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牧
双海市大学的空手道社团中传来互相击打的声音，在场外都能听到洪亮有气势的口号声，以及脚跺在地板上的声音。
空手道老师周末不来，基本就是自主练习，由高年级的学长来指导低年级的学生。所以不允许迟到，特别是一个月后有大赛预选赛，所以要集中特训。
周牧匆忙穿过校园，走向空手道社的更衣室，穿上武术服。刚抱着护具埋进练习场，就听见了怒吼声。
“周牧！你怎么又迟到了！”
读大四的学长魏知大吼，声音差点儿穿破天花板。这人嗓门大，个子高，最擅长的是打攻击。因为长相潘安，技术又相当高超，便被人称为空手道台柱。
“对不起，实在抱歉。”
周牧找了个空位开始热身，留意不打扰到正在进行训练的其他社员，上初中时，周牧的妈妈就给她报过跆拳道的兴趣班，但并不是因为感兴趣才同意妈妈的要求，比起文艺类的社团，确实更想进到一些运动类型的社团，但周牧不喜欢田径类型，这么一来选项只剩下柔道，空手道和舞蹈了。
舞蹈首先是第一个排除的，柔道要和别人有密切的身体接触，不喜欢，划掉。于是就只剩下空手道了。
初中时期周牧曾经有一段时间不愿意参加兴趣班，不过上大学之后又重新加入，就这样一直开心地练习到现在，或许原本就很有天赋，二段合格了，周牧想着有机会以后一定要挑战三段好了。
正在热身的时候，魏知咚咚地走过来了。
“干嘛呢你，周牧你也得去帮忙指导一下其他同学啊，本来大四的学生退社后人手就不够了。”
“都说了知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都要先打工，交班了我才能离开的。”
大四的学生大部分都开始忙碌自己以后的工作事情，慢慢的也就退出了社团，而魏知比较特殊，因为他家庭条件优越，空手道也是他的理想，所以并没有着急离开学校而是留在社团训练，于是他就成了社团的支柱，周牧成绩优异自然也就成了第二顺位。
但说实话，周牧觉得自己并不能够支持起社团，只是空手道社团原本社员就不多，这次轮到了自己头上罢了。周牧对社团活动没什么兴趣，也没有拉着社员参加校级比赛，进入全国之类的梦想。只是无端觉得既有个人竞技又有团体竞技的空手道很有意思，还有集中精神，一心一念去攻击的战斗方式很符合自己的性格，才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练到现在。
“待会儿记得去当靶子啊。”
“是..”
魏知离开了。
周牧完成热身练习，穿上武术服，把叫做“黑带”的带子系在腰间，再戴好护具。作为对手的同学们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道，经常打不准，常常会打到胸部，脸部和肩膀等没有护具的地方，拜他们所赐，周牧这些地方时常都是一片淤青。
“都认真训练啊，别吊儿郎当的，还没有轮到的同学先两两组队练习。”
周牧向结队练习的社员们嘱咐道，然后排队挨个挨个的与她对打过关。
“太轻了！再用力！”
练习中，靶子不用一味地被被打，也可以打回去，但在打入练习中，靶子只能挨打。不过被打的次数多了，就能冷静地观察出对方的缺点，被周牧指出应该注意的地方后，下次练习的时候对方总会稍有进步，再进行指导，对方就会变得更好。如此磨炼对方的技术，周牧还是很愿意的。所以周牧还是很喜欢充当靶子的这个角色。
最后全员正在地板上休息，休息结束后结束训练。结束之后，社员按组打扫练习场，今天轮到周牧和魏知，周牧让其他同学迅速离开，然后从杂物间拿出拖把和水桶，走向操场上的卫生间。
深冬冷风瑟瑟，武术服下被汗水打湿的内衣贴在身体上，凉风一吹，很舒服。
周牧浸湿拖把，桶里装满水，走回练习室，几名同学纷纷拿起扫把，迅速打扫着。
“谢谢啦！”魏知过来拿起拖把，“今天很累吧，等这里结束了冲个澡就赶紧回家休息吧。”
“今天要去俱乐部。”
“那还要去体育馆吗？”
“要去”
魏知和周牧并排拖着地板。
“不过你去的够勤快啊，是兼职吗？”
“肯定不是啊，我这水平也才二段，不过就是帮忙指导一些小朋友训练，但是一般的费用还是可以报销的。”
练习室面积很大，划出两块地盘，其他同学已经将另外一半整理完毕，现在只剩下周牧和魏知这一块了。
