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推理再推理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刘天辰的电话，嘟嘟嘟，手机一直通着，却没人接通，这刘天辰也太孩子气了。我挂了电话走出房间，敲响了韩若霜的门。
“青然，有事吗？”韩若霜探出脑袋问我。
“韩姨，天辰叔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想给他通知一下，手机却没人接。”
“哎，不用管他，估计自个出去溜达去了，过些时间留回来了。”韩若霜说。
“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省的他不知道在哪里，乱找。”我重新拨通了电话，这次我隐约听到另一个手机来电的声音。我挂掉电话，来电声音立刻便消失了。我再次拨通刘天辰的电话，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刘天辰就在附近？！
“韩姨，你听，天辰叔就在附近，他的手机铃声！”
韩若霜仔细听了听说：“是啊，难道他来了？”
声音仿佛是从韩若霜隔壁刘天辰房间传来的，他的房间虚掩着，我推开门，并没有看到人。目光却落到房间里刘天辰的3号衣柜！
衣柜是锁着的，声音却是从里边传来的！
“韩姨，天辰叔的手机落在衣柜里了？”我问旁边的韩若霜。
“没有吧，手机应该是他随身带着的。”韩若霜说。
内心升腾出一阵莫名的不安。
我向老板借了把斧头，快步走到3号衣柜前，我觉得我心脏几乎快要爆裂。
我挥起斧头，砸向3号衣柜的锁。
咣当，锁掉在了地上，我打开衣柜的门。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刘天辰从3号衣柜里滚了出来，身体蜷缩，表情痛苦。左手手腕上流出的血已经凝固成黑紫色。
“啊！？”韩若霜下的退后几步，双手捂着嘴，露出惊恐的表情。
“怎么回事？”手心渗出一些**，拿着斧头的手也不停颤抖。
“四弟！”韩若霜踉踉跄跄扑倒在刘天辰的身上，痛哭起来。
“韩姨，韩姨。”我扶起虚弱的韩若霜，“涛辰叔，浩辰，苏阳，快过来。”我大声叫喊着。
刘涛辰、刘浩辰和苏阳闻声赶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刘天辰，刘涛辰表情扭曲，发出痛苦的哭声。苏阳吓得捂住眼睛。
“发生什么事情？四弟，四弟。”刘浩辰跪倒在地，使劲晃着刘天辰冰冷的遗体。
“我们报警吧。”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凌峰的电话。
“凌警官，刘天辰死了。”
“什么？地点？”
“小镇东边X旅馆，请您赶快来。”
“马上过去。”
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跌进黑暗的地洞。
“我四哥到底怎么了？”刘浩辰哭着对我说。我扶着他的背，脑中掠过一阵空白。
外面响起了警车的呼叫声，警察封锁了现场，扯上了警戒线。凌峰和李医生一行人迅速赶到。
凌峰快步走到刘天辰尸体旁，用手摸摸了刘天辰的鼻息，警察对现场进行拍照，随即李医生和几个助手走过去。开始对刘天辰进行初步尸检。
凌峰安抚了刘家人的情绪，坐在房间的**。
“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凌峰问。
“三点钟。”韩若霜惊恐未定，哭泣着说。
“什么时候发现刘天辰的尸体？”
“就在刚才，我打他的电话，没人接通，却发现衣柜传来他的手机铃声。”我说。
“刘天辰并没有和你们一起来搬家。”凌峰拧紧眉头。
“没有，搬家的时候他外出了。”韩若霜说。
李医生从刘天辰身上取走温度计，看了看。
“根据被害者体温的下降情况判断，被害人死亡时间，大约在中午一点到两点之间。”
“中午一点到两点？”韩若霜睁着乌黑的眼睛惊奇的说。李医生推算的死亡时间也让我们心脏为之一震。
“对，死亡原因，我们会进一步判断。”李医生收起温度计退到一旁。几个医务人员上前将刘天辰的尸体盖上白布，用担架抬了出去。
韩若霜又一次虚弱的瘫倒在地……
