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亡命天子泪1

太祖晏驾,皇太孙朱允炆成为了建文帝,他以仁君形象治天下,却坐失良机酿成千古恨,侥幸得命的燕王回到自己的属地后更加紧迫地做着准备,终于以削潘为借口起兵了……

倔强的真妃翠儿惨然投井自尽,而她的儿子也因此成为了最最悲惨的小皇子,在燕王攻破了京城后,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善于运兵的燕王利用建文帝,将他打不过的老将耿炳文的高谋妙计破了,致使功败垂成,当然这也与朝廷里的内奸暗中相助燕王是分不开的……

一错再错权臣误国,李景隆得以逃脱罪责,建文帝姑息养大祸……

济南守将铁铉智通兼备,几番设妙计,燕王命在旦夕……

燕王再用道衍之计,利用建文帝对他的特殊宽大政策而扭转了败局,可是燕王却以非常非常毒辣的焚粮来回报他……

太祖长女宁国公主的驸马梅殷临危受命,有力地阻挡了燕军,不惜为自己埋下了日后的杀身大祸……

盛庸大败后,朝廷求和不成,李景隆却背叛了建文帝,致使燕王入京城。御史连楹欲杀燕王,结果他忠烈惨死……

建文帝在焚宫的同时,在太祖安排好了的逃跑路上,以一个僧人身份悄悄地逊国而去。汪秋云和一群忠心大臣誓死相伴,赤胆追随亡命天涯君……

建文帝亡命天涯三十年后,他又神秘地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

1、惠帝仁义治世

太祖自濠城起义,至晏驾,在位三十一年,享年七十一岁。自然在他为历史留下这一笔具体的数字前的某一日,也会忽然又自然地寝疾不愈,皇太孙当时也曾日夜侍奉,衣不解带,饮食汤药,都亲手侍候。病了两个月,太祖驾崩,皇太孙痛哭不已,哀伤之极又是水米少进,以至于形销骨立。群臣百姓望见其瘦骨之身材,墨黄之脸色,与哭泣之哀,无不感动佩服。在这样的光环中,日后的年号建文的惠帝朱允炆所追求的仁君形象已具雏形了。这是他的过人之处,他以柔克刚,以仁制暴,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实际是居于主动的,他在失去大位后有着大批的追随者和死难者,这一点就证明他比燕王朱棣永乐帝更得人心,同时也就证明了他的仁柔其实是对的。

2、风起云涌明太祖这一生

毫无疑问明朝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强盛的王朝,它不仅国力雄厚经济繁荣,而且也是中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继续发展和巩固时期,所以疆域辽阔的明王朝时代的中国是当时世界上的富国强国,当然更是大国先进国。朱元璋作为明朝的第一代皇帝,被史称为太祖,从公元1368年到1398年在位三十一年的他,这一生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绚丽多彩。

史料上这样记载道:

太祖,名朱元璋,字国瑞,在位31年,病死,终年71岁,葬于应天孝陵。濠州钟离(今安徽省风阳县东)人。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少年时曾为地主牧童。公元1344年遭早灾、瘟疫,走投无路,投皇觉寺当和尚,曾云游淮西。时值红巾军起义爆发,他于公1532年投奔濠州郭子兴起义军。因骁勇多智,被郭器重而收为亲兵。以后.他扩充队伍,领兵南下,于公元1355年被韩林儿的宋政权授为左副元帅。公元1356年攻克集庆,改名为应天府(今江苏省南京市),并被宋授为江南行省平章,又自称吴国公。此后,他击败了陈友谅,称吴王。又先后消灭张士诚,沉杀韩林儿,以主力北伐中原。公元1368年正月乙亥日(初四),在应天奉天殿行礼称帝,定国号为大明,建年号为“洪武”。以应天为京都。

公元1368年8月,明军攻克元大都(今北京市),元亡。此后,朱元璋又用十几年时间平定了全国。

朱元璋在位期间,普查户口,清丈土地,建鱼鳞田册,兴修水利,推行屯田,奖励农耕,以利社会生产的恢复、发展。为了巩固初建的明王朝,他除了分封诸子为藩王镇守重镇和制定各项制度以外,还对百官实行特务统治,屡兴大狱,滥杀文武功臣。他派出大批检校监视百官的言行;设立锦衣卫,刑讯犯人。

朱元璋杀功臣是历代帝王中最厉害的。他屡兴大狱.其中最大的两次是胡惟庸案和蓝玉案。胡惟庸案中株连杀了1万多人。朱元璋趁机取消了中书省.以后不再设丞相,由皇帝直接管理政务。

朱元璋早年生活贫困,中年戎马辛苦,四十岁后整日忙于国事,以致到五十岁以后就感体力不支,心动过速,又常发高热.好幻想,作怪梦,有时喜怒无常。太子一死,他又伤心至极,身体愈益衰弱,发须全变白了。他立朱标长子、十六岁的朱允炆为太孙,又怕太孙驾驭不了重臣宿将,便再次诛杀功臣,连仅存的傅友德、冯胜几位开国元勋也借故杀了,他又怕儿子们与太孙争夺皇位,特地编了《永鉴录》和《皇明祖训》,要子孙们遵守宗法制,不得不服从小皇帝,以此保持朱家王朝的平安长久。

