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课:因势利导,曾国藩拜唐鉴为师,为了躲避是非而研究理学

曾国藩认识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偶像唐鉴,此前他几次去唐鉴府上拜访,都没能遇上,算是一种小遗憾。没想到一个机会,让他和唐鉴面对面的认识了。

其实,曾国藩和唐鉴的相识也是出于偶然。道光二十年(1841年),唐鉴调往京城,任太常寺卿,道光皇帝在乾清门迎接他,当时的曾国藩作为翰林院检讨,在一边侍驾。道光皇帝见到唐鉴之后,称赞他:“治朱子学有成就,并能按‘圣学’之教亲自去做,可谓朝廷的好官,读书人的榜样。”对于道光帝的这一番称赞,久经官场的唐鉴并未觉得有什么,可是曾国藩却非常羨慕,对唐鉴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满朝的官员,能够让皇帝起身到门口去迎接的,有几个人呢?

在道光皇帝的眼中,你这个两次御笔钦点的翰林,算不得什么,人家唐鉴才是真正的大儒啊!只有大儒才受人尊敬,也只有这样的大儒,才能让皇帝到门口去迎接。

曾国藩站在道光皇帝的身后,羡慕得两眼发光。在朝堂之上,他看着道光皇帝和唐鉴兴奋地谈论着朱子理学,内心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回去后,曾国藩马上以弟子之礼,对这位功成名就的老乡进行拜访。而唐鉴虽然在外地为官,但对京城的一些动静,还是知道的。这位给他留下书信且在京城有名气的老乡,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唐鉴一生爱借人才,特别喜欢勤奋好学、聪明机智的人,而曾国藩正具备这些优点,两人见面谈话之后,他发觉曾国藩对理学有一定的认知,于是二人一见如故。

曾国藩在感谢恩师穆彰阿让他外放为官的时候,就像改名字一样,给自己找了一条很好的理由:“学生自知愚钝,虽读书甚多然不堪其道,而今皇上尊崇理学,学生已决心苦学,悟出理学之真谛,方成人臣之道……”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曾国藩一心要钻研理学,穆彰阿也只能让他去。

曾国藩研究理学是真,不愿出外为官也是真,究其原因,只是两个字“避祸”。对于朝廷之事,他看得很透,眼下英国人闹事虽然告一段落,但估计维持不了多久,鸦片祸国殃民,官员贪腐成风,加之朝廷处置主战派林则徐有失考虑,朝野之中怨声载道,社会矛盾日渐尖锐,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激发民变。

再者,如果这时候外出为官,就等于站了队,完完全全成了穆彰阿的人,一旦穆彰阿出事,他也会跟着受累,所以,他只有拒绝,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将来的前途。他得重新找靠山,光有穆彰阿这一棵大树还不够,还得继续找一棵。

事实证明曾国藩确实有远见,咸丰皇帝上台后,第一件事就是罢免了穆彰阿,紧跟穆彰阿脚步的那些人,也跟着倒了血霉,而作为穆彰阿门生的曾国藩,却因勤政和廉洁,反而升了官。

曾国藩一有空就去唐鉴的府中,虚心求教,他在写给家人的信中说:“以朱子之书为日课,始肆力于宋学矣……近年得一二良友,知有所谓经学者、经济者,有所谓躬行实践者,始知范、韩可学而至也,马迁、韩愈亦可学而至也,程、朱亦可学而至也。慨然思尽涤前日之污,以为更生之人,以为父母之肖子,以为诸弟之先导……”

大清朝从顺治爷开始,就注重学习汉人的知识,并接触汉人的文学理论,什么庄子老子孔子孟子,还有佛学和道学、理学。顺治爷就是因为学佛学入了迷,导致了“顺治出家”这大清第一大悬案的发生。康熙和雍正就不消说了,每过几日就会集中一批饱学之士和佛道之人,对其进行开释讲解,而或是辩论大会,乾隆和嘉庆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比起前几位皇帝,似乎没有那么认真了。

