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幼童遇害专案组
“双海市女童遇害搜查通知”双海市警察大厅门口旁贴着一张这样的纸，上面横排印着这几个大字被闪烁的荧光灯照亮。
江阳一边看着这情景，一边从夹克衫外套的兜里掏出烟盒。
今天早上，在双海市发现了一具四岁女童的尸体。警方立即实施搜查，同时决定在双海警察局设立调查的专案组。到傍晚又决定增配搜查警员，江阳也收到联络，便紧急赶到了双海市警察局。
双海市位于上海南部，属于最外环的地方。这里离上海中心乘车大概都得要两个多小时，但上班上学都还算方便，作为环外住宅区很受欢迎，双海市有许多住宅房和公寓出售，也有大型的购物中心，对年轻一代和老人来说都还不错。
和上海中心比起来，这里地价便宜，因此也聚集了很多不同地方的人，公园也很大。孩子们活泼地玩耍着，野猫们闲庭信步。这片土地给人感觉既闲散舒适，又沉稳踏实。犯罪发生率也比上海繁华地区内低，大家都觉得这里是个安全的地区。
当然，也偶有恶性案件发生了。抢劫，暴力，杀人放火，强奸...但幸运的是，之前双海市从未发生过绑架残害幼儿的案子，正因为如此，今早发现尸体后，整个双海市都处于高度紧张的气氛中。
马上要到晚上八点了，第一次搜查会议即将开始。
江阳在烟盒底部咚咚地叩了两下，抽出一根烟。
“这里不允许抽烟。”
身后有人搭话。
江阳回头一看，是一名身穿黑色外套的高挑女性。
“你应该是.....”
“何雯，跟你一样，一组的。”
“哦，何队长啊。”
听说她以前在重案组，负责一些刑事案件。年轻貌美，反应敏捷，身手不凡，其他分局也时常听到有关她的正面评价。她调到刑侦部门大概是两年前，虽然在同一个部门，但她跟年纪快要奔四十的江阳不是同一个年代的人，负责的案件也没有交集，因此之前几乎没说过话。
江阳指了指香烟，“我不点火，就是习惯叼在嘴里而已。”
“需要口香糖吗？”
“现在不管走到哪都在禁烟，真是让人无处容身了。”
“时代就是这样啊，再说吸烟有害健康，二手烟危害更大。”
何雯边说边递过来口香糖，江阳老老实实把烟收回了烟盒里。
“你也是刚刚被叫过来的吗？”
“对，刚刚才到。”
江阳从何雯手中接过口香糖。
“这个牌子的口香糖很少见啊”
“在饭店吧台拿的。”
“这样啊。”
江阳剥开封皮，把口香糖放进嘴里，薄荷味马上扩散开来。
“薄荷醇，要不是口香糖而是香烟的话，我怕就体会不到做男人的快乐了。”江阳说完将何雯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何雯打断坏笑的江阳，“你这算是性骚扰吗？知法犯法不是警察该做的事吧。”
“哎呀呀，这么聊天也不行吗，真是处处不自由啊，如今这世道。”
“不过，你说的那个，只是谣言而已。”
“嗯？”
“薄荷醇会导致男性功能障碍这个说法，薄荷醇有可能会影响某种中枢神经，使其功能低下，这似乎是一种传闻的源头。不过并没有医学根据，只是民间说法罢了。”
何雯逻辑清晰地说完，江阳一瞬间愣住了，然后爽朗的大笑。
“挺有意思啊你。”
“薄荷醇与你说的没有直接关系，不过烟草确实会。”
“原来如此，所以才说抽烟有百害而无一利。”
“嗯，特别是江警官你这种烟不离手的人，好像一天要抽好几盒吧？”
“差不多。”
“那么。你感觉如何呢？”
“什么感觉如何？”
“江警官您那方面怎么样，切身感受到抽烟的影响了吗？我听说你又分手了，是因为这个吗？”
江阳哑然，双颊灼热。
“你他吗说什么呢！”
何雯莞尔一笑。
“我说了，性骚扰很让人讨厌吧？咱们还是快点而进去吧。”
江阳呆呆地望着把前辈晾在原地，飒爽走进大厅的何雯的背影，之后苦笑一声，摸了摸后颈，抬脚跟在她身后。
刑警们在专案组汇聚一堂，第一次搜查会议开始，大厅里人头躁动，有区域刑警，也有搜查部门的正式刑警。
“大家安静，接下来先由我来说明一下这件案子的概要。”
搜查一部的刘队站在大厅前方的屏幕前，手握着麦克风。
“女童名叫邓慧慧，四岁，父亲邓一山是汽车销售人员，母亲是家乐多超市职工，独生女，在双海市红绿幼儿园上学。尸体在红绿幼儿园外面的绿化带被人发现。该区域鲜少有人往来。尸体躺在草丛中，上面盖着报纸，8日前，也就是三天前下午六点左右，老太散步来到此处准备捡废品，拿起报纸才发现下面盖着一具尸体。