公元1398年闰5月,朱元璋病倒。癸未日,病势转危.便立遗诏,命太孙朱允炆继位,诸子各自镇守藩国,不必赴京奔丧,以防变乱。乙酉日,病死于京都西宫。朱元璋死后,被谥为高皇帝,庙号太祖。

这几段看似平常的文字写出了一个从社会最下层的平民奋斗到社会最高权力阶层统治者的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真实故事,从此关于朱元璋的各种传说演义戏剧小说以及理论著述,等等复等等,林林总总,层出不穷,而早眠于六百多年前的那个巨大而豪华的墓室中的帝王朱某人对此,只是一派淡然复漠然,坦然又安然,若非如此又能怎么样呢,功过是非,后人评说,公与不公,当与不当,谁人能管得了身后事?千秋万世,流芳或遗臭,听凭其名在。

3、坐失良机千古恨

太祖在遗诏中命太孙允炆嗣位,且言诸王镇守国中,不必来京奔丧。允炆奉着梓宫,往葬孝陵,追谥为高皇帝,庙号太祖。大臣黄子澄、齐泰等在仁和宫里接受遗诏,扶皇太孙允炆遵遗诏,登了大宝,改元建文,太祖于公元1398年9月病死,他于同月辛卯日继位。第二年改年号为“建文”。

朱允炆登位后,拜黄子澄为右丞相,齐泰为左丞相,李景隆为大将军,大赦天下,文武官吏,均加品级有差。当年秋七月,召汉中府教授方孝孺为翰林院侍讲。建文帝诏行宽政,赦有罪,蠲逋赋,很受百姓拥护。

藩镇的诸王听说太祖崩逝,都要回京奔丧,左丞相齐泰谏道:“诸王出封各地,难保不蓄异心,万一令其进京,一朝有变,将如何收拾?”早就对此心怀顾虑的建文帝肯定很以为然,肯定便下谕各藩王,静守封地,不必回京奔丧。

诸王接了谕旨,都怏怏不乐,却也没奈何,只得在本国泣临罢了。唯燕王有心窥伺神器,一听说太祖驾崩,当即便走马奔丧,到遗诏下达时,他早已到了淮安。燕王接了遗诏,不肯开读,道:“诏书原本应该是孤王到本国开读的,孤王现已先出境,今虽路遇,却不敢违旨在路上打开,所以麻烦钦使先到孤王的本国,容孤王先走马到京奔葬,然后回国再开读,这样便情礼两尽了。”

赍诏官听他如此蛮不讲理,哪里敢强让他打开,可又知诏书是阻止他进京奔葬,若放他到京,岂不获罪,只得说:“殿下大孝之心可敬,既已匆匆出境,又匆匆而回,看来非殿下之心所愿的;但恰恰又与遗诏相遇,若放弃不看而直接自顾自地赶路,也似乎是不可以的。乞求殿下先少缓数日上路,容臣遣人星夜回京请旨定夺,这样才两不相碍。”

燕王不得已,只得在淮安住下。不几日朝廷就差了人来,开读了敕书,勒令燕王还国。燕王当即便跳脚发起怒来,说:“望梓宫咫尺之距离,却不容孤王一展哭泣之诚意,这种做法断绝人伦天理。既无父子,何有君臣!”一时怒发冲冠在口头将君臣彻底否认,并不等于实际上就可以不管不论君与臣的,所以燕王在跳脚发怒之后,仍是只得恨恨而归,到了本国后就与道衍商议对策,道衍道:“遗诏只能止殿下一时不还京,却不能拦殿下终身不入朝。请待葬期一过,殿下悄悄入朝,看他们如何行事,未为不可。他难道又好降诏拦阻?”燕王听了,高兴地大叫言之有理。

建文元年二月,燕王竟悄悄入京来,一直到了关外,才报单入城,朝中君臣果然不好拦阻,只得宣诏燕王入朝。

燕王原本就是个目空一切、英雄自居且又出身贵胄的人,此时建文帝是他的侄子,一向仁柔,谅也不能治他,至于那两班文武大臣,在燕王眼里更是如土木偶人,全不放在心上,所以燕王进了朝门,直奔着丹陛,大踏步龙行虎跃般走了上去,到了殿前,又不山呼万岁,也行君臣之礼,竟然当殿而立,候旨宣诏。这时忽然左班中闪出一人,执笏当胸,俯伏奏道:“天子至尊,亲不敌贵,古之制也。今燕王擅驰御道,又当陛下面前而不拜,请敕法司拿下问罪。”

燕王听了,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奏道:“臣棣既已来朝,焉敢不拜?但苦于行路时劳累伤足,所以才站立候旨,请陛下恕罪。”建文帝传旨道:“皇叔至亲,当然不必说这个的。”

这时,又见右班中闪出一人,俯伏奏道:“天子伯叔,也不可目无国法!自古虎拜朝天,殿上叙君臣之礼;龙枝拂地,宫中叙叔侄之情。今燕王骄蹇不法,按法理当追究治罪。”建文帝却传旨道:“皇叔至亲,朕为他网开一面,今天的事就不必追究了。皇叔暂且退下,待召入宫相见。”

