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松坪圣地

越野车出城后在盘山公路上足足行驶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山寨的地方。之所有说它像山寨,是因为这里的房屋全都是木制的。有些是一层的平房,有些是带阁楼的二层小楼,还有少数哨楼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山寨位于一座坡顶,四面环山,树木葱绿。远远望去,有座山峰胸前挂着一条飞瀑,叫人不禁联想到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诗句。

丹娜将鬼马星等带进一间房子,指着地上的铺位说“你们以后就住在这儿。别看这里条件差,但很舒适,相信你们很快就会习惯。”

鬼马星故意问道:“你说的以后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会在这儿住很久吗?”

丹娜含糊其辞地说“谁知道呢?或许住不了太久。”

刘毅然神情庄重地问:“你能不能明确告诉我们,把我们留下到底为了什么?”

丹娜反问道:“如果不把你们留下,难道你们还有地方可去吗?”

“我们想到处玩玩。”小憨豆答道。

“灾难就要降临了,你们还有心思游山玩水?”

小憨豆说:“好不容易来了趟未来,如果啥都没看到,岂不是亏大了?”

田雯雯说:“如果没有时空穿梭器,我们根本不可能看到三百年后的情景。”

小憨豆说:“是嘛,哪个人能活三百岁哟,又不是乌龟!”

丹娜叹息道:“到底是孩子,你们根本想象不到面临着的是怎样的危险。”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鬼马星等坐在地铺上商量了一阵,感到无计可施。刘毅然仰面躺下,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屋顶发愣。他心里非常后悔,假如当初不在田雯雯面前充好汉,就不会陷入今天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但转念又一想,既然2030年后自己跟鬼马星、田雯雯还在一起研究基因,那么说明这次未来之旅是有惊无险,最终可以幸免于难。要不然三百年后的人怎么会知道历史上还有刘毅然这个人呢?这个想法令刘毅然格外兴奋,他鲤鱼打挺般地坐了起来,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伙伴们。

连环图三

鬼马星把门拉开,门外没有站岗的哨兵,却有一个年龄跟他们相仿的小姑娘。

“你们要出去吗?”小姑娘的声音像银铃般悦耳。

“你是谁?”鬼马星问。

“我叫嘉洁诗。”小姑娘边说边往屋里走。

“佳洁士?你是牙膏哇?”刘毅然奚落道。

嘉洁诗茫然地望着刘毅然:“你为什么说我是牙膏呢?”

刘毅然以为自己的幽默会引人发笑,没想到谁也没笑。刘毅然很没趣地想,“佳洁士”是我们现在用的牙膏,三百年后的人怎会知道呢?

鬼马星认真打量了嘉洁诗一番,发现她长得很像印度人。眉毛又浓又粗,眼睛又黑又大,皮肤是浅棕色的,极富有光泽,像是抹了一层橄榄油。嘉洁诗的头发垂到腰际,还编了两根细细的辫子盘在头顶。她的裤腿刚过膝盖,脚上没有穿鞋,一双小脚丫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土。

“你来干什么?”鬼马星问。

嘉洁诗说:“丹娜告诉我坪上来了四个小伙伴,叫我领你们出去玩玩。”

“真的?”刘毅然一骨碌坐起来。

嘉洁诗很认真地点点头。

一路上嘉洁诗向鬼马星等介绍,说他们居住的这个地方叫松坪,因为坪上到处都生长着马尾松。过去在松坪居住的是非常稀少的松族,总共还不到三百人。后来这里被费西大域的域王定为圣墓所在地,用来安葬在战争中英勇牺牲的费西勇士。域王的这一决定曾遭到松族人的强烈反对,于是域王便派兵对松族人进行镇压。这就使本来就几乎快要灭绝的松族人所剩无几。后来域王让那些臣服的松族人负责照管陵墓,并规定松族人必须跟费西人通婚。因此,现在松坪上居住的守陵人都不再是血统纯正的松族人了。嘉洁诗说,她的母亲是松族人,父亲却是费西的一名盐商。父亲在她出生不久便因病去世,母亲心情抑郁,很快也撒手人寰。现在她由同族的亲戚们照顾。鬼马星等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鬼马星问嘉洁诗:“你怎么会认识丹娜呢?她又不是费西大域的人。”

嘉洁诗说:“丹娜以前是漠北域的红旗俑,在一次与费西的交战中,她救下了身负重伤的‘费西五虎’中的地雨,并冒着生命危险,将地雨送到松坪疗伤。从那时起,丹娜就成了我们的朋友。”

刘毅然问:“她为什么要把地雨送到松坪,而不带回漠北去呢?”

