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双车对垒

(壹)

与此同时,根据毛刺所提供的有效线索,唐仕桪便领着助手一起暗访,两人一同前往容莎莎的住处。

当下,那辆灰色的长安便车守在容莎莎居住的那片小区——品悦阁院正门外的一处巷道内,两人正在观察小区门口进出人员的情况。

品悦阁院属于俞城中等档次的高层建筑,由于建造年限不满十载,所以建筑风貌还算较新,可见不少私车进进出出,但基本上没什么豪车,这也衬得警方这辆平价无奇的便车并不突兀,埋在路边不引人注目。

逢慈拿着望远镜打探,侧脸望向对方:“老大,我们干嘛来监视容莎莎啊?”

唐仕桪抓过望远镜,一边观察的同时,一边淡声地回复:“根据毛刺提供的线索,我觉得这个容莎莎不简单。”

逢慈面色一惊,连忙凑过去道:“你认为她跟曾徒的遇害有关?”

“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唐仕桪拿着望远镜鬼脸般转向助手,原本是在隔开对方靠近自己的距离,逢慈靠向他本来就近,一张大脸被扯到近前,好似人皮面具失真了的效果,唐仕桪便露出了嫌弃的皱眉。

恰在此时,一辆同款的灰色长安便车插入两人前方的路段,唐仕桪随那移动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本意不过是随眼看看,却是一副吃惊的表情,逢慈观察队长的面状突兀。

“老大,怎么了?”

“孟严!”唐仕桪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瞧向那辆同款的灰色长安,就停在了前方的巷道口处。

“孟严?”逢慈立马反应道:“这么说来,禁毒总队也觉得容莎莎有问题?”

唐仕桪开心地露出押宝押对了的坏笑:“如果就连邵洪涛都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那就说明容莎莎还真是不简单啊!”

“对!”逢慈兴奋地摩拳擦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必,禁毒总队怎么也不会料到我们先来了一步。”

“这也说明——”唐仕桪嘴角含笑道:“我们上午刺激了邵洪涛那一下,这家伙着急了,从而露出了马脚。”

“对!”逢慈竖起了大拇指:“老大的这一招高明啊!我们只要将禁毒总队的行踪全盘掌握,这样——也就自然清楚了容莎莎的行动轨迹及情况。”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玫瑰红的跑车招摇出门,将之前进出的那些平价私车,简直远远甩去一条银河系的距离,特别是那亮光闪闪云母漆的效果,好似钞票本身的烁烁发光。

“是宝美Auto!”逢慈瞪直眼睛,就差惊呼出声:这不是敏惠4S店里的顶级豪车嘛!

“那是容莎莎?”唐仕桪正拿起望远镜力图辨认道。

由于那是敞篷车,可见副驾驶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女人戴着一顶宽大的太阳帽,身穿一条黑色滑面的紧身裙,红唇烈焰,诱魅**,妖媚如精,好似火焰般的罂粟化身成了一只妖精,一头大波浪的卷发更是迎风气势逼人,果然是成熟有味道、气场妥妥的御姐风情。

逢慈从手机调出毛刺提供的相片,那是容莎莎的生活照,一张清秀淡丽的面容,摆出了一脸厌世脸的冷漠,跟其当下的气场决然不同。

“不知道!那个开车的人是谁?”逢慈被女人身旁的男子所吸引:可见驾驶室内坐着一个光头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脑袋亮晃晃得像是一只灯泡,可见其连着脖子的后脑勺乱麻麻纹着一团黑乎乎的图案。这人的脖子本来既短又粗,皮肤皱在了一起,犹若五官拥挤于后脑勺,瞧似被人开了半边瓢,露出了淋淋洒洒的脑浆,难免有种惊心动魄的恶心。

“那个男人多半就是她现在的相好——秃鹫了。”

“秃鹫?”逢慈笑道:“容莎莎的品味还真是重口且清奇呀!”

两人正相互开着玩笑,眼见那辆跑车朝往他们所在的位置开来,他们二人像是仰泳没在了水中,一起仰头贴靠在了座位的靠背,身体默默地向下一缩,就仿佛沉没进了水底,车外也就自然看不到这里的情况了。

两眼通过挡风玻璃最下缘的高度,正齐刷刷地望向跑车离去的背影,可见迎面车内的驾驶室——那个光头男子满是凶相的横肉。这样,他们也才看清楚了男子的后脑勺纹着一条耷拉成一团的秃鹫,倒是跟其外号相得益彰。

但他们二人还没有来得及浮出“水面”,就见孟严那辆灰色的长安便车紧随其后,赶忙将身体再次压低,几乎埋在了座位下方。

这批灰色的长安作为市局常用便车,就是为方便跟踪或暗访等任务不过醒目,三年前进行了统一的采购。

两人瞧见双车离去,略微起身看向孟严的车尾,便吁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唐仕桪便放下心来:“既然孟严跟了上去,这说明——那个女人十有八九正是容莎莎本人了。”

“老大,”逢慈机警地望向对方:“我们要跟上去吗?”

