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斩草除根

果不出王莽所料,甄邯与赵朋、霍鸿在长安城外一直对峙了三个多月,长安城一直岿然不动。有了这几个月的战略缓冲,王莽就有足够的时间翻身了。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依然稳定长安各界人士。这个敏感的时候,人心千万不能乱,否则一切都完了。只要城里没内应,就一切安全了!

王莽又请出了他的“老朋友”周公旦,请周公旦继续出场给王莽友情演出。十月十五日,王莽召集群臣到会,他仿效当年周公在灭管、蔡之前写《大诰》作动员。他也照着葫芦画瓢写了一份,甚至连格式、句型都一样。

王莽当众宣读了这份文告,他说:“当翟义反书传到京师之日,刘氏宗室在京师之贤者就有四百余人,而民众之贤者,也有九万人!我本人无才无德,有赖英豪、贤士,捍卫大汉社稷!等殄灭残贼,我就仿效周公,还政于皇帝。”

集会结束后,王莽派大夫桓谭等人带着那份《大诰》前往关东战场宣谕慰劳。他这么做无非是稳定各地人心,让他们相信以他为首的朝廷有能力解决这些叛乱。各地军政大员也觉得把宝押在翟义身上是很不保险的,还是投资长安朝廷比较安全,他们都倒向了王莽。

十一月,王邑、孙建等七将完成了集结,他们联军抵达陈留郡,与翟义之军展开了决战。这一仗官军大捷,临阵斩杀翟义的大将刘璜。翟义所部遭受了重创,从此一蹶不振。

捷报传来,王莽大喜,随后他下诏,晋封车骑都尉孙贤等五十五人全部为列侯,而且强调使者在军中就地授爵,不得延误。弟兄们为了我的江山事业出生入死,我王某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为了进一步勒紧翟义脖子上的绞索,王莽宣布:“大赦天下,除了翟义等首恶之外,所有从叛乱人等一律赦免不问!”王莽的这一招攻心术很厉害。眼见翟义连吃败仗,官军云集,翟义手下弟兄见他要完了,都一哄而散。翟义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退守圉城。王邑、孙建等人趁机大举进逼,将城池团团围住。

十二月,王邑、孙建发动总攻,大破翟义圉城之下。翟义与刘信弃军而逃。翟义逃入固始县境内,却被官军的伏兵擒获,随后翟义在淮阳国陈县被五马分尸处死,尸体也被置于大街上示众。刘信则从此在人间蒸发,不知所终。

在剿灭了翟义主力之后,王莽随后令虎牙将军王邑急率得胜之兵回师勤王。在班师东归的路上,王邑得到了王莽的紧急军令:班师进入关中之后,不要回长安,直奔右扶风继续平叛!

王邑闻命,不敢怠慢,他率领大将窦融,带着精锐之兵急速前进,从长安北门外绕过,直取平陵。由于窦融就是平陵县本地人,他也一起跟着王邑前去征讨起义军。

汉朝官军毕竟正规王牌部队,岂是赵朋那些杂牌军可比的?王邑所部一到,赵朋、霍鸿的军队顿时土崩瓦解。经过一场激战,以窦融为先锋的王邑所部主力扑灭了赵明、霍鸿的起义,右扶风诸地恢复了平静。

居摄三年(西元8年)二月,王邑班师回朝。王莽大喜,立即下令齐聚群臣,在白虎殿摆下盛大筵席,亲自为诸位功臣们接风。王莽令大臣陈崇审核军功,排列高低。依西周之制,将功臣们分为五等:公、侯、伯、子、男。加封王邑为大司空、××公。窦融因王邑的举荐,也被加封为建武县男爵。

除了有功的将军们,王家子弟这次封侯的也不少。根据马屁精官员们的强烈建议,王莽早死的大哥王永之子王光被赐封衍功侯。官员们还说,假皇帝陛下已经交还了新都国封地,实在不妥,可令陛下的嫡孙王宗继承新都侯爵位。王莽这次毫不推辞,一律照准。这次册封的人数很多,封为男爵以上的,总计三百九十五人。赐爵为关内侯的,又有数百人。

为了给天下人立个“榜样”,王莽“杀鸡儆猴”,下令对翟氏家族进行严厉惩罚。他下令发掘汝南郡的翟氏祖坟,棺材被当众焚烧,又将翟义夷三族,无论老幼一律格杀。翟氏家族的几百口尸体,都被堆进了一个大坑,用荆棘与五毒羼混杂埋葬。

王莽还下令,将翟义、赵朋、霍鸿以及党羽们的尸体,分别堆积在濮阳、无盐、圉城、槐里等地的通衢要道边,各立一木牌竖立在尸堆上,上写:“反虏逆贼鲸鲵”。

翟义完蛋后,他的亲戚刘敞自然难逃追查,南阳郡官府追上门来,把儿媳翟氏抓去杀了。而刘敞为了保命,上书向王莽请罪,表示愿意率领舂陵宗族子弟上阵讨贼,前去讨伐翟义。现在的王莽根本不需要刘敞这盘菜了,只不过看在他是宗室的面上,饶他不死。

经过几乎多半年的激战,翟义已灭,三辅已平。经过这场大难,王莽的声望达到了顶峰,没人再敢怀疑他的能力。王莽觉得心腹大患已经基本解除,改朝换代的时机已经基本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