燕王此时已吓得暗暗发抖,听到建文帝的圣旨,忙抹了把额头不由自主渗出的冷汗,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燕王刚刚退出殿外,早有户部传郎卓敬俯伏奏道:“燕王智虑绝人,酷似先帝;况且他现在封地在北平,北平乃强干之地,金、元都是在那儿兴盛起来的。眼下不如乘燕王有罪,早早除掉以绝后患。若陛下以仁善之心,念亲情之谊,不忍加诛,那么就把燕王从北平迁出,改封到南昌去,这样也可以了绝祸根。”

建文帝听了,他那一向仁善慈悲的俊眉朗目间顿时全是表现得非常老道的仁与善,同时他用吃惊非常的口气说:“燕王是朕的至亲,卿如何能说出这个话来!”

卓敬道:“杨广、隋文,难道不是父子吗?父子难道不比叔侄更亲近吗?但这能阻止杨广弑君杀父以登大位吗?”建文帝听了,默然良久,缓缓说道:“卿且退下,容朕细思。”卓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建文帝一时是下不了狠心的,于是便只好退了出去。

燕王从殿上一退出,忙问左右:“刚才说话的那两位大二臣是谁?”左右道:“右班乃御史曾凤韶,左班乃侍中许观。”燕王点头叹道:“莫谓朝中无人!”此后燕王小心翼翼,再不敢违礼轻上,等候建文帝的宫中朝见一过,忙忙回国去了,唯恐有变走不了了。

4、危言耸听含冤入狱

司马召之心路人皆知,何况齐泰、黄子澄乃先帝托孤大臣,他们对于同时代的司马先生的野心洞若观火,自然他们也就会密奏于建文帝,说:“燕王此番名义上虽然是入朝参拜,其实是窥伺动静探听虚实的。他见陛下而不拜,藐视朝廷,既经御史、侍中弹劾,就该敕法司拿下,以绝祸根,实在不宜纵虎还山,以留下无穷之后患。”建文帝道:“燕王乃先帝爱子,今山陵骨肉未寒,即以其有失小礼而惩治之,不独有失亲戚之义,而且也并非孝治天下之道,朕实在不忍心如此呀。”

齐泰又奏道:“陛下以仁义待人,真乃尧舜之心也,但只恐人不以尧舜之心待陛下!听说燕王现在正以张玉、朱能为心腹,招军买马,聚草屯粮,又广招天下异人,其不轨之意图已昭然若揭,若再不剪除,必有后患。”

建文帝道:“燕王既然所为不法,也当慢慢地想办法,决不可因为他来朝不拜这件小事,而对他加以严惩,这样也会让诸王分心的。”然后建文帝望着黄子澄道:“先生还记得东角门之言吗?”黄子澄道:“臣怎么敢忘记呢!但削藩这件事须得渐次想法解决,不可一下子冒然行事。”

建文帝道:“渐次当从哪个王国开始呢?”黄子澄道:“燕王预备已久,一旦对他进行削藩,他本来或许还不会起事,这便也会促使其反,削藩必将是给燕王的最好口实。臣听说齐王与燕王,关系非常亲密,两邦结为唇齿。若是先削齐王,以使燕王知道警醒,这样最好;若是燕不知收敛,继续图谋不轨,到那时再对他加以削夺,则势弱而可取。”建文帝道:“容朕熟思而行。”

到了次日,建文帝阅览群臣的折子,看见四川岳池教谕程济一本中居然奏道:“臣夜观乾象,见荧惑守心,此兵象也。臣以术数占之,明年七月,北方有大火起,侵犯京师,为害不小。乞陛下先事扑灭,无贻后悔。”

建文帝不觉非常担忧恐惧,于是便命群臣合议程济的奏章。群臣经过一番会议,得出的结果却是:“程济以一个区区教谕的身份,居然敢妄言祸福,且事关江山易主这样的大事,所以说程济真乃大逆不道,罪当斩首。”

建文帝听了没说什么,他心里暗想道,北平燕王图谋不轨,现在已有形迹外露。程济这样的一个小官,敢于出位进言,看来其是必有真知灼见的,且其用心必忠。现在他说的对或不对、妄与不妄,尚未可知,这样就把他无端先斩首,岂不冤枉。于是次日建文帝上朝,召程济来叱责道:“你多大个官儿,有何才能,辄敢妄言祸福!?现在朕命你细细奏明。”

程济道:“臣子的官阶虽然有大小之分,而忠君爱国之心,却无大小之别。出位言事,固有大罪;然知而不言,则其罪更甚于出位进言!臣济幼年时曾遇异人传授天文术数之学,今臣观荧荧光光惑守于中心位,久而不退,且王气见于朔方,不但明年北方兵起,且弑夺之祸也必定会发生的。陛下躬尧舜之仁,以至诚治世;文武群臣,又皆白面书生,但知守常,而不知驭变,恐一旦事发,悔之晚矣。臣明知其故,岂敢惜自身之一死,而不向陛下说明白吗?”程济一面上奏,一面痛哭失声。

建文帝被这话深深打动了,不忍治程济之罪,可左右朝臣却一齐跪下奏道:“圣上治国有道,臣子论事有体。今天下太平,国家全盛,而程济借术数荒唐之说,竟敢痛哭流涕,妄言祸福,以危言耸听来惑动人主,因此程济当与妖言惑众者同罪。陛下若不明正典刑,则谶纬之学必将风行起来,而仁义道德之政制则会受到严重的冲击,如此何以治世?何以示后?”

