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探视

刘天一还在回忆中翻滚浮沉无法自拔，忽听铁栏杆外有人叫他的名字：“刘天一，有访客！”

刘天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在两个“室友”的敌视下快步走到铁栏边。一个年轻的警察在开锁，动作磨磨叽叽十分生涩，看得刘天一心里简直要冒出火来。他知道一定是田源带来了外面的消息，他也正好有事要嘱咐田源去办。他当然还没有原谅田源，那样的错岂能是这么轻易就原谅的，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优先处理，否则谁都别想安生。

会见室里田源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僵硬地坐在椅子边儿上，站在她对面的警察面无表情，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这加剧了她的紧张和恐惧。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她还有点儿不确定是否需要和那个警察先打个招呼，纠结中刘天一已被带了进来。

田源见到老公的僬悴模样，捂着嘴差点儿叫出来。其实也才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她却是读着秒熬过来的。同样是一夜没睡的两个人刘天一却显得很淡定，仿佛久经沙场，见到田源也没有任何激动的反应，二人隔张破桌子相对而坐。田源本能地抬头去看那个一直看守她的警察。这时押刘天一进来的年轻警察和屋里的看守耳语了几句，看守又看了一眼田源和刘天一，悄悄地随着年轻警察一起退了出去。田源见屋里没外人了，才转向刘天一，神色安定了许多“我托人打了个招呼，塞了点儿钱，这样咱们说话就方便多了。”

刘天一听了，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瞪圆了眼睛质问道：“你不会是找我爸去了吧？！”

“嘘……我有那么笨吗？”田源四下打量了一圈儿，“我偷偷找的你妈妈，你妈心软。而且现在还不到24小时呢，她说绝对不会告诉你爸，会尽量替你打掩护。”

“可纸句不住火啊！这事儿能瞒多久？”

“我想你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有什么新情况？”

田源有一瞬间的停顿，脸上满是犹豫。她稍稍低下了头，躲开刘天一的直视。刘天一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深沉？！”

田源呼出一口气，看着桌面轻轻地说“那瓶砒霜是我藏在柜子里的。”

刘天一的眼球几乎要爆裂了，但碍于环境依然要压抑。他哑声吼道：“你疯了吧？这是故意要陷害我吗？你也太狠毒了吧！给我扣个绿帽子还嫌不够啊，你居然……”

“哎呀，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田源不得不打断他，“陷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那砒霜不是针对你的，是打算用在李响身上的！”

刘天一惊了。他脑筋飞快地开动，企图尽快把这些信息串起来。审讯的时候警察提到的尸检报告忽然跳了出来，叫什么来着？哦，慢性砷中毒——啊？原来是这样！

“是你？”刘天一伸手指着田源叫了出来。

“嘘——你小声点儿！”田源急得拼命在嘴前面比画着，声音低得几乎变成了耳语，但力道仍在，“对对，就是我！是我一直偷偷在李响的员工餐里放……那个来着。为了用起来方便就一直藏在你们休息间的柜子里。”

刘天一用极细的声音问：“你这么干有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吧。”

“他可是天天的亲爸爸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想抢走天天，还威胁要破坏我们的家庭。我不能坐以待毙。”

“哈哈！”刘天一忽然笑了出来，语带轻蔑，“我们还用得着他来破坏？”

田源语塞，脸色阴晴不定，不知该怎么接话。

刘天一道：“你还真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想下毒找什么场合不行，非要在我的餐厅里动手，完了毒药还藏在我衣柜里。如今被抓一个现行，谁会相信这事儿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拜托你以后做事前能先动动脑子吗？”

田源眼泪都下来了：“我这就去自首！我去跟警察说这事是我干的，跟你无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把你放走的。”

“不！”刘天一竖起一只手掌挡在田源面前，“先不要。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办，办妥后你爱自首自首，我绝不拦你。”

“什么事？”田源泪眼蒙胧地望着老公。

刘天一俯下身，前胸几乎贴到了桌面上，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你听好了，我只能说一次一直以来我私下里还在做另一个买卖，最近有批新货要到，很多人都盯着这事儿呢，万一这回交易不了，就得准备一笔钱先还给人家再说。这里不方便多说，你去找陈然，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我想过了，你以前买的那些首饰啊名牌包啊都可以拿去典当，我曾经当过一些，价钱还不赖。万一实在来不及，李响还有台宝马X5，卖了可以先还一部分债。车就停在李响家楼下，钥匙应该放在他家一进门的鞋柜上。陈然有李响家的钥匙，趁李响的妈妈还没出院，你要尽快。”

田源都听傻了，

刘天一又仔细搜索了一遍大脑，生怕有什么遗漏：“还有，你再去趟‘然也’，把后厨里你能找到的甜点全部捣碎了倒进厕所里冲掉。记住，要全部扔掉。千万不要觉得可惜拿去送给别人吃，听见没有？”

田源条件反射般地一个劲儿点头。尽管好多话她完全没听懂，不少内容甚至十分惊悚，但一股“将功赎罪”的崇高使命感油然而生，令她感觉自己在刘天一的生命中重新变得重要了起来。把这些事都办好，老公就会回到她的身边，她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