“松坪是圣墓所在地,所有的费西人未经特许是不敢来这儿的,所以这里很安全。”

田雯雯问:“漠北既然跟费西交战,丹娜就是你们的敌人,她为什么要救地雨呢?你们私下里跟她交往,就不怕域王治你们的通敌罪吗?”

嘉洁诗回答:“除了地雨,没有谁知道我们私下跟漠北人有来往。地雨伤好后回到獠相手下,他也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那个美女带这么多人到松坪来,就不怕被费西人发现?”小憨豆问。

“按照费西人的习惯,他们是不会上松坪来的。出于对亡灵的尊敬,他们也没有在松坪安装任何监视设备。所以松坪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鬼马星要求嘉洁诗领他们到墓地去看看,嘉洁诗满口答应。她乐颠颠地在前面带路,鬼马星等尾随其后。其实,鬼马星并不是真心想去看什么墓地,而是想趁机寻找脱身的机会。刘毅然对鬼马星的意图心知肚明,他悄悄冲鬼马星挤了挤眼睛,意思是说机会来啦。田雯雯怕小憨豆没有思想准备,便小声嘱咐他眼睛放灵活点,一旦鬼马星他们想逃跑,就得立刻跟紧了,千万别拖大家的后腿。

小憨豆迷迷糊糊地问:“逃跑?往哪儿逃?”

田雯雯心里气不打一块儿出,责备说:“你少问两句好不好?你只要留心点就是了。”

墓地就在松坪向阳的那个坡面。密匝匝的墓碑连成一片,看上去场面非常壮观。在这片斜坡上,松树被伐光了,地上的野草被人精心修剪过,整齐而茂盛。很奇怪的一个现像是,每一块墓碑的顶上都放置着一个空碗,里面有一点点水残留在碗底。空旷的墓地上,只看见远处有一个人,正逐个将碗里的残水倒在墓碑前。

“他在干什么?”刘毅然好奇地问。

嘉洁诗说:“这是每天必须进行的‘露祭’。松坪上非常潮湿,每天晚上碗里都会收集到一些露水,费西人认为这些露水是天露,将天露倾倒在墓碑前可以安抚亡灵。”

鬼马星等人慢慢走过去,那位正在“露祭”的人抬起头,冲嘉洁诗一颌首,算是打招呼。鬼马星发现他的左侧太阳穴有一块蓝灰色的胎记,形状像一尾鱼。嘉洁诗甜甜地叫了声“爷爷好!”那个被称做爷爷的人快速地扫视了鬼马星一眼,没有说话,又慢腾腾地挪动步子走开了。鬼马星感觉到他的目光有点灼人,心头不禁一凛。心想,这个老头好奇怪哟,他的目光怎么跟他的行动有这么大的反差呢?

“这个老怪物是谁?”小憨豆问。

嘉洁诗说:“他是一年前被派来负责‘露祭’的,听说好像是犯了什么死罪。到这儿以后他从不跟任何人来往,也没听他说过一句话,大概是个哑巴。”

刘毅然说:“他刚才好像跟你打招呼了?”

嘉洁诗说:“整个松坪他只跟我点头,别人他谁也不理。”

鬼马星四处逛逛,没有发现周围有塔楼之类的岗哨,便问道:“你们这里守卫并不森严,怎么没人逃跑呢?”

“为什么要逃跑?”

小憨豆说:“一年四季呆在这儿多腻味呀!”

“我喜欢这儿。”嘉洁诗说,“我们松族人都喜欢这儿。”

刘毅然朝怪老头扬扬下巴,问道:“他呢?他为什么不逃跑?”

