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消失的印迹

澄空和夏忆乘上飞机,被带上天空时,乌云渐渐散去,失踪的太阳也重新崭露金黄光芒。澄空和夏忆却无心欣赏雨后清新明朗的高空美景,身体随着飞机悬浮着,心却越来越沉重。

神色匆匆赶到家门口的澄空和夏忆,被维护现场的警察拦住去路。直到两人大喊“我们是被害人的儿子和女儿”的声音,引来屋里陪同警方取证调查的立扬,立扬向警方证明两人身份后,才被允许踏入家中。

心急着想进去确认地面是否有血印的澄空和夏忆,并未察觉刚才他们大喊的时候,不仅引来立扬,也引起屋外围观人群中一个高举着照相机的男人的注意。男子稍微放低相机,目光迅速寻找发出喊声的人,最终如确定猎物般锁定在澄空和夏忆身上,嘴角拉开不易察觉的冷笑。

跟着立扬进屋的澄空和夏忆,仔细盯着地面查看,生怕错过一点点可能性。让两人惊讶的是,不止院子里没有任何血印,就连父母房间到大厅的光洁纯白地砖上也没有一点血印。

“怎么了,澄空,小忆?”立扬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收到父母死讯赶回家,却一直低垂脑袋盯着地板看的澄空和夏忆。

闻声猛地抬头的澄空和夏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警方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听到立扬说“这两人是死者的儿女”后,警察便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他们:“从现场看来,两名死者很可能遭遇了入室抢劫杀人。当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至于犯人,暂时没有找到任何有效证物。”

“这位张立扬先生是第一发现人,我们接到他的报案后,马上就赶来封锁现场。奇怪的是,从院子、大厅到死者房间,地面都采集不到印记,包括脚印。地面明显在张先生到达前被人擦洗过,所以检测到的只有发现人张力扬先生进入屋里的脚印。”另一名负责收集证物的警察向澄空和夏忆补充。

“还有一点必须向你们家属说明,由于死者非正常死亡,为了不放过任何追查到犯人的可能性,我们需要安排解剖尸体。”警方向澄空和夏忆解释,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快破案,解剖结束后会马上将尸体归还以便进行丧礼。

立扬见澄空和夏忆听完两位警察的话后,都是呆愣的表情,马上摆出保护者的姿态,双手分别搭在澄空和夏忆肩膀上,摇头叹息道:“这两个孩子一直在父母和大人们的保护下成长,一下子肯定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先跟你们回局里协助调查,稍后回来再好好跟他们沟通的。”

“不,现在我们有几个重要的问题要向他们确认。”警方并不认为已经成年的澄空和夏忆需要受到特别保护,立扬也不好反对,只能让澄空和夏忆也跟着警方一起回到局里进行循例调查。

“也对,配合警方才能尽快破案。”夏忆不满地白一眼说着便把她和哥哥往外推着走的立扬,看来阿谀奉承已经养成日常习惯,无论对着谁都能娴熟使用。

父母的尸体已经被警方小心抬放在担架上,准备送去解剖,以便进一步确认死因和死亡时间。

夏忆瞟一眼神色恍惚的澄空,又回头望向地面,咬了咬嘴唇。为什么地面的印迹都不见了?不仅是她很可能留下的血印消失了,甚至他们的脚印也不见了,会是谁在案发后擦去地面的痕迹?是现场第一发现人张立扬吗?

在警察局里,立扬、澄空和夏忆被分开进行询问调查。立扬肯定自己到达宋家的时间是上午8点50分,因为平日习惯提前10分钟到宋家门外等候着。但一直到9点10分还不见总经理宋绍峰出现,感到奇怪的立扬便试着按了大门外的门铃。

“请将你如何进入屋内,进入后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仔细回想一遍。”负责替立扬做询问记录的警察再三强调要尽力阐述所有细节后,便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立扬点点头,边仔细确认边放慢语速地将看到的一切说出来:“按了好一会的门铃,屋里却半点动静也没有。平时总经理不用我到家里接他的话,一定会给我电话。我怕宋家出了什么事,大门只是低矮的小铁门,心急之下便翻了过去。经过院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到屋外时,却发现宋家的家门虚掩着,没有关好。”