“不必!我们就守在这儿。”说话的同时,唐仕桪双臂抱胸,身体贴抵着靠背,竟是闭目养神:“我们就这样以逸待劳!看容莎莎什么时候回来,以及跟谁回来。”

“对!”逢慈颔首明白道:“这样盲目跟踪,暴露的风险很大,弄不好还将自己惹得一身骚。”

“不错嘛!一点就透。”唐仕桪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将全身愈加放松,就像是进入睡眠的状态:“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他们禁毒总队抢风头去,但最后的胜利,未必是靠抢风头挣来的!”

“对!”逢慈再次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点赞:“还是老大英明!”

“趁此机会好好补个觉吧!”唐仕桪调整了一下睡姿:“未来——无论是跟剿龙,还是他们禁毒总队,必是有场恶仗要打。”

“好!”逢慈望了一眼队长,身体贴靠着后背,将全身彻底放松,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两天,逢慈的睡眠还算是稳定,每天晚上十点过就睡了,但因为警察的身份,睡觉总感觉不踏实,是担心夜里有电话,突击执行任务,所以便趁此机会好好地补个觉。

果然,以逸待劳是最好进阶的破案手段!这边俞城的某条滨江路,孟严的身边坐着司机蒋快,正火烧眉毛似地狂速追击,可见前方十几米开外的宝美Auto。

蒋快二十三岁,去年毕业于俞城警官职业学院,个子一米七七,长相愣头愣脑,昨天在刑警总队的大会议室,他就坐在孟严的身边做会议纪要,由于他整个人气质木讷,加之当时的情况剑拔弩张,埋在双方对抗的气场当中,根本就毫无任何的存在感,像是没进沙漠的一颗尘埃。

但这小子开车一流,他父亲开了一家改装车修理厂,每次修好车,便带着儿子将改装的座驾开出去兜风,顺带试一试修理后的试行效果。

这一来二去,潜移默化,蒋快也就继承了飙车的能耐。他十三岁就可以开着大众甲壳虫独自上路,但鉴于这是违法的行径,便只能开着甲壳虫在自家修理厂的小院内过过干瘾。因而十八周岁一满,蒋快就拿到了驾照,作为其当年考上警校的庆祝。

眼下,蒋快坐在方向盘前,整个人全神贯注地看向挡风玻璃,浑身如同上满了发条,居然有赛车手的气度,跟其平日里低调呆板的个性形成了强烈的对照。

灰色长安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瞧见前方的宝美Auto穿过了十字,蒋快正要脚踩油门追上,但还是卡在最后一秒亮起了红灯。

“靠!——”孟严气得内心狂啸,就差嘴边哨声四起,但最终忍住了骂人的冲动,而是用嘴巴下意识地数秒,自是感觉度秒如年。

“孟哥,你别担心我的车技!”蒋快安慰对方:“一亮起绿灯,我第一时间就追上去。”

“你小子别光图快!”孟严皱起眉头担忧地警告道:“把我们给暴露了!”

“孟哥,你放心!”蒋快眼见绿灯亮起,便脚踩下油门,车身杀了出去:“我的名字里有个快,不仅是快速的快,还是快影如风,快到他们看不见我们。”

“但愿如此吧!”

大概跟踪了四十来分钟,那辆宝美Auto行驶到了俞城近郊之所,可见道路两侧的绿化植被逐渐稀少,蒋快仍旧保持着三四辆车身的距离,是为避免被目标发现。

就算蒋快再会伪装,但眼下的条件不允许,光头男子察觉有异,通过驾驶室的后视镜,几次确认跟来的这辆长安便车,其目光透露出凶狠的阴鸷。

“莎莎,有人在跟踪我们。”

“跟踪?”原本,宽大的太阳帽遮挡住容莎莎的脸,她正靠在椅座闭目养神,急忙睁开眼睛,本能地想回头,但帽子太过醒目,脖子刚刚起了个动势,便意识到这样会暴露,暴露他们的戒备之态,所以女人便硬拧着脖子没动。

“对!”光头男子目冲前方提示道:“就是距离我们三四辆车身的那辆灰色长安。”

容莎莎装作随意地活动脖子,好在帽檐盾牌似地自后脑勺挡住了她的正面,女人便挑眉望向驾驶室的后视镜,看到了同伴所指的那辆轿车,于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开着这么一辆破车,就想跟踪我们。”

“是啊!”光头男子笑道:“他们以为藏头露尾,我们就认不出了。”

配合光头男子的讽刺,司机蒋快正将他们的座驾藏头露尾地掩在前方车辆的身后,像是一只甩动着尾钩的大蝎子,他还不知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在了被跟踪者的眼皮子底下。

同一时间,容莎莎认出了坐在副驾驶的孟严:“他们应该是禁毒总队的人!”

光头男子颔首明白道:“肯定是因为毒猴的遇害。”

容莎莎紧张地望向对方:“这跟我们应该没关系吧?”