建文帝虽然明知程济是忠心良言,但屈于群臣的压力,也无可奈何,正要传旨拿人,忽见程济又叩头奏道:“臣罪至大,固不敢求赦。但求陛下缓臣之死期,将臣羁捕狱中,待到明年七月,北平若无兵起,臣到那时虽被斩首也心甘情愿。”建文帝立刻便点头,说:“此时斩你也真是太没有名义了,那就到明年再斩也不迟。”于是程济被押入狱中监禁。

5、真妃翠儿玉碎井中

程济此举是让建文帝与群臣意想不到的,但是世事从来乱纷纷,世理却自有公道,非人言可改变,程济今日触怒皇上之日,异日可显忠臣之日。程济更有一个让世人也让建文帝与群臣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荣辱沉浮居然和最受宠爱的真妃翠儿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建文帝自登极以后,册立德配马氏为皇后,翠儿晋为真妃,追赠黄香菱为贞妃,把钟山的坟墓重行修茸一番,又替她立祠塑像,春秋祀祭。

真妃翠儿现在十八岁了,更加的貌既可人,才又轶众,处于深宫的她早就察觉到了燕王有异志,如今听说了程济的事,她更是劝帝早日翦除燕王,切不可再迁延时日,否则将有不测发生难以控制,谁知建文帝反斥她离间骨肉,竟然降隶为宫娥,罪名是祖上有明制,嫔妃不得干预朝政,否则即为罪。这是对外公开说的,其实建文帝正为这事烦得很,本想到真妃翠儿这儿来放松一下,可她偏偏不识时务,一味地说个没完没了,建文帝越听越烦,真妃翠儿自以为自己的所见不凡,其实这些建文帝早已在亲信臣子们那里听了上百遍了,自作聪明是让人讨厌的,建文帝当时心里就是这个感觉;而真妃翠儿更不识时务的是,她不仅不肯建文帝在阻止她说下去的时候住嘴,反而越说越激烈。真妃翠儿的本性就是如此,在美貌如花的外表下,包裹的居然是一份坚强如钢、执着如铁的意志和不惜一切的勇气,尤其是在被蔑视并严厉地告诫为“你们女人只要让男人开心就算赢了,你们女人根本不配谈论这样高级的智慧的东西”时,真妃翠儿居然反唇相讥:“为什么我们女人就得做一个弱智的玩物?我不甘心也不服气!”

建文帝终于由烦而躁,再由烦躁变成了恼怒,于是就在程济入狱的那天,真妃翠儿也被贬为一般的宫娥。

真妃翠儿在做了几年真妃后再次成为一般的宫女,翠儿本是个生性非常倔强的女子,她如果肯说几句软话,完全可以让建文帝回心转意,可她偏不肯,后来她以宫女身份几次被难忘旧情的建文帝召幸,这样的时候,如果她稍稍肯加以利用也会恢复自己的皇妃身份,可是她仍然没有!就是没有!她就一直认了死理地咬定说燕王必反必篡位。其实真妃翠儿还有更把握的武器,那就是她已经怀孕了,她同样也没有加以利用。

就在真妃翠儿因劝帝早日翦除燕王,而被建文帝一时恼怒降隶为宫娥之后的几个月,燕兵便发起难来,建文帝常常忆起真妃翠儿以前的话,几次想把真妃翠儿复位,偏宫中多怀妒忌,暗进谗言,致使这一想法没有实行。后来翠儿生下来一个男孩,建文帝非常高兴,在翠儿的月子里,再次要把她复位,可偏偏她就是不肯服个软,以便让建文帝有个台阶可以下,惹得建文帝火起,也就没有原谅她。

宫中那些势利小人对一个失了圣眷恩宠又被夺了真妃封号的本性纯真纯洁纯正、倔强不会讨好、又没有什么辉煌家室背景的女子,不会例外的是投井下石狗眼看人低。受了太大的委屈、愤无可泄、忍无可忍的真妃翠儿在满月后不久,便来找建文帝评理说事论个是非辩个黑白,可建文帝此时正为迭失城池颇为伤感,接连的败报,也让人益觉惊惶无措,大有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之慨,忽然见真妃来说些琐琐碎碎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小事,并且还死死扯住他的衣袖、不由他回避、不容他不理地大哭道:“陛下乃天子,就是不念与臣妾的夫妻情意,也该为臣妾想想,这样的日子,我可怎样活呢?真是生不如死啊!这样的日子如何是个了局如何是个归宿呀?!万祈指示……”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泣噎欲绝,说不上来了,建文帝再次恼怒之极,愤愤地说道:“此刻还是顾你们的时候吗?”正说着一转眼看见宫后的一口眢井,于是愤犹未平地说道,“你如无可依归,这便是你归宿的地方了。”