看到宋家家门虚掩着,自己已经预感到宋家出事了,匆忙冲进屋里,大厅、厨房都没人。按道理,已经是上午9点多,就算宋绍峰睡过头,到公司实习后一向准时上班的宋澄空也应该起床了。

立扬一口气说到这里,歉意地对警察笑笑,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缓口气之后才继续道:“作为下属,直接闯入总经理睡房,始终不大妥当,我便想着先到宋澄空,也就是死者儿子房间看看情况。宋澄空**的被子整齐叠放着,当时我以为他比平日起得还早,提前出门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是没有直接冲进宋绍峰和李芳的寝室,而是在走廊上大声喊“总经理”。作为一名懂得分寸和处世的得力助手,立扬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最恰当的。

“可是,在走廊上喊了一阵子,喊得我喉咙都有些发疼,总经理寝室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不由得靠近了些,意外地发现房门是打开着的,而且从房门的角度看去,房间里的窗帘还没有拉开,房里还很暗。我实在觉得不安,就大胆冲了进去。一眼看到躺在血红色床单上的总经理和夫人。”立扬说着,眼前又浮现了上午看到的画面。

“然后你就马上报警了?在报案之前,你有没有碰触过死者?或者屋里的任何东西?”警察见立扬又停下来喝水,便提出问题向他确认。

正喝着水的立扬慌忙放下水杯,使劲摇头摆手:“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而且,房间的柜子被抽出,翻得很乱,我马上意识到很可能是入室盗窃杀人。”

警察边迅速做好记录边不时抬眼打量立扬,最后才点头告诉他:“感谢你的配合,还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次请你过来协助调查。”

和立扬分开后,分别被安排到两间房里进行询问的澄空和夏忆,这时候也先后从那两个房间里出来。

“非常感谢你们的合作,请在这里稍等一下,很快验尸报告就能出来。”一位女警将神色疲惫的澄空、夏忆和立扬带到一间小会议室里,为他们送上茶水后,这样告诉他们。

立扬站着向离开小会议室的女警微微鞠躬道谢,转向瘫坐在椅子上的澄空和夏忆,冷冷问道:“我问你们,一大早,你们跑哪去了?总经理和夫人被杀害的时候,你们不在家吗?”

“不高兴,就溜出去玩了。哥不想回公司做那些枯燥乏味的事,我不想回学校上课,就这么回事。”夏忆不快地提高声音反问立扬,“怎么?警察刚问完,你也要盘问我们?需要看证据吗?”

夏忆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火车票“啪”一声拍落在桌面,朝立扬翻了个白眼道:“看清楚,这是半夜2点50发出的火车。昨晚爸妈入睡后,我和哥哥两人就偷偷跑去火车站等候,到一直想去的海边。”

“呵呵,你们当自己还是叛逆期的小孩吗?”立扬拿起那两张火车票扬了扬,重新丢到桌面,无奈地叹口气道,“不过幸好你们溜出去玩,不然入室抢劫杀人的犯人,很可能连你们也杀了。”

澄空呆坐在椅子上,听得见妹妹和张立扬争辩的声音,却没有心思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一直思索着地面被人刻意擦洗过的问题。无疑那个人是在自己和妹妹离家后,张立扬发现案件之间的时间里,对地面进行了清理。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警察询问问题的时候,澄空把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台词背出来应付提问,脑海里却一直想着这些问题。擦洗地面的人,到底是为了擦掉夏忆不小心留下的血印,还是纯粹为了擦掉脚印?如果夏忆并没有留下血印,离开的时候,平底鞋鞋底和鞋尖的血已经完全干了。那是,杀了父母,嫁祸给自己的犯人,意识到留下的脚印会暴露身份而重新折回家里擦掉的?