“哼!”光头男子则是答非所问:“有没有关系,那都是上头的事。”显然,这上头所指正是剿龙本人。

容莎莎愈加紧张道:“秃鹫,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秃鹫嘴角邪笑,脚踩油门,加足了马力:“那我们就跟他们好好地玩玩呗!”

说话的同时,光头男子手环方向盘,车身一个利落地打转,便开进右手侧的支路。蒋快面色一愣,也不顾及暴露,便脚踩油门,直追了上去。

两车一前一后来到俞渡机械厂一处废弃了的厂房。这里是机械厂的旧址,今天年初,由于污染严重、效益低下,被政府要求责令停产,从而透出落败的气氛。

因为此处远离厂区的居民区,龟裂的水泥路面长满了荒草,加之没有了其他车辆的掩护,孟严一行立马便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糟糕!”蒋快脑袋一炸:“孟哥,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当然被发现了!”孟严满目的恼怒:“都追到了这种鬼地方,不被发现那才是傻子!”

蒋快一时没了主意:“孟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孟严咬牙切齿:“你刚才不是吹大牛,说什么你名字里有个快,不仅是快速的快,还是快影如风,快到他们看不见我们!”

“但——”蒋快毫无底气道:“但我没想到他们,这个光头将我们引到这个偏僻之所,故意让我们暴露。”

“少废话!”孟严面现凶狠:“他们摆明了是想看我们的笑话。小蒋,既然你车技了得,去年老大就是因为看你会开车,把你特招进咱市局,那咱们就跟他干,硬刚到底,看到底谁怕谁啊!一群毒贩居然如此张狂。”

一旦孟严驴脾气上来,八头壮牛也拉不住他,竟是要跟秃鹫的豪车硬抵硬。

这样,在上司的鼓励与刺激下,蒋快也是技痒难耐,便将油门一踩到底,那辆轿车正如同脱缰的野马飞飙了出去,后车轮胎抓地一响,面朝对方直追而去,长安便车“呜哇哇——”地狂叫,就跟光头男子展开了你争我抢的车技之战。

(贰)

不知不觉睡到了晚上,听到一阵玻璃的声响,逢慈睁开眼睛,瞧见宋鸢站在车门外,面带笑容,提了提手上的餐袋,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宋鸢?你怎么来了?”

逢慈正打开车门,由于车身一震,唐仕桪惊醒了过来,也看到了女孩,便伸了个懒腰。

“宋鸢,你来了!”唐仕桪这语态听来平铺直叙,俨然并不感到有任何的意外。

“啊!”宋鸢点头的同时,提起手上的餐袋:“队长,您不是让我给你们送外卖过来吗?”

逢慈惊诧地望向领导,那意思分明是在追问:你什么时候让宋鸢同学送外卖过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看什么看?”唐仕桪装作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傍晚六点,我醒来,看你睡得像头死猪,我盯梢,又不能走开,所以就让小鸢送晚饭过来。”

小鸢?逢慈嘬动着口型:什么时候称呼得这么亲热了?

“但你可以打电话点外卖呀?”逢慈还没想明白领导这么做的深意:“干嘛让人家小姑娘特意跑一趟?”

“啊!没事没事!”宋鸢摆出认真学习的态度:“正好——我也想过来看看,体验学习一下!”

“啊!”逢慈的肚子“咕啦”一叫,他意识到有些饿了,便热情地邀请女孩:“那你进来坐吧!”

“好!”宋鸢坐入进后排座位,将外卖分发给了两人。

“吃晚饭了吗?”唐仕桪瞧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

“吃了!”宋鸢乖巧地坐在后车座,神状显得有些拘谨矝持。

唐仕桪接过饭盒的同时,将两张百元钞票递给对方,表明这是今天外卖的饭钱。

“队长,我不能要!”宋鸢连连摆手:“就当是我请你们吧!”

“你请?”唐仕桪笑了起来:“你一个实习生,又没多少钱,干嘛我们要你请?”

“就是!”逢慈帮忙附和:“小鸢,等你正式进入了编制,到时候请我们一起为你庆祝。”

宋鸢面露为难:“但——但也要不了这么多啊!”

唐仕桪装作不以为意:“明天我们还会在这儿盯梢,你继续给我们送外卖,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逢慈瞧出端倪,便开玩笑道:“小鸢,看来老大喜欢你,是有心要收你做我们嫂子啊!”

“啊!”宋鸢的脸色一红:“逢——逢哥,你胡乱说什么呢!”

“我没胡乱说!”逢慈面冲队长继续表功:“老大,你上次让我给小鸢加只煎蛋,我不仅给她一下子加了两只,还给她叫了一碗红烧牛肉,并且监督她吃了个干净,我对嫂子够意思吧!”

唐仕桪居然没否认助手私自称呼女孩为嫂子,面无表情地吃着盒饭:“表现得不错,继续加油啊!”