嘉洁诗说:“我听丹娜讲,来的路上布满了各种机关,如果不了解机关的秘密,是很难通得过的。”

田雯雯问:“这么说,丹娜是知道这些机关的秘密?”

“那当然。”嘉洁诗答道,“这些机关都是地雨一手布置的,他能不告诉丹娜吗?”

“你一定见过地雨对吧?”鬼马星问,“他人坏不坏?”

“丹娜和地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好人,我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我。”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个老头驼背的身影,他弓着腰冲鬼马星等直招手,嘴里嘶哑地叫喊:“嘉洁诗,回家吃饭啦——”

鬼马星问:“他是谁?”

“他是松族的族长。”嘉洁诗说道。

田雯雯问:“你在他家搭伙?”

“不,我们松族人都在松社里吃饭。”

小憨豆说:“哇噻!你们太落后啦。到现在还时兴吃大锅饭!”

嘉洁诗开始并不知道鬼马星等的身份,以为是丹娜怕她寂寞,特意从漠北域带来陪她玩耍的小伙伴。嘉洁诗的确很孤单,松坪上与她同龄的孩子都到城里念书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继续留在松坪。族里的大人们也曾商议,想把她送进城读书。但嘉洁诗不愿意离开松坪,因为她的父母都葬在圣墓,她宁肯在这儿永远守着他们。

尽管没有进城,但嘉洁诗却读过不少的书。教她文化的是同族的几位长辈,特别是族长。族长年轻时在费西念过大学,知识非常渊博,就是脾气古怪点。丹娜每次来松坪,也要给嘉洁诗带来许多书,丹娜说,人生下来的时候,智慧和情感都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蒙着,而知识就是打扫灰尘的笤帚。丹娜告诉嘉洁诗,你可以永远住在松坪,但不能不读书。否则你的生活就会变得没有意义。

嘉洁诗很听丹娜的话,丹娜带给她的书,她每一本都认认真真地读过,而且还做了不少读书笔记。所以嘉洁诗虽然没有离开过松坪,但她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包括时空穿梭器、基因密码等,她甚至还知道有一个叫柏洪的基因专家。

相处几天后,嘉洁诗跟鬼马星等成为了好朋友,也知道他们并非来自漠北域,而是穿越时空来自三百年前的过去。嘉洁诗很奇怪,因为三百年前的小朋友跟她的长相没多大区别,而且大家居然互相很谈得拢。三百年漫长的时光并没有在他们中间造成隔阂。

嘉洁诗经常用手抚摩田雯雯的脸蛋,羡慕她的皮肤又白又嫩。田雯雯被她搞得怪不好意思的。“你也蛮好看的嘛。”每当这种时候,田雯雯总是说。嘉洁诗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我太黑了,咋洗都洗不白。”刘毅然说,黑皮肤也是一种美。小憨豆告诉嘉洁诗,说他们那个时代,有些美女专门脱光衣服跑到太阳地里晒,就是希望把皮肤晒得黑亮黑亮的,那叫时尚!刘毅然当即反驳,尽胡说!你看见谁晒太阳的时候光着屁股啦?田雯雯拉着嘉洁诗的手说,别理他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

鬼马星曾经试图从嘉洁诗嘴里挖出点有价值的线索,譬如丹娜把聂风关押在什么地方?她把我们送到松坪究竟想干什么?基因专家柏洪是不是在丹娜手里等等。可是,嘉洁诗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她只会不断地重复,希望鬼马星等相信丹娜,她绝对不是坏人。嘉洁诗很肯定地说,丹娜绝不会长期把你们留在松坪的,她一定会找机会帮助你们返回过去。鬼马星只好耐下性子等待。

时间一天天过去,外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鬼马星等无从知晓。丹娜在鬼马星等到达松坪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此后再没露面。鬼马星实在忍不住了,他找机会避开嘉洁诗,把伙伴们召集在一起商议,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小憨豆的态度十分明确,他认为丹娜是值得信任的。她之所以将我们送到松坪,其目的是想保护我们。所以我们应该听她的话,不要轻举妄动。再说下山的路上机关重重,弄不好小命就丢了。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鬼马星说:“万一丹娜有更大的阴谋,我们如果不趁机溜走就晚了。”