澄空这样猜想,意识到他们从家里逃出后,杀害父母的犯人很可能再次回到屋子里擦洗了地面印迹。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澄空就觉得背后直冒冷汗,那个藏匿在黑暗中的犯人到底是谁?总觉得就算是现在,像隐形人一样的犯人也正在某个角落窥视着他们。

“哥,你没事吧?”察觉澄空双手抱臂,蜷缩起来,夏忆担心地把装满温热茶水的被子递到他手里劝道,“先喝点水。”见澄空接过杯子,默默地喝水,夏忆有些不满地朝会议室外张望,低声嘀咕着还要让他们等多久。

一位拿着文件袋的警察快步朝小会议室走来,伸手示意焦急想知道验尸结果的立扬和夏忆坐好,自己也在会议桌中间坐下。

“这份就是宋绍峰和李芳的验尸报告。”警察说着顿了顿,确认立扬、澄空和夏忆情绪都比较平静,便打开文件袋,取出了报告书。

“根据验尸报告指出,死者宋绍峰和李芳都是被刺中要害,失血过多而死。疑点是两人身上有足以致命的伤,犯人却似乎还另外刺伤了几处,不排除犯人并不知道已经刺中要害,只想多刺几刀让两人失血过多。犯人对两名死者的杀意很明显,取走的现金其实并不多,所以现在还不排除是故意杀人行为。”警察边翻着手中的验尸报告边告诉在座的三人。

在澄空和夏忆开口说话之前,立扬抢先拜托道:“请你们一定要查明真相,无论如何要抓到犯人。”

警察抬起手让立扬先别急着说,让他继续说完:“最后是关于宋绍峰和李芳的死亡时间,验尸报告结果,推断是5点到6点之间。”警察合上手中的验尸报告时,发现澄空和夏忆脸色苍白难看,并没有多想,只认为两人刚刚痛失双亲,受到太大打击。

立扬心里暗暗想着,宋澄空和宋夏忆终究是被宠坏的孩子。只要在处理总经理和夫人的丧礼这件事上,让公司上下员工看清楚自己的能力和权力,日后公司的实际大权就落在自己手中。

“澄空,你先带夏忆回家休息,看你们都累坏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我先安置好总经理和夫人的遗体。明天再找你们商定丧礼的具体事宜。”立扬的心思,脑袋里炸开了锅的澄空已无心理会。

换成平时,夏忆绝不会让立扬得逞,肯定会坚持“那是我们的爸妈”而自己去领回父母的遗体。但现在,她明白最重要的事不是如何为父母办一场隆重的丧礼,而是找出父母被杀的真相。

“爸妈就拜托你了,我先带哥哥回去,有什么事,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夏忆说着,便搀扶起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澄空。

看着兄妹两人互相搀扶离开的背影,连警察也忍不住感慨道:“看来妹妹比哥哥更坚强呢。”

对看不穿猜不透的夏忆,立扬总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敌意。尤其是每次接受宋绍峰的邀请,到宋家吃饭的时候,夏忆看着自己的目光,让立扬心里发毛。不止一次向女友抱怨过宋家的女儿让人讨厌,女友听完后却调皮地笑着告诉自己:“跟你很像啊,你们应该是同极相排斥的情况。”

女友的话,立扬并不十分认同,更重要的是,想不明白他和宋夏忆为什么会相同。宋夏忆是宋家的千金,从小就被父母、哥哥疼爱宠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满足。自己呢?懂事开始就要负责酗酒的父亲的酒钱,买不到酒就宁愿躲在臭水沟旁边过一夜也不敢回家,因为清楚家里等待自己的只有拳打脚踢。

在社会上混摸打滚了那么多年,进入宋绍峰的公司后,得到宋绍峰的信任,对张力扬来说,就像抓着孤木飘**的人被救上了一艘豪华游轮。而宋夏忆,就像那个随时想将他踢下去,让他沉溺在汪洋大海的小恶魔。

“与其说坚强,倒不如说比较无情?明明被杀的是父母,一般的女孩早就哭得停不下来了吧?”立扬平时总是努力掩饰对夏忆的恶感,在陌生的警察面前,就像找到宣泄的出口,忍不住冷笑着评价夏忆。