“啊!”宋鸢听闻两人这一唱一和更加脸红:“我——我那是怕浪费!”

“没事,没事!”唐仕桪摆明了就是喜欢女孩这股单纯的傻劲,憋笑地开心道:“吃得香就行!”

“是啊!”逢慈故意“吧唧”着嘴巴咀嚼出声响:“人家小鸢可是吃得老香呢!”

宋鸢气得直跺脚:“我——我哪有这么夸张?”

“对啊!”唐仕桪看似憋笑地回护女孩:“人家小鸢哪有你表现得那么夸张,就算人家吧唧嘴,那也是樱桃小口,面若芙蓉,艳似桃李,是不是啊小鸢妹妹?”

唐仕桪一边说话,一边装模作样,撅出樱桃小口吧唧嘴巴的模样,气得宋鸢骂也不是笑也不成,将脸面趴在逢慈座位的靠背,看起来是没脸见人的害羞:“队长,你——你们欺负人,你们两个都欺负人!”

“好了,好了!”唐仕桪笑够道:“大家在跟你开玩笑,你现在不是挺可爱吗?小鸢,你不要总是谨小慎微,认为自己刚走出校门,来我们刑警总队实习,什么都不懂,因而老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就是!”逢慈趁机表达队长的种种好处,并且附带猛踩楼下的禁毒总队:“我们唐队很开明,没他们楼下禁毒总队的那些臭毛病、臭规矩,特别是邵洪涛的那身官派作风。”

“我看出来了!”宋鸢颔首承认:“刑警总队这边大家都很和善!”

“就是!”唐仕桪继续道:“我们干刑警的,平日里工作忙压力大,如果工作之外再不找点儿开心的乐子来闹腾闹腾,肯定会精神压抑,得抑郁症的,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嗯!”宋鸢听话地点头:“谢谢队长跟我说这些!”

逢慈眉来眼去,以身体为遮挡,面冲队长做了个点赞的手势。

唐仕桪瞄了助手一眼,便摆出官腔的指示道:“小逢,你回去休息吧!就由小鸢留下来,陪我继续盯梢,正好体验学习一下。”

“啊!”逢慈当刻领会,便捧着没吃完的盒饭正要下车,一辆玫瑰红的宝美Auto从身边路过。

逢慈立马收住开门的动势,依然是那个光头男子开车,可见跑车的车门撞有擦痕,左侧的车灯明显凹陷了下去,两人不免对视了一目。

逢慈脱口而出:“难道,他们跟孟严狭路相逢?”

宋鸢自是不明内情:“孟严?那不是禁毒总队的人吗?”

“对!”唐仕桪面现严肃地颔首:“就是在说他们禁毒总队。”

逢慈一脸的幸灾乐祸:“老大,多半他们禁毒总队那边玩砸了,暴露了身份,所以与跟踪目标玩起了飚车。”

“看这架势——”唐仕桪颔首认同:“禁毒总队那边的跟踪车也好不到哪儿去。”

逢慈回答:“禁毒总队跟我们这车是同款,都是局里配来专门用于跟踪或是执行暗访任务的,其造型就是为了尽显低调,这又不是赛车,根本经不起他们那样的瞎折腾。”

“看他们如何跟老局长交代。”说话的同时,唐仕桪一个华丽的手打方向盘,长安便车甩出一个漂亮的转身,是在回往市局的方向。

“怎么?”宋鸢吃惊道:“这就收工了?”

逢慈配合队长默契地回答:“他们的车都被撞成了这样,今天晚上不会出工了。”

“是啊!”唐仕桪活动了一下脖子:“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咱们来日再战!”

晚上八点过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一些路段堵车十分严重,唐仕桪问过宋鸢的住址,出于安全考虑,便决定先送女孩回家。

为了让车内的气氛轻松惬意,唐仕桪便抬手打开音响,车内**漾舒缓的轻音乐,感觉其整个人的身心皆放松下来,这样也附带体现出了自身的品味。

“宋鸢,”唐仕桪开口道:“你喜欢什么音乐?这样的音乐行吗?”

“啊!”由于突然被点名,宋鸢本能地紧张,随而发现紧张过度,便补充了一句:“行!什么音乐我都喜欢。没想到队长,您喜欢这种新世纪音乐啊!”

“是啊!”唐仕桪反问:“那你认为我应该喜欢什么音乐?”

宋鸢认真地打量对方,是在仔细地评估认证:“看您这形象,我觉得您怎么都应该喜欢的是德国战车(Rammstein)那样的重金属音乐。”

“我这形象?”唐仕桪通过驾驶室的后视镜望向后排车座的女孩:“是因为我不拘小节,留着一脸的胡子?”