当天晚上，在场所有人被凌峰带到了警局审讯室。接手案件的警官依旧是凌峰，他坐在审讯室，一直抽烟，眉头紧锁，整个审讯室笼罩着悲痛紧张的气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是三点钟从宅子搬过来的，韩若霜你能不能把当天搬家的细节说一下。”凌峰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上午八点多，搬家公司的师傅过来搬家，由于东西比较多，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十分才搬完，到达X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韩若霜已经安抚好了自己的情绪，认真的说道。
“在场就有谁？”
“我，我五弟、石青然和苏阳，还有四个搬家工人，”
“刘涛辰不在？”凌峰看了刘涛辰一眼。
“我没有在家，我一直在办事情。”刘涛辰说。
“办什么事？”
“我在小镇上找房间，发现我四弟的尸体前，我还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
凌峰点点了头，点上一支香烟。
“刘浩辰，刘家老五我没记错吧，你当时在哪里？”
“我当时和青然还有苏阳在一块，始终没有分开。”刘浩辰说。
“嗯，那么你们见到刘天辰的最后一面是在什么时候？”凌峰接着问。
“好像是中午将近一点钟的时候，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刘浩辰说。
“嗯，我早上就传唤他问话，自始至终他的情绪都不太稳定，我隐约感觉他要给我传递什么信息，可惜我没接受到。”凌峰抖了抖烟灰。
“之后就没再见到他吗？”凌峰皱起了眉头。
“没有，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听音乐，之后好像踹门离开了。”刘浩辰说。
“好像？”凌峰不解的问。
“是这样，凌警官，”我说，“当时搬运师傅都在搬运东西，韩姨准备问刘天辰还有没有东西需要准备，他没理睬，直接走进房间，将房门反锁开始放音乐，我们就去二楼杂物室休息喝茶，想等他一会，过了十几分钟，听到楼下踹门的声音，他好像是出去了。”
我想到那个高分贝的音乐，胃里就一阵**，有种想呕出来的冲动。
“反锁房间听音乐？听起来很奇怪。”凌峰说。
“我四弟就是这种脾气，以前经常这样。”韩若霜说。
“哦，”
“那你们下楼，就没见到他？”凌峰问。
“没有，我们认为他是赌气，就让师傅继续开始搬了。”韩若霜回答道。
“你们确实太疏忽了。”凌峰伸着两根夹烟的手指说。
“是我们疏忽了。”韩若霜控制不住情绪开始抽泣，背部剧烈的晃动着。
“你们两点十分搬完……”凌峰搔了搔头皮，“根据推算，刘天辰此时已经死亡，你们都说是在二楼杂物室喝茶，但没有更多证人，所以你们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不!”凌峰似乎想起什么，“连带那四个搬运工人。”
“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把宅子里的家具运到X旅馆的。”
“搬运师傅开的两辆卡车，当时我在一辆卡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浩辰青然苏阳他们打的在后边跟着。一直运到X旅馆。”韩若霜说。
“也就是说，中途没有停车？”凌峰问。
“对，我们一直在后边跟着，东西怕从车上掉落。”我接过问话。
“这样来说，在旅馆死亡的可能性极小，也可以说根本不可能，那么……”凌峰掐灭第N根烟，心里似乎已有打算。“X旅馆你们不用回去了，从今天起每个人住在局里，配合调查，我会负责人给你们安排，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他起身从审讯室走了出去。
审讯室一阵焦躁的沉默。
对我来说，刘天辰的死太突然，我脑中闪过刘天辰从衣柜里滚出来的片段，我清楚看见他左手手腕上有几寸长的伤口，他是自杀？我思忖着。不，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躲进衣柜割腕，似乎缺乏常理，如果自杀，当我们喝茶的时候，音乐不会中断，门也自然不会被人打开。难道是有人在房间杀人？我全身的毛孔瞬间张开，酷热的天气里，一股冷气急速钻了进去。
我申请去医院会会李医生，询问尸检情况。凌峰批准，我独自出了警局，转过一个路口，看到后边有个穿着汗衫的男子尾随其后。看来凌峰已经安排了监视我们的人。我加快脚步。往医院走去。
走进李医生办公室，看到一群带着白口罩的医护人员正围在一起在商量事情，我正准备退出去，李医生举手示意我过来，几个医护人员走出办公室。
“石青然，你来是打听刘天辰的死因吧？”李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显然刚进行过紧张的尸检工作。