警察有些疑惑地看一眼立扬,一边告诉他可以领回宋绍峰和李芳的遗体,一边如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在很多重大的案件中,女性往往比男性表现得镇定,恢复冷静思维也比男性快。”警察说着已经走远,和一位同事说了几句,那位同事便向立扬走来,带他去领回宋绍峰和李芳的遗体。

在警察局呆了大半天,夏忆扶着澄空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两人在路边等待出租车期间,夏忆袋子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双手扶着澄空,没办法接听的夏忆眉头皱了皱。

“接电话吧,我没事。”澄空站稳了脚步,往街道另一头张望有没有空的出租车开来。夏忆和来电催促她参加讲座的江俊提起父母的事,正争辩着什么,澄空已经拦到了出租车。

“不和你说了,你帮我向教授请假吧。”夏忆急急说完便挂断电话,随澄空钻进了出租车。

开着空调的出租车里,冷冷的气体不断侵蚀澄空和夏忆的肌肤,两人一路沉默不语。直到出租车远去,夏忆才喊住准备开门的澄空:“哥,对不起,都怪我判断失误。我知道听到爸妈准确死亡时间之后,你一定受到很大打击。”

夏忆话音刚落,澄空手中大串的钥匙“哐啷”一声掉落在地,随即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般倚门跌坐下去。

“怎么会这样?那时候,爸妈竟然还活着?我们,我们……”澄空颤抖的双手紧紧捂住脸,泪水还是无法隐藏地从指间淌落。

父母真正的死亡时间是5点到6点,也就是说,他们从家里逃出去的时候,父母还没有死。如果那时候马上将他们送院抢救,说不定还能救活。

夏忆知道哥哥哽咽着说不出的话的意思,逃走的他们,等同于杀人共犯。

“不,不是‘我们’,是‘我’,跟小忆你无关。”澄空突然放下双手,害怕地使劲摇头否定。就算妹妹在判断父母生命情况的时候出了错,害死父母的罪人只能是自己。

“爸妈的死已经无法挽回,我们能做的事情、必须做的事情却还有很多。对吧,哥?”夏忆来到澄空面前,蹲下身,轻声提醒着情绪不安定的哥哥,“我们兄妹两,要亲手查明真相,要抓住犯人的啊。”

夕阳残光仿若被撕碎,只剩几缕浮在天边,终于争不过大范围漫开的灰暗。黑暗刚刚降临,路灯还未亮起的小区,在这片漆黑中,澄空抬眼望着面前的妹妹,只能看到她闪动坚定神采的眼睛。

澄空脑海中不觉浮现回忆画面,快速闪过的画面,最终定在了那双眼睛里。那时候妹妹的目光,和现在注视着自己的一样,坚定勇敢。澄空永远忘不了少年时代第一次违背父亲命令,在生意酒会上让父亲脸上无光后,被关进储物室一天一夜的事。

澄空记得,自己蜷缩在又黑又冷的储物室里,被落在身上的蜘蛛、蟑螂吓得一味哭泣的时候,妹妹那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小窗口。被妹妹那双清亮的眼睛注视时,澄空莫名地感受到勇气,或者说身为哥哥的责任,学会勇敢甩开身上的蜘蛛和蟑螂,不为此哭泣。

小区里的路灯亮起,橘黄色光芒将刚刚停落在宋家大门外的出租车笼罩着,出租车里跑出神情担忧的江俊。

“你怎么来了?”夏忆惊讶地望着向她跑近的江俊。江俊紧锁眉头看了看门边的澄空,才低声告诉夏忆:“我们担心你,讲座请假了,就赶来看看你。”

“‘我们’?”夏忆细声地重复着,这才看到随后从出租车里出来的孙悦音。江俊会叫上悦音一起来,并不难理解,毕竟他们三人是高中时代的好友。虽然一起考上医大后,专业各不相同,平日的联系还是紧密的。

夏忆捡起钥匙后便要扶起澄空,却被江俊眼明手快抢先扶起,澄空愣了愣才忙谢道:“麻烦你了,还让你们特地跑一趟。”