“啊!”宋鸢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逢慈却是满腹坏笑地望向队长:“德国战车——老大,那可是这世界上最著名的工业重金属乐队。”

“对!”唐仕桪点头接话:“一九九四年,这支乐队由德国东部地区一群厌倦了工厂生活的无产阶级组成。他们秉承了德国电子乐的一贯作风——那就是无感情、冷冰冰、有着金属般的质感。他们通过吉它采样的方式进行创作,完全用德语演唱,其音乐背景里常常穿插了阴冷而飘渺的伴唱,有点儿类似于中世纪的感受,同时——他们的音乐也混杂了工业和电子的成分。”

“这么说来——”逢慈越加坏笑地搅浑水道:“小鸢同志还在埋怨您之前让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我们刑警总队的大会议室进行的那番案件分析演示,多半她认为您也是如德国战车那样冷冰冰的毫无感情。”

“没有没有!”宋鸢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自己不过出于本心地随口一说,则是闹了这么大的误会,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黄河水多是泥巴,她的确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逢慈不过是逗女孩玩,眼见宋鸢着急的惶恐,便憋笑地看了队长一眼。

“但让小鸢同志失望了。”唐仕桪侃侃而谈:“我就喜欢这新世纪音乐,其英文名为New Age,也有译作新纪元音乐,它是介于电子音乐和古典音乐之间的新样式,是一种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出现的音乐形式,由于其丰富多彩、富于变换,不同于以前任何一种音乐形态:它并非单指一个类别,而是一个范畴,一切不同以往,象征时代更迭、诠释精神内涵的改良音乐都可归纳于此,所以被称作新世纪音乐。”临末了,他还发表了一通听似颇具深悟的专业评价:“其实,在我看来——这种音乐最令人感动的一点是在于其具有洁净心灵的效果。”

因为堵车,唐仕桪闭上眼睛,面露陶醉的同时,手指便跟随节奏敲击着方向盘,仿佛正在接受洁净心灵的感化。

眼见老大在人家小女孩面前故作深沉,逢慈差点笑喷,便耷拉着眼角,压声嘀咕:“这简直就是照搬百度百科嘛!”

“啊!”宋鸢却是流露出女孩本色的天真与崇敬:“真没想到,队长对这音乐还挺有研究。”

“是啊!”唐仕桪回头望向逢慈,看似面带微笑,则是阴阳怪气:“难道,我说错了?”

“对对对!”逢慈紧忙附和:“老大说得都对!特别是像我们这种干刑警的整天接触人命官司,就是要多多洁净心灵,接受这种新世纪音乐的洗礼和熏陶。”

宋鸢也是鼓掌真心地喝彩:“队长还真是好品味啊!”

显然,唐仕桪达到被心仪的女孩瞩目的效果,逢慈望向队长掩饰不住的满面闷骚,并且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身后的宋鸢,感觉自己像是异常闪亮的巨型灯泡,倒是他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便将身体搓衣板似地朝下出溜,就将脑袋没入到了椅背的下方,仿佛这样就可将自身给隐匿不见。

唐仕桪瞧见助手一脸犯贱,既好笑又讨打的样子,心知肚明地闷声窃笑。

宋鸢不知晓前排微妙的发生,因气氛活跃了起来,女孩便主动开口道:“对了!队长,我刚才就想问——跟踪这种小事,您交给其他人就好了,干嘛亲自出马啊?”

“跟踪——这可不是小事!”唐仕桪一本正经地开车,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答复:“弄不好跟踪得来的任何一个小线索,就是这整个破案的关键。”

“啊!我又说错话了,我知道侦查无小事。”宋鸢快速纠正道:“但我的意思是说——可以让其他人干啊?”

逢慈看了队长一眼,瞧出对方面现坏笑,便立马会意道:“这不是咱队长想找机会让某人送外卖过来,顺便体验学习一下嘛!”

宋鸢清楚是在说自己,马上便脸红,也不再搭腔,而是扭头望向窗外。

“哈哈!”逢慈愈加开怀地笑道:“小鸢这是不好意思了!”

逢慈望向队长,两人均是坏笑,唐仕桪手握方向盘,更是冲助手竖起了大拇指——那意思是说神助攻!

之后三人都没有说话,唐仕桪通过驾驶室的后视镜望向宋鸢,窗外一截截明与暗的光影,越发勾勒出女孩侧脸的轮廓线,特别是其小巧秀挺的鼻子,配合精致的下巴恰到好处,越看越让人打心底里喜欢,这位刑警队长难得露出了一副温厚的笑容。

唐仕桪将宋鸢送回其住宅小区——名府之都,那一看就是主打文化品位的中档住宅,小区内建筑物看起来半新,可知女孩的家境应该不错。

宋鸢跟两人挥手告别,唐仕桪继续开车,送助手回往住处,由此两人就案情展开了进一步的讨论。

“老大,根据毛刺提供的线索,容莎莎多半就是在他们聚众吸毒的那个酒吧认识了秃鹫,进而跟秃鹫成为了男女朋友。”

“嗯!”唐仕桪点头:“那酒吧就是一个中间渠道,俞城主要的毒贩和吸毒者都汇聚在那儿,倘若剿龙果真如禁毒总队所说是俞城最大的毒枭,那他的贴身保镖秃鹫出现在那儿也是顺理成章。”

逢慈补充道:“只不过秃鹫位高权重,没有亲自出过货,这也让他们禁毒总队一直没有抓到剿龙贩毒的任何实证。”

“对!”唐仕桪颔首:“那家伙相当于去酒吧那种地方视察工作罢了,像这种聚众吸毒的少量毒品,想必都是他那些死忠的下线层层出手,轮不到他为这点儿蝇头小利铤而走险,从而暴露了他和剿龙的身份。”

“对!”逢慈赞同:“应该是这样!”