真妃翠儿听了这个曾经与她千恩万爱的人亲口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如遭雷击,全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她怔怔地望着那口井发了一阵子呆,再接下来她缓缓地跪下谢了恩,立起身来,猛然奋身往井里一跳,可怜鲜花般的美人,霎时玉殒香消了。

建文帝没想到她真能赌气跳了井,顿时悲泪如泉,便以皇妃之礼瘗葬真妃翠儿于水西门外的万岁冈。

6、最最悲惨的小皇子

真妃翠儿自己倒是死得干净,可苦了她那个刚出世不久的儿子文圭,就在这个小皇子刚刚四五个月的时候,燕王棣就攻破了京城,登了大位后,因为心里怀恨建文帝,不仅把他旧日的大臣统加重罪,有的还置之大辟,还下令洗宫三日,诸宫中太监、女官、宫女绝大多数被杀死,一些昔日的宫人为求自保,便出卖了真妃翠儿因劝建文帝早日翦除燕王而被降隶为宫娥的事,以做为她们活命的筹码,就如同当年屡进谗言害得鲜花般的真妃翠儿玉殒香消一样,真妃翠儿所生的这个小皇子文圭的命运也永远地被改写了。

文圭被燕王封做建文庶人,然后就整整关押了他55年。建文庶人文圭被关押的那一年仅仅两岁。关押他的地方是一间不见天日的小小斗室,只有在两米多高的墙最顶端有数个小孔可以看见一丝光明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他再也不能与外面那个无限博大的世界有任何的感觉和联系了,他甚至连认识这个美妙的世间的机会也没有了。

每天有人给小皇子文圭送来两顿饭,一两个月有人进来清理一下他这一两个月间的排泄物,一年之中能够洗上一回澡就很不错了,当然他的脸也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能洗洗,到五十五年后文圭被从这间斗室里放出来的时候,他的皮肤是青灰色的,根本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头发是纯白的,他的眼睛非常怕光,甚至他也看不清什么,世界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团模模糊糊。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五十五年中间,从没有人和他说过一句话,这是一种真正的残酷,好在他是在襁褓间就过这种生活的,因此他根本不知道人还需要说话,甚至也不知道人还会说话,其实就算是人们在他面前讲话,他也根本听不懂。是的,他成了一个痴呆人,一个地地道道的痴呆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人原来是要天天都洗脸的,也不知道人原来在一天三餐和睡觉之外还需要很多很多,他更不知道人最最需要的是阳光和自由,是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的他也许是幸福的,至少什么都知道的燕王是没有办法体会这种幸福的。

五十五年后,燕王早死了,他的儿孙们接任皇位也已是换了三四代,这时燕王的后继者肯发善心将他放出来,也正是因为他完全放心了这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同时什么也不想知道的人,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来说,就是给他皇位,他也不希罕,而且是真的不希罕,不是不敢也不是故做清高淡泊,这样的人当然是让燕王的后继者放心的人,于是燕王的后继者自然是会发这个善心的。

可是这种善心对于此时的他已毫无意义,他永远地生活在一个自我封闭的世界里,他对于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甚至始终适应不了一天三顿饭,更不喜欢天天洗脸。

建文庶人文圭重新获得自由和阳光是燕王的后继者英宗在夺门复辟后,残酷地大戮于谦等正直大臣后,为收买人心而办的唯一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尽管这种释放对建文庶人文圭已毫无意义。文圭作为建文帝的少子,得释后,遵命居于凤阳,英宗还赐宅院室宇奴婢使女给他,同时供应薪米之类,并让他自由地婚娶。可年已五十七岁的建文庶人文圭这时节甚至见到了牛马,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何况是婚娶;在他对女人有冲动有向往有能力的时候,那也许是他求之不得的。建文庶人文圭获释后不过几个月,就病殁于自由和阳光里。

7、内奸

程济入狱的当天午后,建文帝驾至便殿,遣人密召齐泰、黄子澄入殿,说道:“程济之言,虽未足深信;然而燕王之心,路人皆知,也不可不防备。”

齐泰奏道:“燕王久蓄异谋,只不过是还没有暴发出来就是了,若以春秋无将之义而诛杀之,也未为不可。但陛下心存仁义亲情,不肯以隐罪而加兵,也只好放弃这个办法了。不过,防备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否则一旦有变如何抵抗。”

“但是,如何防备他呢?”建文帝说。右丞相黄子澄奏道:“臣前日曾有过一个计谋,那就是在诸王之中,本来算燕王最强,而燕王与齐王又极要好。从前太祖在世的时候,曾经说燕王长于武,齐王善于谋,两人若是合作,肯定不容易对付。如今之计,要使燕王不生异心,必须先除去他的羽翼。”建文帝道:“卿有什么良策?只管细细道来。”

黄子澄道:“依臣愚见,可悄悄令大将军李景隆统领御林军一千,扬言出巡各地,到了齐王封地后,待时机适当,便一声暗号,兵士围上把齐王擒住,星夜押解进京,是杀是放悉听陛下圣裁就是了。齐王若除,燕王也就胆寒了,这样还怕他不收敛吗?”建文帝大喜道:“卿言有理,照准!这样去办吧!”

