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触即发

王莽的嫡子们差不多都死光了,但他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如今他最关心的还是如何平定各地风起云涌的叛乱问题,这事关大新帝国的安危存亡,半点马虎不得。只因他为政刻薄,加上荒谬的各项政策得罪天下人,普天之下,遍地是贼!

不过这时的新朝虽然有崩溃的迹象,但百足之虫,死而未僵,对付这些小毛贼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在天凤三年(西元16年)的秋天,官军竟然意外地捕获了十年前跟着翟义造反的“匪首”之一——王孙庆。王莽因内忧外患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正没地方发泄呢,这下王孙庆倒贴着送上门了。王莽决定公开用酷刑处死王孙庆,给天下反贼做个榜样!

行刑这天,王莽召来太医和药剂师,又从民间找了几个胆大的屠夫,在大街上解剖活人,让常安的老百姓们来看这场伟大的“科学实验”。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孙庆被捆在柱子上,太医们用竹签插入他身上的周身大穴,割断他的经脉。

屠夫们用杀猪刀插入王孙庆的胸膛,顿时鲜血向水柱一样直喷出来,王孙庆疼的狂呼哀号,疼的昏了过去。药剂师用匕首挖出他的五脏示众。并告诉围观百姓说:“我等奉圣上旨意,研究人的经脉五脏,积累一点经验,将来也好给人诊脉!”

分明是在酷刑杀人,却好意思说是积累从医经验,为百姓治病,脸皮真够厚的。哪个老百姓敢让这伙“神医”这样治病?围观百姓吓的一哄而散,街面上只留下一地的污血和王孙庆的残骸。

王莽想通过这种残酷的方式“杀鸡儆猴”,警告胆敢向他挑战那些“不法分子”。王莽这招在太平时代也许还有点警示作用,可现在老百姓都被王莽逼的走投无路,反是死,不反也是死!他的警告丝毫不起作用。

王莽这人天生是个好演员,一天不演戏,他就寂寞难耐。现在大新帝国眼看就要分崩离析,他手上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人才没人才,可他还是乐此不疲的演戏,满足自己的戏瘾。

天凤四年(西元十七年)六月,王莽为了安抚官场人心,王莽玩起了“胙土分茅”的游戏。他模仿当年周成王分封诸侯的仪式,在长安城的明堂中召开朝会,举行了“分土”仪式。

在一块块王莽御笔亲书的石案上,放着大小不等、上插菁茅的四色泥土。王莽微笑着把这些象征着封邑的泥土赏赐给诸侯们。诸侯们心里老大不高兴:我们现在连糊口的工资都没有了,要这些泥巴能当饭吃,你王老大怎么不吃泥巴?

这场看似庄严肃穆,实则荒唐滑稽在人们的暗自笑骂中结束了,人们现在算是彻底看透了王莽。远看此公,浑身上下插满了美丽的羽毛,人们以为是凤凰,可走近一看,原来是只山鸡!

王莽喜欢搞花架子,玩形象工程,可实际都是在欺骗自己,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没用多长时间,“五均六筦”制度的恶果也暴露了出来。王莽实行的特殊商品集中专卖的“五均六筦”制度用意虽好,效果却是适得其反。

起初,他专门设置了羲和、命士,负责具体督促落实这些制度。可每个郡仅有的几个名额,却都被富豪、大商人担任。这些“官商”们大得便宜。由于市场的监督者就是他们本人,他们大发横财。自己监督自己的制度,比没有这种制度更可怕!

官商们把朝廷配发的驿车当成了贩运货物的工具,正好四处贩运货物,牟取暴利。他们还与各郡县官府勾结起来,大做假账。最终导致国库非但没有充盈,老百姓全都被剥的精穷,王公贵族们发了横财,王莽却为他们背了黑锅。

事实证明“五均六筦”制度完全是不符合国家利益,也是与百姓的基本利益背道而驰的。这种制度已经证明失败了,可王莽的嘴比鸭子还硬,不但不承认这种制度的失败,反而认为还有必要加强这种“善政”的推广。

王莽的“善政”真“善”,后来居然“善”到了连官场高层都无法接受的程度。比如三公以下凡是畜有奴婢的家庭必须要向国库交纳税金,每一奴婢三千六百钱。

有些名义上有奴婢的贵族(比如汉朝刘氏宗室),由于灾害连年,奴婢们多数都上山做贼去了,自身连吃饭都困难,哪里来的钱交“奴婢税”?纳言冯常实在看不过去,上书劝谏。王莽大怒,下令将其撤职查办。

大新朝的政策,每条都是冠冕堂皇,每条都说是为百姓谋福祉。可王莽每次推行“善政”,受害的都是老百姓。政策制定的有偏差,这都不可怕,知道错了,改过来就行了。而王莽却异常自负,从来不承认自己犯过错误,他甚至在每一项新制度推行的同时,都要配套严酷的条规禁令,违者必杀!老百姓谁知道记住这么多的繁政苛令,无意间触犯法律的人不计其数,死难者不可胜计。而奸猾之徒与贪官污吏联手,加大了对百姓的盘剥,老百姓这次真的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