早已从夏忆口中听过数以亿计的名字,马上就和赶来的这名男生重叠起来。澄空知道,他一定就是夏忆总是不经意却忍不住挂在嘴边的“江俊”。

只是,那位和江俊一同赶来的女孩,也是夏忆的好友?怎么从未听夏忆提及过呢?澄空这么想着,不觉便将目光定在文静秀气的孙悦音身上,直到对上悦音腼腆却纯净的目光,才匆匆移开视线。

“你们怎么知道我家地址?”夏忆给坐在大厅里的澄空、江俊和悦音倒了茶水后,便不客气地质问江俊和悦音。澄空这才反应过来,妹妹确实没有带过同学或朋友回家,就算是她每天都要提及好几次的江俊。

江俊脸上写满担心,被夏忆这么冷淡一问,眉头拧得更紧:“担心你,想来看你,自然有办法查到地址。现在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叔叔阿姨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有什么我和悦音能帮忙的?”

澄空见以往总是爱争辩的妹妹,被江俊这么一口气说教,却只是微撅着嘴巴端起茶杯喝水,没半句反驳,深知江俊在妹妹心中地位特殊。可一想到父母这次的事情,始终不方便让第三者知道,澄空便开口替夏忆回应道:“调查的事现在交给警方了,基本推断是入室抢劫杀人。都怪我和小忆突发奇想地跑去海边玩,我们也是今天上午接到电话才赶回来的。”

听了澄空的话,江俊恍然大悟道:“上午我给夏忆打电话的时候,原来你们是在海边啊?难怪我隐约听到有海浪声。那丧礼的事?”

“交给公司的人负责了,具体时间地点定下来后,我再通知你们来吊丧。不过,你们跟我爸妈又不熟,其实不用特地过来参加的。”夏忆这么说的时候,澄空连连朝她使眼色,又忙向表情尴尬的江俊和悦音道歉。

悦音对澄空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突然想起什么,“刷”地站起来:“对了,你们还没吃东西吧?厨房是在那边吧?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吧。”悦音说着便径直朝厨房方向走去。

刚刚还一直沉默安静的悦音,一下子变得那么主动,澄空有些适应不过来地看看江俊,又看看夏忆。夏忆朝已经进了厨房的悦音瞟一眼,放下杯子,淡淡说着“一提到做饭她就变了个人”,也朝厨房走去帮忙。

待厨房里传来悦音和夏忆说话的声音,江俊才告诉澄空:“悦音可以算是夏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性好友。大概因为悦音比谁都简单直率,比谁都想走近夏忆。”

“看来我对自己的妹妹,一点都不了解呢。”澄空听着江俊的话,无奈地摇头,“我以为她和我完全不同,应该是被朋友们簇拥着的。”仔细回想起来,妹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抓着自己衣角撒娇的?澄空已经记不清楚,这些年来,总是不断抱怨,懦弱地落泪的人,一直是自己。

悦音和夏忆端出简单的鸡蛋火腿拉面,填饱肚子后,悦音提出想留宿陪着夏忆,却被夏忆断然拒绝。

“你家不会同意你外宿的,回去吧,别让阿姨叔叔担心。”夏忆收拾着碗筷,头也没抬地提醒想要留下来的悦音。

“没问题的,我都已经上大学二年级了,爸妈现在给我很大自由的。”悦音一副不放弃的乐观样子告诉夏忆,夏忆却突然生气地提高声音对她吼道:“我可不想再把你卷入什么奇怪的事了,害你千金之躯受损!”

“小忆,怎么这么说话?朋友也是担心你。”澄空见悦音有些红了眼眶,忙教育端起碗筷大步走向厨房的妹妹。

悦音告诉澄空,不能怪夏忆。高二那年他们三人出去玩,自己笨手笨脚摔伤,腰部划破缝了好几针。从小到大把自己当掌上明珠宠爱的父母,担心得乱了分寸,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了一同出游的江俊和夏忆。

“虽然现在那疤痕几乎看不到了,但是当时的委屈一定在夏忆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所以,都是我的错,请别责备夏忆。”悦音边说边起身,江俊也会意地站起来向澄空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