李景隆接了这道旨意,暗想当今皇帝听信权臣游说,自残骨肉,可要想不奉诏,又恐获罪,后来他在路上暗暗地想了一个两全的法子,那就是暗中递消息给齐王,让他事前逃走。

果然等李景隆兵马到了青州,齐王已不知躲往哪里去了。谁知就在这同时,建文帝已另遣将军常泰领兵去捕了湘王,又把代王也械系进京。

8、靖难兵祸起

风声传到北平,燕王越发不安了,自然就会私下里和僧人道衍、姚广孝,术士袁洪、金忠等密议自保的良策。道衍进言道:“现今皇上妄听滥言,擅自削夺藩封,此乃致乱之道。殿下若要不为阶下囚,非自立不可。”

燕王叹道:“我未尝没有此心,但力有不足,怕未必能成大事。”袁洪说道:“衍师的话说得极是,而且事宜速图。今殿下有猛将朱能、张玉、庞来兴、丁胜等诸人,再秘密招募壮士以防不测。”于是燕王一方面密谕张玉、朱能招募兵士,编列队伍,以备用;一方面又在王府后园,打造军械。

其时北平长史葛诚便把燕王不臣的行为上奏朝廷。建文帝读了疏牍,忙召黄子澄议事。黄子澄奏道:“燕王虽心怀不臣,然而叛状却没有公开暴露,陛下现在只需派兵将四出守紧要隘,免得一旦有事,仓卒不及,致使为其所乘。”

建文帝点头,然后便令指挥张信、谢贵为北平都司,着都督耿巘防堵山海关;又命徐凯屯兵临清,命都督宋忠收燕王卫兵,入隶宋忠帐下。这样一来,北平那边风声也就更紧了,都说朝廷将捕燕王进京。燕王越发惶惶不安,竟然装作疯癫,衣衫不整地到街上放声高唱,夺百姓手里的粗食淡饭,醉后睡在脏臭的溪沟里。

都司谢贵又把燕王疯狂的情形密报右丞相黄子澄。子澄来见建文帝,说燕王的疯病肯定不是真疯,这就必然格外提防才行。建文帝便谕诏燕王进京,燕王却派遣三个儿子代替自己前往京师,齐泰见状又密奏建文帝道:“燕王自己不肯来朝见,现在就应当以此为理由拘留他的三个儿子,这也就和拘留燕王本人一样了。乞求陛下降诏拘留燕王三子,以此系住燕王之心。”

黄子澄道:“不可,不可!前日废削五王,皆五王自作孽,非朝廷无故加罪。今燕王遣三子来行祭礼,是尊重朝廷,是无罪的;无罪而拘留,则燕王举兵就有了借口了。不如打发回去也就是了。”建文帝听了直点头,说:“拘留非礼,子澄之言甚是。”

燕王之妃是魏国公徐辉祖、都督徐增寿之妹,燕王三子当然也就是辉祖的外甥了,三子到京当然也就住在母舅徐辉祖府中。

徐辉祖见第二个外甥高煦,勇悍且凶狠,便悄悄入朝密奏道:“燕王久蓄异志,如今他打发三个儿子来朝见,真是老天要夺燕王的心头肉啊。陛下现在留下他们然后剪除,不过是劳累一下武士而已,若是放他们回去,必将留下无穷后患。”

建文帝道:“留下他们固然可以除去后患,但恐怕没有理由啊。”徐辉祖又奏道:“臣观三子中,次子高煦骑射绝伦,勇悍且凶狠,异日此子不独叛君,并且还会叛父,陛下若是拘留无名,那就只打发世子高炽并三子高燧还国,单留下高煦也可剪除燕王的一条臂膀。”

建文帝踌躇不决,命辉祖退出,召徐增寿来问,不想徐增寿与燕王私人关系非常好,便力保燕王不会有什么事。建文帝于是便不听徐辉祖之言,待祭礼完后,竟下旨着三子还国。徐辉祖一听说急忙入朝,打算劝建文帝拘留高煦。不料想又被徐增寿得知了消息,忙通知朱高煦。朱高煦在大惊之余,顾不上世子朱高炽与三子朱高燧,只管自己悄悄走入厩中,牵出辉祖一匹良马,对马夫假说是入朝,然后便驰马出城而去。

徐辉祖那边候了一会,见建文帝无意拘留,便一路上暗暗拿定主意,朝廷虽不拘留,我以母舅之尊,留他些时日,也未为不可。可一回到府中才知道朱高煦窃马逃去,徐辉祖忙差人追赶,可早已去远了,根本追之不及,既然朱高煦跑了,留下这两个外甥也没什么用?于是便奉明旨送另外两个外甥归国。

世子朱高炽并三子朱高燧,在路上追到了朱高煦,三人一同归国见燕王,燕王听说了前后的经过,非常高兴:“我们父子得以相聚,真乃天助我也,这样何愁大事不成!”