刘毅然眉头紧锁。“继续在松坪呆下去,危险越来越大。就算丹娜对我们没有恶意,但万一哪天被獠相的人发现了,我们岂不只有束手待毙?”他说。

田雯雯说:“走,或者不走,无论我们做出哪种选择,都是一次性命攸关的赌博。”

“要赌你们去赌,我可不干!”小憨豆直往后退,仿佛生怕别人强行将他带走似的。

鬼马星心里矛盾极了,就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哪一方都不肯示弱。最后,他咬牙做出决定:“我今晚就走!”

刘毅然连忙表态:“我跟你一道走。”

小憨豆傻眼了,他神情紧张地望着田雯雯。

田雯雯抿着嘴,有点拿不定主意。

刘毅然催促道:“田雯雯,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

田雯雯瞟了鬼马星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都什么时候了?”鬼马星心里也很着急。

说实在的,如果田雯雯不肯离开,鬼马星立刻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明知田雯雯是出于友谊才陪同他来到未来世界的,怎么可以将她弃之不顾呢?对于小憨豆鬼马星一点都不担心,别看他现在嚷得凶,我们真要是走,他不跟来才怪呢!

田雯雯担心地说:“假如我们偷偷走了,丹娜回来要怪罪嘉洁诗怎么办?”

刘毅然一听,心里十分来气,“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你还顾得了她?”

鬼马星说:“我觉得丹娜不会为难嘉洁诗。她本来就只是让嘉洁诗陪我们玩,又没叫她监视我们。”

“一个小毛丫头能监视我们?笑话!”小憨豆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田雯雯沉思片刻,说:“那好吧,我们今晚就动身。”

按照鬼马星的计划,动身的时间最好选择在凌晨两点左右。这时候松坪上的人正熟睡不醒,月光又最亮,对于不熟悉松坪下山路的他们来说,借助月亮的光芒是非常重要的。鬼马星吩咐大家准备准备,可除了系紧鞋带和裤腰带之外,好像没什么可准备的。嘉洁诗的家里一无所有,没有什么东西派得上用场。小憨豆说,我最怕走夜路,看都看不清。要早知道我们还有深夜逃命的时候,我就该把手电筒带上。刘毅然挖苦说,你咋不把你老爸的“宝马”车开来呢?鬼马星嘱咐伙伴,晚上嘉洁诗肯定要到房间来玩,千万不能走漏风声。说这话的时候,鬼马星特意看了小憨豆一眼,他的嘴从来就缺少把门的。

小憨豆不高兴地说:“你老看我干什么?我肯定不会说我们今晚要走。”

刘毅然讽刺说:“对,你只会跟她说我们今晚不走!”

小憨豆咬牙切齿地叫嚷起来:“刘、毅、然!我发誓永远当你的死对头!”

“就凭你的智商,你还不配当我的死对头。”刘毅然异常得意。

田雯雯不高兴地说:“都什么时候啦?你们还针尖对麦芒,就不能各自退让一步?”

小憨豆愤愤地瞪着刘毅然,鼻子里哼了一声。刘毅然冲小憨豆做了个鬼脸,没再说话。

鬼马星没有料到的是,吃晚饭的时候丹娜突然回到松坪,而且还带来了聂风。她看上去显得情绪低落而且疲惫,但俏丽的脸庞依旧光采照人。平时里鬼马星等都不去松社用餐,而是由专人做好饭菜后送来,因为鬼马星他们的饮食习惯跟松族人有很大的不同。譬如松族人喜欢生吃许多蔬菜,而且烹饪手法也过于简单。烧出来的菜不合鬼马星等的口味,尤其是小憨豆,他几乎对每一道菜都深恶痛绝。

丹娜独自留下来跟鬼马星等共同进餐。在整个吃饭过程中她极少说话,只是询问了几句他们在松坪住得惯不。鬼马星忍不住问丹娜,你究竟打算啥时才放我们回去。丹娜淡淡地说,别急,时机还不成熟。刘毅然问,什么时候时机才成熟呢?