唐仕桪笑道:“我倒是对这个容莎莎越来越感兴趣了!”

逢慈也是颇感兴趣地甫现期待:“那就找机会交下手吧!”

唐仕桪开心地打了个响指:“这倒是个好主意!”

两人彼此配合默契地相视一笑,唐仕桪便脚踩油门,车身朝前剧烈一窜,就加速回往目的地的方向。

(叁)

同一时间,俞城市公安局楼下露天停车场的一角。

路灯下,孟严和蒋快不仅浑身挂彩,两人身旁停着那辆彻底报废了的灰色长安,邵洪涛满是一副气愤得脑袋开裂似地暴怒,三人的影子正一同倒向那辆搅成了一堆废铁的座驾。

“你们可真行啊!”邵洪涛努力克制怒火攻心的爆发:“两人去盯了一下午的梢,不仅没带回任何有效的实质性线索,就连我给你们申请的这辆公用跟踪车也报废成了如此惨状,你看看你们两个这副熊样,真是丢我们禁毒总队的脸!”

“队长,您说得正好相反!”蒋快血气方刚地咄咄叫嚣:“我这是在给我们禁毒总队长脸啊!”

……

三个小时前,俞渡机械厂那处废弃了的厂房,三面围合的厂房中心居然是个数百平方米的院坝,下午五点的斜阳切过俞江,从空出的那面照在坝子上,就像一道泾渭分明的战鼓雷鸣,由此预示着双车对决即将开始。

刹车“咯啦——”双响,一片烟尘过后,警方的长安便车与光头男子的宝美Auto迎面对视,就像是两头雄狮气焰熏天地狂目对峙,只是那辆灰色长安无论形态亦或性能皆无任何的可比性,就连车漆都比不上人家的云母漆闪花两人的钛合金猪眼。

“给脸了!”孟严保持凶狠,气势不甘落败:“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一群毒贩居然如此张狂!”

蒋快望向对面敞篷跑车挡风玻璃背后的两人,光头男子就不说了,骨子里透出嚣张狂妄,一派打手的目中无人,即便手中没拿打手的棍棒,但随便一个眼神杀人无形,吓得蒋快心惊肉跳,慌忙将目光向左侧横移。然而,就连光头男子身边的容莎莎都是面无惧色看好戏似的那副淡定。

“孟——孟哥,”蒋快吓丢了魂般拉了拉身侧的孟严:“他——他们看起来是要跟我们对杀啊!”

“对杀就对杀,谁怕谁啊!”孟严炸若一只发怒着火的地狱男爵,若是这长安便车也有敞篷,此时此刻他一定站立起身,将自己当场便爆炸引燃,导弹般扑向那个光头男子。

岂料,光头男子先发制人,嘴角一抹诡笑,便踩满了油门,直楞楞地冲长安便车撞来。蒋快的目光一变,好似被车手附身,浑身上满了发条,他有心捍卫其身为车神的至尊地位,也脚踩油门,飙射了出去。

就在两车相撞的电光火石,“咯啦——”一惊,是宝美Auto侧轮抓地的狂势,驾驶室的那侧车门旋起尘土飞扬,极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好似割过变形金刚大黄蜂的肚皮,便从长安的额顶削过。

相比宝美Auto的霸道与蛮悍,长安便车简直就是一辆车型豆腐,身体颤抖地喘了一喘,轮子打滑地朝前一耸,险些就地散架。

蒋快旋转方向盘,将车头调转,是在防备宝美Auto的突然偷袭。趁此机会两车正好互换了位置,司机对冲司机,驾驶室面冲向驾驶室。

就算无法压制面前这辆跑车的强悍,但孟严至少以为能听到女人的尖叫,从而展露己方的声威;不想,宝美Auto的挡风玻璃背后,容莎莎面无表情,这个女人不仅没有丝毫示弱的表现,更是冷静到让人感到可怕,其宛如一条冷血的响尾蛇。

但明显跟同类相异,容莎莎绝不颤动尾环,发出虚张声势的**,进而达到驱赶猎物的目的,而是静静地看向猎物本身,令目标的躯体四肢一点点渗透进寒彻入髓的冰冷毒液,进而表明其强大的气场不是随便哪个男人就可以接招。

“孟——孟哥,”蒋快被盯得忍不住舌头打结:“这——这女人的眼神看起来好邪性啊!”

“怎么?”孟严露出瞧不起的样貌:“这样你就怂了?”