不久燕邸使臣王景送疏进京,被左丞相齐泰抓住。王景熬刑不过,便把燕王谋乱的计划说了个大半。齐泰当即便拿了口供,入奏建文帝。建文帝忙传旨给谢贵、张昺,马上抓缚燕王邸官进京,又命都司张信逮捕燕王。哪知张信的官职本来就是以前燕王保举的,这时听到这个消息,当然会与以往执行别的命令不一样了,于是他连夜来见燕王,将建文帝令他逮燕王的密旨呈上,燕王看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张信说道:“殿下尽可放心,臣决无他意。”

燕王起身谢道:“这事若不是足下,我已身受桎梏了。”说着,急命传道衍、袁洪、金忠等入府,又传朱能、张玉进府,知道他们连日陆续招得壮士约一千七百余人;若算上府中卫士,足有两千多人。于是燕王吩咐张玉、朱能各领了壮士在府中左右埋伏,专等张昺、谢贵到来。

第二天近午,忽探马来报,钦使来提官属了,现在离北平还有二里地。燕王当即遣丁胜前往,谎说王府官属一并就缚,请钦使亲自到府中点名。张昺、谢贵自然高兴,两人并马到了王府,燕王出迎,相见礼罢,燕王故意问道:“不知皇上差二位到此做什么?”谢贵非常意外,诧异地说道:“皇上命提官属,适才王爷不是着人来说都已就逮了吗!”

燕王借机便变了色翻了脸道:“我府中的官属究竟犯了何罪,要把他们逮解进京?这分明是你们一班奸臣在那里蒙蔽圣聪,令我骨肉生嫌隙。左右何在?还不给我把奸臣拿下!”燕王言犹未了,两厢埋伏的朱能、张玉各率着壮士一拥上前,立时就把谢贵、张昺逮获了。燕王冷笑一声,喝令推出去砍了,又命朱能带着部众,去围住张昺、谢贵的家,杀了他们一门。

北平指挥使彭谦听说燕王杀了钦使,果然谋变了,忙领了部众入城救援,当头正碰着朱能,两人就在城边大战起来。不提防张玉、庞来兴、丁胜等又引兵赶到,将彭谦困在当中。彭谦虽然奋勇冲杀,到底还是被朱能杀死。彭谦的余众见状齐声说愿降,朱能便和张玉等收了彭谦的残部,至此大获全胜。

燕王慰劳了张玉一番,令将士们暂行退去休息。到了未牌时分,燕王邸中忽然传下谕来,命朱能、张玉、丁胜、庞来兴等率领全体兵士在校场听点。张玉等不敢怠慢,慌忙张号集队,齐赴校场。

不一会燕王到来,他大步走上了将台,朗声说道:“如今皇上懦弱,奸臣黄子澄、齐泰当道,屡屡进言以削藩,太祖在《皇明祖训》中曾有慈训说‘有敢更改祖制者,以奸臣论处’,封藩是先皇所定制的,黄子澄、齐泰擅改,不是奸臣又是什么?黄子澄、齐泰之辈,其志在削去朝廷羽翼,以便谋篡大位。所以他们第一个就和藩王作对,数月以来,代王、周王、齐王、湘王死的死,逃的逃,咱们如不自卫,将来朱氏族中连个活口也没有了。况且太祖在《皇明祖训》中早就言明‘君不明,则藩王得起兵以清君侧’,祖训上既有这一条,俺为保障国家及保全诸王计,不得不兴兵靖难,以‘清君侧’,除去齐泰、黄子澄,目的是使皇上省悟,永保大明的锦绣江山。况且现在马肥粮足,吾辈岂能甘心束手待毙?!”

燕王一边说着,一边声泪俱下,如此慷慨誓师,将士们人人愤激,个个摩拳擦掌。燕王见士气可用,便下令出兵,直逼通州。此一举,历史上便有了这样的结果,这边燕王举了白帜叛于北平,那边建文遁红尘入空门去了。

9、功败垂成

守通州的指挥房胜一听说燕王兵到,立刻便开门投诚。燕王得了通州,顺流而下,又攻克了蓟州,陷了遵化,北兵已抵居庸关,关上守将余填、都指挥马宣,弃关逃走。都督宋忠也不敢交锋,引兵退至怀来,北军赶到,宋忠勉强出战,结果大败进城,北军随后拥入,擒了宋忠,并出示安民。

而对于建文帝来说,警耗如雪片般传入京中,让他大惊大惶,即时召集文武大臣,筹议讨燕计划。于是拜老将耿炳文为大元帅,统兵十万,以宁凯、李坚为先锋,星夜起兵,浩浩****地杀奔北方而来。左丞相齐泰恐兵力不济,又命江阴侯吴高、安陆侯吴成、都指挥盛庸、潘忠、徐贞、杨松、陈文安等领兵五万,在后接应。又令王宇晖为运粮总管,专门接济粮饷。燕王听说南兵众多,不敢轻进。