据后来了解，事发前一天，女童随母亲到市区的超市购物，据说母亲去收银台结账时的瞬间孩子就不见了，之后根据超市的监控才发现孩子疑似被一个身穿黑色外衣的男子带走，但被找到时男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孩子一个人在地下停车场的角落，事发当天中午本该在幼儿园上课的邓慧慧再次失踪，园长通知其家属前来一起搜寻，在找遍幼儿园之后还未发现孩子的踪迹，母亲找到警局报案，但由于时间并未达到立案标准的24小时，所以当时并没有立案调查。事发之后我们对这些地点展开了着重搜查.....嗯，负责调查沃特超市的是....”
一名坐在大厅中央的刑警站起身来。
“我们对沃特超市的店员和顾客进行了询问，那个时间段，店内还有其他同龄的孩子，但没有获得相关目击证词，无法断定邓慧慧是否在当天再次出现在超市。
店内监控拍摄到前一天邓慧慧是晚上七点二十分钟到七点四十五分和母亲一起进店，之后八点经过收银台，朝正门出口走，起母亲刘慧这个时候正在询问柜员，邓慧慧独自走到人群，八点五分被一名黑衣男子带走，八点二十五分出现在地下停车场的东侧角落，据刘慧回忆，孩子衣物完好，没有被伤害的痕迹。”
“嗯，负责幼儿园的是....”
坐在旁边的另外一位刑警站起来，“我们在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封锁学校，调查了学校每一个角落，最后查看监控发现，邓慧慧是早晨七点入园，随后和老师一起进入教室学习，上午十点有一节室外课程，学生被带到操场，十点三十三分邓慧慧独自走到校门口，监控可以看出是她自己主动走过去的，再后来就没有看见她回来，而老师是在十点四十分的下课的时候清点人数才发现邓慧慧不见了。”
“意思是说那时孩子就已经不见了吗？”
“是的。”
孩子上课离开居然都没有被老师发现，就这样一去不回，母亲该有多伤心啊，江阳这么一想，苦涩的感觉一下子涌上胸口。
“学校外有监控吗？”刘队问。
“没有，女童从出门到消失，间隔时间可以说极短，推测被人开车带走的可能性很大。”
“超市附近的监控如何？有没有找到那个黑衣男子?”
一名年轻刑警站起来说：“以超市为中心，半径内五公里内有两家饭店，三处停车场，目前我们正在向这几处的负责人请求调取监控录像，此外我们还寻找安装了监控摄像头的住户。”
“下面介绍一下受害者的情况。法检同事。”
法检部门的男子站起身。
屏幕上投影出照片，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照片中是一具**的尸体，幼小单薄的身体，仰面躺在草地上，双目紧闭，全身苍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然而，下半身有些异样之感。**部位有鲜红的痕迹，片刻之后，江阳才意识到，本该完好的性器官现在完全是一片烂肉。
“请说明一下吧，”刘队催促道。
“嗯，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尸体的性器官受损严重，根据尸检发现，是被利器划破。凶器类型还在分析中，但从伤痕推测，应该是极其锋利的水果刀。此外，肛门粘膜有严重擦伤，无生活反应，法医判断死后曾受到性侵。肛门内以及体内还未检查出体液类似的物质，但检查出了甘油，硅油丙二醇等有润滑作用的物质，由此看来，凶手实施性侵时很有可能使用了**。”
真是令人恶心的案件。江阳朝旁边座位扫了一眼，何雯紧抿着双唇，正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推定死亡时间为下午三点到四点，死因为心脏压迫，从无生理反应这点来看，应该是死后对尸体实施了破坏。除了性器官受损外并无其他外伤，也没有反抗的痕迹，周身没有血迹，法医推测尸体遭到破坏后，不只是身体表面，连手脚的指甲缝都用刷子之类的东西仔细清洗过。此外，在死者全身的皮肤上检查出了一种物质，分析成分后发现是稀释过的消毒液。”
“消毒液？”刘队皱眉反问。