道光帝对佛道老庄那类的不太感兴趣,除了孔孟之外,最喜欢的就是程朱理学,认为理学凡事讲究道理,顺应天时,修心,于是便有了一大帮混迹在京城的理学名士。

曾国藩拜在唐鉴的门下之后,也认识了不少理学的名士,包括一个叫倭仁的人。

这倭仁是蒙古正红旗人,道光九年(1829年)的进士,殿试时被取为二甲第三十四名,赐同进士出身,选庶吉士,被授为编修,当时,与倭仁交往甚密者主要有李棠阶、王鵴等人,他们旨趣相投,究心理学。道光十三年(1833年),成立“正学会”,定期“会课”。参与者每天将自己的举止言谈甚至思想写成“日录”,相互交换批阅,大约十天左右在与会者某一人家中集会,当面品评得失。当时倭仁与李棠阶等人的“会课”所讨论的主要是王阳明的心学,这种“会课”一直持续到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李棠阶离京出任广东学政,前后达十年之久。曾国藩那次赴京考试,还没有机会进入他们的圈子呢。

唐鉴回到京师做官,倭仁和吴廷栋、何桂珍、吕贤基等一批理学名士都聚集在了他的周围,

有唐鉴这位理学大儒介绍,倭仁他们那些人,自然把曾国藩纳入了他们的圈子。

倭仁除了指导曾国藩理学知识外,他逼着他写“会课”,就是写日记。曾国藩在日记中记述唐鉴对倭仁的评价:“用功最笃实,每日自朝至寝,一言一动,坐作饮食,皆有札记,或心有私欲不克,外有不及检者皆记出。”

曾国藩与倭仁交往,两人终身相交于师友之间。直到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唐鉴告老回乡,此后,倭仁成为京师理学的重要支柱。

这倭仁虽然是蒙古旗人,但对于汉学的研究还是有一定成就的,他除了研究理学外,还钻研易学,精通相面之术。

古代的学子们在研读易经的时候,也都对玄学方面的知识略通一二,有的人喜欢上了玄学,于是多研读那一类的书,自然就成了高人。

曾国藩跟着倭仁学习,除了养成写日记的习惯,还学会了看人相面之术,懂得看什么样的人的外貌,就知道此人可不可以交往。有关曾国藩相面用人之术,我在另一个章节里会讲解的。

曾国藩每天在唐鉴府中求教的时候,听到倭仁他们谈论一些关于朝廷内的大事,朝廷中有不少大臣都还在为林则徐叫屈。

对于林则徐遭贬,在满腔愤怒之下写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激励诗句,也在京城流传一时。

这样的一个忠臣,被皇帝贬了,怎么能叫群臣心服?

曾国藩虽然主和,不愿意打战,他那是站在老百姓的角度考虑问题,毕竟他来自基层的农民家庭,对于战争给百姓造成的苦难,是非常清楚的。在内心深处,他希望国家强盛,英国人逼人太甚,打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料到的是,大清军队那么不经打。林则徐的遭遇,他内心十分同情,可同情归同情,他能理解道光皇帝不得不那么做的原因。

咱大清国的军队不给力,打不赢英国,那怎么办?为了给英国人一个满意的答复,明明知道林则徐是忠臣,也要处置给英国看。那是不得已而为之,道光皇帝也有苦衷的啊!

曾国藩已经从这件事中看出了一点苗头,道光皇帝并没有将林则徐斩首示众,而是贬到别的地方去,也就意味着,道光皇帝还是看重林则徐的,一旦时局发生变化,还会让林则徐回来。

就在曾国藩一门心思研究理学的时候,道光廿三年(1843年),翰林院大考翰詹。所谓大考翰詹,就是朝廷组织翰林院的翰林、詹事府的詹事们进行考试,通常每6年举行一次。大考翰詹对翰林们来说非同小可,俗称“翰林出痘”。“出痘”就是出天花,在那个时代纯属听天由命之症,许多人过了“出痘”这一关,结果一命鸣呼,翰林、詹事们将参加大考喻作“出痘”,十分准确形象。这一关过得好,往往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即便将来当不上总督、巡抚、大学士,也能弄个尚书、侍郎什么的干干,成为二品大员。这一关过得孬,前程可就完了,原地踏步升官无门,一辈子都在翰林院中混日子,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

这样的机会来临,曾国藩肯定不会错过的,可是他近段时间都在研究朱子理学,能否顺利通过大考,心里根本没底。

大考之后,成绩出来了,曾国藩考得并不理想。他有心求助于唐鉴,可不知道怎么开口,唐鉴是个大儒,靠的是真才实学,即便开了口,肯定只会鼓励他,而帮不得其他的忙。这个时候,他想起自己的恩师穆彰阿来了。(预知后事,请看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