耿炳文领着十万大兵,在滹沱河隔岸屯住,也不向北军挑战。耿炳文的用意是要暗遣铁骑去抄袭燕王的背后,待北军心慌退去再渡河追击。

耿炳文部下副将张达原系北平人,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弃了炳文来投燕王,把耿炳文的谋划与军中虚实一齐和盘托出。燕王听说惊得面如土色,忙起身拜谢张达,说:“得将军来此,是天助我成功。似耿炳文这般诡计,若非将军见告,我这里必然全军覆没了。”于是立刻增加张达为都指挥,又派了十几个细作,赶往京中捏造流言,说耿炳文停军不进,是得了燕王的贿赂。左丞相齐泰得了这个消息,忙来奏知建文帝,下谕催耿炳文火速进兵。

耿炳文接着上谕,不觉长叹一声道:“君主不明,权臣当国。将帅被他人掣肘,吾辈恐怕将来是没有葬身之地了。”说罢便下令,渡河进剿北军。其时耿炳文已派了先锋李坚偷袭燕王背后,这时也等不到双方并进了,只得单独渡河来和北军交战。

燕王见建文帝信了流言,逼迫耿炳文出兵,便吩咐朱能领兵埋伏在河边,张玉在后接应,又命庞来兴领兵一千去上流埋伏了,只是擂鼓呐喊作为疑兵,又令丁胜引兵五百去守住滹沱河河沿,看南兵渡过一半时,就鼓噪起来奋力杀出,自有大兵来接应。丁胜、朱能、张玉、庞来兴等都领兵去了。这里燕王亲率三军准备交战。

耿炳文督着兵马正在渡河,忽听得上流人喊马嘶,炳文猛然说道:“咱们渡河,须防北军截击。”先锋宁凯道:“我兵多北军十倍,谅北军也没有这般胆量。”

耿炳文道:“素闻燕王用兵如神,不可不防。”言犹未了,上流鼓声大震,喊杀连天。南军忙整戈待战,却又不见一人,大家疑惑了一会,依然渡河。上流喊声又起,鼓声复鸣,南兵急来看时,连鬼也没一个。宁凯大笑说:“这是北军的诡计,他不敢和我军对敌,只用疑兵来吓人罢了。”兵士们听了,也一齐笑起来,竟大着胆渡河。将至一半的时候,河沿上突然呐喊声四起,丁胜领着五百军士直往河沿上杀来,宁凯分兵迎敌,一面继续渡江。不提防河边朱能又杀出,上流庞来兴再杀来,后面张玉又杀到,南军这时手足无措。耿炳文虽是智谋老将,因误信了宁凯的话,这时也指挥无度了。

10、一错再错权臣误国

南军败兵的消息传到京中,建文帝十分忧惧,便向群臣叹道:“耿炳文随高帝出征,也算得是一员大名将,今日为何一败至此,唉!依此看来,北军的兵力之强也就可想而知了。”黄子澄赶紧鼓励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偶然失利,陛下不必深忧。若再调兵五十万,以天下之力巢制一方,众寡不敌,燕王自然也就擒获了。”

建文帝于是问道:“耿炳文惨败,不可复任。不知还有谁能够为将?”黄子澄道:“曹国公李景隆,文武全才,可当此任。陛下前日若派李景隆去,必无今日之败矣。”

建文帝立刻深信不疑,于是召见文官曹国公李景隆,赐他斧钺,领兵五万去替换耿炳文回来。师行之日,建文帝亲自饯行。

自北平起兵之时,建文帝已赦免教谕程济出狱,并升为翰林院编修,如今又诏他充当北征军师。程济推辞不肯接受:“臣之术数,不过前知祸福,实非有经世济事之才,恐滥处师中充数落人笑柄,乞请陛下另选贤能,以当大任。”建文帝道:“祸福既能前知,则胜败自在掌握之中。卿就不要谦逊推辞了。”程济只得受命而去。又传诏镇守北边诸将,发兵出征北平。

耿炳文滹沱河兵败后,驻兵杨树堡时,李景隆就到了,耿炳文心上很是不高兴,在他的眼中李景隆不过是个小小的后辈,最主要他是个文官,懂什么兵法,知什么攻略,然而上命难违,于是耿老将军暗暗将伤心痛心留给自家回味,当即草草交付了印绶,带了十几个亲兵匆匆回京。李景隆接收了兵马粮草,准备和燕王开兵。

燕王闻知耿炳文去职,却调了李景隆来领兵,不禁大笑道:“老将耿炳文颇晓兵法,我尚有三分畏惧他。今换了文官李景隆这个只知纸上谈兵的小辈,还怕他什么?!”

南军自调了主将,军士早巳离心,况且李景隆用兵,不能说远不如耿炳文,而恰恰就是根本不会用兵,第一次出兵便被燕王杀得大败,以后屡战屡溃,二十万大兵死伤过半,锐气丧折殆尽。

于是李景隆之带兵,从河北败到山东,德州城下,十余万大军与燕王对阵,竟被打得落荒逃去,只剩下济南一座孤城可以投奔。

可是李景隆的败报一到京,黄子澄便暗中匿住,反而奏称交战获胜,不过因天气寒冷,未便行兵,所以暂回德州,待明春再举兵。建文帝信为以实,于是封景隆为太子太师,景隆受诏后,自己都是纳闷,直到接了子澄密书后,方知子澄代为掩饰,真是感激不尽;且子澄在书中一再鼓励他再举兵歼敌,也正合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