“我——我——”

趁着蒋快发呆,光头男子的嘴角甫现邪恶,他脚踩油门,好似强势刮来的雷霆飓风,气焰嚣张地面冲他们撞来。

“操!”孟严眼疾手快,身体向左一歪,手势搭上方向盘一个脱力的甩腕,就将汽车带到了一边。

宝美Auto堪堪迎面从车头的位置擦过,那长安的分量太轻,轮胎一阵打滑,竟是以车轴为中心,轻飘飘地打了个旋儿。

蒋快吓得一蒙,他在禁毒总队将近一年,没遇见这么刺激的任务,孟严则是气急败坏地狂叫:“到底是你开车还是我开?”

“我我我!”蒋快双手死死地把住方向盘的控制权。

对面宝美Auto驾驶室内光头男子的邪笑,在挡风玻璃的反光作用下,好像长满一口刀子的尖牙,淬毒似地利利叫嚣。

孟严见这般宵小如此狂妄,愈加气得心中冲涌出火光:“我给撞!给我狠狠地撞,我就不相信了——撞不灭这家伙嚣张的气焰!”

“啊?”蒋快瞳孔地震道:“真——真拿公家的车去撞啊!”

孟严已是一只炸焰十足的地狱男爵,正一字一顿烈焰熊熊地喷发着怒火:“只要不把我们两个撞死,看我弄不死他!”

是啊!车神如何能受到这种低劣、毫无技术含量的恶意挑衅?!蒋快也从其温顺的蚕蛹内,亮出骨性里赛车手的脾气,二话不说,脚踩油门,便上赶着射了出去。

本来,他们这辆灰色的长安便车雾色稍重,就会隐身于雾水之中,但当下飙出火箭之势,拖出一条长长的尾气喷发了出去。

果然,蒋快硬抵硬狂怼了过去。就在两车实打实相撞的那一瞬间,尽管长安豆腐般一耸,但蒋快连踩两下油门,最后一脚更是一踩到底,油箱发出“呜哇——”一响悲腔,就将宝美Auto临门向后铲去。

光头男子一愣,没料到蒋快有此能耐,隔着两车的挡风玻璃,可见这家伙被车神附体,居然满目的犀利,没有之前的怂样,其神采之间皆是回以暴击、睨睥天下的桀骜不驯。

“靠!”光头男子心中暗骂操蛋,看了一眼身边的容莎莎,是万不可在女友面前丢脸,因而目露凶光,绷紧满面横肉,一脸豁出去的样子,也将油门一踩到底。

但容莎莎事不关己地坐在车内,似乎对谁输谁赢并不放在心上,只要有好戏可看,她只不过是个旁观者,所以抬了抬太阳帽,以方便看清楚对抗双方的面部细节,其嘴角**溢出了响尾蛇颤动的尾环,发出“沙沙”作响的笑声。

蒋快手握方向盘,感觉迎面而来的惊涛骇浪,有如一堵巨浪般劈头盖来,长安便车不堪重负,好似被巨齿龙咬在了嘴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蒋快闭紧牙关,脚踩两下油门,趁着间隔的缓冲,长安屏住呼吸朝前一冲,便抗住了宝美Auto的倾轧。

原本,孟严双手吊住了车窗扶手,脊柱死死贴抵着靠背,已经做好视死如归、撕扯成碎片的打算,当下见局势被控制住了,便刮目相看地望向蒋快:“行啊!没想到你小子特招还真不是吃干饭的!”

蒋快来不及回答,松开油门的同时,迅速又是“咣咣”两脚,将倾轧的局面反铲回了宝美Auto。

光头男子手握方向盘,表情流露出苦痛之色,是镇不住压来的攻势,便将车身倒退着一斜,任由长安便车从自己的面前窜去。

宝美Auto一个回马枪,油门到底,向长安的尾端撞去,“咣当”一铲,两车拧在了一起,光头男子一松油门,再次踩底,动似铲车般将长安便车怼向六七米开外的厂房废墙。

“靠!背后偷袭!”

“孟哥,你要干嘛?”

蒋快惊慌失措,话音还未落定,孟严地狱男爵般被彻底激怒,他也不顾危险,便打开了车门,飞身一跃,就地打滚。

“不许动!”孟严震慑高喝:“再敢撞过去,我告你袭警啊!”

“警察啊!”宝美Auto刹停,秃鹫眼见对方比划的枪械,便愈加狂妄出嚣张的声势:“警察就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拿枪耀武扬威是吧?”

“你是叫秃鹫吧!”孟严比枪转到了跑车驾驶室的位置。

“对!”秃鹫不客气地摆冲道:“我外号叫秃鹫也犯法啊?犯得着您警官大人,用枪比着我这么一个良善小民?”

