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善使口技

老虎口中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口腔里的恶臭黏液,顺着虎牙流出来,沾到我的胳膊上。

熏得我不得不闭上呼吸。

我全身的力气都在抗衡老虎的力量。

尽管这是一只老年老虎,但它的力气还是比成年男人大很多。

我不得不再一次感谢爷爷从小教我练武。

若不是身强力壮,我怕是已经被老虎咬成两半。

老虎欺压在我身上,占据天然的优势。

这样僵持下去,我终会被老虎压垮,必须得想个法子改变。

余光顺着虎神向下一瞟,它**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只母老虎。

眼睛一亮,我脑海中陡然闪出一个歪主意。

寻尸匠因为常年在野外,遇到的最大危机,并不是邪祟赃物,而是毒虫猛兽,所以从小便有一门功课,叫做口技。

善使口技者,能在千钧一发时,起到扭转乾坤的效果。

口技,也并不是随意使的。

要在不经意之间,选用最佳的仿音,这里面大有学问。

我蜷起舌头,奶声奶气地发出一声虎叫。

“嗷……”

幼虎的叫声。

一下子便激起了老虎的母性。

它攻势暂缓,我瞅准机会,往下一泄劲儿,从它身下钻了出来,一个打滚爬起来,紧紧握着匕首,戒备地盯着它。

老虎这才发现被欺骗了,虎目生怒,重喘着气,再次磨蹭着爪子,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铁蛋慢悠悠地赶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失色叫道:

“老……虎……”

母老虎应该是饥肠辘辘到脑袋发昏了,看到我们两个人,居然也不跑。

它的目光在我们两人身上流转,最后停到铁蛋身上。

或许,铁蛋肥嘟嘟的身材,更能激起它的食欲。

看到这里,我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提醒道:

“铁蛋哥,小心,它冲你去了。”

话音未落,老虎已经腾空而起。

后背插着的那根长矛,似乎根本不影响它的行动。

它的速度又快又猛。

我想拦也拦不住,只能跟着它后面,往石头上一跳,想抄近路上去帮铁蛋。

人着急的时候,往往会出现失误。

我手上一滑,没有攀上石头,反而自己摔了下来。

再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老虎已经跃到了铁蛋面前。

他好像被老虎吓傻了,一动不动地傻站着。

我心里甚是着急,连忙提醒道:

“用长矛戳它……”

铁蛋反应过来,脸色蜡白,握着长矛不停地挥舞,边挥边喊:

“啊……老子跟你拼了……”

他毫无章法地乱舞,倒也起到了作用。

老虎找不到机会进攻,只好一边围着铁蛋转圈,一边用怒吼威慑。

我迅速地攀上石头,终于跟铁蛋汇合。

铁蛋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勉强有了一抹血色,问我:

“嘉怡呢?她怎么样了?”

“她躲在下面的石头缝里,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我伸手把铁蛋的长矛夺过来,道,“你下去看看,这里交给我。”

铁蛋不放心地问我:

“你一个人,能对付地了吗?”

我毫不犹豫地道:

“放心,比这还猛的老虎,我也宰过。”

“余前进……”

尸体的声音,交织在我俩的话音里。

刚才之所以差点被虎口咬到,就是因为忽然出现的尸体导致的。

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尸体呢?

我猛地甩一甩脑袋。

这种时候,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什么尸体。

铁蛋慢慢地后退着,顺着山坡下去找周嘉怡。

老虎绕着圈,显然想拦住铁蛋的去路。

我拿着长矛一挡,冷笑一声道:

“喂,大猫,你的对手是我。”

老虎不耐烦地朝我怒吼一声。

“嗷呜……”

我三番两次挡住它捕猎,它脾气越来越暴躁。

见此,我扎了一个马步,举着长矛,冷哼道:

“自然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你想吃人肉,而我想吃虎肉。”

老虎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不再盯着铁蛋,朝我不停地怒吼。

它匍匐在地上,跃跃欲试地朝我扑过来。

几次进攻,都被我手里的长矛打退。

它再一次往前扑时,我握着长矛,手腕顺势一抖,便在老虎右脸戳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血迹喷出来,直接染红了矛头。

它吃痛,怒吼一声。

也许是被我手里的长矛搞的有点烦了。

它直接放弃我,一口咬住长矛。

长矛是木头造的,哪经得起它这么一咬。

“啪嗒”一声。

长矛断成两半。

我手里再无长矛,只有一根木棍。

我也没有想到上了年纪的老虎这么贼。

没有了长矛的威胁,老虎再一次朝我扑过来。

咬咬牙,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索性将长矛变成打狗棍,

手腕猛地一抖。

棍子结结实实地砸到老虎头上。

它的头被砸地向下低去,仍然用四肢扒拉着,往前扑。

为了一口吃的,它居然这么拼命。

就冲它这坚持不懈的劲儿,本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偏偏没有眼力见儿,选错了猎物。

我右腿一蹬,腰部向前一扭,再抡起胳膊重重地往前砸。

这一次,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老虎有防备地躲开了头。

棍子砸到它后背上,硬生生地砸出了一道血印儿。

还是没有挡住它前扑的势头。

难道上了年纪的老虎皮糙肉厚,根本不怕砸?

老虎冲到近处。

长棍已不合手。

这个距离,匕首更适用于防身。

我丢下长棍,紧握着匕首,不闪不躲,直接朝着老虎迎去。

老虎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猎物。

它昏沉的眼眸里,第一次开始慌了。

一人一虎靠近时。

它伸出锋利的虎爪,也探出血盆大口。

我腰腹向下一沉,低下头,轻巧地从虎身下滑过去。

右手紧紧握着匕首,在老虎身下捅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嗷呜……”

狰狞而又痛苦的虎啸,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

我拔出匕首,顾不得擦拭留到手腕上的老虎之血,从地上一个咕噜爬起来,再次戒备地盯着老虎。

几争几斗之间。

老虎完全没有讨到好处,甚至因为接连受伤,虎势越来越萎靡。

它趴在石头上,精明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朝着山林里逃去。

而在它俯身的地方,虎血染红了石头。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拿起衣角,擦拭着脸上,脖子,还有手腕上的血迹。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匕首剑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小巧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