丹娜犹豫了一下,委婉地说:“请你们相信我,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田雯雯说:“你要我们相信你,首先你也应该相信我们才对。”

小憨豆抱怨说:“是嘛,连一句实话都不讲,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丹娜放下碗,起身在屋里徘徊了几圈,说:“情况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费西大域甚至整个地球都正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我们的对手过于强大和狡猾,你们如果离开松坪,随时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谁会杀我们?”鬼马星故意问,“是老瓦还是獠相?或者还另有其人?”

刘毅然知道鬼马星所说的另有其人,指的就是丹娜。

丹娜似乎没听出鬼马星的弦外之音,仍旧忧心忡忡地说:“就我目前掌握的证据,我还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总之,瓦夏平撮明明知道时空穿梭器发生了故障,还指令聂风将你们带到未来世界,其中必有缘故。”

“聂风在你手里,问问他不就清楚了吗?”刘毅然说。

“我多次提审聂风,他都说自己不了解内情,而且拒绝说出时空穿梭器藏在什么地方。对于一名优秀的蓝旗佣,审问没有任何意义。”

鬼马星说:“网际中心是被獠相把守的重点,你怎么能够轻易得手?”

“我们这次出兵费西,是应域王右的请求来对付獠相的。域王右告诉我们,域王萨莫被獠相囚禁在网际中心。可等我们到那儿后才发现,负责驻守网际中心的地雨,实际上已经背叛了獠相。我们找搜遍了网际中心,也没有发现域王萨莫的影子。”

“这么说是老瓦在骗你?”刘毅然问。

“现在还无法断定,因为我们已经跟他失去了联系。”丹娜迷茫地望着窗外,“昨天晚上,网际中心糟到一伙不明身份者的袭击。激战中我们伤亡惨重,芒电和地雨也落到了那伙人手里。我们只好带着聂风突围出来,好不容易摆脱他们的追赶后,我们才来到松坪。”

“你能让我们见见聂风吗?或许我们可以说服他讲出实情。”田雯雯试探着问。

丹娜拿不定主意,又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嘉洁诗壮起胆子说:“丹娜姐姐,你就让他们试试吧,说不定能行呢!”

丹娜没有答复。

鬼马星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个好办法。”

丹娜侧脸望了鬼马星一眼,毫无表情点点头:“说来听听。”

鬼马星说,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弄清楚谁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与其被动地等待,不如主动出击。既然你把聂风带到了松坪,不妨先让我们去见聂风,表面上是受你指使去摸底,我们趁这个机会悄悄告诉他,就说一定会设法将他救走。然后让嘉洁诗假装被我们收买,再制造一个巧妙的机会,让我们救走聂风。他一旦摆脱了你们的控制,一定会带我们去见老瓦,你们就可以派人暗地里跟踪我们。等找到了老瓦,一切不都清楚了吗?

丹娜想了想说,就算聂风相信了你们,但他也不会相信你们能够带他离开松坪。上山的道路上机关重重,就算是聂风这种蓝旗俑里的绝顶高手,他也插翅难飞,何况你们只是几个孩子。

刘毅然仍不死心,问道:“难道上松坪就没有别的路可走?”

“有。”嘉洁诗突然冒出一句。大家倏地都把目光投想她。嘉洁诗惶恐地低下了头。

丹娜惊讶地问:“真的还有另一条路?”

嘉洁诗垂头不语。

丹娜说:“嘉洁诗,你难道不愿跟丹娜姐姐说真话?”

田雯雯也劝说道:“我们一直把你当好朋友,好朋友之间应该无话不谈。”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小憨豆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模样,“事成之后我让我爸爸送你一辆跑车!”

刘毅然说:“拜托你说话用点脑子行不?等我们返回过去之后,你怎么送人家跑车?让聂风用时空穿梭器帮你捎到未来?”