“什么?良善小民?哼!”孟严喷出了冷笑:“你还真姓梁啊!本名梁广柱,现年三十七岁,当过三年兵,退伍后一直担任保镖,直到三年前成为了剿龙的贴身护卫。”

“怎么?当保镖犯法啊?!”秃鹫句句带刺,根本就不想好好说话,特别是面对警察好好说人话。

“当保镖当然不犯法!”孟严义正言辞道:“但你帮剿龙做的那些违法的勾当犯法!”

秃鹫面露不屑:“你有证据吗?”

的确!他们禁毒总队正是因为没证据,所以千盼万盼安插曾徒为内线的机会,将剿龙集团——这个被传言为俞城最大的毒枭团伙一举歼灭,却没料到临任务即将收网之际,曾徒被杀人灭口,一桩毒品任务变成了杀人案,将唐仕桪带领的刑警总队也都牵扯了进来,这让邵洪涛在内的禁毒总队皆憋了口闷气。

当时当刻,这口气就发胀在孟严的胸口,他由于气愤难平,回头正望向蒋快。

那家伙下车,抚摸着凹变形的车头,正在心疼警队的公车。但他不敢有丝毫的使力,好似稍微用力过猛,这辆还保持车身的灰色长安,便“咣当”一响,碎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看什么看!”孟严走过去,冲向蒋快的屁股一踢,骂骂咧咧地想要抽人:“关注点在哪儿?”

“啊!”蒋快摸了摸被踹疼的屁股瓣子,回头看了一眼孟严,目光扫到宝美Auto,容莎莎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副驾驶,正掩笑看好戏似地望向自己的傻样,便连忙恢复执行任务时的严肃态度:“不看了!”

与此同时,一轮夕阳从俞渡白的方位正默默地沉没向水面。

“好了!”容莎莎舒服地坐在副驾驶,压了压头顶宽大的太阳帽,露出一抹妩媚动人的笑意:“天快黑了!秃鹫,我们该回去了!”

秃鹫没说话,打转方向盘,便扬长离去,只留孟严和蒋快大眼瞪小眼地望向那辆长安便车。

……

蒋快爱车如命,心中没有豪车贱车之分,他对所有车皆一视同仁;当下,眼见公车被糟蹋成了一堆废铜烂铁,自然恨得心火直冒。

WAHT?孟严心中一声闷雷平地炸响,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搭档,居然能说出如此傻气冲天的话来。

邵洪涛更是难以置信地望向对方,以为自己的耳朵不好使,竟是产生了幻听的效果:“你说什么?”

孟严试图阻拦,但已经来不及,只听闻蒋快愣头青地抱怨:“队长,秃鹫挑衅我和孟哥,我想我蒋快不能丢了咱俞城市公安局禁毒总队——特别是邵队您的脸面啊!更是不能给我蒋快的车技丢人!队长,您也是因为一年前看好我的车技,所以把我从警校破格录取到咱禁毒总队,我当然不能给您和咱总队丢人丢面儿啊!”

听闻对方的理直气壮,邵洪涛已经不仅仅是脑袋开裂,更是从脑袋一路开裂到脚底板: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下属!就在当时当刻,邵洪涛可算是明白什么是猪一样的下属了。

孟严默哀似地垂下了脑袋:眼下,咱们邵队恐怕是后悔死了一年前,因为看好你的车技,所以把你这猪脑子从警校破格录取到了咱禁毒总队。

邵洪涛绷紧嘴唇,将吸入的空气向胸口的横膈膜处一压,便再次用力地克制住怒火攻心的爆发:“所以——你认为我把你招进我的队伍,就是让你来展示车技,跟毒贩分子飚车?”

蒋快露出愈发愚蠢“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孟严意识到蒋快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摆出了一副没脸见人的嫌弃,朝往旁侧小心地挪移了一步,是跟这傻小子保持出了安全警戒的智商距离。

“还有你!”邵洪涛爆声地转向孟严:“你这个现场的负责人怎么安排工作的?居然让这混小子肆意胡来?”

“我也觉得秃鹫太过嚣张——”孟严正低眉顺眼,观察对方的反应,眼见队长急火攻到了脸上,他的声音也是越说越压低:“因而一时气血上涌,就没能拉住小蒋。”

怎料,蒋快越发面露委屈道:“孟哥,你可是亲口跟我说跟他们干,硬刚到底,还说一群毒贩居然如此张狂,看到底谁怕谁啊!”

原本,孟严是想让蒋快多担待一些责任,自己私底下好补偿对方,但没料到这小子猪脑子,随口一句就把他给买了。

“好啊!你们两个给我打太极拳,你来我往,还真是配合默契呀!”蒋快将邵洪涛引爆,其高声狂躁着嗓门:“都想推脱责任是吧?”

孟严和蒋快惊得身体一耸,两人并排站成了两根冰棍,明白这次彻底将队长给激恼了。

“队——队长,您放心!”蒋快大着胆子道:“我——我们家是开改装车修理厂的,保证帮您免费把车修好!”

“你还敢跟我提免费?!”邵洪涛一脸气炸了的狂啸:“如果今天晚上修不好,我就把你小子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