诉你的。不过,我先要责问你:我史金绣比赵阿娥来,倒底差在哪里?你经常去找她,好长一段时间,你连想都没有想到我。月笙,你太没良心了!”

杜月笙总算明白了强盗金绣截他的用意,小声道:“金绣姐别这样大声,乌木开泰大哥——”

“他不在!”史金绣高声道,“我既然请你来,你只管陪着我,其他的一切,都用不着你担心。怎么样,小脚阿娥那么有艳福,我强盗金绣可不可以分一杯羹?”边说边走近杜月笙。

“我和阿娥真的没什么。”杜月笙被逼到沙发上坐下,再没有退路了,解释道,“我经常去圆润院,是因为常有新来的粉头等我去**。”

“噢,你原来是嫌我老了、丑了,是不是这样?”史金绣说着,便坐在杜月笙大腿上,一双手极不安份地动作,“可是你当初为何经常跪在我面前求欢?”

杜月笙如今玩的都是很多姿色较好的年轻女子,对徐娘半老、且长相凶恶的强盗金绣自然没有了兴趣。但现在,他又不能不拿出精力来应付,在任史金绣抚摸的同时,也主动出击,不过,到底还是找不出感觉。

强盗金绣很快也知道无法勉强,但仍不死心地启发道:“月笙,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从前有位穷人,经常饿肚子,有时饿慌了能吃到萝卜白菜,也觉得是莫大的享受;后来,这位穷人发了迹,每顿都是大鱼大肉,对萝卜白菜自然不屑一顾。”

杜月笙听到此处,笑道:“金绣姐在说我。”

“是的。”强盗金绣点头说,“我想奉劝你,大鱼大肉也有吃腻的时候,这时候,如果你再回过头去再品尝一次萝卜白菜,说不定也别有一番风味。再者,从道义上讲,萝卜白菜曾经养育过你,说什么也不能忘本。否则,你也太没良心了!”

经史金绣如此一说,杜月笙很快也从她身上发现了一般粉头没有具备的东西——成熟、明智、久经风月,于是,杜月笙也难得这么一回吃白菜了。

当然,最如痴醉的还是强盗金绣,此时的杜月笙不再是过去的小瘪三,在她心目中早已升华为十年难得一求的大情人。

这时候,强盗金绣满意问杜月笙:“我说的没有错吧,‘萝卜白菜’是不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疲软的杜月笙点头说:“确实是别有风味,不过我说出来金绣姐别生气:萝卜白菜毕竟是萝卜白菜,但不能象美味佳肴一样每天都可以吃。”

强盗金绣果然不悦,但也不敢责骂,冷笑道:“你以为圆润院里都是些美味佳肴?你还是‘大亨’呢,太没见过大场面了!不说别的地方,单单共舞台那些女戏子,恐怕要比你玩过的要强一万倍!”

杜月笙道:“共舞台也属于我的,那里的戏子,只要我看上,还愁玩不到?”

“吹牛!”强盗金绣揶揄道,“共舞台是专供黄金荣采花之地,我就不信你能玩到那些女戏子!”

杜月笙红着脸道:“你不信?好,我就去玩几个象样儿的给你瞧瞧!”

杜月笙走出乌木店,其随从马世奇见他一脸不快,问道:“老板,是不是强盗金绣这臭婆娘惹你了?”

杜月笙与马世奇素来是无话不说的,遂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

马世奇听后喜道:“老板,强盗金绣的话确实不差,共舞台确实值得一耍,那些戏子呀,一个个水灵灵,特别是那些腰肢和屁股扭得真是绝了!”说着情不自禁淌出口水来,“而且,至目前为止,老板也没有玩过一位女戏子,难道这不是一种遗憾吗?”

“去肯定是要去的,”杜月笙干咳一声说,“以前我潜心办公事,没有太多工夫去泡戏子,现在我不能再失去机会。”

马世奇嘻嘻道:“从前我还以为老板是担心黄老板吃醋呢,原来是没有功夫。”

“黄老板吃醋?”杜月笙不解地问,“这是什么话?”

“你连这个都不知?真是太遗憾了。”马世奇咽着口水说,“凡共舞台有点姿色的女子,黄老板都要弄上手才会罢休。你不去共舞台采花,所以我们认为你是在让黄老板。”

“漂亮女人谁都想睡,我干嘛要让他!”杜月笙道,“世奇,你先说说,共舞台目下有哪些好玩的戏子?”

马世奇见杜月笙问起,如数家珍般说道:“最近共舞台煞是热闹,一下子来了三位声色艺俱佳的坤伶,艺名分别叫小金铃、粉**和露兰春。特别是露兰春,才十七八岁年纪,有倾国倾城之色,不管出现在何种场所,都是艳光四射,令人馋涎欲滴,唱功也很了得,一登共舞台,全上海的有钱男人们都削尖脑袋往戏院钻,争相一睹她的风采,有好多男人见过她后,在私下里说,只要能跟露兰春睡上一觉,就是去死,也心甘情愿!”

经马世奇如此天花乱坠一通鼓吹,杜月笙也不觉心里痒痒,问道:“这露兰春和黄老板有没有……”说到这里,他胃里涌起一股恶心,觉着这么美丽的女人给那位麻皮压在肚子下,简直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甚至连说出那几个字眼都会脏了嘴。

马世奇道:“小金铃、粉**这两个人没来多久就被黄老板睡过无数回了,偏偏露兰春心高气傲,急得黄老板不知如何是好。”

杜月笙松了口气,点头道:“很好,这露兰春我杜月笙要定了!世奇,你马上带一笔钱去给共舞台的戏场杂工,要他们在露兰春面前大肆散布我杜月笙是上海滩头号大亨、最懂怜香惜玉之类的言语,然后选准一个黄金荣不在共舞台的时间,我去为她把场。”

马世奇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