嘉洁诗心情矛盾地咬了半天嘴唇,终于讲出了实情。

原来松族人在被域王派兵镇压之后,表面上他们臣服于费西的域王,实际上他们也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在几代族长的率领下,松族人在圣墓下挖出了一条隧道,可以直通山脚。万一哪天域王要对松族人痛下杀手,他们便可以通过这条密道逃生。这是与松族人性命攸关的机密,多年来谁也没有泄露半句。如果不是救人心切,嘉洁诗宁死也不会说出这个秘密的。

丹娜想不出还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决定当晚让鬼马星等去“说服”聂风。

几天不见,聂风消瘦了许多。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没剃,完全是一副囚犯的模样。当看到鬼马星等人时,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鬼马星望着聂风,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还满心希望你能来救我们,谁知道你也成了别人的囚犯。聂风扭头往四周看了看,没有说话,眼神显得很无奈。刘毅然问聂风,你本事那么高,怎么不想办法逃走呢?聂风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小憨豆装出很同情的样子,拍拍聂风的肩膀,说,哥们儿,你真不走运!

聂风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们还好吧?”

“有吃有喝,就是没自由。”鬼马星回答。

小憨豆说:“喂,那个美女让我们来问问你,老瓦叫你把我们弄来究竟有什么阴谋?”

聂风打量着小憨豆,没吱声。

刘毅然说:“你把时空穿梭器藏在啥地方?你只要说出来他们就会放我们走。”

聂风面无表情。

田雯雯问:“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怕被人窃听?”

小憨豆低声道:“你小声告诉我们,他们不会知道的。”

聂风说:“我知道是丹娜让你们来的。你们别费劲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突然,鬼马星像疯了似的扑上去,死死掐住聂风的脖子,高声狂叫道:“我们恨死你啦!都怪你!你把我们带到这狗屁未来,我们现在回不去啦——”

与此同时,刘毅然和小憨豆也一齐扑上去,对着聂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聂风端坐着任由他们打骂,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田雯雯吓傻了,站在一旁拼命喊来人啦!

房门很快被推开,几个丹娜的手下冲进来,不由分说地将鬼马星等拽开,然后将他们带出房间。聂风揉了揉被掐得生疼的脖子,仍旧一言不发。

夜色降临。

鬼马星等躺在**怎么也睡不着觉。按照吃晚饭时跟丹娜商定的计划,他们刚才在殴打聂风时,已将一张小纸片塞进了聂风的衣领。但聂风似乎毫无反应,他该不会没有发现这张纸片吧?丹娜说,聂风是“费西五虎”中最杰出的一个,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举动。他之所以表现出毫无反应,恰好说明他潜意识中对鬼马星刚才的义愤有信任的趋向。

鬼马星在纸片上告诉聂风,他们这些天来已取得了松族人的信任,有办法逃离松坪,但必须得到聂风的帮助。事不宜迟,他们决定今晚动手,希望聂风能够在夜里十二点钟设法逃出来救他们。

鬼马星认为这样写聂风多半会相信。因为对于聂风来说,即便逃不掉,丹娜也不会轻易杀他,何况他早就做好了为域王右献身的准备。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简直比奥数考试的时光还难熬。丹娜叮嘱过,从见聂风那一刻起就必须把戏演得像真的一样,随时要提防聂风会出现在他们身边。丹娜对嘉洁诗所说的密道很不放心,但她又不敢事先去侦察一遍。聂风从小接受专门的训练,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旦稍有闪失,计划就会露出马脚。

眼看就快要到十二点钟了,鬼马星开始紧张起来,他竖起耳朵仔细谛听着屋外的动静。外面除了风声,什么异常的动静也没有。

忽然,鬼马星听见黑暗中有人在轻声跟他说话。

“你没有睡着,我知道。”那人说。

是聂风!