“李医生，方便透露吗？”我试探性的问。
“按理说，你现在也是嫌疑人，我不能向你说很多细节，我倒想听听你的见解。”李医生看了我一眼，坐下喝了口水。
“他是自杀吗？”即便我否定过自己的推测，还是忍不住想向李医生求证。
“你说呢？”李医生眼镜片后射出如刺一般的光芒。
“我想不是。”
“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警方怀疑的根据，结果我会告诉警方，到时你们也会知晓，我劝你不要再问我任何事情。”李医生态度稍微缓和，我甚至听出了一丝的宽容。
“还有，警方对我也做了调查，你上次来化验那杯**的事情我已经汇报给他们了。”
“李医生，你怀疑我吗？”
“所有的物证，都在进行提取和检测，只有它们才会说真话。”
我仿佛被推进黑暗的深洞，一阵强烈的无望和缺氧的感受。
七月十八日，凌峰传唤了所有嫌疑人，包括昨天搬家公司的那四位搬运工人。凌峰说今天要对案发现场进行调查，一行人驱车返回宅子。路上我和凌峰同车。
“昔日的目击者，今天变成了嫌疑犯，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凌峰摇下车窗，点上一根烟。
“我觉得刘天辰不是自杀，他左手手腕上有刀割的痕迹，按我们平常的逻辑来看，刘天辰没有必要躲进衣柜自杀，”我说。
“他确实不是自杀，昨天李医生的尸检报告已经递送过来了，刘天辰体内没有致命物质，首先不是被毒杀，在他的颈部发现很深的勒痕，这是导致他毙命的主因。还有我们从他身上搜到手机和房门钥匙。”
“那他手腕上的刀痕……”
凌峰轻蔑的笑了一声，“他手腕上的刀痕是在死亡之后，凶手刻意制造的假象，可惜这样的手法实在拙劣，我想也是他在短时间内作案因为慌乱而制造出的愚蠢障眼法。”
“看来，确实被人杀害，那会是谁呢？”
“其实，我已经开始怀疑一个人。”凌峰对我投射出刺刀般的目光。
“你说我……”我内心产生一阵慌乱。
“你不用紧张，我说的未必是你，事实自然会说话。”凌峰说。
“那也就是说，踹门而出的并不是刘天辰，而是凶手。那时刘天辰已经被害。”我警觉的问。
“你的意思是凶手事先藏匿于他的房间，在他关闭房门的时候，杀了他？”凌峰说。
事先藏匿于房间？我努力回忆当时四个搬家工人的搬运情况，刘天辰回到家的时候，他房间的床已经搬了出去，要说藏匿不太可能。
“不是，我记得当时床已经搬了出去，今天搬运师傅来了，他们可以作证。”我回答说。
“不能是事先藏匿于他的衣柜当中？”凌峰的话像一颗高速飞行的子弹，正中靶心。
“难道是……”我心脏剧烈的跳动，“不，按常理来说，夏天天热，换衣服也比较勤，衣柜应该不是锁着的状态，如果是这种情况下藏进去，势必容易被发现，再者从搬家开始，刘天辰就一直在帮忙搬东西，凶手要藏也要在他被你传唤过去到回来这段时间进行。但搬运工人进进出出，在这种众目睽睽情况之下，我想他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我忽然发现，貌似完全合理的谋杀手法被完全推翻！
“嗯，”凌峰诚恳的点点头，显然他早已经想到这里。“不过也不完全对，必须想到所有的可能”
“所有的可能？”
“你说搬运工进进出出，凶手不会冒险，所以你直接排除了凶手在刘天辰被我传唤过去到回来这段时间入室的可能性，但你没有足够的证据。每个人都有疏忽的可能性，搬运工或许并没有察觉凶手的行踪，不对吗？”凌峰反问我，“再者，刘天辰在凶手踹门而出时候已经被害，从他进入之后，反锁房门开始，凶手是无法从从外部进入，因为我之前来办案，观察过每个人的房间，刘天辰的房间只有一个防盗前窗，一个门，从防盗窗入室内，是完全不合情理的。那么凶手只有是从门入室。”凌峰似乎直接锁定了凶手的行踪。
“你是说，从刘天辰被传唤离开到他回来反锁房门这段时间，凶手是有可能混入刘天辰的房间吗？”
“我没有说确切，只是这段时间混入刘天辰房间是有可能，必须考虑在内。”凌峰回答道。他貌似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推理似乎已经陷入怪圈，一方面，搬运师傅搬来搬去，人多眼杂。推测凶手不太可能在刘天辰被传唤到回到房间这段时间内混入室内。但另一方面，凶手的作案和刘天辰的被害确实在这段时间内。
我感觉跌入致命的晕眩万花筒。
凌峰嘴角动了动，不动声色说道，“我想听那四个人的说法。”
“你是说搬运师傅？”我问。
“是的，搬运公司那么多员工，这几个人是公司随机派遣，所以从概率上讲，他们和受害者以及刘家人有很深社会关系或者是利益关系的可能性小。”凌峰拧灭烟头。
说话之间，车已经到了宅子。