“嗯，就是一般家用的84消毒液，我们推测是凶手清洗尸体后再用其消毒液泡着。”
破坏尸体，清洗尸体，再用消毒液泡着，想象着凶手默默清洗女童的尸体的画面，江阳感到后背发凉。
“有什么线索吗？”
听到刘队的询问，江阳连忙摆正姿势，似乎不愿意漏听。
“没有在尸体上发现毛发和纤维之类的线索，至于唾液，精液，汗水指纹等等，恐怕都已经被消毒水冲刷掉了，尸体上只有现场周边的泥土和草，哦对了，盖在尸体上面的报纸貌似就是在附近捡的，里边的泥土成分与周围的环境一致。
另外现场周围没有发现血迹，所以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们推测凶手是在别的地方完成杀害，虐待尸体后，再运到抛尸地点抛尸。还有就是没有找到被切下来的**组织，汇报完毕。”
法检部门的警察放下麦克风坐下，大厅被凝重苦闷的气氛笼罩着。
通常尸体上都会隐藏某种提示，凶手的毛发，体液，皮屑指纹或是衣服的纤维，但这次的凶手极其小心，脱下了死者的所有衣物，洗净身体后还仔仔细细地用消毒水擦拭冲洗一遍，之后再抛尸，也正因为如此，**被切下来的部分的伤痕才如此鲜明。
“目击者情况呢？”刘队环视大厅，问道。
“我们走访调查了附近的住户，想看看除了作为尸体发现者的那名老太外，是否还有其他人曾到过现场，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
“明天起搜查人员增加，以红绿幼儿园为中心扩大范围进行地毯式搜查，一定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听了刘队的话，刑警们一起颔首领命。
“接下来是受害者父母的情况。”
刘队催促着，负责调查受害者父母的刑警起身汇报。
“死者父亲邓一山三十五岁，是双海市开发区某汽车4s店的销售人员，母亲是沃特超市的服务员，从孩子失踪到目前为止，未收到任何可疑的电话或者信件。”
“之后我会指派人员继续调查这二人的交际圈和金钱方面是否有纠纷，特别要重点调查父亲与母亲在外面的异性关系，彻查仇杀的可能性，话说，父母有不在场证明吗？”
”近些年，只要涉及孩子的案件，最先被怀疑的就是父母，世道真的是越来越无可救药了”江阳悄声对何雯说道。
刚才那位刑警接着回答。
“母亲拨打110报警后，让住在先河的妈妈过来在家里等着，同时联系了同一幼儿园的其他家长，分头寻找邓慧慧，由于她惊慌失措，身边便一直有人陪着，父亲周三去上班了，得知孩子丢了以后马上离开公司，下午4点到家，然后联系了孩子母亲，出去寻找，似乎是去了公园，游乐场等邓慧慧常去的地点寻找。”
“一个人嘛？”
“是这样的，”
“回家之前一直在公司吗？”
“好像还外出去参加了汽车展览。”
参与了例行询问的刑警们的表情都透出紧张。
不能排除凶手是父亲的可能性。
但就算是要实施性侵，为什么还特意将孩子残忍杀害呢？
动机是什么？
仿佛怀着某种执念将尸体洗的干干净净，切掉了**，还有利用抛尸现场周围的物品遮盖尸体，犯罪现场不留一丝线索。做的如此周全。
凶手的轮廓，难以勾勒.......
“搜查刚开始，会有一段艰苦的日子，但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凶手，这段时间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都听明白了吗！”
刘队双手砰的砸在桌子上给大家打气，之后便结束了搜查会议，或许是因为紧张，他的面色苍白。
搜查专案组成立还不到一天，能搜集到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但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萦绕在江阳胸口。
“这个案子肯定会成为大案，”江阳在散会的时候一把拉住何雯，“普通的方法行不通，凶手极有可能会继续犯罪。”多年的经验让江阳有这样的预感。
马上就要霜降了，可他还是真切地感觉到有冷汗从后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