鬼马星连忙翻身坐起,借着窗口照进来的月光,他发现聂风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床旁。鬼马星下床挨个将刘毅然等叫醒。小憨豆打着哈欠嘟哝说,你才来呀?我都做了两个梦啦!聂风问谁给我们带路?田雯雯将躲在身后的嘉洁诗拉出来,说,是她,嘉洁诗。聂风打量了嘉洁诗一眼,问,我们怎么下山?鬼马星将密道的情况简约地向聂风作了介绍,聂风二话没说便带领他们走出屋子,悄悄地朝后山的墓地摸去。

来到墓地,聂风问密道口在什么地方。嘉洁诗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听族长说密道口在一块墓碑的碑座下面。聂风纵目一看,圣墓的石碑密密麻麻,根本数不过来,如果一块块地去找,恐怕找到天亮也发现不了密道口。他心里开始犯愁。

这时,鬼马星突然说:“我想这块碑一定很特殊,松族人肯定可以凭借它的特点能够迅速找到。”

聂风沉吟片刻,问嘉洁诗:“鬼马星说的或许有道理。据我所知,这些墓碑当中有一块比较特殊,你知道是哪一块吗?”

嘉洁诗偏着脑袋想了想,问:“是不是老族长的墓碑?”

聂风点点头。当年域王派兵来镇压时,老族长不肯被俘饮弹自尽。域王为了表示对他的敬重,破例允许在圣墓为他立了块墓碑。一说到这块碑,嘉洁诗就再清楚不过了,因为每年的7月14日,也就是老族长英勇就义的日子,所有的松族人都要到他的墓前凭吊。这块碑就位于圣墓的中央。

聂风不愧是优秀的蓝旗俑,他的判断非常准确,而且他很快就发现了移动墓碑的机关。果然,在老族长的墓碑下,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密道。聂风在进入密道之前,突然将手搭在嘉洁诗的肩膀上,说道:“小姑娘,别怪我。”

鬼马星惊叫起来:“你想干什么?”

“按我们蓝旗俑做事的规矩,绝不能留活口。”

“你要是杀了嘉洁诗,我绝不会跟你走的。”刘毅然说。

“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小憨豆嚷道:“过河拆桥,你好毒哦!”

田雯雯气愤地说:“你可以强行带我们走,但你阻止不了我们自杀。”

聂风冷笑道:“谅你们也没这个胆量!”

“我们不敢自杀,难道还不敢杀人吗?”鬼马星哼道。在说话的同时,他已将一把匕首对准了小憨豆的喉咙。匕首是丹娜给鬼马星他们防身的,没想到竟派上了用场。

“鬼……鬼……鬼马星,你……你真要下毒手哇?”小憨豆吓得声音打颤。

“你以为割断喉咙人就会死吗?”聂风嘲笑道。

“我要割的不是喉咙,是颈动脉。顺便告诉你,我妈妈是医生。”鬼马星镇定地说。

聂风慢慢松开搭在嘉洁诗肩上的手,说:“不杀她也可以,但她必须跟我们走。”

嘉洁诗说:“我才不走呢,我说啥也不离开松坪。”

“你别逼我。”聂风说。

鬼马星说:“就算她留下也不会被怀疑,因为丹娜并不知道密道的存在,而且松族人是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

“作为蓝旗俑,我不能存任何侥幸。”聂风的态度十分坚决。

嘉洁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聂风迅疾将她夹在臂弯里,率先下到密道里。“快跟我来。”聂风头也不回地说。

事情完全在鬼马星等人的预料中。他们早就估计聂风一定不会放嘉洁诗回去,也作好了让嘉洁诗与他们同行的准备。但表面上他们要尽量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密道里很黑,幸好聂风随身带着能量电筒,行走的速度才不至于太慢。聂风边走边仔细观察着洞里的情形,从地面土层和洞里的空气分析,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说明嘉洁诗所说的并不是假话。习惯了在黑夜行走和作战的聂风,在凹凸不平的密道中如履平地。鬼马星见小憨豆和田雯雯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便建议聂风停下稍事休息。聂风不同意。经验告诉他,只有尽快走出密道,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危险。丹娜绝非等闲之辈,很快她就会发现自己和几个孩子失踪了。这样她很快就会找到密道口,甚至可能抢先在密道出口处设下埋伏,到时就会非常被动,说不定还会前功尽弃。所以,聂风没有理会鬼马星的建议,只是稍稍放慢了脚步。

终于,密道出口到了。聂风放下嘉洁诗,嘱咐鬼马星等人在洞口等候,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钻出去侦察。谁知他刚一露头,乌黑的枪口便对准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