“真是太佩服你，我就不行，学校的事情就一大堆，还腾出时间去做这么多事情。”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有了，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啊，挺有意思的。”
“那是因为你喜欢小孩。”
“嗯....只要混熟了，都还是很可爱的。”
“小孩子太吵了，我反正挺害怕的。”
“你还别说，还真有幼稚园的小不点呢！”
“真的啊？可是，再怎么说，那么小的孩子联系空手道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说是可以增强体力帮助长高，当然，最初连出拳都做不好，但都很努力的挥动着小拳头哦，虽然还是一团糟。”
周牧回想起一群小朋友挥动着拳头不时还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场景就觉得好笑，笑出了声，魏知惊呆一般的说：“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的很可爱。”
整理完毕，两人站在对方的面前。
“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剩下的工具麻烦你先收起来吧。”
周牧把整理清洗工具的工作托付给了魏知，回到更衣室换好衣服，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到体育馆骑车五分钟，步行十分钟。周牧经常都是步行，因为这样也可以算是锻炼了。
周牧的书包有滑轮，出远门或者背着重物的时候比较方便，但像这么短的距离就背着走了。
“那个，不好意思。”
刚走到操场就被人叫住。虽然刚过五点，但冬天昼短夜长，再加上今天一直阴雨绵绵，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借着灯光，周牧发现对方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周牧又快速的扫过了那人一眼，貌似是很受欢迎的那种类型。
“干什么？”
“那个，总在便利店看见你....我的意思是....那个.....”
对方满脸通红，摆弄着校服的衣角。
“所以要干嘛？能快点说完吗？”
周牧倒不是故意严厉，只是单纯的在想经常遇到这样子的人，能早点结束就绝不拖延。但对方似乎受到了伤害，嘴角扭曲起来。
“对，对不起，那个，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脸更红了，前言不搭后语，眼中还浮现出泪花。果然女人就是麻烦，周牧在心中想到。
周牧长的很是标志，至今为止，不光同校，例如这样的外来学校的都会这样来表达自己对周牧的爱意，每次拒绝对方，或者被对方怨恨，都让周牧觉得十分麻烦。
“我认识你吗？我们见过吗？”
“这个.....虽然没有，但是我一直有听说你，我觉得你非常好。”
周牧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从朋友做起呢，这是我的电话和微信，等你联系。”
对方的眼睛还有些湿润，递过来一个卡通的信封，满怀期待地盯着周牧。
“我不要。”周牧马上回答，都没有伸手接的意思。
“....什么”
“因为我不会联系你，所以不要。”
“可是....”
“我对你没兴趣，再见。”
周牧快步离开，从后背的气息可以感受到对方依旧恋恋不舍地望着这边。是啊，连一面都没有见过，一句话都没有说话，怎么就能谈喜欢呢？
每次被告白，周牧都会觉得很扫兴，有人批评周牧说这样很过分，有些冷酷不近人情。朋友还说：“可以试试慢慢了解嘛。总之先跟对方好好沟通一下不好吗？”
但周牧觉得那么做才是真的过分，这和封建社会的婚姻有什么区别，两个没有爱意互不认识的人非要凑在一起假装试着了解对方，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根本没人了解周牧的内心。
周牧把书包换到另一边的肩膀，继续埋头沿着已经昏暗的道路朝体育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