韩若霜打开房门，凌峰径直走了进去，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刘天辰的房间，仿佛要从里面揪出一丝线索。他拿出那把从刘天辰身上搜到的钥匙，打开房门。
刘天辰房间东西已经所剩无几，除了一些旧报纸和几本书刊散乱在地，别无他物。
凌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仔细观察了房间内的任何一个角落，似乎想找到任何一个除了门之外的进入口，但好像一无所获。
凌峰点上一根烟，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总体来说，我们掌握的情况只有刘天辰的死因和死亡时间，刘天辰死于勒毙，左手手腕有刀割的痕迹，但这只是凶手慌乱之下使用的愚蠢伎俩。他是被杀的！”
韩若霜传来阵阵的哭泣，刘家人再次陷入无边的悲痛当中。
“请你们镇定一下情绪。”凌峰表示同情。
“根据死亡时间，刘天辰是中午一点到两点十分被害，确切的说，他就是在房间被害的。”凌峰顿了顿，“你们离开宅子，向X旅馆进发是两点十分，如果将死亡时间推算的误差降到最小的话，也就是说，将在路途中死亡的可能计入在内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有关人员昨晚已经对宅子附近的居民进行排查，那天下午没有人见到过刘天辰。也就是说，刘天辰的的确确是在一点到两点在自己房间被害。”
凌峰看了看四个搬家工人问道，“你们四个当时有没有看到刘家被害人反锁房门，并且在十几分钟后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
“有……确实是这样。”那个略胖秃顶的搬家工人唯唯诺诺的说，显然是生怕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好，”凌峰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既然情况属实，那么刘天辰将房门反锁，房间呈现密室状态。外边的人是无法主动进入的。设法进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外边有人叫他，他愿意打开门，第二一点之前有人事先已经进入他的房间，然后再一点到两点之间伺机杀害了他。”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凌峰将目光再次游走在我们身上。“一点之前，你们所有人都在干嘛？”
“韩若霜，你在干嘛？”凌峰看着韩若霜问。
“我当时给搬家师傅指示先搬哪些东西，再搬哪些东西，然后我就去杂物室收拾东西去了。”韩若霜回答。
“你告诉他们先搬什么？再搬什么？”凌峰追问。
“先搬小柜子和床，再搬大衣柜，”
“为什么？”
“我怕大家忘东西，就先放在房间，最后搬走，如果想起来忘记放衣服，再放进去，省得拿着到处跑。”
“是这样，那杂物室是怎么回事？”凌峰问。
“是这样，龙警官，那以前是老爷子的房间，老爷子走了之后留下来不少自己心爱的东西，这些东西比较贵重也比较容易破损，我想自己先收拾一下，再让他们搬出去。”
“那也就是，其他房间的床搬出去之后，唯独杂物室的床和小柜子，还有大衣柜没有搬出去？”
“是的。”
“床用得着在收拾吗？”凌峰感到很好奇。
“老爷子在**也放了不少东西，所以我也收拾了床。”韩若霜说。
凌峰看了刘涛辰刘浩辰一眼，似乎在求证，刘涛辰和刘浩辰点了点头，表示事实是如此。
“老爷子真有雅兴，不愧是富豪人家。”凌峰笑着称赞刘家老爷子。
“刘天辰回来动过电脑，那么电脑当时没有被搬走？”凌峰问。
“没有，四弟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特别是电脑这种私人物品。”韩若霜说。
“好，看来他确实是一个人麻烦的人，刘浩辰你呢？”
“我当时和青然苏阳在一起，没帮上什么忙，只是一起上楼将楼顶储水箱系了下来。”刘浩辰说。
“那次，水房里我排查过的储水箱？”凌峰问。
“对。”
“嗯，是这样。”凌峰点点头，不再问他。
“刘涛辰，你一直在小镇东边找房子吧?”凌峰问他。
“对，我很早就出门了，”
“大约几点。”
“凌晨五点。”刘涛辰回答。
“这么早？”凌峰皱起了眉头。
“是的，我们家人口多，东西也多，找到合适的房子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我决定早点去。”
“有谁可以证明？”
“X旅馆老板。”刘涛辰回答道。
“嗯，我会向X旅馆老板取证。”凌峰往口袋里摸烟。
他的目光移到搬家公司的四个人身上。